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看到最後嘴裏還嘟囔着,“都沒有我母妃好看。”上下打量間,忽然看見她腰上的那塊淺藍玉石,注意力馬上轉移了,捧在手上看了半天,小大人般的跟她商量,“這個不錯,我跟你換。”一邊說一邊去摘挂在脖子上緋紅玉石,也有鴿子蛋大。摘下來後一比又說,“雖然是你的大,但是我的是紅色的,肯定比你珍貴,咱們換吧。”
湯元看看四周,有人已經注意到這邊,但顯然沒人理會,佳敏悄悄在她提醒了一句,“六公主嘉怡。”
原來是趙元睿的女兒,湯元本着愛屋及烏的心情,爽快的把玉石摘了下來,換給了她。
六公主很滿意,走之前還給她下了個贊語,“你雖然長的不是特別好看,不過人還行。”
看着她漸漸走遠,湯元很無語,果然是趙元睿的種,也就五六歲的年紀,智商不容小觑。
佳敏把這些都看在眼裏,等人走了之後才說:“你就這麽給她了啊。”
“不就是塊石頭,給就給了呗。”湯元笑嘻嘻的回答。
佳敏聽了沒說什麽,心中默念,這是石頭嗎?心頭的酸澀更甚,面上卻不顯。但話明顯變少了。
湯元沒注意到,她被旁邊一桌的談話聲吸引了,其實也沒什麽內容,就是後宮嫔妃之間的小八卦,但湯元身處養心殿,宮人們不會給她講這個,趙元睿更是不可能。現在忽然聽到類似于以前在茶水房時外間的太監們閑聊的八卦,激動之心可見一斑。
湯元又像以前一樣,頭低垂着盯着桌面,耳朵高高豎起,一動不動。佳敏回轉頭看見她這個樣子,好氣又好笑,還是跟以前一樣,聽別人閑聊就那麽感興趣。她忍不住感嘆,湯元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性情都沒變,而自己早就面目全非了。她現在對湯元的感覺就極複雜,嫉妒有之,懷念有之,就是再也沒有了當初純粹的友愛。她忽的又想起了,小路子公公的警告,有些事你不能想,有些人你不能得罪,你也是個有福的,安順的做你的貴人,就保你福澤延綿吧,好一個福澤延綿,難道她費盡心機就是為了求這個,真不甘心哪。
等到上首的四妃舉起酒杯的時候,湯元才知道宴席開始了,她跟着別人一起起身,敬酒,然後喝,咦,怎麽是水。這不合理呀,湯元看了佳敏一眼,對方沒有什麽反應,轉頭再去看倒酒的宮女,一點異常都沒有。湯元對酒沒有丁點的愛好,跟趙元睿在一起沒有喝過酒,對這一點沒什麽感覺,但是在這種宴席上,舉杯敬的是水,這太匪夷所思了。
主位離她們這桌太遠,前頭說的什麽,她們這邊也聽不到,四妃自有靠近她們的嫔妃逢迎,她們這些個離的遠的也就自得其樂,吃吃喝喝。
湯元喝了一杯又是水,有些明白了。專心去撿桌上的糕點吃,吃菜什麽的,這太有難度,顯然大家都是這種想法,再怎麽看着好吃的菜都沒人動,有像她一樣光吃點心的,也有什麽都不吃的。
似乎到了什麽重頭戲的環節,湯元雖然人來了,但到這裏要幹什麽卻什麽都不知道,只以為來吃吃喝喝就完了。看這架勢顯然是有項目的。
“什麽事情啊?”
“你不知道啊,七夕又為七巧節,比的自然是手巧。除四妃外,大家都拿出一塊平時最好的繡品,讓四妃點評一番,選出副最好的,就得了今年的織女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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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織女勒,那牛郎不就是…..得,這想法不能有啊。
佳敏接着說:“你繡品帶來了嗎?”
“繡品?我?”湯元指了指自己,“你見我拿過針嗎?”
