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本章：意料之外的重逢，意料之外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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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重逢
叛忍這個身份，帶來的當然并非僅僅是自由。
忍者向村子貢獻自己的力量，必要時甚至奉獻生命。作為回報，村子會對他們提供支持與庇護，并在忍者外出或死亡後，代為照顧他們的家人。這是義務與權利的交換，但叛忍卻并不處于這個體系之內；不需要聽命于人的同時，他們也過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危險如影随形。
——特別是在你的照片出現在大小忍村的通緝名冊上，你的人頭被在黑市懸賞了極高的金額，你的名聲與仇敵的數量一樣龐大，你的左眼是一只人人垂涎的寫輪眼的情況下。
無數次命懸一線的時候，卡卡西都在想，等到了那個世界之後，他一定要去向兩個人謝罪。
一個人是他的父親旗木朔茂，為自己當年的淺薄無知。另一人則是他的老師，四代目火影波風水門。
當年的真相，水門是否知情，卡卡西并不清楚。但是在父親死後，确實是那個金發的青年将他拉出了痛苦與絕望的泥淖，照顧着他，指引着他，讓他重新尋回了活下去的勇氣與動力。
水門是那樣深愛着木葉。為了保護村子，他甘願犧牲掉自己的性命。然而在他死後，他的一名學生——他生前最為照顧鐘愛的學生——卻成了木葉的叛忍。對于四代目火影的輝煌履歷來說，這無疑是一個無法抹去的污點。
每次一想到這件事情，卡卡西便覺得如鲠在喉，愧疚不已。
剛說出那聲“老師”，卡卡西立刻反應了過來。水門已死去多年，面前的這個孩子雖然與他相像，卻并不是他。兩頰上的六道胡須紋路說明了這男孩的身份——水門與玖辛奈的兒子，新一代的九尾人柱力，漩渦鳴人。
十二年前那個在父母的屍身旁放聲哭泣的小小嬰兒，如今已長得這麽大了。他看上去過的還不錯，想來有帶土與琳在，也不會放任他被欺負。這讓卡卡西的內心多少升起了一絲安慰，雖然随即就被更大的負罪感所吞沒。
當年在父親死後，水門和玖辛奈無微不至地關懷着他。然而水門死後，他卻沒能在照顧鳴人的事情上出半分力。
卡卡西盯着鳴人。與水門之子的突然相見帶給他太大的沖擊力，令他一時間竟忘記了去營救琳的事情。而與此同時，在場的另外一人也在默不作聲地觀察着他。
佐助打量着面前的這個熟悉的陌生人。盡管對方一直閉着左眼，但他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青年的身份——旗木卡卡西，那個得到了帶土的寫輪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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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宇智波鼬一樣是個叛忍。
佐助一直都知道，帶土對自己的前隊友抱有異乎尋常的執着，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要将卡卡西帶回木葉。對此，他雖然嘴上對此不做評價，心中其實卻不以為然。在他看來，既然是叛忍，就一定是犯下了什麽不可饒恕的罪過，完全沒有再被挽回的必要，與被原諒的價值。
就像他的兄長那樣。
“小櫻。”黑發的宇智波打破了沉默。他的右手悄然伸向了腿上的忍具袋，手指輕輕勾出一支苦無。“你怎麽會和他在一起？”
“哦，對了！”小櫻先前還在疑惑于卡卡西的奇怪反應，聽到他的問話立刻回過神來，“他……他從敵人的手上救了我！我們……正要回到之前的地方去找……找琳老師，她現在一定很危險，我們得過去幫忙！”
她一邊說着，一邊在卡卡西的身後向她的兩名隊友連連比劃，示意他們不要戳破自己的謊言。
佐助微微揚起眉毛。小櫻的暗示他已然明白，雖然他并不覺得将卡卡西引到帶土那裏會有什麽意義，但是看在他的堂兄對這個銀發叛忍如此念念不忘的份上，他也不妨順水推舟，做把好事。
他正打算說些附和的話，一旁的鳴人卻在此時茫然地開口：“琳老師？可她在……嗷！！”
“沒時間耽擱了，大白癡。”佐助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腳，在卡卡西看不到的角度丢給鳴人一個“閉嘴”的威脅眼神。“趕緊回到大橋去，委托人和老師都在那邊……”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從霧中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四人立刻警惕起來。卡卡西先前還在狐疑地看着兩個少年，此時立刻進入了備戰狀态，上前一步擋住七班三人，握緊了手中的苦無。
