第33章 ☆、無功
? 沈離央此時正大發雷霆,又有誰敢去觸她的逆鱗?自然是匆匆領命就要出去拿人。
只聽李安民在旁涼涼開口問:“灰呢?”
“什麽灰?”
“不是說燒了麽?那總有些灰燼殘渣什麽的留下來吧,把那些東西收來,我看看還有沒有能用的。”
沈離央這才如夢初醒,連忙命人去照做了。
過了一會兒,兩名士兵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個匣子回來了。
沈離央打開一看,心頓時涼了一截,整棵參都已經燒沒了,就剩下幾條殘斷的短須在那裏。
李安民接過看了,也大呼可惜。他在裏面仔細的挑揀着,然後嚴肅的對沈離央說:“憑這些,老朽還可替她續三日的命,所以你必須在三日之內重新找一棵這樣的人參來。”
沈離央懊喪的捶着頭,來回踱步。這千年人參極為罕見,找到一棵就已是不易,這麽短的時間內,要去哪裏找另一棵呢?
這時一個軍官上前禀道:“将軍稍安勿躁,此物在炎城尚有。”
“此話當真?”
“卑職敢以項上人頭擔保。”
沈離央看他也覺得眼熟,仔細瞧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此人正是原來在炎城管庫房的,因為過些日子她要率軍撤回留城,兩軍在交接上可能會有問題,所以才提前抽調了一些後勤軍官過來,沒想到現在倒是派上了用場。
只是這一來一去,最快也要一天一夜,如果再遇上什麽意外耽擱了,很有可能趕不上三日之期,到時顧流觞就危險了……
衆将士經上回一役,對這位不顯山露水卻又料事如神的軍師也是心服口服,敬愛有加,都主動過來看看有什麽能幫忙的,此時更是紛紛自告奮勇起來。
“将軍,卑職知道東西在哪裏,願意去取!”
Advertisement
“還是讓卑職去吧!我是做通訊兵出身的,可以幾天幾夜趕路不休息。”
“還是我去吧!我對那段路比他們熟悉,可以繞道省下很多時間。”
眼見衆人都主動請纓,沈離央沉思了片刻,還是說:“你們都不用說了,還是我自己去吧。”
經歷了剛才得而複失的變故,她已經再承受不起再次的失去了。只有自己親手去取,才能保證不出任何的差錯。
作了決定以後,沈離央便馬上準備動身。
她來到馬廄,把那匹飛星牽了出來,撫了撫它的鬃毛,低頭在它耳邊說:“當日我說你是一匹不祥之馬,她為你分辯,說但凡有真本事的人大多都有些怪脾氣,馬兒也是這樣。如今她有難,你若真有性靈的話,就該好好證明自己了。”
飛星晃晃腦袋,像聽懂人話一樣長長的嘶了一聲,載着馬背上的沈離央如同電光般疾奔了出去。
經過一天一夜不間斷的趕路,總算是在天黑之前到達了炎城。
飛星展示出了天馬本色,不僅速度奇快,适應各種路況,而且耐力極好,長途跋涉後絲毫不見疲态。
進城,一路通行無阻。
沈離央翻身下馬,獎勵式的在飛星額頭上親了一口,命人将它牽下去好生照料,自己則直奔葛天輝的住處而去。
葛天輝喝了點酒,正在軟榻上小睡,見到她時愣了一下,傻笑着說:“這酒的勁頭真大,都開始出現幻覺了。我妹妹人在肅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沈離央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大步走過去,揪着他的衣袖,等到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喉嚨因為缺水正針刺火燒一樣的疼。
“參……參……把人參拿來……”
葛天輝這才有點清醒,又疑惑的問:“你怎麽知道我在泡參酒?嘿嘿,二哥弄了一棵千年人參泡酒,還打算等你要回留城時給你帶回去。”
沈離央的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也顧不上喉嚨疼了。“你說……什麽?你把那參拿去泡酒了?”
“是啊。”葛天輝沒有察覺到她要崩潰一樣的神情,還得意洋洋的說:“用料都已備齊,只等明天把參放下去就大功告成了。”
沈離央聽到這裏,只覺得剛才停滞的呼吸又找了回來,她死死的晃着葛天輝的胳膊,“快把人參拿來,我急着回去救命。”
“救命?誰病了啊?”葛天輝從沒見過她這麽着急而狼狽的樣子,也是吓了一跳,連忙起身,從書架上拿了個匣子下來。
打開一看,裏面果然躺着一棵碩大無比的人參,此時看起來簡直就像閃爍着神聖的光芒。
沈離央大喜過望,抱着匣子就往外走,走到半路可能覺得不太好意思,才回頭道:“這個就先歸我了,改天再請二哥喝酒。”
葛天輝哪會跟她計較這些,連連擺手,“咱倆誰跟誰,還用說這些?”
