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魯家禍事(六)

那小萬子說不錯,一路走來,這魯府別院是整個村裏最輝煌的宅院,離得老遠就看見金燦燦的牆反着強光,與這小村落實在違和的狠。

不僅院子大的出奇,還完美呈現了城內獨有的金磚玉瓦,若是有膽子大的敲下來一塊估計夠活一輩子了。

應該說,到現在沒被偷光才是真的神奇。

“小小一商賈人家竟有如此荒唐的別府…”嚴律顯然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張揚的作風。

“你若是見到過大陽城內的樣子,這點兒也頂多算是鳳毛麟角。”

樸若塵感慨道完,傾身上前敲門,忽然莫名笑了起來:

“這金磚貼金符咒也是有趣啊!哈哈哈!”

金符咒?

齊殁二人順着樸若塵手指方向看去,頓時倍感無語。

整個院子外牆挂滿了符咒,符咒是刻在金薄片上的,難不成金子做的效用更強?

“看來這魯大戶真是被逼急了。”嚴律微微嘆氣。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總歸是報應罷了。

齊殁心中不屑,擡腳踹開別院大門,也不客氣,徑直往裏走。

整個別府死氣沉沉,四處都挂着亂七八糟的金符咒,傭人丫鬟一個都沒看到。

大正午的房門緊閉,看不出有活人的痕跡。

“有人嗎~~有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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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人?!”一個聽着像是年輕男人極力壓低嗓音,沉聲呵斥:“別大喊大叫!”

“我們是澤坤君長派來救魯大戶的~~欸~~難道我們踢錯門了?那真是抱歉~~告辭~~”

樸若塵賤兮兮的扭扭腰,一臉虛情假意的道歉。

“啪!”的一聲,角落偏房的門被猛的打開撞的直響。

從裏面一下子跑出來七八個人,跪在三人面前,二話不說“嗙嗙嗙”猛磕頭。

眼看着腦門兒就要磕出坑了,嚴律實在忍不住,無奈勸解道:

“諸位,快起來把事情原委說明白,我們自當盡力而為。”

一位看上去四十左右的婦人掩面站起,眼睛四周紅腫,略微有些擦破的痕跡,想必這些日子沒少哭,抽抽涕涕道:

“各位仙君,請救救我家大戶老爺吧…他…快不行了…我…”

嚴律見那婦人又要哭,趕忙阻止:“勞煩夫人帶我們去看看魯大戶,我或許能做些簡單的醫治。”

于是魯夫人帶着三人走近床邊。

那魯大戶正癱在床上,床鋪被血水浸透,一半的身子已經血肉模糊。

仔細看能發現從身體內部燒着一簇簇細細小小的黑紅色火苗,一點點侵蝕着骨肉,乍一看還以為是爬蟲。

那火苗除非把附着的東西燒光,否則不會滅,就像城中的魯府,燒成灰燼。

而現在魯大戶的一只手已經燒光了,若是大火,可能早就解脫了,偏偏是這小小的火苗,日夜灼燒,恐怕還沒燒死就先被折磨死了。

“夫人…請問魯大戶變成這樣,各位心裏可有眉目?”嚴律直直的盯着那魯夫人的臉,細細的觀察她的神情。

“我家老爺平時有些蠻橫,許是得罪過什麽人,可我一個婦人卻知之不詳…求仙君先救救他,我們以後一定挨家挨戶的賠禮道歉,財物賠償!只要他能活!”

魯夫人帶着一屋子人跪下,扒着嚴律的衣角哀求道:

“自從起火以來已經燒死三個人了,每燒一人老爺身上也燒的更狠,再這樣下去……”

“恕我直言,魯大戶不是被一般的東西纏上,你這滿屋子滿院子的金符咒根本毫無用處。”

嚴律瞟了眼齊殁,皺眉接着道:

“他身上燒着的火苗是業火,只要魯大戶身上還有一點東西可燒都不會滅。能招惹這種東西的,若是道歉和賠償就打發的了得話,你們也不至于慌不擇路,一處又一處的逃,大白天,一群人擠一個房間裏不敢出門吧?”

嚴律嘴角扯了個苦笑,擡手指了指齊殁:“……以上,都是他說的。”

魯夫人一臉懵然的轉頭看向一直未開口說話的齊殁,顯然是完全不明白為什麽要借他人之口,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開了口:

“我家老爺雖平時嚣張,可說到底也就是個普通商人,作奸犯科是絕不敢的!更別說得罪會法術的人…”

“他雖然與那楚君長略相識,卻從未接觸過鬼怪邪祟等怪力亂神的東西,這些符咒也都是我家大兒子從城裏的算命先生那最近才買來的,想死馬當活馬醫罷了。究竟是怎麽招惹上這個着火的東西,我們實在是毫無頭緒!”

魯夫人神情激動,說的有些急了,臉憋的通紅,倚靠着一個小丫鬟,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求…求仙君…想辦法救救…救救老爺…”

“哇…真敢說…”樸若塵忍不住嗤之以鼻:

“老夫人,你家魯大戶,魯大老爺在外面可是無所不能風光的很啊!可一點也不像個普通商人!你是當真毫不知情,還是裝樣子虎我們玩啊?”