啪啪啪，在水面上奔跑的聲音越發清晰響亮。緊接着，一個熟悉的人影從濃霧中一頭沖了出來，現身于四人面前，然後——
前進的腳步猝然停止。帶土與卡卡西，兩人維持着各自先前的姿勢，僵在原地，面面相觑地瞪着彼此。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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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土曾無數次地想象過，長大之後的卡卡西會是什麽樣子。
他應該是終于比琳高了，但比帶土還要矮一點。一個人在外面，又從來都不是會好好愛惜身體的人，大概還是會像小時候那麽瘦。亂翹着的銀發，蓋住下半張臉的面罩，還有那雙眼睛與那道傷疤——因帶土而留下的傷疤，從帶土那裏得來的左眼。
帶土也曾無數次地想象過，他和卡卡西會在怎樣的情況下重逢。或許是他所帶領的搜索小隊經過精心的策劃與周密的布置，終于逼得卡卡西無處可躲，不得不現身于他的面前；或許是卡卡西被仇敵所追殺，進退維谷，性命堪憂的時候，在外面執行任務的他恰好路過，出手相救；又或許是兩人的角色調換過來——反正在他們二人之間，救與被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可眼下的情景卻從來不曾出現于帶土的設想當中。卡卡西正與他的學生們在一起，并且從站位來看明顯是在保護着三個孩子。而他……他甚至只是一個影分身，本體正在近千米外的地方戰鬥着，雖然敵人有點棘手，但是輸掉也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理智告訴帶土，他應該馬上解除影分身術，将卡卡西在這裏的消息通知本體。可他卻控制不住他的雙眼，目光直直地定在銀發青年的臉上，一刻也不肯移開。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結了解除的印，手指卻顫抖得厲害，根本無法穩定下來。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向着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緩緩地邁出腳步。
就算只是一個影分身，對于卡卡西，他同樣抱着不輸給本體的強烈思念。
一步又一步，帶土走向卡卡西。他的步伐謹慎又小心，就像是害怕面前的身影只不過是蜃氣所形成的幻象，但凡他動作大了一點，便會在他的眼前分崩離析。
帶土的腳步聲将卡卡西從怔愣的狀态中驚醒。苦無從他的指間滑落，沉入水中，他微微擡起右手，但這個動作又很快停住。
沒有退後，也沒有逃離。像是認命了一般，銀發的叛忍站在原地，閉上了雙眼，任憑帶土靠近。
兩人之間的距離終于縮短到了半步。帶土凝視着卡卡西，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分別時腦海中有千言萬語，見面後卻盡數胎死腹中。他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搜腸刮肚卻尋不出半句話來。最終只是喃喃吐出他含在舌尖上多少年、卻始終沒有機會說出口的那個名字：
“卡卡西……”
帶土伸出手去，試探地想要碰觸卡卡西的臉頰，想要切切實實地感受到這個人的皮膚與體溫，确認他是真實的。
而卡卡西卻突然在此時睜開了眼睛——那只鮮紅的寫輪眼。
帶土從自己的左眼之中看到了冰冷、決絕的光芒。
藍白色的耀眼光芒在兩人中間亮起，纏繞着雷電的手在眨眼間刺入目标的身軀，群鳥嘶鳴的聲音戛然而止——
帶土的指尖懸停在離卡卡西的側臉不到半寸的位置。帶着難以置信的神情，他慢慢地低下頭去，看着那只貫穿了自己心口的手。卡卡西的手。
“帶土老師——！！”在他們的身後，小櫻發出了凄厲的尖叫。
“……你這混蛋！！”鳴人怒吼，湛藍的雙眼之中有危險的紅色若隐若現。他攥緊拳頭沖向卡卡西，“你竟敢把帶土哥……唔！！”
他的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卡卡西已經将手從帶土的胸前抽出，回身飛起一腳，重重踢在鳴人的肚子上。金發的少年發出一聲悶哼，身體向後倒飛出去，在水面上打了幾個滾才停了下來。
“等等，白癡！”眼看着鳴人爬起來又要沖上前去，佐助急忙上前，擋在他與卡卡西的中間。“冷靜點……你看帶土！”
