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合作

? “主人,還是那樣,送去的飯菜一口都沒動。”

“嗯。”莎藍懷抱着一只通體純白的波斯貓,正專心致志的在喂它喝水。“其他呢,可有什麽異樣?”

“沒有,還是那樣一動也不動的坐在牆邊,跟個死人一樣。”

自從那日醒來以後,沈離央就一直采取着不合作也不抵抗的态度,每天就像個雕塑一樣坐在牆邊。要不是之前灌了許多珍貴藥材做底子,現在恐怕早就虛弱致死了。

莎藍在那貓頭頂柔順的毛上親了一口,貓兒發出了享受的喵嗚聲,乖巧的從她懷裏跳下地面。

“走吧,去看看她。”

空曠的房間裏幾乎什麽也沒有,只有窗邊挂着一個風鈴,随着微風吹過叮叮當當的響着,清脆悅耳。

莎藍輕挪腳步,走到牆角那個瘦削的背影旁。

沈離央仿佛沒有察覺她的走近一樣,仍是一動不動的坐着,眼裏像是貯着一潭死水,無論多大的風浪也激不起一絲漣漪。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沈離央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我就先說好消息來高興一下吧。” 莎藍早預料到她這樣的反應,自顧自的玩着自己新染的指甲。“你那個義兄,死了。”

沈離央的睫毛輕輕抖了抖。

莎藍饒有興致的打量着她慘白的臉色,“你不想知道是誰做的嗎?”

等不到詢問,莎藍聳了聳肩,道:“是那位梅夫人。聽說是收了朝廷的好處,又有人說她其實是蕭淩雲的人……事發後不知所蹤,也無從對質,總之是計劃精妙,手段一流。”

沈離央木然坐着,眼神愈發空洞,好像越過了牆壁,看見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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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藍知道她這是在逃避,逃避所有,然後等死,可她又哪能讓她輕易如願。

“還有一個壞消息,想必你也一定很感興趣。那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顧小姐就要出嫁了,你猜新郎是誰?”

她的聲音輕松愉悅,好像正在說着什麽有趣的事,卻刺得沈離央的耳膜一陣生疼。

“是餘家二公子,餘逍,想必你對這個名字也不陌生。”不知為什麽,莎藍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不過那也只是轉瞬即逝的。

她心裏不痛快,于是說出來的話也就更加刻薄殘忍。“聽說這位二公子可不像他哥哥那麽的憐香惜玉,邊境又荒蕪苦寒,也不知道嬌弱的官家小姐受不受的住?……哦,對了,沈将軍你中毒身死的消息大概也已經傳遍了,想起往日情誼,她應該還會為你掉幾滴眼淚吧?”

滿意的看到沈離央死水一樣的眸子裏終于有了些情緒,陰沉而冷酷,就像是一只負傷垂死的獸揚起了它的爪子。

“你到底是什麽人,又為什麽要救我?”

莎藍伸手将那個晃動的風鈴摘了下來,漫不經心的說:“我們見過的。”

“我當然記得,一次在骧城,一次是在肅城,可這絕對不是你救我的理由。”

“嗯哼,我可是很喜歡你呢……”莎藍悶悶的笑,故意用手去摸她的臉頰。“那會兒我特地去留城看你,還送了你一份禮物,可是你似乎不太領情。”

“什麽時候的事?”沈離央皺眉,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個情景,彈着琵琶的魅惑女子,似乎是叫……清月?也正是那天,在迷香的作用下,她第一次知道了自己觊觎已久的那雙唇是什麽滋味……

沈離央看着眼前這個異邦女子,心裏有些無語。看來北蠻果真是民風開放,聽說他們的上層階級比韶國貴族還要生活放浪,府中養着衆多美貌的男女做寵,有時還會相互贈送,以此為趣。

“在想什麽?”莎藍察覺到她突如其來的厭惡,有些好笑,“雖然我是有不少情人,可暫時還沒打算把你納入那個範疇。”她的手惡意的在她幹澀的嘴唇上劃過,“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是樂意至極的。”

沈離央嫌惡的躲了躲,冷冷的說:“如今我義……天王不在了,幼王年紀尚小,群龍無首,你是想利用我來控制安樂軍,對吧?”

