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本章:水面上的交戰,遇到卡卡西的七班,關于“老師”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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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他就在波之國

卡卡西在樹林間飛奔。他的步伐輕盈穩健,落在樹枝上不發出一點聲響,甚至沒有引起枝條的劇烈晃動。他神色平靜,目光直視前方,內心深處卻遠不如表現出來的那麽從容。

只是因為一個碎裂的茶杯就要放棄既定行程,冒着未知的風險前去插手一項他本不該介入的争鬥。這未免有些太荒謬,可卡卡西卻無法忽視自己心裏持續增長着的不安情緒。他也不知道這份不安是因誰而起,是再不斬與白,還是即将遭遇他們的木葉忍者?

理智告訴卡卡西,他不應該折回來。作為大名鼎鼎的忍刀七人衆之一,無聲殺人術的高手,再不斬有着自己的驕傲。他已經退出了這項任務,如今再貿然前去幫忙,不但不會得到鬼人的感謝,反而很有可能招致對方的怒火。至于木葉的忍者,則更是他這十多年的叛忍生涯之中,一直在極力回避着的對象。

但是同時直覺卻在告訴他,如果這一次他不趕到戰場,将來他定會抱憾終生。

卡卡西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它是他最親密的戰友,曾經在無數緊要關頭救他于危難之中。他只希望這次他的直覺依舊值得信賴。

左眼睜開,再度閉合之前,瞳仁中的三勾玉在緩緩旋轉。銀發的叛忍伏低身體,将查克拉注入雙腿,進一步加快了速度。

目的地——再不斬與白守株待兔、等候達茲納上鈎的西邊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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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到附近有大量的查克拉聚集在一起,随即一鼓作氣爆發出來的時候,帶土的心沉入了谷底。

他們遇上了伏擊——并且是在航程的中途,離最近的陸地少說有數百米的距離。簡直是最糟糕的戰鬥環境。

腳下原本安靜的水面突然變得狂暴起來,數米高的巨浪升騰而起,朝着船上的四名忍者與兩個平民迎頭蓋下。

“抓緊!不要……”帶土的大喊被淹沒在波濤的咆哮聲中。小船在頃刻間翻倒,粉碎,幾人紛紛落水,還來不及調整平衡便被湍急的水流沖得四散開來。

事發突然,情急之下帶土只來得及一手一個,抓住離他最近的達茲納與船夫。眼睜睜地看着三個學生在水中沉浮掙紮,很快便與自己拉開距離,身影也消隐在濃霧之中,他心急如焚,一時卻是連制造影分身的空閑都抽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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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腳以查克拉牢牢地抓在水面上,他拽着達茲納和船夫,艱難地在洶湧的激流中穩住身體。水遁忍術的效果在逐漸減弱,帶土在水聲的間歇敏銳地捕捉到了腦後傳來的呼嘯風聲,顧不得細想,他松了抓住船夫的手,回身一掌拍擊在水面上,高喝:“宇智波火炎陣!”

咚!

立于水上的火焰結界只勉強持續了不到兩秒,便如同陽光下的冰雪一般消融殆盡。但在這短暫的兩秒鐘內,它已經充分發揮了自己的作用。被擋住并彈回的斬首大刀重新打着旋兒沒入霧中,回到了它的主人的身邊。

火炎陣豎起的瞬間,帶土便已眼疾手快,重新抓住了船夫的衣領。他心中十分清楚,帶着兩個累贅可無法與敵人作戰。那麽只剩下一個辦法……

“兩位,聽好了。”他壓低聲音,語速飛快,“接下來我要把你們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千萬不要亂動,乖乖留在那裏。”

說罷,不等達茲納與船夫回答,黑發上忍已經睜大了右眼,三勾玉轉瞬幻化成風車的形狀。

神威!

空間扭曲起來,綻開螺旋狀的裂隙,将二人收入其中。

委托人已确保安全無虞,帶土還沒來得及稍稍松一口氣,緊接着就擔心起了他的學生們。現在他只慶幸自己和琳早早地教了三個孩子水上行走的方法,至少他們不會被淹死在這裏。

接下來……手指在胸前交叉成十字,帶土喊道:“影分身之術——”

“水分身之術!”

仿佛洞徹了帶土的心思,他的敵人在同時發動了相似的忍術。聽到雙腳在水面上奔跑而發出的啪啪聲,帶土咬緊了牙關;對方的水分身顯然緊追着自己的影分身而去。

“出來!”他大喝,“桃地再不斬!我知道是你!”

