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桃林傾心

轉眼間已經過去了二十餘天,離胥易安離開的時間越來越近了。秦衣的病情已經明顯好轉,雖然身體還是有些虛弱,但也能走上一段距離了。

胥易安望着蔚藍的天空,無風無雲,陽光燦爛,說道:“你大病初愈,還是要多運動得好。我們一起出去走走。”

秦衣點了點頭,每天在屋子裏悶着,沒病也能悶出病來。更何況,在胥易安面前,自己很享受做一個小女子的角色。

雖然是隆冬時節,漫山白雪,卻依舊鳥聲啁啁。男子白衣如雪,女子紅衣似花,兩個人并肩而行,仿佛一幅絕美的畫卷。

秦衣輕輕牽住胥易安的手——前天,胥易安已經向陸府正式提親,兩個人名義上已經是未婚夫妻,牽手已經不算是逾禮。

公子和小姐結伴出行,小丫頭很識趣地沒有跟上,那樣會很煞風景吧。

清晨有露水還沒有散盡,打濕了兩個人的步履。不過秦衣沒有太意。對眼前這個男子,她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覺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輕松。這算是什麽?因為他采藥救自己而感謝嗎?

胥易安小心地調整着自己的步伐,和秦衣的步調保持一致,畢竟她才剛剛好了一點。秦衣很敏感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心頭對他的異樣感覺更深了。

走過一段平緩的小丘。眼前呈出現大片的花朵——這是一片桃林!漫山的桃樹都挂滿了粉紅色的桃花,輕風徐來,濃郁的花香泌入心肺,讓人沉醉不已。

胥易安悄悄地回頭望着秦衣,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這片桃林因為特殊的地理環境,在隆冬也能綻放,知道的人不多。自己沒有告訴秦衣,就是為了給她一個驚喜。

秦衣望着眼前正綻放的桃花,不由得有些呆。在北郡,現在桃花還沒有開吧,想起小時候姐妹兩個在桃林下嬉戲玩耍,無憂無慮,父母也在周邊慈祥着望着自己微笑,不由得黯然神傷。時光不能倒流,那樣的日子永遠也回不來了。

胥易安輕輕攬住她的肩頭。看她的神情,肯定是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看來,只要張相不倒,血海深仇不報,她永遠不會有放開心扉的那一天。

想到這裏,心裏又升起一股豪氣。這次去北郡,一定要全力以赴,為她報仇!

再看看她的臉龐,白中帶紅,嘴唇也恢複了血色,恢複情況比預想的要好些。既然陸府已經答應将她許配給自己,那麽這次,要不要直接帶上她呢?畢竟自己已經決意要定居北郡。

兩個人正如癡如醉間,一聲不和諧的聲音傳過來:“兩個人倒是浪漫得很啊。”

男女二人同時回頭,發現不遠處,四個面容猥瑣的家夥正看過來,齊齊盯着秦衣的臉,嘴角的口水幾乎要流下來。秦衣由于病重,被陸府安置在這裏,本就是人煙稀少之地,胥易安一心想要給她一個驚喜,向更加人跡罕至的桃林前行,卻無意間忽略了安全因素。

四個人皆着黑衣,各持兵器,臉上一股彪悍之色。領頭的是一個高個子,收斂了笑容,手指胥易安,厲聲說道:“小子,把你身上的財物都留下,然後你走就可以了。”色眯眯的目光轉向秦衣,“她留下來陪我們好好玩一玩。”

胥易安長發如瀑,白衣飄飄,風流俊朗,但是這些對幾個蒙面人沒有什麽威懾作用。

胥易安眉頭微皺,眼前的四個人,從說話中氣充足,下盤穩定,都非泛泛之輩。自己主要鑽研的是藥學,但武功也小有成就,未必會怕了他們,最不濟也能全身而退。但身邊的秦衣大病未愈,打起來難免會不能照顧周全。

事實上,四個人正是號稱“東臨四魔”注洋大盜,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由于在東臨國犯了通天大案,被畫影通緝,不得已流竄到南翼國。多日風餐露宿,吃盡了苦頭。今日在這桃林中躲避,卻發現一對俊俏男女賞花,貪心和色心同時泛起,跳出來要行兇。

尤其是那個着紅衣的女子,體态婀娜,嬌喘點點,玩起來一定自有一番風情。讓幾個月沒有開葷的四個家夥心頭癢癢不已。

秦衣也臉色發白。自己暗坊磨砺5年,功夫不弱,有無數種方法讓這四個人閉嘴,只是現在病體未愈,何況在胥易安面前,怎麽能輕易暴露武功?只是落到這個四人手中,恐怕會受盡淩辱,生不如死吧?

領頭的老大已經按捺不住,嘿嘿一笑,突然毫無征兆地撲了過來。另外三個人則各自散開,呈包圍之勢向兩個人沖上來。四個人長期配合作案,手法已經娴熟無比。

胥易安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四個人分散行動,自己好漢難敵四手,時間長了秦衣恐有失。當即暴喝一聲,手裏的折扇揚起,扇骨中預設的三枚“透骨釘”盡數向領頭的高個子射過來。

高個子沒想到,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書生,竟然上來就是殺着,三枚暗器呈品字形飛過來,猝不及防,轉眼間釘子盡數透體而過,當即跌倒,掙紮兩下便不再動彈。這透骨釘上塗的是極為歹毒的“銀環毒牙”,見血封喉,也極為珍貴,本是胥易安保命之用,此刻為了秦衣,卻毫不猶豫地用了出來。

