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打起來了
23.
縣衙內驗屍後,燕歸天和南宮晟就直奔微雨樓而去。上回安陽城,南宮晟得知有幽冥教這個組織後,就直接花大價錢挂了最高的懸賞,微雨樓看錢辦事,給的錢越多辦事效率越快,不過數天,已經搜集了不少的消息。
龐大的信息讓兩人直到天将亮才返回水一方,都沒有消化完。
卻見老頭板着張臉拿了行李上馬車,林月知打着哈欠慢騰騰的下樓,看上去還沒睡醒,抱怨道,“你這般着急起來有甚用,城門點卯才開。”
“你們要出城?”燕歸天十分驚訝,頓了一下只見兩人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噌”的站了起來往樓上而去,好一會兒又下來,急急問道,“驚雨呢?”
“可是那位氣場頗為駭人的少年公子?穿一身舊衣裳的那位。”先前引路的小二給林月知上菜,聞言道,“那位燕公子與天字房那位傾國傾城的小姐,昨兒個傍晚就出城去了!”
林月知點點頭,一邊喝粥一邊說,“阿蠻要去堵那兇手,那小子跟着一起去了。”
燕歸天臉色一黑,“那兇手武功高強又殺人如麻,豈是兩人能對付的,怎得如此莽撞!林姑娘你也不攔着點!”
林月知翻白眼,“我若攔得住,我豈會在這?”
老頭讓小二将自己的早餐用餐盒裝好外帶,在馬車裏發脾氣,陰陽怪氣的嗤道,“有你們吵架的功夫,小雀兒和阿蠻都到楊家村了!”
南宮晟也拉着燕歸天上樓,“燕兄,我們還是趕緊收拾行囊吧。”
點卯城門一開,四人立刻出城,一路疾行不敢耽擱,終于只剩半個時辰的路程。
雖然明知可能是調虎離山,黑袍人成群出現之時,林月知和燕歸天也還是打馬追了上去。
林月知是一眼瞧出那些人是幽冥奴,也知道驅動幽冥奴的人一定就在附近。師父季正寒慘死的仇恨這麽多年來一直橫亘在她心頭,即便竊取教主之位的季遠已經以死謝罪,可真正的兇手叱羅婵乃至她背後的幽冥教都還在漠北張揚潇灑,她又怎可能放下心頭的憤恨呢。
自從知道叱羅婵的行蹤,她沒有一刻不想親手殺了她,如今人近在咫尺她又怎麽能不追上去呢。
林月知的想法,燕歸天不知道,燕歸天慢他一步跟上,是已經看出她負傷怕她莽撞行事,又是被好兄弟南宮晟催促,這才跟着追了上去。
追到一半,那些黑袍人就不見了。
燕歸天看了看周圍地勢,斂眉沉聲道,“這裏地勢複雜,他們卻來去自由,顯然是早有熟悉。”
林月知聞言一驚,“不好,得去尋阿蠻。”
叱羅婵狡詐,若這裏早就是她的一方地界,不定會出什麽事。
她掉頭就往楊家村奔襲,燕歸天也擔心自家弟弟,趕緊跟上。
夕陽西下,粉衣嬌俏的女子與白衣青年俠客一前一後進了楊家村,就見屋門大開,在村口被一吃肉的和尚攔下。
那和尚膀大腰圓,胸前挂上的佛珠珠串各個有嬰兒拳頭大小,他握着珠子立掌念了聲佛號,光滑的能映出人臉的腦袋沒有戒疤。
被一語道破身份,林月知沒有回頭看驚駭的燕歸天,只按着腰間的流星錘,冷聲道,“禿驢,姑奶奶沒時間跟你周旋,給我讓開!”
“阿彌陀佛。”和尚念佛號,端的是一派仁慈的表情,奈何滿臉橫肉不像好人,他道,“魔女,既在此遇見,便不可放你離開,老衲自是要替□□道,除你個禍害。”
林月知一聲冷笑,“替的什麽天?行的什麽道?爾個弑師叛寺的邪僧道出此話,當真讓人發笑。”
弑師叛寺?!燕歸天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和尚沉了臉色,鼻子裏沉沉哼出一聲,“弑師叛寺我狡辯不得,但我莫古通行的端坐的正!——魔女,休要再讒言,吃我一棍!”
他說着一擡手,那邊吊兒郎當的道長正好咬下樹枝上烤好的魚将樹枝丢了過來,被他接住。
莫古通手腕一個翻轉,下腰弓馬,伏魔棍式一起,直朝林月知刺過去。
“你要打,姑奶奶豈會怕你!”林月知甩着流星錘就砸了過去。
林月知的身份乍然被揭穿,燕歸天神情複雜的坐在馬上,等回過神來,兩人已經交上了手,令他插手不得。
那邊血池密室裏的一行人剛出來,還來不及打量楊家村的祠堂,就聽見了打鬥聲。
南宮晟想到什麽,“定是林姑娘和燕兄!”