“哦……?居然知道我的名字,這可真是榮幸。”鬼人的聲音從霧中傳來,飄忽不定,似乎刻意想要讓他分辨不出自己的方位。“那只眼睛……你果然是宇智波帶土,将寫輪眼送給卡卡西的男人。這眼睛作為同伴的時候确實是強力的幫手,不過作為敵人可就沒那麽有趣了。”

“……你認識卡卡西?”聽到那個名字,帶土不禁怔住,注意力被一下子吸引了過去。

再不斬發出了低沉的笑聲。“什麽認識不認識……我昨晚才剛剛與他分別。現在的他……是啊,大概還沒有離開這個國家吧。”

帶土因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而驟然屏住了呼吸。

卡卡西……就在波之國?

這個想法令他的心髒在瞬間加快了跳動,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若不是身為忍者與老師的理智還在,他恨不得就此抛下一切,前去尋找對方的蹤跡。

他們……終于再次站立在同一片土地之上了。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從前不曾有過,将來或許也不會再出現。

在被定義成叛忍後,足足五年間,銀發的前任暗部銷聲匿跡,沒有任何人聽說過他的消息。直到六年前,旗木卡卡西的身影才終于重現忍界,并且伴着那把白牙短刀與那只寫輪眼,再度聲名鵲起。木葉在第一時間組織起抓捕的隊伍,帶土當仁不讓地擔任了隊長一職,然而整整三個月的馬不停蹄的搜索,換來的卻只是一無所獲的失敗結局。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集合了日向家的白眼、犬塚家的鼻子與油女家的寄壞蟲,卻依舊無法尋到半點卡卡西的行蹤,那麽他的潛行與隐匿氣息、偵察與反偵察的能力,一定達到了一個極為可怕的高度。

在這樣的前提下,被卡卡西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基本上就等于失去了找到他的機會。帶土不敢肯定卡卡西為何要在此時離開波之國,是特地為了避開他,還是只是不想遇到任何執行任務的木葉忍者。然而只要有一線機會,哪怕再渺茫,再微乎其微,他都會不惜一切地做出嘗試。

雙唇緊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布滿傷疤的右邊臉頰在堅決的神色之下顯得越發懾人。帶土将手伸進腰後的忍具包,取出了一副黑手套。

“卡卡西現在在哪兒?”他問,聲音沙啞而低沉,是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告訴我。”

“呵……你還有閑情逸致來關心這些事情嗎?還是先專注于我們的戰鬥吧。”再不斬當然不會被他輕易吓住,“你似乎用瞳術把那個老頭保護了起來……看來想要殺死他的話,我非得先打倒你不可了,宇智波帶土。”

“哧”的一聲輕響,黑手套的邊緣被用力扯了一下,拳頭随即緊緊地握了起來。

“彼此彼此。”三勾玉危險地加速了旋轉,帶土的語氣中透出凜然的殺意,“等我把你踩在腳下的時候,他的去向,你就不說也得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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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櫻在水面上拼命奔跑着。她的右手緊握着一支苦無,不時在周身揮動,擋開來自前方與左右的攻擊。左手手指間夾着數枚手裏劍,偶爾回身向後方丢出,與襲來的千本精準地撞在一起,雙雙落入水中。

盡管已經竭盡全力,可她還是挂了彩。數支千本刺入了她的手臂與後背,奔跑過程中每一次身體的運動都會帶起劇烈的刺痛。但是小櫻并沒有放慢腳步,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她将面對的只會是更加糟糕的局面。

作為一名輔助型、而非戰鬥型的醫療忍者,她現在所能做的,就是盡快地與同伴們彙合。

“看起來你們的老師似乎對學生十分愛護。”千本的主人在濃霧中開口。那是一個少年的聲音,小櫻推測他的年紀最多不超過十六歲。“那麽……如果用他的學生作為人質,來交換任務的保護目标的話,他會選擇哪一方呢?”

“你太卑鄙了!”小櫻怒聲喊道,“做出這種事情,難道你就不覺得慚愧嗎?”

