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拆穿

? 等那一段殺氣騰騰的《十面埋伏》彈完,沈離央已是滿頭冷汗,勉強的笑笑,說:“從前聽說琴曲可以殺人我還不信,今日聽了軍師一曲,才知道是一點也不為過。”

顧流觞瞥了她一眼,也不說話,收了琵琶便要走。

沈離央一見,忙硬着頭皮攔在她面前。“你要去哪?”

顧流觞冷笑一聲,“原來現在連我要去哪兒都得向将軍彙報了麽?”

沈離央最怕她這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只覺頭皮發麻。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沈離央忽然靈機一動:“昨日你不是說這城是我的,這宅子是我的,所以東西自然也是我的?”

“是我說的,又怎樣?”

“那這人呢?是不是也是我的?”

“呵,這滿城上下都是将軍的從屬,又怎麽會差我一個?”顧流觞一點也不中計,輕輕松松一句話就堵了回去

沈離央知道她這是氣得狠了,連忙從懷裏取出兩本書來。“這是名士李源的抄本,雖然比不得那本原本,得來也花了不少的力氣。”她又拿了另外一本,“這本呢,是我昨晚抄的。”

顧流觞看着那書上工整細致的小楷,心中的氣也消了大半。她為了抄這書自然是一夜沒睡,而自己又何嘗不是睜眼到天明?

顧流觞的神色本已有些松動,又聽沈離央在那邊開玩笑的說:“我這本呢,現在還名不見經傳,不過将來等到我死後,或許也能變成稀罕物事。”

不由又冷了臉,把書往她懷裏一丢,“你要說這些話我不管,只是別到我跟前來說。”

沈離央急了,連聲賠不是:“是我不對,我口無遮攔,還不知好歹。”

她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準備,要貫徹“我的錯是我的錯,軍師的錯也是我的錯”的原則。

見顧流觞面無表情也不說話,她又繼續說道:“我也只是開開玩笑……你別看我沒心沒肺,其實我現在挺怕死的。以前是孤家寡人一個,無牽無挂,可是現在不一樣,免不了會想,要是我死了的話你怎麽辦?要是我死後去了另一個世界裏發現沒有你,又要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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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流觞聽得有些動容,卻還是恨恨的說:“你若敢死,我一定再覓良人,過得幸福美滿,讓你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

“真是好狠的心……”沈離央笑笑,“那樣的話,我就算是萬箭穿心也不敢咽氣的。”

顧流觞“哼”了一聲,臉色已是和緩了許多。

沈離央又試探的去拉她的胳膊,“昨天的事是我不對,我原想着再大不了的事情,我們兩個關起門來一起商量,就沒有不能解決的,卻沒想到反而令你誤會。”

“少拿這些好聽話來哄我,你敢說你不是袒護那孩子?”

“我那樣做,也是有原因的。”沈離央深吸一口氣,問:“你還記得那個刀疤李麽?”

“當然記得。”顧流觞知道她是要說魏若雪的事了,還是故意問:“怎麽突然提起他來?”

“那時我和大哥被他和手下打得渾身是傷,路上的醫館因為沒錢都不肯收治。到了走投無路之際,全靠一個好心人的幫助才得以活下來。這個人就是若水的姐姐,若雪。”

“所以你現在是為了報恩?”

“若雪對我恩重如山,我當然感念她的恩情。只是也不僅僅是為了報恩,她真心待我好,于我來說亦師亦友,我當然也應當把她的妹妹當作自己的親妹妹看待。”

顧流觞一直以來都沒有過問這回事,其實也是相信她不是那種三心二意朝秦暮楚的人,既然已經和自己确定了關系,就應該不會再在心裏藏着什麽。

只是聽她親口說明起來,自然是不同的感受。

顧流觞把書又奪了過來,斜了她一眼,轉身就往回走。

沈離央知道這大抵是雨過天晴了,連忙緊緊的跟了上去。

一直跟着走到房裏,顧流觞把琵琶和書放下,看了她一眼,“你還不進來?”

“哦哦哦。”沈離央才進去,顧流觞又說:“把門關了,我有事跟你商量。”

“什麽事?”

