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命中唯他(七)
“有些年頭沒見了,竟長的這麽标致了!”
齊殁不屑道:“多謝誇獎。我來尋人,尋到就走,不用你招待。”
“說來也巧…”惡霸拽掉死透男子的胳膊,随意啃了一口:“我那些小的,今兒獻上來個新鮮貨,潑辣的很,模樣倒是不錯,只可惜摸不着碰不了的…”
齊殁神情一凜搶着問道:“他在哪?!”
“啧啧!急成這樣…”惡霸嘴裏嗦着骨頭,空出單手淩空一抓,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只金籠,只有鳥籠大小,籠中靈光閃動。惡霸手指勾着金籠子的挂鈎,晃了兩晃,對齊殁顯擺道:“就在這兒呢!”
齊殁頓時愣住了,皺緊眉頭眯起眼睛使勁兒的盯着着金籠子。
那金籠子籠底當中篆刻銘文,被符咒成環狀包圍。籠底約莫有一尺厚,外圈火雲邪紋浮雕修飾。金色籠柱上攀附游龍,齊頭并進彙聚在籠頂。
“主,這不是玄重金籠嗎?”阿陌小聲詢問道。
這是齊殁的恩公師傅,也就是齊弘業所創的靈器,可關任何事物,無形無實進籠後也會化出形實。
齊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籠子裏面的靈體,那靈體似是在喊話,但是玄重金籠內屬于特殊結界,傳不進聲響也傳不出去。
齊殁遠遠的朝那靈體點了點頭,随即換上一副笑臉對惡霸說道:“把他還給我,萬事好商量。”
“哈哈!萬、事、好商量。萬事?”惡霸一臉獰笑:“就為了這麽個散魂?”
“不錯。”齊殁雙手負在身後,笑眯眯點頭道:“只為這一縷散魂。”
“你看啊…自那齊弘業下了這圉界,我這霸主做的就不那麽順心…”惡霸揚起一股子怨氣将那金籠托起,吐了吐嘴巴裏的骨頭渣子,手往身上胡亂擦了幾下,從冰座上走了下來,接着道:“他那個人啊…心有乾坤,天下大義想要自己攬。可是啊…命太短!”
“他活着的時候,就好多管閑事。定了亂七八糟的規矩,礙我吃肉殺人,阻我尋歡作樂,礙眼的不得了。好不容易死了,又出來你這麽個混世魔王。說來慚愧,我們這幫烏合之衆都是土匪流氓,論修為比不過,論學識比不過,這幾十年來,被你們欺負的只剩這方寸大的地方茍延殘喘,大家可是積怨已久了……”
惡霸溜溜達達晃晃悠悠的,說話酸溜溜的聽的齊殁牙根疼,恨不得立馬一把火給他燒個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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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殁眼睛片刻不離那金籠,強忍着怒氣,好聲好氣的說道:“咱有話快說行嗎?你是想卸胳膊還是剁腿兒我随便你,只要別把我弄死怎麽的都行。不難吧?”
“你這可是誤會我了…”惡霸嗤笑道:“我若是私自處置了你,我的這些人……也不能同意啊!”
“看你身高十尺,虎背熊腰的,說話這陰陽怪氣的勁兒怎麽那麽像我認識的兩個陰陽人呢?”齊殁鄙夷的瞄向那惡霸的下身,笑道:“你那玩意,假的吧?”
“是真的還是假的…你試試看?”惡霸滿臉生瘡,口舌生癞,長長的舌頭攪來攪去,笑起來像個癞□□。
齊殁鼻間輕笑道:
“我怕你有命上|床,沒命下來。我勸你有點眼力,我現在不殺你是怕傷了那玄重金籠,不代表我真拿你沒辦法。我齊殁對自己的人怎麽胡鬧耍賴都特別的有耐心,對其他人可沒這麽寬容,尤其是對你這種醜的毀天滅地的怪物,更是多一分耐心都沒有了,你不如快點做決定,是先被我弄死我自己去拿金籠,還是先給我金籠再被我弄死?”
“哈哈哈哈哈哈!——都給我出來!!”
惡霸坐回冰座,震天大吼,吼聲回蕩圉界。随着他的召喚,成群的人影聚集而來,轉瞬間就将齊殁與阿陌圍在了中間。
“阿陌,記得我叮囑你的,看好金籠,給我護好他。”齊殁輕聲對阿陌命令後,一掌将阿陌轟出重重人海,大聲對惡霸喊道:“本公子想我那美人想的緊,勞煩讓你這群人手腳利索點!”
“放心!他們最會的就是讓活生生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惡霸大手一揮人群朝齊殁狂湧而上。
“主!!——!!”阿陌眼泛殺意,起身便要往人群裏沖,被惡霸側身擋住。
“放心!我答應他不死,在我這兒就必然死不了。你若是現在沖進去,既保不住他的命又護不住這金籠,你可就枉費他一番真心了。”惡霸手掌對着金籠,随時能一掌打碎。
阿陌粗氣重喘,看向那金籠,金籠內的靈體即便聽不到,也分明看清了眼前情形,早已喊的脫了力,哭成了淚人兒,癱坐在籠底。
頓時,阿陌再大的怒氣也發不出來了。
圉界沒有白晝,永久的黑夜讓人不知道過了多久。
總之,當惡霸都興味索然的時候,圍着齊殁的人群才開始散去,中間的齊殁一動不動趴在地上。
“夠了吧?”阿陌咬牙切齒問道:“金籠,可以給我們了吧?”