趕回肅城時,又是已經一天過去,三天之限足足用去了兩天。
沈離央在将東西親手交給李安民後,就直接昏倒了過去。她實在是太疲倦了,兩天兩夜沒合眼不說,期間還只喝了幾口水,整個人都虛脫了一樣。
李安民見狀,忙拿出一瓶大補丹,倒了幾顆給她喂下去。
過了一個時辰,沈離央就掙紮着醒來,眼裏滿是血絲,還心心念念的問:“藥呢?藥煎好了嗎?”
“還有兩個時辰,放心吧,我徒兒在那守着。”李安民瞪了她一眼,“你再不好好休息,我看等會她還沒醒,你就先垮了。”
“那等藥好了,你千萬記得叫醒我。”
又過了許久,一碗凝結了無數心血和努力的藥終于是熬好了。
昏迷不醒的顧流觞自然是沒有辦法喝藥,只能借助一根纖細的竹管來将濃稠的藥汁導向她的喉中。
這藥果真神奇,随着碗中藥汁的慢慢減少,顧流觞的面色也開始變得紅潤起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那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了一下,緊接着眼睛慢慢睜開,還帶着從混沌中剛剛蘇醒的迷惑。
沈離央見她醒來,差點就要喜極而泣,半跪在床邊握着被下她瘦得只剩骨節的手,緊張的問:“你覺得怎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顧流觞閉眼感受了一下,說:“感覺很熱,身上很痛,還是沒力氣,還有點頭暈。”
沈離央望向一邊的李安民,見他的臉色凝重,心裏也是一緊。“怎麽她喝了藥,還是不見大好,也沒有之前所說的反應?”
李安民沉着臉走過來,重新診了脈,肯定的說:“中氣是補足了,可是暑氣還沒有解,我們的藥出了問題。”
他的徒弟非常驚愕,“怎麽可能?藥是師父您親自配的,煎藥時我一直半步不離的守着,親手盛好端到這裏來,不可能會有任何差錯的。”
李安民撚須思索了一下,“那就只能是水的問題了。”
話音剛落,身後的一名侍從渾身顫抖的跪倒在地上,哭喪着臉說:“将軍饒命……饒命啊……”
沈離央霍的站起來,把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寒聲問:“怎麽回事?”
“昨夜去荷塘采集露水時,我不小心打了個瞌睡,把手裏的水給灑了……當時害怕責罰,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覺得摻點池水也沒人知道,所以就……”
沈離央暴跳如雷,沒等他說完,轉身從牆上抽了一把劍下來,就要沖過去。
顧流觞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也明白可能和自己有關。她急急的起身,又因為氣力不濟而撲倒在床邊,喘着氣喊:“你要殺人就先殺我!”
“你!你們先給我把他拿下!”沈離央氣得不行,只好把劍一扔,回去将顧流觞扶回床上。看着她的病容,眼淚竟是就那樣簌簌的落了下來。
她轉頭淚眼模糊的問李安民:“現下要怎麽辦?”
李安民搖搖頭,說:“現在服了人參下去,經絡的行氣反而加快。若再等到明天清晨去采露水,恐怕到時暑氣已經侵入頭部……”
“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
“有是有,只不過比千年人參更加難得,所以從一早我就沒有提出來,因為說了也等于沒說。”
他徒兒從旁道:“師父說的可是藍冰蓮?”
李安民點點頭。
雪蓮是難得一見的稀世珍品,而藍冰蓮更是雪蓮中百裏挑一的神品。平素只在傳說中聽聞,就算是皇宮中也未必能找到。
李安民嘆了口氣,率先搖着頭走了出去。其餘人見狀,也紛紛退了出去。房間裏就只剩下了沈離央和病榻上的顧流觞兩人。
顧流觞強撐着笑了笑,反倒安慰起她來:“你忘了上次我說什麽了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不必太過介懷。”
沈離央死死的咬着唇,不說話。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真好。”顧流觞的臉上呈現一種病态的潮紅,拳頭緊緊的攥着又松開,攥着又松開。
“我有些話……一直沒有勇氣跟你說,現在終于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