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門「吱呀」一聲開了,西門奪虹先是一愣,接着一下子站了起來,不敢相信的狂喜叫道:「徑香……」話音未落,就要撲上前去。

卻聽一個驚惶的聲音道:「宮主,是奴婢,奴婢不是花總管,奴婢見宮主的屋裏沒有燃蠟,所以……」原來卻是日常服侍他的一個丫鬟。

西門奪虹頹然坐下,半晌方又怒道:「誰要你來的?從此之後,這屋裏不燃蠟,酉時之後,誰也不許進來。都是你,不然剛剛那時候,徑香正好會回來的,都是你驚吓了他,讓他不敢出來了,滾……」

下午燕芳瓊說的話已經傳遍了魔宮上下。那丫鬟知道西門奪虹本就因為花徑香的死痛苦。如今哪裏還能受得了對方竟是為自己冤死的事情。

因此體諒他心中凄苦,偷偷看了一眼,發現他說話雖是有些失常,然而行為舉止倒還好,便行了一個萬福,退出去了。

這裏西門奪虹卻又将那些窗簾全部拉上,神經質般的道:「徑香,我知道是這月光太過明亮,你不敢來,沒關系,你看,我把窗簾都拉上了,現在屋裏很黑,很黑很黑,你……你來見見我好不好?你平日裏總是喜歡讓我抱着你的,你忘了嗎?」

一語及此,眼淚奪眶而出。想到必然是花徑香早知兩人不可能有一個美滿結果,所以生前才總喜歡讓自己抱着他,享受那片刻寵愛和溫存。

「徑香,徑香,你……你回來好不好?陰間很冷啊,你身子弱,能受得了嗎?你真傻,你明明知道我身體很強壯嘛,你就把我殺了,我武功又好,在陰間那些鬼魂也不敢欺負,還能事先幫你打通關系,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傻,竟然自己跑到那裏去,你明明就很怕冷……」

說到這裏,又想起花徑香就是死在天寒地凍中,也不知是他自己了斷還是活活凍死了。腦海中剛升起這個想法,就痛的彎下腰去,嘴裏又是一口血噴出,他卻不管不顧,仍是痛哭不已。

恍惚間,耳邊又響起那飄渺凄涼的歌聲:「看那大江東去,葬了世間幾多兒女……」他直起身子,就見花徑香淺笑着坐在窗臺上,正拿深情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得驚喜撲了過去。

其實自然全都是幻覺。但西門奪虹此時神志已失,他就如一個蹒跚老人般到處追逐着那些不存在的幻影,口中喃喃喊着花徑香的名字,那聲音比失去愛人的孤雁還要凄涼,讓人只聽一句,就不忍心再聽下去。

月華幽幽,在西門奪虹相思欲狂的同時。百花林總壇的一個地下室裏,也有一個人正在思念着千裏之外的愛人。

「你那情人現在已經知道了真相,聽說現在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着。啧啧,香兒,你說他該多痛苦啊,是你苦心積慮的救了他,卻又是他怒氣沖天的害了你,你死後他連見都沒見你一面,任由你衣衫單薄的就被随便葬了,你說他一想起這些,整顆心是不是都得被撕扯成幾千幾萬片啊?

啧啧,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啊……」

滿頭白發的老太婆,如同風幹橘皮的老臉上,早已看不到一點年輕時候的絕代風華。她雖然在嘆氣,但嘴角邊卻全都是惡毒的笑意。

她正在慢慢剝着一個桔子,在她不遠處,花徑香靜靜坐在一張椅子上,兩條鐵鏈殘忍的穿過了他的琵琶骨,固定在背後的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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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奇怪,你竟然還能在這裏吃得下桔子。」花徑香忽然微笑起來,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痛苦之色,一雙清亮眼睛盯着百花林主,如同是一個天真孩童在看自己的外婆。

「師傅,奪虹是魔宮的總宮主,你應該知道他不會因為心痛我的死就輕易結束自己的生命。既然他不肯結束自己的生命,他總得找點事情做,攻打百花林無疑就是一件最容易打發時間的事情,你以為你這裏很隐秘嗎?你應該知道,其實魔宮一直沒有将我們放在心上的,否則,多少個總壇也都毀了,不是嗎?」

