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潮湧動(一)

倆人各有心結,始終搭不上線,好在嚴律手腳利索。

在齊殁轉身的瞬間從桶裏飛身而出,穿好了裏衣。

裏衣是個輕薄長袍,正正好好遮擋了嚴律修長的雙腿,但下面其實還是空蕩蕩的。

齊殁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就着了件薄長袍的嚴律站在他正前方,給他小心翼翼的塗藥。

這傷本就是假的,齊殁感覺不到痛,反而是嚴律時不時劃過皮膚的手指讓他心裏長起了毛,一撓一撓的。

齊殁位置較低,嚴律不得不微微曲腿,前傾些,附下身子,身上裏衣便随着動作輕輕滑開。

嚴律那雙修長的腿在衣擺遮擋下若隐若現的,衣衫被水微微打濕,身上的肌肉線條,胸前的光景,幾乎一覽無餘。

齊殁眼睛忙的不可開交,看不夠,怎麽都看不夠啊!

正當齊殁體溫越來越高,大腦快要缺氧時,突然聽見嚴律溫涼的聲音,對他道:“你直起來一些。”

“嘶——”

理智的細繩繃緊的聲音。

齊殁愣了一下,張着嘴擡頭仿佛在說“你說啥?”的表情,茫然的看着嚴律。

嚴律無奈又說了一次:“把身子直起來一些,我要纏紗布。”

啊…紗布…對對對,纏紗布!

想着想着,齊殁僵硬的直起身子,而後,突如其來的,被嚴律抱了個滿懷。

淡淡的桂花香,沐浴後微涼的身子,松散的發絲,齊殁的神經在崩潰的前後瘋狂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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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下意識的,齊殁擡手勾住嚴律背,将他與自己貼的更緊些。

鼻息灼燒着嚴律的耳後,手掌心滾燙的熱度,透過薄衣傳遞到嚴律的皮膚上。

嚴律十分不自在,輕輕咳了一下,穩了穩呼吸,一本正經道:“殁兄,你放手,我動不了了…”

紗布只纏了一半,不上不下的,藥豈不白塗了?

“咔!——”

理智徹底斷了。

齊殁哪還管得了那麽多,一句“動不了了”簡直像是掐中齊殁的命脈。

大魔王十九年來從未有一次像今日一般,對一人如此渴望,對一人産生這般念頭。

體內沸騰的血液,四處奔湧,将全身灼的火熱。

嚴律微涼的呼吸在耳邊如清風撩撥,撩的耳廓通紅,撩的心跳紊亂,撩的頭昏腦脹。

恍惚中,齊殁感覺自己好像被喂了塊桂花糕。

軟綿綿,甜絲絲。

又像是飲了桂花酒。

甘之如饴,唇齒留香。

他笑着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的想:真香…

……

等齊殁再睜開眼,最先看到的是客棧房間內的頂板,再慢慢扭過頭,看到的是被阿陌嗑的瓜子皮鋪滿的桌子,而地上躺着的則是沾滿自己血的破布衫。

這裏是…我的房間?

齊殁稍微坐起身,倚靠在床頭,發現自己身上竟穿了件青色長衫,長衫上還附着淡淡桂花香氣。

齊殁微微皺眉,不明所以:這是嚴律的衣服?怎麽會穿在我身上?

“吱呀—”

房門被輕輕推開,來人手中端着水盆,胳膊上還搭着手巾。

見齊殁正醒着看着自己,似是松了口氣,微啓似笑非笑的桃花唇,寡淡道:

“殁兄,可好些了?”

齊殁眼中有些迷茫,愣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受傷了,想必嚴律是在問這個,于是硬着脖子點點頭。

嚴律走了過來,将水盆和手巾放下,神情冷漠的看着齊殁道:

“殁兄因傷導致發了場高熱,現既已無礙,就收拾一下,樸小公子準備了些吃食,下來吃吧。”

齊殁隐約覺得嚴律的情緒似是不好,見嚴律轉身要走趕忙伸手拽住他,誰知,嚴律像是受了極大驚吓,猛然将齊殁的手打開。

這一下子,把倆人都愣住了。

齊殁先回了神,略顯尴尬的看着嚴律,吹哨化字:“你可是還在生我的氣”

齊殁以為嚴律還在為那施原一事與自己鬧別扭,可事已至此,絕無轉圜餘地,再生氣也無濟于事,于是想着還是自己退一步,便接着化字:

“施原一事是我莽撞思慮不周,我知錯了”

嚴律面上不顯,但內心近乎于崩潰:他竟然全然忘記對自己做過的那些越矩之事??

于是對齊殁殘存的愧疚,也在這瞬間散的一幹二淨,神清氣爽,繃着寡淡的臉,雙手藏在袖子裏,負在身後,手指甲狠狠掐着指尖的肉,道:

“殁兄多慮了,事已至此,我怎還會與你生氣。只是你這幾日重傷昏迷,我與樸小公子頗為擔心,未曾踏實休息,有些沒精神罷了,無需挂心。”

……

齊殁從樓上下來時,嚴律和樸若塵正說着什麽,樸若塵眉飛色舞的,嚴律被逗的臉都笑紅了。

見齊殁來了,嚴律的臉瞬間從花開半夏變成冰封萬裏。

齊殁頂着那張臉傳來的寒氣,讪讪一笑坐下。

樸若塵許是這兩天沒了圉界大魔王的壓迫,翻身做主人了,格外的舒坦,皮膚都變得吹彈可破。

這讓齊殁看他越發不順眼了,心裏翻了個白眼,化字問道:

“二位這是在說什麽,如此熱鬧。”

“啊~沒什麽~就村裏一些閑話罷了。殁兄,身體可還好?”

