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赤木剛憲
非晚本以為他将自己送到寵物醫院門口就會離開,不想,他竟然下車,引着她一同進到了醫院。
“你去忙吧,我自己就可以。”畢竟是才将将認識的陌生人,非晚着實有些不好意思繼續麻煩別人。
“沒事。”他擺擺手,突然想起她看不到的,便有些好笑地收回自己的動作,繼續道,“我不急,等你取回小狗,我先送你回去。”
“這怎麽好意思。”非晚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是竊喜的。她是個瞎子,還是個不怎麽喜歡扭捏的瞎子,既然有人願意做活雷鋒,她自然也就樂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說着,她對迎接她的前臺小護士道,“麻煩你幫我問問陳醫生,我昨天送來的導盲犬現在可以接走嗎?”
“桑小姐,您先坐着,我幫您去問問。”小護士小心翼翼地将她帶到旁邊的長椅上。然後便走到了裏屋。
片刻之後,前臺蹭蹭走出來,似是有些為難地對非晚道:“不好意思,桑小姐,陳醫生說貝貝還要再多打一瓶點滴,大概還要等兩個小時,您才能把它帶回家。”
非晚本想說“我去看看吧”,卻又想起自己看了也是白看,便對小護士回道:“沒關系,我在這裏等它。”
小護士點頭:“好的。桑小姐,您有什麽需要随時叫我。”
非晚待小護士走開,方才想起身邊還有個人,這次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讪讪笑道:“程先生,你看我現在也走不了了,想讓你做護花使者都不行,你先去忙吧。”
程諾不着痕跡地看了眼手表,似乎是考慮了下,才開口:“行,那我先去辦事了。”他邊說邊站起來。
非晚聽着他離開的幾聲腳步,不知為何,竟有些失落,只是這失落剛剛升起一點,走了幾米的人,又像是想起什麽的,轉過頭對她說:“我争取早點趕回來,将你和你的貝貝順道捎回去。”
非晚愣了片刻,臉上浮上一抹清清淺淺的笑容,卻是掩藏不住的開懷:“謝謝程先生。”
他也笑:“如果你以後直接叫我的名字的話,我會比較高興。非晚。”
“非晚”兩個字從他嘴裏吐出,又動聽又自然,就像是這個名字,曾經從他嘴裏喚過無數遍一般,直讓坐着的非晚心肝都顫了一顫。
待到他離開,非晚才拍了拍自己的臉,原來瞎子也會發花癡的!都不知道人家長得像什麽樣子呢!不就是因為有着和那個人一樣的嗓音麽?難不成一樣的聲音,就會長得像那個人?唔,長得和那個人一樣帥嗎?
桑非晚,你弱爆了!
為了不讓來往的人發覺她的異狀,桑非晚趕緊掏出随身攜帶的ipod,将耳機塞入耳朵,随着裏面的音樂輕輕搖頭晃腦,一副标準的淡定盲人模樣。
聽了一個多小時音樂,耳線忽然被人拉下來,但是那人卻沒有發出聲音。
桑非晚不急不慢地吸了吸鼻子,然後拉長着聲音一字一句道:“許——小——東——”
許小東切了一聲,重重在她旁邊的位子坐下:“又被猜中,沒意思。”
“我會聞香識男人。你不知道嗎?”非晚撇撇嘴,不以為然道。
許小東眼睛一睜,忽然來勁的樣子:“那你說說,我是什麽味?”
非晚咂咂舌,作思考狀:“嗯,應該是騷狐貍味道吧。”
不遠處的小護士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許小東狠狠瞪了小姑娘一眼,又不甘心地繼續問:“喂,桑非晚,你憑什麽說本帥哥是騷狐貍味?”
非晚翻了個白眼:“就憑你這句本帥哥。”
“不和你說了,我去看貝貝。”許小東對她皺皺鼻子,呈傲嬌狀跑進了裏面的診室,順便沒忘對前臺小護士抛了個媚眼。
只可惜,這些所作所為,非晚看不到,不然就該直接叫他騷狐貍了。
過了一會兒,許小東抱着一只金毛從裏面走出來,邊走邊像哄小孩子似的哄着手中的小狗:“貝貝真可憐,爸爸帶你去找媽媽。”
他走到非晚面前,将小狗放在她腿上:“讓媽媽抱。”
對于許小東的幼稚行為,非晚已經見慣不怪。她接過貝貝,摸了摸它的脖子,溫言軟語道:“走,媽媽帶貝貝回家。”
說着,她單手抱着貝貝,另一只手摸起盲杖。卻被許小東一手奪過,拉住她的手:“當我是死的啊。跟本帥哥在一起,本帥哥就是你的眼睛,還拿什麽盲杖?”
非晚再次翻了個大白眼,不過還是随着他去了。
本來男女牽手這種事情,在桑非晚的認知中,還是很暧昧的,不過,自從她看不見之後,牽手對她來說,基本上就沒有了什麽特別意義。
兩個人手拉手還未走到門口,便迎面傳來一個聲音:“非晚,你要走了嗎?還好還好,我沒有來得太晚。”
不知為何,非晚聽到他的聲音,竟然欣喜地溢于言表。
“你誰啊?”許小東稍稍往前面一站,斜睨着來人,有點防備的味道。
非晚抽開被他拉住的手,順便輕輕推了他一把,微微有些嗔怒的樣子:“他是我樓上新搬來的鄰居。”
“我叫程諾。”程諾并沒有太在意面前年輕人的敵意,很友好地對他伸出手,“你是非晚的弟弟吧?”
本來還準備繼續傲嬌一番的許小東同志,立馬就一口氣岔住。他哪裏和桑非晚長得像了?