他的語氣誠懇,就好像是在認真的給百花林主分析利害關系,提着中肯的建議一般。

百花林主看着他的臉,面色陰晴不定,良久之後,她方又綻開了一個笑容,點頭嘆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我知道,世間再也找不到你這樣好的孩子了。唉,只可惜你不肯真心為百花林打算,不然的話,你若做了林主,即便武功與魔宮相差甚遠,但又何愁不能和那些臭男人一較高下,可惜啊可惜,老天把你給了我,卻不肯讓你為我所用。」

她說到這裏,又發出夜枭般的怪笑聲,對花徑香道:お稥「香兒,你說這世上除了西門奪虹,真的就沒有人能打破你臉上的面具嗎?我總是想嘗試一下。唔,我一直都忘了告訴你,我也給芳瓊下了一條鬼蠱,唉,就是可惜了,培育的時間短,還得在她體內再長一段時間才能起作用,不過也挺好,我這輩子養出了兩條鬼蠱,我知足了。」

花徑香笑意盈盈的眼中猛然就有冷冽之極的寒光一閃,但面上的笑容卻絲毫未變。然而那百花林主一直在看他,如何能不發現他的變化。

當下不由笑的前仰後合,大聲道:「你輸了香兒。我真是蠢,我早知道你這孩子雖然連血都是冷的,但我怎麽就忘了,被你放在心上的人,你是連命都可以舍的,哈哈哈……好,我留下那個燕芳瓊,果然是留對了,哈哈哈……她替我傳了話,又讓我看見了你這不一樣的表情,哈哈哈,香兒,你還是輸了,其實我是騙你的,這世上只有一條鬼蠱,哈哈哈……」

「師傅,你一定是累了,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就好了。這一段日子裏,你得養精蓄銳,不然恐怕應付不來奪虹暴風雨般的連環攻擊。因為,師傅你別忘了,你利用了芳瓊,可是你的總壇和各地分壇的情報,也會由她的口告訴奪虹的。」

「她一個小小的壇主,即便是知道總壇,又怎可能知道全國各地的分壇,更何況我早看出她有異心,總壇的機密我又怎肯告訴她?沒有那些機關的破解方法,她想進總壇難如登天,更不要提西門奪虹。」老婦人不屑的冷哼一聲,顯然根本不把花徑香這番話放在心上。

花徑香笑的越發燦爛,輕聲道:「師傅怎的忘了,燕姐姐雖然身份低微,但她有我這個好朋友啊。師傅你也知道,我和燕姐姐是無話不談的,以我的能耐,想讓跟蹤監視的人睡一覺還不容易嗎?很多燕姐姐不知道的事情,自然是由我告訴她啰。師傅雖然不信我,給我服下鬼蠱控制我,但在那之前,卻也沒防過我,還放心的讓我處理所有林中事務……」

這些情況,百花林主遲早能想明白,倒不如現在用來反将她一軍。而且花徑香知道,只要西門奪虹好好準備,以他手下的那些人才,百花林的機關是擋不住他們的。

果然,他不等說完,百花林主已經變了臉色,她氣急敗壞的站了起來,緊走幾步,擡手就給了花徑香一個耳光,恨恨罵道:書香門第「你……你……好,你就給我等着看,那西門奪虹除非不來,如果他來,我就讓你看他是怎麽死在你眼前。」說完,就恨恨的離開了石室揚長而去。

花徑香終于收起了面上那一絲女兒般的媚态,剎那間又恢複成為那個清冷溫柔風華絕代的花公子。

他看着百花林主離開的方向,忽然脈脈的閉上眼睛,喃喃道:「奪虹,我的心願就靠你完成了,你可千萬要好好保重自己,莫要……辜負了我,不然,就算是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的,我要去你身邊纏着,一直纏到你死,我要吓得再也沒有人敢占着你的懷抱,你……」

