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說起這個,西門奪虹的臉色就變了,恨恨道:「那東西叫做金線蚯蚓嗎?怎麽我從未聽說過。可惡,我只以為是暗器,誰讓那活物竟然動也不動的,又是那個顏色,誰知待接到手裏被它咬了一口,方知是活的,我還以為我必死無疑了呢,但死也要和它同歸于盡,誰知竟沒力氣捏死它,之後我就昏迷過去,沒想到還能再活過來。」
花徑香笑道:「金線蚯蚓的毒天下無人能解,然而卻不是見血封喉,恰恰我跟着師傅的時候,曾聽他說過這種東西的解毒之法,我師傅說,這金線蚯蚓極少在江湖上出現的,最近百年間更是聞所未聞。如今許多巧合湊在一處,救下了宮主,可見宮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西門奪虹點頭,情不自禁的握住了花徑香的手,點頭鄭重道:「徑香是不是為我操勞了一夜?這眼裏全都是紅絲呢。其實金線蚯蚓之毒也未必沒有解法,我自制的秘藥『星月』可解天下萬毒,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
他不等說完,花徑香就奇道:「是嗎?既如此,我怎的沒聽侍衛們提起過?那藥宮主可是随身攜帶?為何不在中毒的第一時間內服下呢?」
西門奪虹咳了一聲,臉色有些尴尬,小聲嘟囔道:「那個,百密尚有一疏,我……我也沒想過會發生今天這種情況,我将那藥藏在這屋裏的暗格中,并未随身攜帶,旁人也都不知情,所以才會沒人跟你提起,提了也沒用,除了我,誰也找不到這東西。」
花徑香聞言,皺了皺眉頭,溫聲道:「宮主,容小人放肆。宮主的武功,固然是登峰造極,然而俗話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更何況有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你便是再厲害,也要當心暗箭難防,不可大意自傲,今日若我不在旁邊,你便有星月又有何用?豈不是白白送了一條性命。」
這番話若是由別人來說,西門奪虹就算無話可說,心裏也必然不服,心想自己只不過是這一次疏忽了,下次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偏偏這番話卻是花徑香說出來的,軟語溫言,其中關懷之意盡顯,聽着他的話,便如同幼時聽母親溫柔教他那些做人的道理一般,心頭竟蕩出了久久未有過的感動。
「是,我下次會注意了。」西門奪虹癡癡凝望着花徑香如玉般的臉龐,猛然就覺得握在掌中的那只手像是烙鐵一般,燙的他心跳都紊亂了。
于是連忙放開,低下頭掀開枕頭,從發髻中取出一柄小巧鑰匙,只在那被子上尋到某處所在輕輕一開,就聽「吧嗒」一聲,接着被褥下就現出一個暗格來。
花徑香待要阻止,已經是來不及了,更為這機關的精巧所折服,贊嘆道:「這是從哪裏想到的?暗格顏色竟如同被褥一般,若不伸手去摸,誰能知道這床上還有暗格呢?」
「何止這些,若沒有這柄鑰匙,任他什麽人也休想打開這暗格。」西門奪虹一邊說着,就又笑對花徑香道:「如今知道這個秘密的只你一人,我以後的身家性命,可就全交給你了。」
花徑香就覺得心頭如同被重重敲了一下,震得他險些站立不穩,他連忙低下頭去掩飾住自己的慌亂,半晌方幽幽問道:「宮主向來待我不薄,小人感激在心,然而今日為何有此重托?不管如何,我……我畢竟不是宮主心腹,宮主為何竟這般相信我?」
西門奪虹故作驚詫的叫道:「什麽?你竟說自己不是我的心腹?那我還哪裏有心腹?徑香,我待你就如同知己手足一樣,誰知你今日竟說出這番話來,怎不讓我心死如灰,原來一直以來,竟是我在自作多情,啊,我真是太傷心了……」他一邊說着,就特意捧着心口做出痛苦不堪的樣子。