四人本是心狠手辣之輩,領頭高個子倒下并沒有影響其他三個人的腳步。一個小眼睛的富态中年男子,臉上刀疤縱橫,手持大環刀,結結實實向胥易安劈下。

胥易安揮扇抵擋,刀扇相交,發出金鐵交鳴之聲。中年男子力量奇大,一刀之下胥易安已經虎口震裂,鮮血沁出。

他顧不得疼痛,另外一只手已經變拳為爪,直接抓向中年男子的腹部。前面一招是佯攻,這一抓才是真正的殺招。

胥易安長期研習醫術,對人體結構十分熟悉,同時手指也經過了藥物強化,一抓之下,一只手已經直入腹腔,用力一絞,再向外一拉,中年男子已經痛得渾身顫抖,大環刀“哐啷——”一聲掉落地面。

腹腔和嘴裏同時噴出鮮血,胥易安白衣立即被染紅。腸穿肚爛,胥易安卻絲毫沒有憐憫之心。從各處刀疤來看,絕非善類,除掉他也就當是為民除害。

回頭一看,秦衣這邊情勢更為危急。另外兩個歹人,一前一後,分別向秦衣襲過去。秦衣正專心對付眼前的小個子,對身後猶如竹竿一般的高瘦男子沒有察覺。後者正高舉着一根丈許的哨棒,滿臉猙獰,向秦衣的肩頭砸過去——他不想将她直接砸死,一會還要好好玩弄一番。

一瞬間,胥易安手裏的折扇已經展開,用力向高瘦男子擲過去。扇子旋轉着飛舞,鋒利的扇緣仿佛旋一個圓鋸,準确地割斷了敵人的喉嚨,砸下來的哨棒僅差一寸,與秦衣擦肩而過。

但秦衣的危機還沒有解除,小個子已經叫喊着殺上來,長劍在陽光下泛着幽藍的寒光。她已經顧不上隐瞞武功了,雖然手無寸鐵,但仍揮舞着衣帶向對方襲過去——軟鞭沒有帶在身上,只能用衣帶代替了。雖然威力差很多,但聊勝于無。

但秦衣高估了自己的狀态,內力根本使不出來,身體卻因為用力而向前一個踉跄,險些摔倒。待站穩了,對面一個小個子的長劍已經接近自己的喉嚨。小個子已經看清了形勢,另外三個夥伴已經遭到毒手,自己已經顧不上憐香惜玉,只能拼死一博了。

天意如此麽?秦衣悲從心來,忍不住閉上眼睛,引頸就戮。

“撲哧——”一聲,劍尖入肉,卻并沒有痛苦傳過來。秦衣睜開眼睛,正好看見胥易安那張已經因為痛苦而變了形的臉。劍尖從他的左肩處穿出,正滴着血,眼睛剛看着自己的臉,滿是關切。

将扇子化作暗器擲出去後,胥易安也已經是手無寸鐵,危急時刻,舍身向前撲前,用身體擋住了刺向秦衣的致命長劍。

盡管在暗坊屍樓已經見過各種場面,眼前慘烈的場景還是讓秦衣怔了一怔。自己能夠分辨得出,胥易安這一撲,完全是身體的本能反應,難道自己在他心中有這麽重要嗎?

小個子一擊紮中了胥易安,急忙撤劍準備再刺。奈何長劍入肉太深,一時間竟撤不回來。胥易安哪裏還會給他機會,鐵腿一撩,直勾對方裆部,“撲叽——”一聲,直接踢爆。小個子的臉因為痛苦扭成一團,立時撤劍,雙手捂住敏感位置呻吟。胥易安轉身,一個手刀趁機砍在對方的頸部。小個子央體軟軟地倒下了。

清風吹過,山崗上一片濃郁的血腥味。剛剛還是春光燦爛的場景,轉瞬間已經多了四具屍體,還有一對搖搖欲墜的男女。

胥易安身受重傷,全憑一口氣勉力支撐,此時危險解除,一陣眩暈感傳過來,身體已經軟了下去,秦衣急忙扶住。但自己也是軟綿綿的,兩個人小心地互為倚靠,緩緩坐下。

秦衣早已淚流滿面。想當初,自已雖然不會游泳,卻假裝無意間從船上墜下,對胥易安根本用的就是苦肉計。但是現在胥易安,卻是實實在在地救自己。從烏雲崖,到這桃花林,胥易安表現得還不夠麽?

為什麽,他流血,自己的心會這樣痛?想起自己一個人在病塌上獨處的日子,腦海裏最怨的人不正是這個胥公子麽?

有愛才有恨。自己,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再看胥易安,肩頭傷口處,鮮血還有汩汩流出,止也止不住,染紅了兩人的衣衫。雖然沒有刺中心髒,但這樣流下去,也會因為失血而死吧。随身沒有帶金創藥,秦衣想要點穴止血,沒有內心也無法成功,頓時急得團團轉。

胥易安睜開眼睛,看到秦衣急切的模樣,會心一笑,伸手點了幾處大穴,血流登時減緩了許多。秦衣急忙撕下衣帶,替他包紮起來。

“你為什麽這麽傻?”秦衣已經有些語無倫次,“我真的值得你這麽做麽?”

胥易安輕輕憐惜地撫摸秦衣的臉,說道:“你沒事兒就好。”手指上的血把秦衣的臉都弄花了,但後者卻絲毫沒有在意。

秦衣還有邊流淚邊說着:“你不知道我是北郡的逃犯麽?你不知道我是二皇子的人麽?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

“我知道,我都知道。”胥易安的笑容猶如春風般和煦,“誰讓我愛上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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