說到這裏,終是再也說不下去,一低頭,兩滴晶瑩淚珠滴落下來,落在他的衣服上,慢慢散開,滲成一團小小的水跡。

正是酷暑盛夏,難得這一日竟有涼風習習。

就在魔宮的梅園裏,竟有一座土墳。建在一棵幾十年的老樹之下。

西門奪虹獨自坐在墳前,墳邊擺着幾盤花徑香「生前」喜歡的水果和糕點。還有一個香爐,三只檀香插在裏面,泛起輕煙袅袅。

「徑香,時間過的真快,這倏忽間,就是半年過去了。想一想,就和我過一日似的。不過過的也慢,徑香你知道嗎?我過那一日,就如尋常人過一年,沒有你在身邊,這日子……還真是過的不習慣。」

西門奪虹嘴角咧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又湊前幾步,去慢慢的撫摸那墓碑,喃喃道:「徑香你知道嗎?我近日總是心神恍惚,好像老聽見你在叫我的名字一般。我有一種預感,我和你很快就能相見了。莫非是你在陰間被人欺負,又覺得冷,所以盼我下去陪你嗎?」

他說到這裏,面上終于綻開一絲正常的笑容,舒出一口氣道:「你乖,再等等啊,我明日就要啓程去百花林的總壇了,你的心願,為夫就要替你完成了,你就在陰間看着等着,等那百花林一垮掉,我就立刻下九泉陪你,我們一起葬在這梅樹下,還有你埋的兩壇子梅花雪茶陪着呢。」

「徑香,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可千萬莫要被人哄着喝下那孟婆湯,喝了你就沒有記憶了。不過喝了也沒關系,你只要記着,在我的肩頭,有你留下的印記就行了,那是你留下的,你一定可以認出來的是不是?沒錯,你一定會認出來的。」

原來西門奪虹每次和花徑香歡愛之時,最開始對方總會咬着他的肩頭苦苦隐忍壓抑呻吟,久而久之,那裏便出現了一個青紫色的牙印,如同生在他身上一般,洗浴揉搓皆無法除去。

西門奪虹現在的生活便是這樣,除了苦練武功之外,每日裏便是來到這座墳前陪墳裏的「花徑香」說話。

之前花徑香說毀掉的那顆星月,原來卻在燕芳瓊那裏,從他知道前因後果之後,對方就把這顆星月還給了他。只可惜星月雖然回來,然而心上的人卻再也救不活了。

西門奪虹現在就是靠着花徑香未完成的遺願支撐活着的。如今,在六位魔宮宮主的努力下,百花林在全國的勢力都土崩瓦解,現在只剩下百花林的總壇。那裏自然是機關無數,因此燕芳瓊直等他們做了萬全的準備,自覺幾乎可以萬無一失之後,才決定在七月初七這一日帶他們去百花林總壇。

第二天一大早,暮色尚未完全退去,西門奪虹就出門了,他來到花徑香的墳前,仔細而小心的戴上對方給自己做的那副手套,輕聲道:「徑香,我就要去你的總壇了,我要把那個關了你一輩子,讓你恨之入骨的地方徹底摧毀,你在天上看着我,看着為夫是怎樣替你完成心願的,然後,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他說完,就輕輕的,懷着無限深情的吻了一下那墓碑,然後摩挲了碑身幾下,便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大踏步離去。

百花林總壇——

正是夕陽西下,一天中最浪漫唯美的時候,然而,在這個風景如畫百花如海的地方,卻是厮殺聲,慘叫聲,哭泣求饒聲混成一片,昔日最神秘最美麗的所在,此時已是一片人間地獄。

精致華美如同宮殿般的大屋中,忽然跌跌撞撞跑進來兩個發鬓散亂神色驚惶的女子,她們驚恐的甚至連平日裏該有的禮數都忘記了,只是一個勁兒叫着:「打進來了,林主,魔宮打進來了,那個……那個修羅般的男人……他……他來了……」

百花林主獨坐在一張雕龍畫鳳的大椅子上,垂着那顆頭發花白的頭顱,她手裏輕輕撫摸着膝上一只雪白的狐貍,但不知為何,那雪白的狐貍卻似乎一點也不享受這種撫摸,身子偶爾就抖一下,倒像是十分讨厭,難道說它也知道百花林今日就要覆滅嗎?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呵呵,不知道明年能在這裏看百花的人,又會是誰?」