佳敏戲谑的看了她一眼,“你看這裏的人最多也就夠繡朵花的,真拿自己的過來,那還有什麽看頭,都是各顯神通罷了。”
“哦,說的也是,這就是你的啊。”剛說着,就有個宮女捧着一個匣子走到她們身邊。
宮女跪下行禮後道:“主子,這是您的。”
湯元默默的接過來,對于連自己身邊的宮女都沒認出來,湯元表示她很抱歉。
佳敏的宮女也很快的就把一個湖色包袱交到她的手上,湯元很想把這個匣子藏一藏,這兩相對比太明顯,雖然佳敏沒什麽表示,可湯元自己心裏過不去。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按這架勢,東西肯定稀罕,這不是赤裸裸的給她拉仇恨值嗎。
前幾桌的已經把繡品展了開來,有大幅的也有小件,有做成屏風的,也有制成扇面的,總之是琳琅滿目,不乏精品。
湯元對此一竅不通,最多也就看個熱鬧,但很快就到了她們這一桌,佳敏把繡品挂在了早已準備好的架子上,就是一件百花不落地的繡裙,看是好看,但在剛剛展示的繡品中實在是不出彩。
當輪到湯元的時候,室內也不知怎麽忽的一靜,這絕對不是錯覺。湯元後面不知什麽時候站了兩個宮女,其中一個就是剛才捧匣子的,見她準備開匣,就也推來一個紫木檀的框架。湯元打開一看,松了口氣,粗粗一看也就是一副輕紗上面沾了點銀?反正看着也就普通。宮女跟在一邊,用手輕柔恭謹的捧了出來。兩人合力極其小心的把它展了開來。
鋪開來的紗也就一平米的大小,紗質輕柔,透亮。燈光一映,就消失不見,只見上面的星星點點,閃爍着光。宮女把它推至窗口,當時天色已黑,明月升空,這紗上的星點仿若能吸收月光,反射進來滿室生輝,有宮人把閣樓內的燈都滅了,瞬間閣內星光大亮,朦胧間猶如身至浩瀚星空,似夢似幻,奪人心魄。
“星羅紗。”有人驚呼出聲。
忽聽一道女聲,帶着尖銳的怒斥,破空而來“誰滅的燈,真真是一群好奴才。”
燈很快就被點亮,滿室或驚訝,或羨慕,或嫉妒,甚至不屑都順着那聲怒斥打到湯元身上。
被這麽極端複雜的眼神逼視,再怎麽無動于衷的人都不會舒服,揮手叫宮女收起,也不出聲,就坐了回去。
有人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着悄悄話,“顯擺什麽呀,這是繡品嗎,她能繡的出來,真真好笑。”
跟着很多人都開始意味深長起來,說的聲音不算小,也不是什麽好話,但都像狀似無意的竊竊私語。佳敏坐到她的旁邊,就這麽靜靜的看着她,沒有其他動作。
突然從下面上來個太監,站在門口大聲的宣旨。“皇上有旨,召湯貴人速回。”
湯元起身就走,想想不對,回過頭來給上首施了一禮,後又看了看佳敏的方向點頭示意了一下,就不再停留。
後面傳來杯盞落地的聲音,又有宮人連聲讨饒。
湯元在上軟轎前,看向李姑姑,“找人去看着點敏貴人,不要讓她受了委屈。”李姑姑應聲退下。她愧疚的想自己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只願她平安順遂。
作者有話要說: 湯元現在還威不起來,只能先讓人威了。
☆、出發
湯元出來的時候很是氣悶,走到半道上,遠遠的就瞧見趙元睿站在燈火闌珊處,月亮高挂在空中,殷勤的把所有光輝投射到他所在的地方,樹影印在他的身上,臣服在他腳下,微微顫抖着述說着自己的無意冒犯,修長挺拔,站姿如松,深邃透亮如星辰般的眸子,光暈流轉。
湯元悸動難解,惶惶不得安寧,究竟是做了怎樣的好事,才能讓這樣的男人眼睛裏有你。剛才那一路的氣悶和對佳敏的愧疚早就被心底燃起的花火焚燒化為灰燼,奪了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你還有什麽不能放棄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更何況那個男人眼裏真的有你,她覺得她确實願意付出所有,只要能得他一世相伴,哪怕下世入地獄。
她呆呆的看着他,也沒注意到軟轎早就停了,身邊的宮人早已跪下。趙元睿走上前來,伸手就把她拉到身前,“想什麽呢。”
湯元伸手輕撫他的面頰,确定一切都是真實的,他是真的存在,喃喃的說道:“我得做點什麽,我可不能把你放走了。”