花徑香被他促狹,又是氣惱又是羞窘,恨恨道:「好了,別演了。毒才剛解,就又沒有顧忌了,平日裏我看你不知多穩重,何苦今天卻拿我來取笑。」
西門奪虹放下手,呵呵笑道:「就因為平日太穩重了,私底下無人的時候才要放開一些嘛,否則每天擺出那副不怒自威的樣子,這人生還有什麽樂趣。徑香,我不知為何,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和你投緣,如今也有近兩年了,你平日裏的一言一行,我都放在眼裏呢,我不信你還信誰?剛剛那番話雖是玩笑,卻也是真心話,我是拿你做知心人看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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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徑香不覺便低了頭,小聲答道:「是,我知道了,日後若再遭遇這種事情,我心裏便有底了,我師傅也曾說過星月的大名,就是這藥煉制起來似乎太過費事,宮主年紀輕輕,竟能煉成,實在是萬世不遇之奇才。」
西門奪虹哈哈大笑,拍着花徑香的肩膀道:「徑香,沒想到你也會拍馬屁,還萬世不遇之奇才,哈哈,不過我聽了很是受用,只有你的好話我聽了才受用。」
「誰拍馬屁了?」花徑香的臉都紅了,也不知道是對宮主「誣蔑」自己的氣憤還是被他這番話弄得害羞了,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出去。
不到眨眼間卻又回來了,氣道:「毒剛剛解,你得休息一兩天,啊,頭發有些亂了,讓丫鬟們打水來,我替你梳上吧。」
西門奪虹忍俊不禁,搖頭笑道:「徑香,原來你賭氣都不會超過彈下指頭的時間啊?這樣怎麽還讓人能怕你呢?好,你就替我梳上吧。」說話的功夫,早有丫鬟端進臉盆和胰子毛巾來。
花徑香待西門奪虹淨了面,就上前去替他将頭發放下,然後仔細梳起。
西門奪虹仔細看着鏡中,影像雖然不清楚,卻也可以看到那春蔥般的十指慢慢梳理過自己的黑發,四周靜谧無聲。有一股安寧的美好,讓他的心頭不自禁的就是一蕩,似乎有幾圈漣漪慢慢散了開去。
「可惜徑香你現在已經是總管了,不然我定然要将你留在身邊。」
西門奪虹忽然開口,看到花徑香不解的眼神,他微微一笑道:「不知為什麽,你身上似乎有一股魔力,只要有你陪在身邊,就會心曠神怡,比那最好的安神香還好用。美人如玉,竟日生香,我練習那尊魔弄月心法,最忌心浮意亂,若有你在身邊,我還怕什麽?」
花徑香聽他一開始說什麽美人如玉竟日生香,還有些羞惱,待聽到後來,原來這還和那個什麽心法有關,面色不由得就凝重起來,點頭道:お稥「既是如此,這有什麽難的,我便陪在宮主身邊,有事情需要我處理,讓他們拿過來就是,反正也有些事情是要請宮主過目的。」
「那樣的話,你太累了,我也不過是随口一說,你不必在意。」西門奪虹擺手,又看了花徑香單薄的身子一眼,皺眉道:「似乎又瘦了,怎麽?事情如此多而繁重嗎?」
「哪裏瘦了,明明又長胖了,不過是穿着春衫,自然就不同于那些冬衣的臃腫。」花徑香最後将手裏的一撮頭發挽成發髻,這一次,西門奪虹當着他的面兒就把那小鑰匙塞進了發髻裏,顯然也是不背着他了。
西門奪虹本來以為早上這些話也不過就是說說而已,誰料到得中午時分,卻見花徑香指揮幾個人搬了一些常用東西過來,就把它們安排在自己房間的隔壁。他驚訝道:「徑香,你真要搬過來啊?我早上就是随便說說而已,你這小身子骨可別累病了。」
花徑香狠狠瞪了他一眼,撇撇嘴道:「宮主,你別把我說的弱不禁風好不好?再怎麽說,我也是堂堂男兒,哪裏有那麽嬌貴,左右你這間房也不用,正好給我做處理事情的住所,就這麽定了,無需多言。」