一行人急急趕過去,卻是林月知和燕歸天,與他們交手的卻不是黑袍人。
本來在吃肉看戲的老道士一眼就看到了他們,他陡然一驚,扭頭就想跑。
“莫古通,李陽。”季無鳴眯起眼。
南宮晟聽這兩如雷貫耳的名字大驚失色。
林月知外傷加內傷,沒有時間靜心調養,與莫古通交手百招之後落了下風,但她嘴上卻是咄咄逼人,“莫古通,你口口聲聲說你無愧于心,也不知你那倒黴師父黃泉之下聽着了,可否氣的魂飛魄散?哦,也是了,你都說你替□□道了,想必心中并無半點漣漪。可憐你那師父将你自小養大,沒想到是養了頭白眼狼!”
莫古通本打定主意不搭理她,卻屢次被她踩到心底,憋氣道,“你知道個甚,安敢在此饒舌!”
林月知呵笑,“全天下都知你狼子野心,真如此正大光明無愧于心,做過的事又何必不承認。”
莫古通紅了眼,發狠道,“魔女,你三番五次挑釁我,我今日必要你死!”
“你大可試試!”林月知半點不示弱。
莫古通硬受她一錘,喉嚨口一腥,伏魔棍就戳了過去。
眼見就要戳中,他突然身形一僵,表情痛苦不已,反被林月知一錘擊飛出去,“彭”的砸穿了村屋院子的土牆。
他強撐着要從碎石中爬起,“哇”的嘔出一口血,嘴唇也瞬間泛紫——此為中毒跡象。
“兩人對武,竟使如此下作手段,當真令人不齒!”莫古通咬着牙怒道。
林月知莫名其妙,翻了個白眼嗆聲道,“我看是你自己吃了什麽不該吃的罷!”
“老衲數天都未吃過東西,怎麽會——”莫古通話音一落,猛地扭頭,“牛鼻子老道,你是不是做了什麽手腳!?”
已經把一筐烤魚吃的只剩幾個的李陽瘋狂搖頭以示清白,“我沒有,我不是,我什麽都沒做!”
莫古通被他坑害過無數次,壓根不信,“不是你還能是誰?”
“冤枉啊!怎麽說我們也是一夥的。”李陽情真意切,就是背在身後捏着烤魚的手有些心虛的抖了抖。
莫古通狐疑。
“哼,是我下的毒,怎麽了?”嘶啞難聽的聲音語調有些古怪,一白發蒼蒼身形佝偻面貌醜陋的老者,一瘸一拐的背手走來。
——正是被遺忘在後頭的老頭。
能精準到對一個人有效的毒,老頭沒接觸過這人,顯然是早就下在林月知身上了。
林月知皺眉,“你什麽時候做的手腳?”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老頭理所當然,“讓你個丫頭片子知道,老頭子還怎麽混。”
林月知并不接受,季無鳴也皺了皺眉,他想到,如果連林月知身上都被老頭不知什麽時候熏上了毒,他身上只多不少。
老頭“啧”了一聲,擺手道,“好吧好吧,下次我告訴你們便是。莫生氣了,大不了我将他制成藥人給你。”
林月知挑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老頭翻出幾瓶毒,作勢要上前。
燕歸天連忙反對道,“前輩,不可。士可殺不可辱,此等手法未免過于……非正道所為。”
“正道?”林月知“哈”的笑了一聲,神色諷刺的嗆聲,“姑奶奶何時說過要做什勞子正道?燕大俠可真是扣了好大一頂帽子!他既要殺我,我反殺他又如何?不過是學藝不精罷了!”
“燕大俠如此古道熱腸,何不同那些被吸幹血的衙役家人說道說道,叫他們莫想着将兇手千刀萬剮,人死不能複生,應當往前看一些。”
燕歸天下意識反駁,“此為兩件事,并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林月知看向他,“那我且問你,若這裏的是叱羅婵,你是否也要說手法過于下作龌龊,非正道所為?”
燕歸天怔然,半晌才吶吶道,“殺人償命自是天理,只是并非一定要如此激烈的手段。”
林月知滿臉諷刺,南宮晟念了兩句“燕兄啊”,偏過頭無聲的嘆了口氣。
“咳咳哈哈哈哈!我可真是聽不下去了!”莫古通忽而一陣大笑,他捂着胸口艱難的從碎石裏爬了起來,對着燕歸天看了幾眼,揚了揚下巴,“你,你姓燕?同燕南行什麽關系?”
燕歸天拱手作揖,“在下燕歸天,家父正是燕南行。”
“原來你是他兒子,難怪!難怪!”莫古通笑的咳嗽,擦了擦嘴角的血,補上了最後一句,“當真是一脈相承的虛僞!”
他轉而看向林月知,爽朗的道,“老衲技不如人,要打要殺自然随你處置,幹啥跟一小子置氣饒舌。”
林月知揚眉一笑,溫婉中帶有三分欣賞,“你倒是如傳聞不一樣。”
兩人竟就這麽一笑泯恩仇了。
空中“撲簌簌”一陣響,只見一只灰撲撲的鳥兒盤旋着落在季無鳴肩上,季無鳴阻止燕驚雨要動刀的手,她認出這是一只木鳥,與天機谷中那只精心雕刻的不能比,這只鳥頗為簡陋,還有點歪瓜裂棗。
美人一身大氅,毛皮擁着那張精致美豔的臉,乍一看與這鳥兒極不想稱。
卻見那鳥歪了歪頭,張嘴吐出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