趙元睿聽着她的傻話,不禁笑道:“不用做,乖乖呆着聽話就好。”
湯元回神,如同誓言般鎮重道:“我一定聽你的話。”随後又想到什麽繼續說:“你放心,我只聽你一個人的,你對我已經夠好的了,不用對我好了。”忽覺得這話不對,急急解釋,“不對,你也可以對我好…..”想想好像也不是太對,“诶….我是說….這樣也不錯的。”說到最後舌頭都打結了。
“說什麽呢。”趙元睿越聽越糊塗。
湯元喪氣,“好吧,好吧,我以後都聽你的,你把我怎樣都行。”
趙元睿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的自然寵溺,“好了,咱們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湯元對于自己表白太挫表示自己很無力,但一想起從昨天一直惦記的事,情緒立馬就拔高了,剛才的蠢笨都被抛之腦後,屁爹屁爹跟着人就走。
兩人走的是另一條道,一路上靜悄悄的,坐上山腳下的馬車時,湯元才有了咱要出宮去玩的真實感。
馬車裏只挂了一盞宮燈,燈色昏黃,趙元睿遞過來一件湖綠色的長裙,就領口綴了點如意紋,簡答大方,湯元轉個身就把身上穿的那件脫了,手腳麻利的換了那件湖綠色的。還乖覺的把自己的頭發給打散了,利落的梳了個宮女頭,弄好後就等着趙元睿點個贊。
結果趙元睿看了很是不滿,“你就這麽想做宮女。”
湯元知道她是對他的發型不滿,開口解釋,“這個,別的發型我不會呀。”
“來人。”趙元睿憋了眼湯元,這麽多人伺候着,用的着你會不會啊。
李姑姑掀開車簾半跪着,“給你家主子梳頭。”
“是。”彎着腰進來,跪在湯元身邊就梳了起來。
最後,湯元摸了摸僅插了一枚扁簪的雙流髻,滿意的點點頭,術業有專攻,她逞什麽強啊。
馬車很快的駛出了皇家禦用車道,路上開始出現零星車隊,越往裏走,車隊越多。
“這麽晚了還這麽熱鬧?”
趙元睿伸手把窗簾放下,把她抱在懷裏,這輛馬車雖說也是禦制的,但總比不上禦駕來的寬敞安穩,車速又快,難免有些輕微颠簸,“不是,今日七夕,每年的這個時候,濟水城都會熱鬧點。”
實情是,濟水城是離雲岚山最近的一座城,皇帝每年都到雲岚山避暑,下面的人為了顯示國富力強,國泰民安,就琢磨着法子想出了個主意,剛開始的時候是有城中富戶牽頭,舉辦了個七巧宴,地址就選在濟水河上搭彩棚,本是展出些精致的繡品,找些貴人評品一下就算完了,後來不知怎麽的,名聲就這麽傳開了,一來二去繡品就變成了寶物,參選的人突破濟水城,發展到全國各地,魁首之名也就舉足輕重起來。現在的雲岚山彙集的都是最上流的達官貴族,無論是真心獻寶參加比賽,還是為了有目的結識貴人。大家竭盡全力各取所需,把這七巧宴弄成了不折不扣的盛宴。只要在七巧盛宴上哪怕不奪魁光出個風頭,那也是財源滾滾名揚四海的大好事,有心人早幾年就開始準備,就為了一擊即中。如此的全民運動不火也難了。
當晚的濟水城确實熱鬧,車至城門口,車速明顯慢了下來,外頭吵雜熱鬧的聲音噴湧而來,湯元坐立難安,又忍不住想去掀了窗簾。
“別看了,等下在走一會就到了濟水河畔,那裏更好看些。”
“哦,”湯元很聽話的坐回來,有意忽略外面的熱鬧,我不看問問總行,“這麽說你來過好幾回了。”
趙元睿想了想說:“也就兩回吧。”
“那都有些什麽好玩的。”湯元轉過臉來與他面對面,瞪着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
對于孤獨慣了的趙元睿來說,這種與民同樂,年輕的時候還會喜歡,現在是提不起興趣。來的那兩回也早十年前的事了,印象也已經模糊的差不多了,只覺得人多車多,那寶物也就不過如此。讓他說出個所以然來,真的是為難。今年實在是估計湯元會喜歡這個熱鬧,才帶她出來散心。再說自己跟小姑娘喜歡的熱鬧根本就兩樣,索性就敷衍道:“到時你就知道了。”
“哼哼,不說就不說,不過你可得讓我看過瘾了才能走。”湯元先把話說在前面。
“我們今晚就在這裏的景雲客棧歇息,明天若是你願意,吃了午膳後才走。”
湯元聽了都驚了,嗖的脫出懷抱,跳将起來,尖聲驚叫,“你說什麽。”
趙元睿快速的抱住了她,皺眉道,“怎麽了,你不喜歡?”