“嚴律,你怎麽看?”齊殁站嚴律身後捅了捅他的腰,嚴律被癢了一下,不自覺打了個顫。

齊殁覺得新鮮沒忍住又捅了兩下,結果被嚴律回手抓個正着。

“……胡鬧…”

嚴律手抓着齊殁的手沒放,稍微把人往自己身後拽,靠近了一些,小聲繼續道:“看起來不像是假話。”

齊殁被拽的差點貼嚴律身上,一股好聞的味道突然湧入,是桂花香,不合時宜的就楞起神來。

嚴律見齊殁好半天沒動靜,不明所以,便側了半個身回頭想看看身後的人。

誰知嚴律剛動,齊殁就回了神。

齊殁本就小嚴律五歲,又因為幼時營養不良,沒怎麽曬過太陽,個子比嚴律要矮上許多。而在衆君界的三年裏,長是長了,就是長得少,所以現在還是比嚴律矮些。

現下,兩人同時動作,齊殁剛擡頭便有一雙好看的眉眼撞進眼裏。

齊殁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嚴律,尤其自己的手還被抓着,兩人身體又有些挨近,距離極其暧|昧,莫名其妙的有些挂不住臉.

好在齊殁當乞丐時候練就了銅皮鐵臉,不動聲色的退後一步,面上八風不動,裝模作樣點點頭,心念道:“嗯,你說的不錯。”

嚴律:……

在一旁全程從頭看到尾的樸若塵,臉在咆哮:

……齊殁你個騙子!說好的嚴三公子歸我呢!

“那魯大戶呢?”樸若塵急問道。

“三公子被燒沒以後,偏房的火就跟着消失了,我們趕緊進房去看老爺。可、老爺活着是活着,就是身上又燒爛了一大片!夫人當場就昏倒了!大公子趕緊差我來找各位仙君...”

嚴律和樸若塵同時轉頭看向齊殁,齊殁正眯着眼睛盯着那小丫頭被嚴律拽過的位置。

齊殁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一會,輕巧的跳下床,吊兒郎當的走到那小丫頭身邊,一手摟着小丫頭的肩,一只手抓向那個位置,将人帶起往外走。

嚴律将齊殁那點小動作看的清清楚楚,有一瞬,以為齊殁為了搶女人,與自己争風吃醋,這惡俗的念頭一過,嚴律頓時驚起一身雞皮疙瘩。

“樸小公子~~你和殁兄~~還在因為下午那件事生氣啊?”

樸若塵與嚴律在齊殁身後跟着,嚴律只顧着盯着齊殁抓着人家小丫頭胳膊的手爪子,并沒察覺到身邊的樸若塵在說話。

樸若塵以為這嚴三公子難得的還在生氣,于是自顧自的唠叨了一路,把從齊殁那受到的苦全吐了一遍,說的自己老淚縱橫,感動的自己一塌糊塗。

嚴律偶然餘光撇到樸若塵嘟嘟囔囔,最後還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求安慰,于是,像摸喪家犬一樣,摸了摸他的頭,給予鼓勵。

樸若塵,這可憐的孩子,至今都不知道,他說的話,嚴律一個字兒都沒聽到……

……

四個人腳程極快,大公子在院子裏焦急踱步,見三人終于來了,不由分說橫眉倒豎指着那小丫頭開罵:

“讓你快點快點,這都快到子時了,才把人帶來!你是不是盼着我們家早點死光啊?!”

小丫頭吓得腿一軟就要跪下,偏偏被齊殁抱個滿懷動不了,只能小聲哭訴:“對不起,大公子,我已經盡快了..”

見那大公子還要撒氣,嚴律擋身上前,客氣道:“魯大公子,子時将近,不知貴府準備的如何了?”

魯大公子一口氣沒出去,吃了鼈,沒好氣道:

“我爹已經被轉移到正房內,我娘剛醒沒一會正陪着爹。食物藥物等物品都已經在正房內備好,各位随時都可以開始。”

聞言,齊殁也不磨蹭。

雙手合十,手心靈氣翻飛,發絲衣角随風狂亂。

一把掌心大小的古琴浮于身前,逐漸變大,席地而坐,古琴輕輕落于膝上。

修長的十指撫上,一串婉轉悠揚的琴聲圍繞正房飛舞,從地面漸漸織起一道純白色屏障。

一曲閉,結界立,齊殁伸指輕輕一點,結界便隐藏無影蹤。

又擡手在嚴律和樸若塵二人額頭凝力輕點,然後随便飛上一個屋頂,躺下睡了。

樸若塵揉揉額頭,不解道:“這是什麽意思?”

嚴律一字一句重複道:“他們出不來,但你們可以随意進出,以備不時之需...的意思。”

嚴律靠近結界,凝神感受,這結界的确完美,也可謂是滴水不漏,即使是圉界厲鬼恐怕也要費上一番功夫。

但不知為何,嚴律平白察覺出些違和感,但也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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