非晚卻是來了興趣,将自己的頭往許小東旁邊靠了靠,眯眼笑着問程諾:“我們長得很像?”
程諾抿着唇,在兩個臉上來回巡視了下,還未開口,已經被許小東咋咋呼呼地搶了先:“我們哪裏長得像了?桑非晚怎麽可能有我這麽帥的弟弟?”
程諾輕笑出聲:“這麽一看,确實一點都不像。非晚的眼睛比較大,皮膚也比較白。”
“喂喂喂,我又不是女人,要大眼睛白皮膚幹嘛?”許小東不服氣地反诘。
“行了,別鬧了。”非晚拉了拉他的手,又對程諾道,“他叫許小東,不是我弟弟,是我的好朋友。”
程諾不以為然地挑挑眉:“那走吧,好朋友。我捎你們回家。”
“喲,車不錯哦!”一上車,許小東就不安分地東摸摸西摸摸,然後趴上前,對着駕駛座的人道,“大哥,做什麽工作的?”
程諾笑笑,淡聲回:“我在汽車公司上班,做工程師的工作。”
“汽車公司,工程師,難怪能開得上這麽好的車。”許小東咂着舌,露出羨慕又鄙夷的表情,“對了,大哥是哪裏人?”
“許小東!”非晚終于對小任同志的抽風有些不能忍受。
哪知,許小東卻是不以為意地揮揮手:“我就是随便問問。再說了,以後你們就是鄰居了,當然要多了解了解。”說着,他眼珠子一轉,附在非晚耳邊悄聲道,“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看這家夥長得像赤木剛憲似的,一看就不像是個好人。我得打聽清楚,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好在他聲音低到只有非晚聽得到,不然子她今天這張老臉算是跟着他一起丢光了。可到底還是沒有忍住,狠狠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只是,赤木剛憲的光輝形象還是止不住在她腦子裏冒出來。
她想,要是少年時代少看一點動漫該多好啊!
程諾從後視鏡看了下兩人,嘴角微微上揚,分不出是不是在笑。不過,他還是繼續用他禮貌溫和的語氣解答了許小東的問題:“我在美國生活,因為工作關系,會在江城待一段時間,大概年底就會回美國了。”
掐在許小東手臂上的手指微微一怔,聽到他的話,非晚竟然有些失落。
不過,一旁的許小東倒是來了勁,趴上前,作出惋惜狀:“真是可惜啊!俗話說有緣千裏來相會,咱們能相識也算是有緣,可緣分咋就這麽短呢。不過呢!江城人民是永遠歡迎海外僑胞的。”
駕駛員程諾搖頭輕笑。
非晚也被他的語氣逗樂,噗嗤笑出來:“許小東同學,你可不可以正經點?”
許小東坐正身子:“本帥哪裏不正經了?本帥從頭到尾都很正經好不好?你沒看本帥正在對海外僑胞表達江城人民的熱情麽?”
“去。”非晚露出懶得理他的樣子,摸了摸腿上的貝貝,湊身上前,“程諾,咱別理他,這人剛從神經病院偷跑出來的。”
程諾睇一眼後視鏡,抿嘴笑開。
“桑非晚,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才跟人家認識多久,就咱咱的了,你害不害臊!”本來許小東只是一如既往的開玩笑,但是聽到非晚耳裏,卻別有意味。
她只覺得臉上蹭的冒上一股熱氣,趕緊低下頭裝作逗貝貝的樣子。要是讓許小東發現她臉紅,她可真是沒臉混下去了。
好在許小東神經粗,注意力很快轉移到外面的風景,吹着口哨看來往而過的車裏是不是美女。
此時還未到下班時間,電梯裏便只有三個人。因為眼睛看不見,非晚本來是沒有感覺的,但腦子裏不自覺想到許小東說程諾長得像大猩猩的話,一時間竟然有種電梯似乎變得很逼仄的錯覺。
大猩猩呢!至少得占去電梯一半的位置吧?她止不住胡思亂想。就好比本來面前擺着一個色相俱佳的蛋黃包,正準備大快朵頤時,突然跑過來一小孩奶聲奶氣地大叫:哇,好像屁股哦,裏面還夾着屎呢!
頓時讓人食欲全無。
而許小東無疑就是那個倒黴催的小孩,輕易就破壞了她這個年齡已經殘存不多的花癡幻想。
“很熱?”這個倒黴催的小孩見到非晚的不自在後,沒心沒肺地開口,“也是,這都幾月份了,電梯怎麽還不開空調。不行,我待會得找你們物業說說去。”
非晚實在不願意和他這般天馬行空下去,等到電梯在十一層一停,便匆匆按下開門鍵,對程諾道:“我到了,今天謝謝你!程諾。”
“舉手之勞而已!”他溫和回應。
許小東的聲音順着他的話,很不和諧地響起:“對嘛對嘛,鄰裏之間就該互相幫助。我們家非晚今後幾個月就多靠你照應了。”
非晚再次覺得一片烏鴉從頭頂飛過。
那天,自進了屋子之後。許小東同學在非晚的威逼利誘之下,做了一頓豐盛過度的晚餐,刷了十幾個碗,拖了兩遍地,擦了三遍窗戶,拆洗了沙發靠墊。
九點鐘出門回家時,他累得差點學貝貝一樣,伸長舌頭喘氣。出門的時候的路上,他百思不得其解,今兒他到底哪裏得罪了他家偶像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了這個文的男人們都開外挂,乃們以為許小東只是會範二嗎?那就真的圖樣圖森破了。再劇透一下,許同學雖然賣力演出,但真的只是個醬油~~~
謝謝棉花糖兔的地雷。乃是個神奇的存在,窩保證這裏的文都不坑,要坑的文都放在別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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