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本章：卡卡西碾壓全場，賢十套路深。離別，聽不見的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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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我一直相信

滴答，滴答。

廠房中安靜到可怕，只能聽到液體敲擊在鐵板上的聲音。那是卡多的血，從卡卡西的指尖滴落，落在他腳邊的地上。

“你……你不是……”卡多掙紮着轉過頭去，“已經……離……”

“離開了波之國的人并不是我。”卡卡西平靜地回答，那只鮮紅的左眼緩緩睜開，“我催眠了你的一名手下，讓他以為自己是我，并且登上了船。我還在他的身上設下了一個幻術，讓他在你們的眼中也變成了我的樣子。第二個幻術在船起航後就解開了，至于第一個……現在大概也該到時限了。”

“人質從被抓來到羁押，全部是我一手安排的，我當然知道他們被關在哪裏。我潛入牢房，救走了津波小姐，自己用變身術代替了她。”他朝着伊那裏的方向偏了偏頭，“那孩子倒是真的……但是為了以免節外生枝，我一直在讓他好好睡着。”

“你……你……為什麽要……嗚……！”聽到這一切，卡多又驚又怒，再次嘔出一大口血。

“是啊。要是說為什麽的話，”卡卡西的目光掠過樓下的再不斬與帶土，又很快移開，“你就當做是我心血來潮，想要救這個國家吧。”

他的聲音驀地沉冷下來。“忍者雖然是工具，但如果使用不當的話……也是會反噬的。”

說罷，他左手按在卡多的肩膀上，将右手用力抽出，緊跟着接上一個漂亮的回旋踢，直接将對方踹飛到了護欄之外。

“呃啊——！！”卡多在空中發出一聲變了調的慘叫，向下墜去，重重摔在幾名忍者的面前。他的手腳在不停抽搐着，從胸口的空洞中湧出大量的鮮血，眼看着出氣多進氣少，死亡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那麽接下來，”沒有再費心去看樓下的情況，卡卡西将視線投向一邊還抓着伊那裏、目瞪口呆的保镖。“你們的老板已經死定了。現在是你乖乖把那孩子給我，還是我用武力讓你把他交出來？”

“……開……開什麽玩笑！！”那保镖先是呆了一瞬，回過神來臉上頓時露出了猙獰的表情。他退後一步，與自己的同伴們站到一起。“好不容易找到的雇主讓你們這些該死的忍者給殺了……你們要付出代價！！”

他的狂叫很快得到了其他浪人們的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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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殺了他們，然後把這個國家也洗劫一通好了！”

“不過是用了卑鄙的偷襲手段才得手的……他一個人怎麽可能敵得過我們這麽多人！”

“下面的那幾個已經半死不活了，先幹掉他們！”

聞言，帶土立刻緊張起來，手臂下意識地攬住身邊的鳴人。

他雖然傷得不輕，自保倒沒問題。但是在這樣的不利條件下，還想護住三個受傷的孩子，這可就比較困難了。

一旦戰鬥開始，就把他們統統送進神威空間……他正思忖着，目光無意間瞥向再不斬，不禁一怔。後者拖着斬首大刀，整個人伏在了白的身上，分明是一副以身為盾的架勢。

卡多已死，他們也沒有再戰鬥下去的立場了……

“再不斬！”只經過了短暫的猶豫，帶土便出聲喊道，“你們兩個……也進到我的空間裏來吧！”

再不斬轉過頭來望着他，雙眼微微睜大。片刻，鬼人收斂了驚訝的表情，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是只有你這麽濫好人，還是所有的木葉忍者都是這樣？真是服了你了。不過，也不必了。我不想欠你人情，而且……你也別小看了卡卡西。雖然我不知道你記憶中的他是什麽樣子的，但是現在的他，恐怕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強大。”

帶土愣住。

這時，從兩人的頭頂上方突然傳來一聲高喊：“帶土！”

黑發上忍猛地擡頭。在樓上，先前還在叫嚣的那個保镖此時正跪倒在地，握着自己被從手掌處被切斷的右手手腕哀嚎不止，而伊那裏則到了卡卡西的手中。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一瞬間，帶土便明白了卡卡西的意圖。下一刻，銀發的叛忍揚起手臂，将伊那裏朝着樓下用力丢了出去！

右眼中的三勾玉頃刻化作風車的形狀。

“神威！”