百花林主忽然發出幾聲嘶啞的笑,她擡起眼,目光卻越過面前兩名女子投向不知名的地方,嘴裏喃喃道:「看來是你贏了,不過,呵呵,我也沒輸。」

話音剛落,就聽「咚」的一聲巨響,随着聲音,那兩扇華美的大門轟然倒塌在大殿內,然後映着夕陽的淡淡餘晖,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慢慢走了進來。

這個男人很奇怪,他雙手上的血水還在滴滴答答往下落着,但是他的身上卻沒有一絲血跡,幹淨的就好像要去參加晚宴。

他的步子邁的很慢,仿佛每走一步,都是經過鄭重考慮的。而他每逼近一步,那兩個女子就吓得向後退爬幾步,眼神中的驚恐之色似乎已經完全淹沒了她們。

「西門奪虹?」百花林主終于擡起頭來,她的眼神很專注,盯在對方的臉上,因為太專注了,以至于手上的力道有些松懈,那只狐貍不停的掙紮起來。

「徑香說,他不喜歡百花林,這名字雖然很美,然而這裏卻是天下最醜陋最肮髒的所在。」

意外的,西門奪虹似乎根本沒聽見百花林主的問話,他的表情很平靜,平靜的幾近呆板,似乎他只是要來告訴百花林主一些事情,告訴完了就要離去一樣。

百花林主靜靜的聽着,西門奪虹又接着道:「徑香說,他的心願就是做上林主的位子,然後解散百花林,他說結束這個肮髒的地方,是他最大的心願。」

「徑香說,他恨你,你把還是孤兒的他擄來,卻沒有教給他一樣好東西,媚功,算計,手段,狠毒,這些都是你教給他的,他終身難忘你的養育之恩,他最想做的報恩方式,就是親手殺了你這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

這話西門奪虹說出來的時候,還是很平靜,然而那兩個報信的女子卻盡皆大驚,不敢置信的看向在她們心目中如同女神一樣的林主。

「這些話,是他和你說的?」

百花林主終于變了臉色,但她并沒有勃然大怒,而是慢慢的站了起來,抱着那只狐貍迎着西門奪虹緩步走去,一邊走一邊嘲諷笑道:「那個賤人,他有時間告訴你這些嗎?他在死前,連你的面兒都沒見到,他有這個機會嗎?哈哈哈……西門奪虹,你是不是很傷心?因為這些本來該由他告訴你的話,卻全部都是由別人轉達的,哈哈哈……」

「是的,我很傷心,傷心欲狂。」

意外的,西門奪虹卻依然平靜,他緩緩撫摸着手上的手套,繼續平靜道:「所以,我帶着他一起來殺你了,徑香未完的心願,我會替他完成。然後我會去找他,哼哼,怪物,你別想繼續到陰間害他,因為到那時,我也會在他身邊,我會好好的保護他。」

百花林主就如同聽見了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瘋狂笑起來,西門奪虹卻不理睬她,仍然靜靜道:「你知道你為什麽一直不信任徑香嗎?就是因為他比你好太多,你這個心理扭曲了一輩子的怪物,眼看着他越來越比你強,你既得意又嫉妒,你認為他是你造出來的傑作,卻又瘋狂嫉妒他天生的絕代風華。」

「你一輩子都在研究媚功練習媚功,可你練了幾十年,卻仍然不如一個男孩子絲毫沒有娘娘腔的媚功,這怎麽不讓你嫉妒欲狂。你的手下個個相貌平凡,因為你告訴她們,只要練成了媚功,容貌就沒有用。但是你心裏卻不是這樣想的,你看着徑香的臉,就會恨,因為那張臉無論用不用媚功,都讓人移不開視線。」

「你是個陰陽人,你靠着自己的努力練成媚功,做了林主。但是徑香卻是個真真正正的男人,一個男人,卻比有一半女人身體的你媚功更厲害,你怎麽可能甘心……」

「西門奪虹……」百花林主忽然大叫一聲,她一把扔下了手中的狐貍,尖叫着撲向西門奪虹,她的臉已經被恨意腐蝕的扭曲醜陋無比,花白頭發披散,看上去這竟已不是個人,更像是從地獄裏爬出的一個枯瘦惡鬼。