惡霸舉起胳膊大抻了個懶腰,閉眼說道:“滾吧。爺乏了。”
阿陌強壓怒氣,取了金籠,絲毫不敢耽擱,瞬移到齊殁身邊。
彎腰伸手去拽齊殁的胳膊,沒成想手上一滑,剛把人拽起來又臉着地摔地上去了。
阿陌察覺異樣,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去查齊殁傷勢,細看後,整個頭皮都炸了。
這群人不愧是把人當玩物,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折磨人又弄不死人的法子千奇百怪。
眼下齊殁氣若游絲,手腳筋先後被挑斷,四肢差點被鈍器砸爛,手腳被鐵柱貫穿死死的釘在地上,身上各處被啃食了大半,可直接要人命的地方一處也沒傷到。
若是齊殁沒有靈氣護體,讓這群莽夫下口困難了些,怕是不止這些傷。
阿陌暗罵一聲,擡掌震碎了齊殁手腳的鐵柱,
單手死死摟住齊殁的腰,想要瞬移回重生殿,卻聽齊殁吐了口血,啞着聲說道:“放…魂…”
阿陌聽後氣的也差點吐血,沉聲怒罵道:“你|他|媽要是死這兒了,嚴律的魂就算是全召回去了他也活不下去!你給我閉嘴,我先帶你回去重生殿,我已經叫阿離回來了!”
誰知齊殁一點兒也沒聽進去,聳拉着的手臂奮力擡起想要去夠金籠。
阿陌忍無可忍,可又不敢弄暈他,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去開那金籠将嚴律的散魂放了出來。
散魂迫不及待從金籠裏爬了出來,剛出來,便恢複了正常大小。
跪到齊殁身邊,透明的身體想要抱住齊殁,但每次又只能是抱了個空。
嚴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雙手不停的抹去模糊雙眼的淚水,嘴裏哭喊着齊殁的名字。
這應該是嚴律最失态的模樣了。
阿陌才不管他們什麽情情愛愛,誰心疼誰,現在只覺得這倆人都有病,氣的臉都青了,抓狂道:“嚴三公子,你要是不想他死,就快點進去靈戒!你倆要是都死了就真的沒有以後了!”
嚴律深深地看了一眼齊殁,轉瞬融入靈戒,阿陌眼疾手快抱起齊殁開了結界門就跑回了重生殿。
阿離還沒有回來,阿陌急的直跳腳,勉強為齊殁渡了些怨氣穩住了齊殁虧空的靈核,怨氣雖兇煞但比起靈氣更能支撐人的氣力,齊殁的最後一口氣算是吊住了。
但阿陌快被氣咽氣了,在殿內瘋狂踱步,邊走邊罵:“你有必要嗎?那個癞□□不過一個瞬移的就能碎成渣,你腦子是被鑽了洞漏風嗎?讓一群人圍攻你?!!”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早知道會這樣你為啥還能被揍成這樣?平時拽的鼻孔朝天,你打我一下我挖你祖墳的老痞子,怎麽就能在這群連人不算不上的東西手裏栽了?”
“別人都是越活越精,你怎麽越活越沒個人樣?”
………
“你和那嚴三公子可真是天降的緣分!争着搶着去死!……我快被你倆氣死了!別人處相好都是被窩裏你死我活的,你倆處個相好怎麽就前赴後繼的你死完我死,你活了再來救我?!!……”
“………說真的,嚴三公子,這傻子,也就你看得上了!我求求你們了,你倆趕緊夫夫雙雙歸隐吧!別出來霍霍好人了!你瞅瞅我這烏黑的發絲啊!!一抓就一把一把的掉!”
“說夠了沒…煩不煩人?”齊殁被阿陌念叨的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癱在石榻上,除了頭沒一個地方能動的,全都斷了。
“沒夠!”阿陌指着齊殁鼻子怒斥道:“我告訴你!沒有下次了!在我這兒除了阿離,就是你,再有這樣的事,我必然先保你!”
“……”齊殁微微睜大眼睛,沒禁住笑了起來,輕聲說道:“阿陌,你不會真喜歡我吧?”
阿陌聽後,臉上五彩斑斓,裂的千溝萬壑,氣的手止不住的抖,感覺自己是個老父親,此刻無比後悔生出了這麽個頑劣的兒子,恨不得把他摁回娘胎裏,不然扔爐裏煉成個丹藥也能毒死個人,都比現在好的多。
齊殁忍住笑,接着說道:“不逗你了…快把我胳膊擡起來,我要看看靈戒…”
阿陌額角青筋暴起,嘴角抽搐說道:“還看?”
齊殁擡眼稍帶請求的看着他:“阿陌…”
“啊!!!——這都是什麽事兒啊?!!”阿陌怒吼,還是過去将齊殁的手擡起,擰着臉,小心再小心的舉到了齊殁眼前。
齊殁盯着靈戒看了半天,緩緩開口道:“我在人群中的時候,這靈戒的指針一直指着我,指向我的心髒。按理說它只會指向嚴律的散魂才對,而當時在金籠中的散魂與我又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阿陌問道:“你是說那個地方還有一縷散魂?”
齊殁卻輕輕搖頭,輕聲對着靈戒念道:“嚴律…”
那靈戒聞聲,指針浮在空中轉了兩三圈,漸漸定在指向齊殁心髒的方向。
齊殁看着靈戒确定道:“我當時确實有用靈氣護體,但同時我從背後也感受到了另一種靈氣,十分熟悉,可轉頭卻看不到。我想更确切的去感受,所以解了自己的靈氣,也不過就一瞬而已,卻讓那群蠢笨的東西鑽了空子……”
“………”
“阿陌?你怎麽了?發什麽呆啊?”齊殁見他沒了聲音,只站着發愣,不解的問起:“你看什麽呢?我身後有什麽?你、把我搬個方向…”
阿陌看了看齊殁身後,又看了看齊殁,不可思議的問道:“你…你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