湯元兩手懷抱住他的脖子,不敢置信的問:“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沒聽錯吧。”
“沒有,我不是跟你說了,明天陪你一天,你忘了。”
湯元只記得自己也許可以下山去玩,那還回去關注明天後天啊。這太刺激了,皇上,貴人微服出行,也算是兩天一夜了啊。
接下來的時間裏,湯元就把臉埋在他的脖頸,搖來晃去,呵呵傻笑。趙元睿實在沒辦法理解,只能歸結為高興過了,這種大喜大悲對養生有礙,伍茲決定以後出來看看就行了,時間太長不好。
“爺,到地方了。”
趙元睿拿過惟帽戴在她的頭上,淡淡的說道:“回神了沒,回神了我們就下車了。”
湯元掙出腦袋,滿臉通紅,忙不疊的點頭。
下車後,湯元才發現他們正在熱鬧的後面,不遠處就是高搭的彩棚,上面似乎有人正在表演,人群聳動,時不時傳來高呼叫好聲。後面就是一條幽長的小巷,一群深衣侍衛把出口圍住,旁邊有門豁然打開着,沿途有侍衛把守,這哪是微服啊。走進門裏,左邊有個小型花圃,有山有水有花卉,雖小卻生動活潑,自有趣味。
繞着花圃的圍廊往前走,直上旋梯,也有一門大敞,裏面燈火輝煌,裝飾的極度奢華,又不失大氣莊重,裏面的陳設一應俱全。湯元甚至在拐角看見了一個青釉大魚缸,裏面的魚歡快自在,水面上還盛開的三朵水蓮。
“這裏是哪啊?”大門關上,底下的人就剩下梁元寶和李姑姑的時候,湯元才出聲問道。
此時趙元睿正摘着她的惟帽,“望江樓。”
“哦,望江樓啊,”湯元重複了一遍,不解的又問,“你不是說要帶我來看熱鬧嗎?這怎麽看?”
趙元睿拿眼看了下梁元寶,梁元寶立刻上前就把所有的窗都打了開來,晚風帶來了江水的濕意,還帶來了外面喧嚣的熱鬧。
湯元回頭一看,驚笑連連,“哇哦,哇哦。”拉着趙元睿的手直往窗前走,若不是趙元睿把她按在了窗前的椅子上,她估計能把頭探出去。
“他們這是在幹什麽呀?”只要能看的見,湯元坐哪都無所謂。
“七巧盛宴。”趙元睿試圖用最簡練的語句解釋。
“幹什麽的?”湯元緊追不舍。
“獻寶,評寶,最後就是拍賣。”
湯元覺得自己沒聽錯吧,獻寶,評寶,還拍賣,這不就是前世的鑒寶大會嗎?呆會是不是還有你來我往的報價啊,真真是好玩了。心裏高興,手上就來回搓動着手指。
窗前的座椅坐下兩人一點問題也沒有,後面還有靠背軟墊,座椅很深,足可以躺下湯元整個人。現在趙元睿背靠着軟墊,湯元縮在趙元睿的懷裏,幸虧晚上夜風大,吹過來很是涼爽,兩個人粘着也不覺得熱。他抓住她的手,兩手交叉的握住,她的手就被固定住了。
梁元寶擡了一炕桌的吃食放在旁邊,讓湯元随手就能吃到。
三皇子一大早就被二皇子約好今晚在望江樓一聚,他本是跟大公主和三公主約好了的,讓他今年千萬要帶她們來七巧盛宴瞧瞧。這下可好,兩頭不好拒絕,索性就兩頭傳了信,二皇子回信說沒有問題,那就一起。大公主和三公主更是一點問題也沒有,一個是跟兩個也是跟,多跟一個膽氣還更足一點。
大公主明年開春就要嫁人了,驸馬就是右丞相周浩初的三兒子周烨,嫁了人後,雖說是公主,但畢竟也是不同,這也是三皇子非要拖着她們和二皇子一起去的原因。
由于還要帶上兩公主,就不能去比較野的地方,下午在東大街轉了轉,早早就去了望江樓吃飯,看看七巧盛宴前頭的那些個雜技表演。那也是從全國請來的名家,手上都有絕活,看着也樂呵。
他們占的是望江樓對外最好的文軒閣,正對着濟水河上的彩棚,樓下來來往往的人也看的一清二楚。
“咦,這不是霍大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寶物
生性活潑好熱鬧的三公主幾乎是趴着窗沿看的,她不僅看臺上的表演,還看來往的人群,時不時還跟坐在她後面的大公主聊上兩句,所以她第一時間在人群中把卓爾不凡的霍大人給認了出來。
霍飛羽其實就是二皇子的親舅舅,既然三公主喊破,他也不能視而不見,見霍飛羽帶着随從正朝着望江樓方向過來,就派人去迎。