空間應聲而開，還在半空中的孩子被徑直收入神威之內。天衣無縫的配合與默契，仿佛他們在這十一年間從未分開。

眼前的螺旋狀裂隙重新關閉，帶土連忙再次向上看去，而這時卡卡西已經開始了他的戰鬥——

或者說，單方面的屠殺。

廊道上狹窄的空間并不利于移動，地形促成了最佳的屠宰場。卡卡西在人群中飛快地穿梭着，手中灌注了查克拉的短刀發出白色的微光，所到之處無不血光飛濺，慘叫四起。

他的行動迅捷，利落，沒有半點多餘的動作，仿佛一場舞蹈，優雅卻致命。

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帶土目不轉睛、近乎着迷地盯着卡卡西。他再次想起了多年以前那個如晨星般閃耀的天才，那個他一直在拼命追趕着的背影，以及當年在神無毗橋從天而降，将自己從岩忍手中救下的銀發少年。

兩個身影仿佛在這一刻重合。

卡卡西在拐角處停了下來。他此時的模樣分外可怖，銀發與裸露在外的雙肩都沾滿了鮮血，黑色的衣褲與手臂護甲雖然看不出來，但上面的血跡定是只多不少。

異色雙瞳之中看不到激動或是憤怒，也沒有因殺戮而引起的邪惡快意。有的只是一片純粹的漠然，仿佛他剛才所做的一切，只是一件與吃飯喝水沒什麽區別的日常活動。

其餘的浪人終于害怕起來，他們簇擁在一起，發出了畏懼的嗡嗡聲。随後，不知是誰先起了頭，所有人都争先恐後地朝着樓梯口擠去，仿佛生怕慢了一秒，就會被那恐怖的惡魔收割掉生命。

卡卡西并沒有繼續動手。他只是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浪人們逃走。直到他們跑了個幹幹淨淨，一個人也不剩之後，他這才甩了甩短刀上的血珠，将它收回背後的刀鞘之中。

然後，他踏上護欄，從二樓跳了下來，悄無聲息地落在幾人的身前。瞥了一眼早已斷氣的卡多，卡卡西走過去，向着再不斬伸出手。

再不斬将白扛在肩上，握住他的手，借着他後拽的力道站起身，用斬首大刀拄着地，支撐起自己的身體。

從始至終，卡卡西沒有向幾名木葉忍者投去半分視線。

“走吧。”這樣低聲說道，他轉過身去，意欲離開——

“等等！”

邁出的腳步猝然停住。

“我派忍犬将津波小姐送了回去，現在她應該已經到家了。”沒有回頭，卡卡西淡淡開口，“對于給他們母子二人所造成的驚吓，我深表歉意，就算他們不打算諒解也沒有關系。”

“你明知道……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帶土握緊了拳頭。

卡卡西沉默了一下。

“我還以為之前在水上時，我的态度和反應早就說明了一切。”片刻之後，他如此回答，“我對你已無話可說——”

“既然如此！”他後面的話被淹沒在帶土的怒吼聲中。“為什麽你不敢轉過身來面對我？為什麽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說出這句話來！”

“……”

帶土踉跄着站起身。他拖着傷腿，跌跌撞撞，朝卡卡西一步步走近。

“我……我們一直在找你。”他輕聲說，目光緊盯着面前人的背影，“我和琳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老師已經不在了……水門班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不能……再減員了。”

“……”卡卡西依舊沒有說話，但同樣也沒有走開。

“你見過鳴人了吧？”帶土的眼中透出一絲期冀，顫抖的聲音略微拔高，“在你走後，我去求了三代目，把他收養了過來。他現在也是我的學生了。還有那邊的佐助和小櫻……佐助是鼬的弟弟，在那件事發生之後，我把他也接了過來，我們三個住在一起。小櫻從兩年前開始向琳學習醫療忍術，是她的親傳弟子。他們和當年的我們，真的很像……”

他伸出手去，顫抖的指尖眼看着就要觸碰到銀發叛忍的肩膀——

砰！

眼前突然一花，下一個瞬間，帶土的後背重重地撞在地上，沖擊力與裂開的傷口令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喉頭湧上一股腥甜，鐵鏽的味道在口腔中彌漫開去，他緊緊閉上嘴巴。

而卡卡西則騎在了帶土的身上。他用一只手掐着帶土的脖子，另一只手攥着一枚苦無，直指帶土的眼睛，利刃的尖端離眼珠只剩了不到半寸的距離。

“看着你的眼睛說也無所謂，要我說多少次都可以。”卡卡西的聲音如同三九天裏新打上來的井水，冰寒徹骨，“當年的水門班，如今已經不存在了。我是叛忍，我的手上沾過木葉忍者的血……我們是敵人。”

“收收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吧，宇智波帶土。還是說要我把你僅剩的這只眼睛也挖出來，你才會相信我說的話是認真的？”