西門奪虹目瞪口呆,半晌方哭笑不得道:「花總管真是氣勢如虹啊,到底這宮裏是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這話一出口,不禁就有些後悔,暗道徑香是個心細的人,萬一讓他多心了,豈不受傷害。
思慮到這裏,正要開口補救,卻見花徑香故作蠻橫的一叉腰,嘟嘴道:「既然我是總管,這些生活瑣事總能說了算的,哼,就不勞宮主過問了。」
花徑香雖然是被西門奪虹從妓館裏救回來的,但氣質優雅行動溫柔,卻是從來也未露出過這樣宜嗔宜喜的可愛模樣,當下別說是西門奪虹,就算是周圍站着的那些下人,不禁也都睜大了眼睛。
花徑香這才發覺自己失态,連忙咳了一聲轉過身去,含混說道:「好了,這裏有我忙着,你還是回去床上躺着吧。」一邊說,就推着不肯「就範」的西門宮主進了他自己的卧室。
接下來的日子裏,花徑香就算是正式兼職為西門奪虹的貼身仆人了,他心細如發,将西門奪虹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條,總管的職務也沒有一絲半毫的懈怠。
西門奪虹本來不喜歡人貼身服侍自己,是覺得生活受到幹擾,然而花徑香是個最安靜不過的人,該做的事情就做,從不多說一句話,處事穩妥之極,絲毫不讓他覺得有拘束之感,沒到半年工夫,大宮主私下在心裏忖度,就覺得自己好像已經離不開這溫柔如玉的美人總管了。
當然,離不開是離不開,西門奪虹這時候,可沒對花徑香生出什麽異樣心思,他也只不過是平日裏喜歡多看對方幾眼。在對方面前就會收起對別人的冷漠狠厲,經常綻露出笑容,同樣的事情,別人做他總能挑出毛病,花徑香來做他就總是稱贊而已。
天地可以作證,這時候的西門宮主,是做夢也沒想到要和美人總管發展出什麽更加親密一點的關系的。
真正讓西門宮主那不解風月的腦袋稍稍開了一點竅,還是因為百裏驚濤的那件事情。
百裏驚濤帶着他自己的草根愛人謝相逢,幾乎像瘋子一樣的闖進總宮,以生死逼迫西門奪虹拿出星月救謝相逢。
雖然差點兒把總宮主給氣死,但最後,到底是兄弟情義占了上風,西門奪虹即使再不甘願,也到底是拿出了一顆星月救人。
天地良心啊,西門宮主在最開始的時候,的确是很想狠心拒絕兄弟的無理要求的,但一個是百裏驚濤那副熊樣子讓他膽戰心驚,平日裏多冷漠的一個人啊,竟然聲淚俱下,這也太恐怖了一點兒,西門奪虹毫不懷疑自己若是不救謝相逢,這兄弟肯定會跟下九泉去的。
但是,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就是:在事件發展的當時,他那向來溫柔的徑香總管離他僅有一步之遙,那樣溫柔如春水的帶着期盼的眼神啊,你讓西門宮主怎麽能忍心說出絕情狠毒的話來。
因此,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謝相逢用掉了一顆可說是世間最珍貴的「星月」。原本氣憤不甘的西門宮主治完人後本想罵幾句粗話的,然而一回頭,就看見花徑香眼中似乎閃動着淚光,大有情意的看着自己,頓時,那一肚子的無名火便立刻消失殆盡了。
聽見遠處的房間裏傳來驚天動地的狂喜叫聲,西門奪虹知道百裏驚濤已經明白了真相,果然,小半刻鐘之後,花徑香就走了進來,臉上還挂着一道淚痕,嘴角上卻滿是笑意。
「怎麽?這就感動的哭了?你啊,讓我說什麽好?也不至于這麽沒出息吧?平日裏也沒見你傷春悲秋多愁善感過啊。書香門第」西門奪虹搖頭笑着,一邊從袖子裏掏出一方潔白絹帕遞給花徑香。
花徑香接過那方帕子擦了擦臉上淚痕,然後笑着道:「還能看出來嗎?」