“果然聰明,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你為何不去找煦王?難道他還比不過我一個死人不成?”

“你我都明白,若是煦王真有取而代之之心,又哪還活得到現在?”

沈離央沉默了一陣,問:“你想要什麽?”

“我可以幫你奪回一切,助你登上皇位,只是事成之後,韶國需對北炎稱臣,也就是成為我族的附屬國。”

炎即北蠻的國名,只是韶國人出于輕視,一直稱之為北方蠻族。

而附屬國是什麽概念?任人踐踏,毫無尊嚴。只要稍微有點骨氣的人都不會答應這樣的要求,可是如今的沈離央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滿口生民大義的沈離央了——所謂正義,于上是陰謀和權術,于下則更是赤裸裸的掠奪,一直在傻傻堅持着的,似乎只有她一個。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奪位并非易事,僅憑一面之詞,我要怎麽相信你有那個能力幫我?”

“你該不會以為我在韶國直出直入這麽多回,甚至在天王的眼皮底下把人救走,靠的都是運氣吧?”莎藍放聲大笑,“我族用了十年的時間,在韶國布下了無數的暗樁,若不是北關實在難以攻破,整個韶國早已是我的囊中之物,又何須等到現在?”

沈離央眉間的褶皺随着她的話而越來越深,最後終于忍不住心中的驚愕。

“你究竟是誰?”

莎藍揚眉,周身似籠罩了一層光芒,展露與生俱來的矜傲。

“弧乃北炎國主,塔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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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關大帳。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站在帳中,低頭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一擡頭,卻發現書案後的人手托着腮,兩眼緊閉,已然睡着了。

那軍官不由的冷汗直冒。他忽然明白為什麽會輪到自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官來當這送親的先行使了……要是得罪了眼前這位,他就是一刀把自己砍了,也無處喊冤。

糾結了半天,皇命在身的使命感到底還是戰勝了恐懼。他小聲開口:“将軍,你在聽嗎?”

在北關,有資格被稱為将軍的,也就只有一個人……連最兇悍的北蠻人都害怕的殺神,龍骧軍統帥,餘逍。

餘逍緩緩擡起頭來,打了個呵欠,順手撥開額上垂落的碎發,露出了清秀至極的一張臉。

不不不……軍官連忙錯開目光,在心中糾正自己。餘将軍是大韶最有男子氣概的人,怎麽可以用清秀來形容呢?應該是清俊,清俊才對。

“你剛才說到哪兒了?”

“下官……下官剛才說到,三天以後送親的車隊就會抵達,屆時依照禮制,将軍應當率人前去迎接。”

“讓我專程去接?”餘逍挑了挑眉,“門都沒有。”

“這……這畢竟是聖上禦旨賜的婚……”

“那又怎樣?”餘逍又打了個呵欠,看來是困得狠了,一片淚眼朦胧。“餘清最是以貌取人,被他退了婚的女人,一定是醜得驚世駭俗了,見了豈不是讓本将軍倒胃口?”

“将軍說笑了。”軍官心想,這顧家小姐被退婚雖是一樁醜聞,可這名門閨秀,好不好看不知道,總不至于醜吧?

“那成親諸禮的事,将軍是否已經安排妥了?”

餘逍斜了他一眼,慢慢的說:“我發現,你的話有點多哦。”

留下這女人就已經是讓步了,還要讓自己和她成親拜堂?笑話!

“是是是……”軍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想起一路上聽說的關于這位将軍乖張暴戾的事跡,恨不得轉身拔腿就跑。

“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不送。”

餘逍伸了個懶腰,忽然想起,給這位新婚妻子安置的新居還沒定名呢。他随手拿過一枝筆,在紙上落下三個字,金絲居。

嗯哼,希望這位醜似無鹽的顧小姐能當一只金絲雀,乖乖待在籠子裏,千萬別給自己找什麽麻煩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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