殺意從他的周身爆發，就連再不斬也為之側目，遠處的小櫻更是瑟縮成了一團。

然而直面這殺意的帶土卻是出奇的平靜。

“……哈。”他發出嘶啞的笑聲，一張開嘴，鮮血便順着兩邊的嘴角流了下來。“你想挖就挖好了。我的左眼已經給了你，再把右眼送出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不該把苦無舉得這麽近，卡卡西……連你的手在發抖，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卡卡西瞳孔微縮，扣住帶土咽喉的手下意識收緊。呼吸變得困難，黑發的宇智波劇烈地咳嗽起來，又因此牽動了其他的傷口，再一次雪上加霜。

“放開帶土老師——！！”

少女的尖叫聲響起，數枚手裏劍飛了過來，卡卡西立刻回神，輕而易舉地将其盡數擋開。他擡眼望去，看到小櫻正大睜着眼睛瞪向自己，碧綠雙眸之中流露出的是無從隐藏的恐懼……以及憤怒。

帶土是老師了……恍然間，這個念頭從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逝。

逼近的苦無被慢慢收回。卡卡西順勢站起，轉過身去背向帶土。

“這是為了鳴人，就當做是我償還水門老師的恩情。”握着苦無柄的手指稍稍收緊，“如果當年他沒有死……或許後來我也不會離開。”

“……別走！”帶土掙紮着翻過身去，伸出手拽住他的腳踝。“十一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和你的最後一次任務有關系嗎？你到底……為什麽要離開木葉！”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卡卡西輕聲回答，“再去追究也毫無意義，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掙脫了帶土的手，走過去将再不斬的一條手臂架到自己的肩上，結了瞬身之術的印。然而，在發動瞬身離開之前，他卻又偏過頭來，最後看了帶土一眼。剎那間，帶土仿佛在他的眼裏看到了千言萬語，但再一定神時，那只墨黑的右眼之中，卻只剩下了一片死灰般的荒蕪。

心髒猶如被人驀地攥緊，帶土失聲大喊：“卡卡西——！！”

平地驟起狂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三名叛忍的身影消失在一團飛旋的樹葉之中，只餘下他絕望的呼喚，在這空曠的室內久久回蕩。

咚！咚！咚！

額頭抵上沙土，帶土握緊拳頭，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地上。

“可惡，可惡……可惡！”他不斷地重複着這兩個字，到最後已近乎哽咽。

“老……老師……”小櫻帶着哭腔的微弱聲音在他嘶喊的間歇中響起。

帶土沉默了下去。

“走吧，小櫻。”很久之後，他終于低聲開口。“任務……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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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之國的郊外。

“這下就可以了。”将繃帶與藥膏收拾起來，卡卡西直起身體。“至于白，他被鳴人擊中的時候，似乎有九尾的查克拉侵蝕進了他的經絡之中，所以才會一直昏迷不醒。他的性命并沒有危險，如果你還不放心的話，可以去音無之裏找響子小姐看看，就說是我讓你們去的。”

再不斬卻并沒有接他的話。活動了一下包紮起來的手臂，鬼人擡起頭來盯着卡卡西。“你把帶土引過來，讓我與他當着卡多的面戰鬥，直到兩敗俱傷，為的就是讓卡多主動暴露自己的真面目。對不對？”

“對。”卡卡西很幹脆地點頭承認，“我本來可以将他直接殺死，但你多半會猜到是我下的手，進而認為我斷了你的財路，可我卻不想與你為敵。”

再不斬輕哼一聲。

“此外……你與帶土戰鬥，也消耗了他的體力，并讓他受了不輕的傷。否則，要是想從完好無損的他眼前脫身，只怕遠不會這麽輕松。”

“呵……結果到頭來，我們都成了你的棋子。”再不斬低下頭去，看着自己同樣被繃帶裹起的雙手，“但你這個在幕後操縱了一切，成了最後贏家的人……為什麽現在要露出這副喪家犬一樣的表情？”

卡卡西閑散的站姿在一瞬間僵住。

“救這個國家也好，讓我看清卡多的嘴臉也好，這些都只是附帶。”再不斬再次擡頭，望着銀發的青年，目光銳利，“你會改變主意，留下來插手這一切，其實都是為了宇智波帶土。可你當初在水上又為什麽要那樣做？剛才的話也并不是你的真心話，為什麽要那麽說？”

卡卡西沒有立刻回答。他偏過頭去避開鬼人的注視，視線遙遙投向東方——木葉所在的方向。四下陷入安靜，只能聽見微風吹過草葉的飒飒聲。

“帶土會成為火影。”過了許久，卡卡西終于開口。他的聲音很輕，卻十分篤定。“他會為木葉帶來變化，讓村子進入一個全新的時代，一個英雄不會再被辱沒，真相不會再被掩埋的時代。他将保護并幫助所有人，成為木葉的守護神，我一直是這樣相信着的，就算時至今日也沒有任何改變。”

“而我……我只是一個叛忍，一個舊時代的遺物與犧牲品。他不能、也不該再與我扯上任何關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