齊殁點點頭,接着化字:“魯家在那之後如何安置了?”

“還能怎麽安置啊,村裏的那間府邸燒的七七八八了,他們人也不算多,我就搭了把手,把他們送去其他別府了。那魯淵魯戎兩兄弟雖死裏逃生,可隔閡太深,打得不可開交,我也管不了就幹脆不管了,只是可憐那倒黴的魯夫人操碎了心。”

“魯術全呢?”

“還是半死不活,他身上的業火雖說是滅了,可也确實基本不剩什麽了,也就還有兩三天的活頭了吧。咱也不是神仙,實在是救不了。”

齊殁聽後覺與自己當初的預想基本差不多,心裏也有了下一步的盤算,吃了點東西就借口想繼續休息回了房。

齊殁估摸着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便掌心運起赤黑靈氣對地一掌,地上出現一等人大小的黑洞,齊殁飛身躍入。

齊殁雙腳結實踏地,緩緩起身,眼前是怨氣沖天的蒼茫大地,業火四處焚燒,嗆人的腐屍味道。

齊殁忘了自己還穿着嚴律的青衫,糊塗的就這麽下來了,皺眉想着得趕緊換下來。若是被弄髒了就不好了。

齊殁熟門熟路的走着,不一會便找到了自己的窩兒,名為重生殿,這裏算是從別人手裏繼承來的。

阿陌和阿離見到齊殁稍稍有些意外,道:“你怎麽下來了?”

齊殁化出一個小黑童在手上傳話道:“我時間不多,長話短說…他說滴。”

阿陌阿離對望一眼,神情肅然,擡手一禮道:“是!”

“那魯家又搬了地方,我不知在哪,阿離你去想辦法找到。煙羅剎與我有契約不得對魯家動手。那魯淵與魯戎已水火不容,早晚自滅,但那魯術全不能輕易放過,找到他,抓回來,不能說話,就進他腦子裏,找記憶,把他和楚一鳴的勾當給我挖出來…他說滴。”

阿陌在一旁提醒道:“魯術全似乎已沒幾天壽命了,得抓緊找到才行,阿離你盡全力。”

“好,我知道。”阿離閃身不見。

“阿陌,煙羅剎呢?…他說滴。”

“在下面的暗室裏,和那畜生在一起。”

“帶路…他說滴。”

齊殁随阿陌來到殿內深處,阿陌拉開地上的暗門,一道長長的階梯延伸至地下,深入黑暗中。

阿陌化了簇火焰飛在腳下照明,二人走了約莫二三百餘臺階,來到了地下暗室,煙羅剎正對着一個牢籠發呆。

“姐…”阿陌輕聲喚道。

煙羅剎聞聲,轉過身來,化鬼的唯一好處便是看不出滄桑憔悴,永遠都那麽明豔動人。

可神情騙不了人,眼底泛起的紅暈,那是哭過的痕跡。

見到齊殁稍顯意外,趕忙走了過來,跪下身子道歉:

“主,屬下失職,害主受傷,罪當誅。”

齊殁趕忙扶起煙羅剎,笑道:

“阿水姐姐,不但沒有過錯,反而有功,此事皆我一人疏忽罷了。況且阿離手藝極好,我完好無缺的站在這裏,為何治罪于你?我來是想看看那個畜牲的…他說滴。”

煙羅剎垂眸低聲道:“我将他神識封入幻境,即使身體腐爛消散,神識依舊不滅不死,永生與夢魇同在。”

“茍延殘喘逃了十五年的噩夢,永生永世來祭奠。再适合他不過了,不是麽?”阿陌嘲諷道。

齊殁看着施原佝偻在滿是腐爛驅蟲的牢籠中,雙眼暴凸,猙獰可怖,嘴巴一張一合不知在念着什麽,口水順着嘴角留下,絲毫沒有孱弱書生的模樣,感到十分不舒服。

齊殁皺了皺眉頭,擡手一個掌風扇出,将那施原騰空翻了個身,那張醜臉埋在了地上腐屍中,厭惡道:

“阿水姐姐,這種人不值得你哭…他說滴。”

“我不能在這裏呆太久,會染上氣味,阿陌給我準備一套衣服,我換上就走…他說滴。”

“好,我現在就去。”說罷,阿陌閃身離去。

“阿水姐姐,那楚一鳴與魯術全之間的事你可有眉目?...他說滴。”

“不知,但魯術全确實把楚家當靠山,才能一手遮天,當年的審判,那楚一鳴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定脫不了幹系。”

“這三年,楚一鳴行蹤越發難尋,名義上是迷戀商道,實際恐怕是在為自己善後,畢竟那個種子我埋了将近三年,他就消失了三年,也太巧了…他說滴。”

“齊殁,衣服準備好了,上去就可以換了。”阿陌出現在二人面前道。

“阿陌,等阿離處理完魯術全的事前來向我彙報…他說滴。”

“那是自然。不過…”阿陌瞬間變臉,看戲的樣子道:“你和那漂亮哥哥那晚後,可有什麽進展?”

齊殁滿臉莫名其妙看着他,問道:“阿離幫我縫合後,我昏迷了整整兩天,嚴律到現在還生我的氣,算進展麽?…他說滴。”

阿陌目瞪口呆:你這個吃幹抹淨轉頭就忘的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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