現在的望江樓上檔次的雅座早幾個月前就被人訂走了,以霍飛羽的行事風格,自己肯定不會來訂,必然是被友人相邀而來。
還沒走進望江樓大堂就有兩撥人在門口等着他,自報家門竟然是二皇子也在樓上,只能婉拒了好友,說好改日再聚,随着二皇子的随從上了文軒閣。
一進門竟然看見的是兩皇子兩公主,霍飛羽雖身性豁達也不免惴惴。
兩邊見了禮後,霍飛羽就陪着二皇子坐下,三皇子緊挨着這邊,還要顧着太過活躍的妹妹,着實有些忙碌。本是出來消遣自然談的都是風花雪月,不免聊着聊着自然也就聊到了今日即将出場的寶物。
“聽說今年的寶物有幾件都還算不錯。”
“嗯,有這麽一說,其中一件還是昆侖山的神玉。”二皇子漫不經心的說道。
三公主一聽兩眼發光,直不棱登的盯着二皇子看,好熱鬧的人都極愛八卦,昆侖山神玉,連二哥都有關注,那說明此物來頭不小,“二哥,說說有什麽來頭。”
二皇子本人肖像其母,溫潤綿和,看着就是個好相與的,對下面的姊妹也是見面和樂,從不與人為難。熟知三公主的性格,也就不賣關子了,“有消息說前段時間昆侖山突現神物,出世時霞光萬丈,百鳥齊鳴,端的是祥瑞之兆,有人上山尋覓發現就在一處陡峭岩壁上,費盡周折才取下它。”
三公主聽到此處就已經做呆愣狀,顯然是完全信了,嘴裏還喃喃說道:“這麽神奇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這。”
大公主成熟穩重,不像三公主那樣說什麽信什麽,“這種神物,就是有也不可能是在這。”
二皇子和三皇子相視一笑,“大妹妹果然聰明,傳言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神物确實有,是塊金黃色玉石,當地官員一挖出來就獻給父皇了。今日在此的據說是當日遺留下來的,顏色偏淡黃色,就嬰兒手掌大。”
“哦,原來是這樣,不過那人膽子也不小,既然是神物遺留,他還敢放到七巧盛宴上來。”
坐在一旁的霍飛羽微笑不語,此物的來龍去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蕭岳雲得勝回朝後閉門自守,昆侖郡守武邑在他出征塞外時兩人起過沖突,現見他被封了侯,畢竟一個是在京城,一個是在邊關,萬一他狹私報複,他就是想為自己開脫也來不及,就有心想和解。
于是打通關節輾轉找到了蕪妃,蕪妃知道武郡守也是皇上的嫡系,自覺只是個順水人情,就把武邑的賠禮用自己的人送到了蕭岳雲的府上。
等到蕭岳雲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真真是被自家妹妹氣的個半死。先不說兩人不和就是皇上想看到的局面,再說武邑送的還是這種惹人非議的物件,這算是賠禮還是想害他。要說蕭岳雲打仗還行,為人處世的細膩的程度拍馬不及好友霍飛羽,實在沒的辦法就悄悄找他來商量。霍飛羽就給他出了這麽個主意,索性就放到七巧盛宴上去。只要寶貝過了明路,最後就是被人知道是出自你蕭侯府上,你也可以為自己一辯,反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東西不在你身上就行,這麽一來該是武邑去操心事情被人揭破,他該怎麽辦。
三公主怦然心動,別人要不起,但不包括她,豪氣的說道:“本宮要了,三哥你幫我買下吧,錢以後給你。”
三皇子苦笑默然無語,這不是她要不要的問題,二皇子對此事如此關注顯然是沖着這塊石頭來的,他最多只是個陪客,難說還是個見證,怎麽可能做這虎口奪食的事。
大公主醒悟的早,拉過三公主,“你要它幹什麽呀,姐姐別的沒有,就是玉石多,你要什麽就到我那裏去看看好了。”說着就不着痕跡的在她手上捏了一下。
都是久在宮中過日子的,三公主也回過味來,可還是有些不舍得,委屈的說:“姐姐明年就要嫁人了,雖然還是在京中,但咱姐妹也不能說見就見了。姐姐平時就愛這些個漂亮玉石,我本來想….”