“忍者是工具。”對方平靜地回答,“在任務中任何感情都是不被需要的,包括良知與廉恥。同樣地,在自身成為妨礙任務成功的要素時,也要做好犧牲的覺悟。如果換成了我在你的位置上,我會毫不猶豫地自我了斷,你這樣回答,只會暴露你作為忍者的不足。”

聽到他的話,小櫻不禁感到心中一陣寒冷。為什麽這個比他們大不了多少的少年,能夠如此輕易地說出這樣殘酷的話來?

“很抱歉,我沒有可以再消磨下去的時間了。”這時襲擊者再次出聲,語氣中帶上了壓迫感,顯然是動了真格。“下一擊就解決掉你吧!”

話音剛落,在小櫻前方數米處的水面上,眨眼間立起了一塊一人多高的冰鏡。戴着面具的白出現在鏡中,半個身體探了出來,一揮手發出數根千本,根根瞄準小櫻的下盤,分明是想要令她喪失行動能力。

無論是他的現身還是攻擊都快得難以想象,小櫻根本來不及反應。數根閃爍着寒芒的長針朝她飛射而來,眼看着就要刺中她雙腿上的穴道——

叮!叮!叮!

就在這時,一個身着木葉上忍制服的人影突然擋在了小櫻的面前。他揮舞着雙手的苦無,動作迅速而精準,眨眼間便擋掉了所有的千本。

第三方的插足令原本在場的二人都有些猝不及防。那人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回身不由分說,一把将小櫻攬在懷裏,發動了瞬身之術。

一陣狂風席卷而過,将周圍的霧氣短暫地吹散開去。當它們再次聚攏回來的時候,水面上只剩了白一個人。

握着千本的手指微微用力,面具之下,少年的臉上是一副混雜着猶疑與難以置信的神情。

“能看穿我的速度,那個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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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救星解除了瞬身之術,将小櫻輕輕放下。确認她能自己在水上站穩之後,他才松開了她的手臂。

這裏的水霧雖然依舊濃郁,但相比之前遭遇白的地方來說已經減淡了不少,多半是離開了霧隐之術的範圍。可小櫻并沒有放松警惕,剛一重獲自由,她便向後躍出一段距離,警惕地打量着對面的陌生人。

棕發黑眼,相貌平平,是屬于丢在人堆裏一下子就找不出來的類型。沒錯,他确實穿着木葉的制服,但這并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只要一個簡單的變身術就可以做到。

小櫻并不覺得,在波之國這樣一個鮮少有忍者踏足的小國家,會如此湊巧到同時出現另外的木葉忍者。此人是那少年的同夥,這種可能性反倒更大一些;他們合作導演了這一出戲,只等她一放下戒心,就會……

“雖然很感謝你救了我……”她緊盯着面前的陌生人,不敢放過每一個微小的動作,“但你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只能說我并非敵人,也沒有任何想要暗算你的意思。”陌生人舉起雙手,做出表明自己毫無惡意的姿勢,“其餘的事情,請恕我無可奉告。”

他的語氣溫和、真誠卻堅決,顯然再詢問下去也不會得出另外的答案。執着于無意義的盤問只是在浪費時間,這一點小櫻當然明白。她的首要目标并沒有改變,還是與鳴人和佐助彙合,然後與他們一起去找帶土老師。但是首先……

咬緊下唇,她抓住插在自己胳膊上的一根千本,用力拔了出來。

得先給自己做個簡短的治療。

陌生人沉默着,放慢腳步走到她的身後。小櫻的身體因此而瞬間繃緊,但她并沒有躲開,而是任由對方幫自己拔出了刺入後背的幾根長針。她的手中亮起了柔和的綠光,湊近手臂上的傷口。

身後的陌生人微微睜大了雙目,眼中流露出詫異的神色。

傷口在醫療忍術的治愈下很快不再流血,但是依舊有感染的危險。況且誰也不知道,那少年有沒有在千本上塗了些什麽東西。小櫻想了一下,伸手到腰後的忍具袋裏,取出了她随身攜帶着的醫療包——此次出發之前,琳特地為她準備的專屬醫療包。

啪!

手腕突然被一只手緊緊抓住。小櫻驚恐地扭過頭去,可陌生人臉上的表情卻令她困惑起來,她從未見過那樣複雜的神情,震驚而茫然,擔憂而懷念,欣喜而苦澀。

然而下一刻,這些情緒便被陌生人從臉上齊齊抹去。

“這個,”他的雙眼緊盯着小櫻,就像是想要在她的身上鑽出一個洞來,看穿她所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謊言。“是不是一個名叫野原琳的人送給你的?她……是你的老師?”

