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誤會
? “你什麽意思?”沈離央刷的站起來,咬牙恨恨的說:“你若是敢死,我就要這全城給你陪葬。”
“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從前那個說着要伐無道救生民于水火的沈将軍呢?”顧流觞無力的揪着她的衣襟,“之所以會生病只怪我自己的身子弱,不要遷怒別人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沈離央搖晃着退後一步,頹然道:“我本來就只是一個叛軍頭子,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也是為了籠絡人心,只不過你把我想的太好了而已。”
“不,我看人是不會錯的。”顧流觞掙紮着起身,“現在你先聽我說,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是關于我的身份的。”
“我不要聽。”沈離央緊緊的捂住了耳朵,啞着嗓子喊:“不管是什麽秘密,我都不要聽。”
“不,你必須聽我說,我不能夠一直瞞着你,不能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顧流觞的眼裏帶着決絕,臉色也愈發的紅潤,不禁讓人想到回光返照這個詞。
“我也求求你不要說。”沈離央滑坐在地上,喃喃道:“我其實什麽都知道了。”
“你知道?”
“對,我知道。你總是說我多疑也沒錯,在留城時,有一次我偶然發現你曾去拜祭過魏良材,那時就開始懷疑了。一查之下,發現魏良材有一個故交,名叫顧春,是京中正五品官,最巧的是他有個女兒離家出走,至今未歸。”沈離央嘆了口氣,“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事情嗎?”
顧流觞脫力一樣倒了回去,她覺得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消失殆盡了。
這個顧春說起來還是她的表親,他的女兒出走的事她也知道,當時是與一個窮書生私奔逃走了。沒想到這件事陰差陽錯會在此時被提起,還讓沈離央誤認了自己的身份。
沈離央卻以為她是在擔憂。“我從那時就想,如果你能有軍功在身的話,就算将來身份曝光,大哥過問下來,我也是能夠保你的。”
這還真是一個大誤會……
顧流觞無力的笑了。如果她真是顧春的女兒,那确實沒什麽問題,可是她是顧長青的女兒,這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可是現在要怎麽辦呢?難道要告訴她,你查錯了,然後将兩個人的傷口再重新撕裂放大一遍?
“如果你當初沒有到我身邊來,就不會受這樣的苦了。”沈離央還不知道自己誤會了什麽,猛地站起來往屋外走去,“你安心休息,不要再想那些事了。我去再讓人開兩副藥來,一定還有別的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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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流觞沒有叫住她,躺在床上雙眼空洞看着前方,半晌,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屋外,沈離央正失魂落魄的走着,忽然一個衛兵跑過來,報告說:“将軍,外面有兩個異族女子求見。”
“我現在誰也不見。”
“可是她們說和将軍是認識的,還說帶來了您現在最急需的東西。”
沈離央聞言,腳步一滞,腦海中忽然浮現起一雙湛藍的眼眸。
難道是她?
去到前廳,那兩個女子已經等候在那裏,其中一個她的确認得,正是上回在骧城買馬時遇到的那位華服女子身邊的侍女。
而另一個此時雖然背對着她,可是那全身上下散發出的強大氣場卻令人無法忽視。
“貴客登門,不知有何貴幹?”沈離央淡淡開口,果不其然的對上一雙湖水般平靜的藍眸。
那雙令人難以忘懷的美麗眼睛的主人,長相卻也不差,實在是讓人埋怨起造物主的過分偏袒。不同于中原人偏于柔和的線條,她的五官都呈現出一種立體的美感。不僅是美,而且具有十足的生命力和張力。
“我想你大概會對此物感興趣。”藍眸女子示意侍女将帶來的錦盒打開,只見裏面赫然躺着一株流光溢彩的藍蓮花。
“這……?”沈離央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女子點頭印證了她的猜測,“此物即是藍冰蓮。”
沈離央此時全身都因激動而顫抖着,連日來的大喜大悲令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往常的那種淩人之氣。
“你要什麽?只要我能給得起的,全部……全部都可以給你。”
那女子輕笑。“我什麽也不要,只要你承我一份人情。”
人情債,說來很輕松,可卻也是最難償還的。
“我答應你。”說話間,沈離央發覺自己的牙齒都在不聽使喚的打着戰。
“那你記住了,我的名字是莎藍。”莎藍将盒子蓋上,雙手捧給她,“你府上那位姓李的神醫自然知道該怎麽用。”
“你怎會知道……”
莎藍的臉上不自覺的流露出幾分倨傲之色。“你不必訝異,這天下間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也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
沈離央把盒子珍重的抱在懷裏,有了前面兩次的教訓,她已經不會再輕易的把心愛之人的性命交托在他人的手中。
走到門口,她又想到什麽似的,回頭問:“現如今北蠻女王未嫁,王室成員稀少,年輕女性中身份最為尊貴的就只有五位郡主,不知閣下是哪一位?”
她本以為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誰料莎藍卻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笑得非常愉悅。
“都不是。”
“都不是?”沈離央還有什麽想問,但因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得先将疑問抛到一邊,匆匆離開了。
沈離央走後,那個侍女用北蠻語不屑的說:“這些愚蠢的韶國人,就算是想破腦袋也猜不出主人您的身份的。”
“她不知道才好,現在還遠遠不到她應該知道的時候。”
“在兩邊之中,她都算不上最出色的,您為什麽唯獨選中了她呢?“
“阿曼,你是不是覺得,她完全沒有和那個人相抗衡的實力?”
“奴婢……奴婢不敢。”被換做阿曼的侍女非常驚恐,往常他們每次不小心提到那個人的名字時,莎藍都會勃然大怒,今天怎麽會自己提起了?
“我喜歡養雛鷹,因為不等到它長大時,沒有人知道它能飛多高。”莎藍微笑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如果飛得高,才會有成為寵物的資格。如果飛不高,那也沒什麽,只不過會摔得粉身碎骨罷了。”
她說完,施施然起身往門外走去。
當初剛進城時,沈離央覺得自己只是暫住,所以修繕好宅子後,就直接挂上了“威王府”的牌匾,而不是葉王府。
莎藍回頭望着那牌匾上龍飛鳳舞、入木三分的幾個大字,禁不住搖頭,自言自語:“到底還是心太軟,不過也沒有關系,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那些所謂的情義充滿欺騙,那些所謂的愛情充滿謊言,只有權力和地位才是我們真正的朋友。也只有那樣,才能得到最重要的東西,最重要的人……”
她揚了揚唇,轉身望向遙遠的北方。“真是想想都讓人期待得熱血沸騰,此時此刻,你又在做什麽呢?我親愛的……餘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