他的兩名隊友不約而同地朝着他們的老師看去。帶土胸口并沒有流血，在他們視線投來的下一瞬，黑發上忍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白煙當中。
“……影、影分身？”小櫻驚魂未定。
沒有人回答她，但答案已經不言自明。
鳴人眼中的紅色散去了。他露出了慶幸的表情，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還好，”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幸虧是影分身……”
“哼……你們好像高興得有點早了啊。”另一個低沉的聲音緊接着響了起來。從濃霧中走出的男人打着赤膊，半張臉用繃帶纏住，身後背着一把一人高的大刀——正是鬼人再不斬。
七班的三個孩子連忙集結在一起，各自抽出手裏劍與苦無，戒備地盯着這個新出現的不速之客。
“你真是多管閑事，卡卡西。”再不斬的目光在他們三人臉上逐一掃過，最後移向站在一旁的銀發叛忍。“不是說對這個任務不感興趣的嗎？怎麽又折回來了？”
“臨時改主意了而已。”卡卡西面朝着帶土的影分身消失的方向，沒有回頭，語氣冷淡。
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小櫻的心沉到了谷底。這個霧隐叛忍明顯就是之前伏擊他們的敵人，而卡卡西則居然與對方相識。所以，之前他那麽說，大概也只是裝作擔心琳的安危，實際上卻是要去幫這個男人的忙，一同将他曾經的隊友——一直沒有放棄他的隊友——置于死地。
幸好帶隊的是帶土老師，幸好剛才的是影分身……小櫻越想越覺得後怕。一陣被蒙蔽的憤怒自胸口湧起，她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大聲質問：“你對木葉究竟有什麽仇恨？為什麽要做到這種地步，連與過去隊友的情誼都不顧了嗎？”
“就是！”鳴人也響亮地附和道，“帶土哥是你的隊友吧？你居然也下得去手！換成是我的話，無論是什麽情況，都絕對不會傷害我的同伴的！”
“沒用的。”佐助冷冷開口，“事到如今，你們和一個叛忍說這些話，又有什麽意義？”
卡卡西沉默不語。
“真是一群天真的小鬼。”反倒是再不斬将視線再次投向了第七班。“別以為忍者的世界有多麽美好，你們的村子又有多麽光明幹淨。叛忍也是分很多種的……不過，算了。”
他擡手到背後，握住了斬首大刀的刀柄。“正如那個黑發的小鬼所說，我們已不是一路人，再怎麽向你們解釋，你們也不會理解。還是讓我把你們統統抓起來，去和你們的老師交換人質吧！”
三個孩子立刻如臨大敵，鳴人與佐助下意識上前，将小櫻擋在身後。
卡卡西依舊站在原地，仿佛事不關己。但是在其餘四人看不到的角度，他垂在身邊的右手卻緊握成拳，上面再次亮起了細小的電火花。
“憑幾個剛畢業的下忍也想逃過我的手掌心……”再不斬舉起了斬首大刀。他正要發動攻擊，身體突然僵硬起來，雙眼驀地睜大，從中流露出吃驚與惱恨的神情。
“宇智波……帶土！”他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個名字，“那個……混蛋……”
嘭！
一句咒罵剛剛出口，男人的身體便潰散成無數水滴，嘩嘩灑落，與腳下的水面融為一體。
鳴人、佐助與小櫻被這猝不及防的變故驚得愣在原地。
“不用看了。”卡卡西的聲音将他們從呆滞中喚醒，“那是水分身。再不斬已經不在這裏了。”
他手上的藍色電弧也随之悄然消散。
三個下忍齊刷刷地看向他，似乎才意識到他還在這裏。想到雙方的敵對身份，他們的表情立刻再次緊繃起來。
“放心吧。”卡卡西轉過身來面向他們，“和再不斬不同，我沒有非殺達茲納不可的理由，所以自然也沒有和你們戰鬥的必要。”
“誰會相信你！”鳴人嚷道，“剛才你對帶土哥的影分身出手，我們都看見了！”
卡卡西看着金發少年的雙眼——和水門老師如此相似的雙眼，帶着敵視與譴責的目光的雙眼，憤怒地瞪視着他，那視線令他如芒在背。
“我沒有取信你們的義務。”壓下心中泛起的苦澀，卡卡西淡淡回答，“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與我無關。”
他說着，擡手結印，發動了瞬身之術。“希望……我們今後不會再見面了。”
丢下這句話後，銀發叛忍的身影消失在了一團飛旋的樹葉當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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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中沒有過影分身發動神威的場景，所以文中的設定是兩個人的影分身都無法使用神威，不然就太BUG了。另外原作中的寫輪眼也是無法看穿影分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