顧流觞把抄本放回書架,只留了她謄寫的那本在手邊,不緊不慢的問:“你覺得那個孩子怎麽樣?”

沈離央被她這一問,倒是有點猶豫,也在椅子上坐下。“這孩子……和她的姐姐不太像,可能是成長環境不太好。”

“我有點好奇,若雪姑娘先前和你提過自己妹妹的事麽?”

“這倒沒有。”經她這一提醒,沈離央沉了臉,腦子裏忽然閃過什麽,“你是說,她的身份是假的?”

“我可什麽也沒說,只不過無憑無據的,忽然冒出這麽個人,難免讓人心生懷疑罷了。”

“那我派人去查一查她的底細?”

“何必那麽麻煩?”顧流觞漫不經心的伸手,從桌上盆栽枝頭摘下一片枯葉。“不過是一個半大孩子,還沒練出什麽心智,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沈離央想了想,含笑起身作了個揖。“要如何試?還請軍師賜教了。”

過了一會兒,沈離央按照顧流觞的計劃,去和若水道別後假裝走前門離開,實則從後門悄悄返回,躲在裏間等着。

而顧流觞則命人去領若水過來,給了一張字帖讓她在那裏學寫字,自己就和往常一樣在旁邊看書。

沒多久,就有一個士兵匆匆忙忙的跑進來,行了個禮,滿臉急切的問:“軍師大人,不知将軍可在此處?”

“将軍回去了,現下大概還在路上。”顧流觞擡起頭,有些不悅,“何事如此驚慌?”

那士兵猶豫了一下,似乎是不知該不該說,含糊不清道:“之前将軍讓我們去找的一位姑娘找到了,所以急着複命。”

“哦?那你快去吧。”

那士兵出去以後,顧流觞轉眼看着若水,只見她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其中還夾雜着幾分難以置信。

“找到的那位姑娘應該就是你姐姐吧?”顧流觞托腮,疑惑的問:“怎麽你姐姐找到了,你反倒一臉的不高興呢?”

“怎……怎麽會?我這是太高興了。”若水裝出歡喜的樣子,猛地站起來,“我想起姐姐以前最喜歡吃核桃酥了,想去街上買幾盒回來。”

“這點東西,等會讓人出去買就是了。”

“我想自己去,因為只有我才清楚姐姐喜歡什麽口味。”

“那就讓他們每種口味都買。”

若水央求道:“我親自去買的,和別人買的意義怎麽會一樣?而且我在這待得很悶,也想出去走走。”

顧流觞輕笑,“你現在急着出去,恐怕不是想去買東西那麽簡單吧?我猜你是害怕人找到以後當面一對質,自己的謊話就會被拆穿,對麽?”

若水勉強擠出一個無辜的笑容,“觞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我說的句句都是真的,哪裏有什麽謊話?”

“你小小年紀就有這樣好的演技,不去參加戲班子真是可惜。不瞞你說,我早已瞞着将軍讓人去查了你的底細,沒想到不止身份是假的,就連信物也是偷來的。”

其實顧流觞根本就沒派人去查,只不過是說來唬她的。

若水果然中計,臉色一白,恨恨的說:“将軍現在這麽寵信我,就算知道真相也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你既通世故,難道不明白愛屋及烏的道理?”顧流觞從懷裏拿出一張紙揚了揚,“據下人報備,這幾日你在府裏還偷了不少東西,有白玉貔貅一對,紫檀珠瑪瑙珠各一串,玉扳指一個,金耳飾一對……都是些輕巧物事,是打算帶着這些東西溜走嗎?”

若水沒想到自己以為很隐蔽的動作,都已經被顧流觞盡收眼底,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她之前偷了若雪的包袱得到令牌以後,本想騙幾頓飯吃就好,沒想到一報上若雪的名字,就得到了沈離央的親自接待。于是便萌生了更大的貪念,打算撈一筆大的再走。

若水咬咬牙,不屑的說:“被你發現了又怎樣?反正我才九歲,依律就算是随便殺個人也不能入罪的,你能奈我何?”

一直躲在裏面一字不漏聽了全場的沈離央終于是忍不住了,冷笑着走了出來。

“那我呢?我又能不能奈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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