大公主聽了感動,嘴裏卻責備着,“傻丫頭…..”習慣性的又想說些勸告的話,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二皇子坐在一旁很尴尬,心想,這算什麽事啊,這塊玉石他确實有用,但此物來頭太大,他不怕別人知道,就怕別人不知道,才邀的三皇子,結果一窩蜂都看上了,到顯得他有欺負人的嫌疑,但要說讓他還真說不出口,只能想着怎麽轉換話題,揭了這一頁。
“我怎麽聽說今年的頭號寶物是那把傳說中的赤霄劍啊。”霍飛羽狀似無意的轉移了話題。
二皇子心下暗定,侃侃道:“是啊,寶劍出自極北,有鑄劍大師肖老叟歷經十年走遍全國搜尋珍稀材料,又花了十年鑄劍才有所得。”
果然此話題一出,三公主的沮喪飛灰,又忍不住好奇發問:“不是說肖老叟的劍只給他看的順眼的人嗎?”
二皇子高深莫測的搖了搖扇子,看着她,示意你猜。
三公主無奈,看看他又看看屋裏的人,發現大家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奇了,“這算什麽意思啊,看着我幹嘛?”
“好了,好了,”還是三皇子見不得自家妹妹被調侃,解釋道:“肖老叟自稱此劍耗費他一生心血,他只願把劍送與全姜國最英勇的青年勇士。”
“哦,是這樣,”三公主有些恍然,但她更加不解,“那你們看着我幹嘛。”
大公主聽話猜音已經大概曉得了怎麽回事,于是就笑眯眯的說道:“全姜國最英勇的青年勇士,那不就是…..啊….”
這話中人就又有一番典故,要從三公主她媽茹妃說起,茹妃出身開國侯府,是老侯爺的幼女,從小嬌寵着長大,幸運的是沒有養嬌,反而養成了一副嬌憨的性子,趙元睿年輕的時候處境艱難,內外交困,唯有聯姻可暫破困局,當時的趙元睿從沒想過跟一女子從一而終,如此不痛不癢的方法最好不過。
開國侯府老侯爺是個睿智的,侯府傳承幾代,能至今日聲名不墜,與幾代侯爺識時務不無關系。趙元睿都找上門來了,皇帝給你臉,你就得接。再說老侯爺一眼看出當今皇上絕不是池中之魚,假以時日必能化龍,不受任何人掣肘。所以他就把自家最安分最不會惹事的小女兒送了上去,不求她得寵,只要她能夠安分守己,不耍小聰明給家裏招禍。
茹妃确實是個安分的,只把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圍的鐵桶似的,其他萬事不管,妥妥的做了個半聾半啞之人。也許因為足夠安分,趙元睿到也高看她一眼,她是所有嫔妃中生子最多的一個,所有的孩子還都站住了,一子三女,往後的日子若是沒有大的風波,榮華可見。
她的孩子中,就三公主最像她,老實憨厚,還跟她一樣的缺心眼。作為母親的自然就最操心最不成器的孩子,三公子眼看着就到了花期,這婚事就迫在眉睫。把信往家一遞,希望老爹能給她拿個主意,老侯爺回信說,你就別忙了,把閨女嫁給你侄子吧。有我這把老骨頭,還有你哥看着,你放心。
茹妃得了準信就把心放到肚子裏,當天就往皇上那裏遞了個音,皇上就批了個準,一點異議也無。
林赟是她大哥的小兒子,從小活潑好動,三四歲的時候就跟了個道人離了家,小小年紀誇下海口說武不成絕不返家,十七歲的時候,老侯爺一場大病把人給招了回來,順便還帶來了他師傅的口信,說是小子武藝到家,在家修行即可,就不用返山了。
林赟小朋友這才知道他被他師傅給抛棄了,着實鬧了很久,後來老侯爺病愈,說是一病方知有事未了,拉着孫子充當保镖滿姜國雲游去了。一走就是三年,從此以後林赟小朋友就這麽走不了。
不過林赟小朋友武藝确實不錯,跟着老侯爺闖江湖,也不知怎麽的江湖上就有了他的傳說,真真的少年英豪,名聲傳至京城,酸掉了他老爹一排牙,三天三夜睡不着,搞不明白這爺孫倆到底在幹嘛。