百花林主的動作不可謂不快,若是其他六位宮主在這裏,一定會驚訝于被刺激了的女人竟可以爆發出這麽可怕的力量。

然而西門奪虹臉上卻仍是沒有表情,在百花林主的身子靠近他的那一刻,一柄劍毫不留情的從她前胸刺進,後胸穿出。

「你太悲哀,因為你……永遠也比不上徑香,而最悲哀的是,你想把徑香拖下肮髒的泥潭,但他卻出淤泥而不染,那樣傲然的挺立在你們所有人之上。帶着你的遺憾和不甘,下地獄去吧。」

說到最後一句話,西門奪虹整個人都變了,平靜的聲音驀然變成大吼,然後他毫不留情的一腳踢上百花林主枯瘦的身子,于是那老婦的身體就從劍身上抽離,又飛出老遠,才重重摔倒在地上。

「哈哈哈……西門奪虹,你去死吧,不想你那……愛人受欺負,你可千萬要記得死啊……咳咳咳……我……我就在地下,看着你們天人永隔,痛苦一生,哈哈哈哈……」

狂笑聲嘎然而止,再仔細看,那不男不女的老怪物已沒了氣息。江湖中最神秘的百花林林主,就在自己最喜歡待的地方被魔宮總宮主一擊斃命。

「徑香,那老怪物死了,你……怕不怕?沒事兒,為夫這就來陪你,你看,她連我一招都躲不過,是不是很沒用?你不用着急啊,我這就來了。」

西門奪虹輕輕撫摸着那雙手套,臉上的表情沉醉而歡欣,他這怪異的表現更是吓壞了那兩個狼狽爬在地上的女人。

劍尖轉向自己,西門奪虹忽然間就有些迫不及待起來,他想到只要把這柄劍刺進身體,那麽閉上眼睛之後就可以去陰間見到朝思暮想的愛人,他的心裏就都是滿滿的興奮,興奮的連手都有些顫抖。

「吱吱吱……書香門第」腳下忽然響起一陣叫聲,有一個東西在大力拽着他的褲子。西門奪虹毫不理會,正要把劍刺入心髒,然而就聽「嗤啦」一聲,褲子竟然被那東西撕開了。

西門奪虹大怒,他今日特地穿上了花徑香最喜歡讓他穿的一套衣服,小心翼翼的連一點血都沒有沾染上,只為了去九泉之下見愛人,誰知此時竟被一只狐貍給扯破了。

「畜生……」西門奪虹恨恨罵了一句,憤怒看向腳下那只白狐貍,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那只雪白狐貍在他看它的同時也仰頭看向西門奪虹,它的一雙溫潤眼睛就如同會說話一般充滿了焦急的表情,它咬着西門奪虹的褲腿,拼命拉扯着,似乎是要他跟着自己走。

西門奪虹不由自主的就放下了手中劍,邁步跟着那只雪狐向大殿深處走去。因為這只狐貍的眼神太像一個人,一個早已經不在人世的人,那是他的愛人——花徑香。

也許,它是要帶我去找徑香的遺物吧?又或許它是想告訴我徑香以前住在哪裏。西門奪虹這樣想着,幾乎就在一瞬間,他便認定這只雪狐是花徑香養的寵物,除了愛人,別人是養不出會具有如此相似眼神的寵物的。

雪狐貍拽着西門奪虹,一直來到一間石室前。

這倒讓他有些疑惑了。雖然知道百花林主不信任花徑香,甚至對他十分嫉恨,但不管怎麽樣,徑香也是她最得意的作品,更是下任宮主的內定人選,怎麽也不可能給他住這樣簡陋陰森的房間啊。

正疑惑間,石室裏忽然傳來幾聲咳嗽。

西門奪虹一下子如遭雷擊。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那是愛人的咳嗽聲。

不錯,不會錯。花徑香的身子并不好,雖然不得大病,但總是有些羸弱,平日裏經常會聽到他輕輕的咳嗽聲,不管西門奪虹怎麽替他調理身體都沒用。而在他逝去之後,對方的聲音更是無時無刻不在自己耳邊回響,每每想起,都是痛徹心扉夜不能寐。

「徑……徑香……」

西門奪虹的身子顫抖的厲害,他已經沒辦法思考愛人怎麽會死而複生了。僵硬的思緒中,只有一個念頭:是徑香,石室裏的是徑香,是自己最愛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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