見西門奪虹搖頭,他方将那方絹帕還回去,坐在椅子上嘆息道:「宮主,傷春悲秋,那不過是些無病呻吟的文人,或者感懷身世的旅者喜歡做的事情,托宮主的照顧,我雖然身世飄零,但進了總宮後,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時候。」
西門奪虹也綻開笑容,點頭道:「徑香這麽說我覺得很安慰,嗯,雖然你生的柔弱一些,但我卻也感覺傷春悲秋那些情緒不太适合你,哈,徑香,你這是在變相的拍本宮主馬屁,稱贊我體貼照顧下人,是一個好主子嗎?」
花徑香被他一句話弄得什麽傷感情緒都沒有了,站起來如同豎了毛的貓咪一樣,就差沒撲上西門奪虹的身子撕咬一番,那副難得露出來的可愛表情又讓沒良心的西門宮主心情大好,痛快笑了一回。
「反正,我就是喜歡有情人終成眷屬這種故事。看到百裏宮主那副驚喜的樣子,真的是也覺得非常快樂呢。」一陣笑鬧過後,花徑香又坐了下來,盯着屋內的檀香感嘆,然後感激道:「宮主,我真的是非常感動。」
「感動個屁,真沒想到驚濤這家夥從來都是眼高于頂,冷漠疏離,最後卻看上了那麽個不起眼的家夥,還是個男人。」西門奪虹一想起自家兄弟那副沒出息的樣子,心裏就煩躁起來。
「男人……男人的愛情就不能神聖一回嗎?」花徑香一窒,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不,也不能說是淡淡的,因為他差點兒就流下了眼淚。但也的确不強烈,沒有那種呼吸費力撕心裂肺的感覺。
這句話問出口,西門奪虹也是一愣,呆呆看着花徑香,不知為什麽,腦海中竟出現兩人幸福相依在梅樹下的幻想,他就覺得心裏一蕩,在理智回籠之前,暗地裏竟然生出一股想法:要是能和徑香在一起,就算是斷子絕孫,一輩子只和他在一起,似乎也挺美好的。
這想法一起,連西門奪虹自己都吓了一跳,連忙甩甩頭,把這想法給壓了下去。
他擡起頭,正要和花徑香說話,卻見他站起來道:「昨日我想出門一趟,偏偏遇上了百裏宮主,如今事情解決了,我還得出去。」一邊說着,就離開了房間。
透過窗子,可以看到花徑香走在庭院中的纖細優雅背影,西門奪虹默默看着,心裏泛上了無盡的溫柔滋味。
他躺下去,想到百裏驚濤說着那些和謝相逢生死與共的話,不知為什麽,心中竟不像剛才那樣氣憤失望了。(百裏驚濤和謝相逢的故事,請看《多情卻似總無情》)
又過了兩天,那百裏驚濤生怕謝相逢身上的穹窿之毒會有什麽後遺症,堅決要在魔宮裏賴幾天再回去。西門奪虹也就由得他了,雖然星月的确厲害,但他們從未中過這穹窿之毒,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麽纰漏呢?
百花林一直在和魔宮暗暗作對,只不過以往都是些小打小鬧,搬不上臺面。然而幾個月前自己中了一次毒,如今雖是謝相逢遭了毒手,但很明顯的,對方就是沖着百裏驚濤去的。
由此看來,百花林是要由暗轉明,傾全力和魔宮一較高下了,也是,人家都忍辱負重的被打壓了這麽多年,也該擡頭反擊了。
西門奪虹很是大慈大悲的在心裏替百花林說話,正冥想着,就見花徑香走進來笑道:「宮主,難得今日天氣還不錯,有太陽呢,聽說松雨樓這兩天進了一批冰魚,不如你和我一起去買些回來,晚上我親自下廚,給你紅燒清蒸幾條如何?」
西門奪虹大為心動,那冰魚乃是把湖面的冰刨開,在裏面網出來的大魚,因為過冬的緣故,那些魚都十分的肥碩,味道鮮美不說,還帶着一股子油脂香氣,想一想都覺得食指大動,更何況花徑香親自下廚,那就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美味了。
想到這裏,剛要答應下來,忽一眼看見桌子上的大本子,不由得嘆了口氣道:「算了,徑香你就偏勞一趟吧,如今年關雖已過了,但眼看開春,各項生意總得拟出個計畫來。哼,你倒會讨巧,把這些繁重的推給我,如今你這總管倒能出去偷得浮生半日閑,我這堂堂宮主卻要在這裏受累,還有沒有天理了?」