言歸正傳,要說姜國青年英豪,林赟絕對是排的上好的,所以二皇子才有剛才那番調侃。
三公主終于聽明白了,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聲音吶吶不無擔心,“那怎麽選?難不成還要打一場。”
“那也不是,據說赤霄劍劍身和劍鞘極難分離,估摸着手上得有千鈞之力才能打開它。現下呼聲最高的就是林赟,今日就要看他來不來了。”
三公主嗖的一身站起往窗外張望,大公主很想捂臉,這算怎麽回事啊,即使你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見他,也不至于這麽明目張膽啊。
“不用看了,争奪赤霄劍是在拍賣之前,早着呢。”
三公主依依不舍的回到座位上,忽的又擡頭喚人,“派人去找找林三爺,就說….”大公主索性就捂住了她的嘴,“知道在哪就行,快去吧。”說完呢狠狠瞪了她一眼,三公主委屈的不敢做聲。
來應聲的随從匆匆而走與門外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發出好大聲響,屋裏的人都往門口看去,只見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太監,捂着胸口正在勻氣。
三皇子看清來人,高聲道:“這不是小桂子嘛,你來幹什麽?是不是母妃有什麽事?”
小桂子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行禮,“給二皇子,三皇子,大公主三公主,還有霍大人請安。”小太監聲音極清脆,有一管好嗓子。
“起來吧。”
小桂子看着周圍的人,知道事情還是敞亮的說比較合适,于是大聲回道:“娘娘使奴才讓二皇子知道。”接着咳了咳,聲調就變了,婉轉動聽活脫脫就是個女聲,“你家小妹,一時貪玩用緋玉換走了湯貴人的清蘭寶玉,本宮已經狠狠教訓過她了,但也不好就這麽送回去,據說此次七巧盛宴上有昆侖暖玉,你想辦法得了,本宮好還給湯貴人。”
話音一落,全場寂靜。小桂子本見室內氣氛和樂,本想逗個趣,結果一逗逗到溝裏,再也不敢放肆,低首垂眉惶恐的站好。
室內的人都沉默不語,到是二皇子開口了,“既然茹妃娘娘也看上了此玉,三弟那就留給你出手吧。”
“二哥,”三皇子喃喃,事到如今他也沒辦法,母妃想要,二皇子也讓了,這個人情也就欠下了,站起身來,誠懇的說道:“那就替我母妃謝謝二哥了。”
二皇子擺擺手,笑着說自家兄弟何必這麽客氣。雖說沒了這塊玉,他得重新籌謀,但也不是非它不可,既然茹妃看上了,那他必須送出這個人情。清蘭寶玉可是先太後娘家的傳家之寶,據說有生肌潤膚之神效,先太後在世時随身攜帶片刻不離。父皇既然就這麽給了湯貴人,而湯貴人也能這麽輕易的讓六公主得了去,父皇行事向來難以揣度,不到最後誰都不知道他劍指何方。湯貴人,湯貴人,他究竟是想警告誰。
作者有話要說: 趙元睿一貫的鐵血無情,誰都不信他是真愛湯元。
☆、寶劍
此時的望江樓最神秘的的院落,也有人在說這把劍的事情,說的人是梁元寶,聽的人是湯元。
“你是說赤霄劍一般人拔不出來?”
“是有這麽個說法。”皇上在一邊看着,梁元寶也不敢亂說。
“不對吧,真到了殺敵的時候,先費了半天勁去拔劍,那不是…..”湯元做了個拔劍的姿勢,疑惑看着趙元睿說,“這到底是殺人哪,還是被人殺啊?”
趙元睿好笑的看着她,他的寶貝想法總是出人意料,一般人都會被造事者抛出的噱頭所吸引,而忽略了事情本身的矛盾。
“你想知道!”
她太想知道了,這就好比高高在上的世界100大未解之謎,真相都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