“啊……呃……是。”在如此富有壓迫力的注視之下,一陣戰栗感攀上了小櫻的脊背,令她不由自主地吐露了實情。

攥着她的手腕的五指猛地收緊。直到聽見她輕輕地“嘶”了一聲,對方才像是剛剛意識到一般地将手松開,留下了幾枚青紫的指痕。

“帶我去你們的老師那裏。”小櫻正不知自己該為暫時的逃脫鉗制而僥幸,還是為說了不該說的話而後悔,頭頂便再次響起陌生人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容拒絕。“她有危險。”

……她?

小櫻茫然地擡起頭來。這份遲鈍的反應似乎惹惱了陌生人,他的雙眼危險地眯起,擡手結了一個印。

嘭!

一叢白煙過後,站在原地的已是背負短刀、大半張臉都覆蓋在面罩之下的銀發叛忍。

“如果你不主動帶我過去,”異色雙瞳俯視着面前的少女,從中流露出耐心告罄的威脅意味,“我也有超過一百種的方法讓你乖乖就範。你選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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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櫻呆呆地看着眼前現出了真面目的青年。

銀發,面罩,移植的寫輪眼……她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四代目火影的第三名學生,宇智波帶土和野原琳的隊友,十一年前離開了木葉的叛逃忍者。

旗木卡卡西。

雖然與這個人素未謀面,但小櫻卻對他并不陌生。水門班的相片至今還擺在帶土與琳各自的書桌上;她的三名隊友如今都住在原本屬于他的房子裏;她的兩位老師時常會去拜祭他的父親。盡管帶土和琳從來沒有當着學生們的面說過什麽,但是憑借着身為女忍的細膩,小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們從來不曾有一天忘記過他,放下過他,并且直到現在依舊期盼着能将他帶回木葉。

而她剛剛意識到的另一件事,則是卡卡西将第七班的擔當上忍錯認成了琳。這當然不能怪他,因為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兩名隊友已經分別成為了小櫻的老師。

更重要的是,從卡卡西剛才的反應來看,他顯然還是在關心着他的隊友們的。帶土老師很強大,并不需要別人太過擔心他的安危,但琳師父和她一樣是純輔助型的醫療忍者。得知她可能身陷險境,卡卡西第一時間做出的決定便是前往營救——即使在另外的場合下,恐怕他最不願意的,就是與他的舊識會面。

小櫻不禁為她的兩名老師而暗暗感到高興。

将計就計,把卡卡西引到帶土老師的身邊!她很快拿定了主意,低下頭去,避開銀發叛忍的注視,看似是不敢與他進行眼神接觸,實際上卻是擔心自己會一不留神漏了餡。“我……我這就帶你去找老師!”她用微微發顫的聲音回答,轉身朝着霧氣最濃郁的方向奔去。

如果換了在平時,以卡卡西的敏銳觀察力,是絕無可能混淆興奮和害怕這兩種情緒的。可琳的安危占據了他的全部心神,雖然不知道分別的十年之中,她有沒有開發出另外的自保手段,但是面對心狠手辣的再不斬,她能夠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依舊極其微小。

他的直覺是對的。如果事後得知琳在離他如此之近的地方遭遇不測,而他本來完全有能力阻止這一切,他将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兩人一頭紮進了濃霧之內。小櫻不一會兒就停下了腳步,冷靜下來之後,她漸漸意識到了一個十分棘手的問題——她根本不知道帶土老師的方位。

卡卡西顯然看出了女孩的窘迫。他什麽也沒有說,抽出一支苦無向自己的拇指上劃去,準備施展通靈之術,利用忍犬敏銳的嗅覺找出琳的所在。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了兩個人急速奔跑的聲音。卡卡西立刻警惕起來,上前一步擋在小櫻身前,苦無換到左手,右手擡到背後握住短刀的刀柄。他微微伏低身體,做出攻擊的架勢,蓄勢待發——

然而從濃霧中跑出來的卻并不是預想中的敵人。那是兩個和身後的少女年紀相仿的男孩,一個藍衣白褲,黑發黑眼,而另一個……

“佐助君!鳴人!”見到隊友們,小櫻興奮地跳了起來,大喊着揮舞手臂。“你們也……诶?”

她這才察覺到,卡卡西的身體居然在微微顫抖着。一聲輕而又輕的呢喃飄入了她的耳中:

“……老師。”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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