花徑香笑道:「既如此,我便自己去了。這些帳都是總宮的命脈,你不辛苦誰辛苦,好了,不要抱怨,我去買冰魚回來給你蒸了,權當補補身子吧。」一邊說着,就徑自出了門。
西門奪虹在這裏繼續看帳本,心想我這個總宮主也太苦命了吧?好在晚上就有美食吃了,嗯,這還是很不錯的。
想到美食,就覺得心裏舒暢了些,正要提筆在本子上寫下錢莊生意的計畫和目标,就聽遠處忽然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伴着幾聲驚心動魄的大吼:「快……快點兒,書白,你……你堅持住……」
西門奪虹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心想上次好像也是徑香要出去,結果在大門口遇見了驚濤,害我把一顆珍貴無比的星月用到了一個少年身上。
這一次他該不會又是在大門口遇見了哪個混蛋要星月,所以才把人給帶回來吧?若真是這樣,那以後得杜絕他出門了,這星月又不是大補丸,要多少有多少,照他這麽個出門法,我耗費了幾十年的功力才煉成的這幾顆星月,(是功力,不是時間,西門奪虹小時候自然得到父親的精心培養,所以雖然年輕,卻是功力高絕)不到一年功夫就得讓他給我敗出去。
西門奪虹雖然是這樣想着的,但他以為也就是這樣想想而已,他可是做夢也沒想到事情會真的這樣湊巧,百裏驚濤和謝相逢那兩個家夥還沒出門呢,這第二個要星月的主兒就來了。
西門奪虹就覺得自己是真的要吐血了,眼前這個披頭散發滿眼紅絲憔悴無比胡子拉渣的人,真是他那個向來處變不驚,泰山崩于前不變色的兄弟上官千斬嗎?別說魔宮宮主的風度了,現在就是一個掃地的站在他身邊,也比他那副尊容要強啊。
西門奪虹真想狠狠踹上官千斬兩腳,這次是打定主意不給星月了,誰知花徑香在旁邊,輕輕柔柔的說了一句上官千斬有發狂的舊疾,結果那家夥立刻就順着杆兒爬上來了。
西門奪虹被他那樣子吓住,星月和兄弟比起來,到底還是兄弟的命重要些,最後只得自認晦氣,看着那費盡自己心血的星月在李書白的嘴巴裏消失,他是真想把這個一身是血的男人給踹下床去啊。
不過總算這耳朵根子清靜下來了,兩個混蛋看見自家愛人好了,一個個都離開了。西門奪虹看見他們就郁悶生氣,自然不肯送行。
倒是花徑香恪守主人本分,百裏驚濤是自己偷跑的,沒送上,但他可是客客氣氣的把上官千斬給送到了大門口。
也因此,他就看見了司空攬月的馬車,不過這一回可和花徑香沒什麽關系。司空攬月是拿着權杖進來的,星月也是被人家用東西換走的。要說花徑香犯了錯的話,也就是沒有出聲提醒西門奪虹:那顆寒碧珠是假的。
不過這個西門奪虹當然不知道。讓他心裏一直犯計較的,是花徑香聽說司空攬月懷中的人是天下第一才子蘇東籬時那又驚又喜的态度。
天下第一才子怎麽了?敢自稱天下第一,還不是個狂妄自大之輩?哼,徑香本身也是才華橫溢,有必要對這個小子如此尊崇嗎?瞧瞧那眼神,真是滿含了驚喜啊,怎麽就從來沒見過他對自己露出這種眼神。
西門宮主心裏直往外冒酸水,被百裏驚濤和謝相逢的故事撥開了一條縫的心漸漸的就蠢蠢欲動起來。自己心想着莫非我這就叫吃醋?嗯,似乎是有那麽點兒意思,反正不喜歡徑香去贊美別人,可是……可他只是我的總管啊,我……我是什麽時候竟對他起了這種龌龊心思的?
一邊想着,嘴上還得應付司空攬月,不過在聽到對方願意拿寒碧珠交換星月後,西門奪虹立刻改變了态度,二話不說就把星月給蘇東籬服下去了。
寒碧珠啊,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仙品,有了它,再煉十顆星月也不過是幾天功夫的事情,這買賣劃算,太劃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