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二合一
56.
季無鳴和陸浣溪尊者交完手不久,就聽到半山腰不同凡響的動靜,極目遠眺隐隐能看見劍光四溢,将夜幕撕扯的粉碎。
“大哥。”燕驚雨幾乎是立刻就認出了那劍光是誰的。
慧琳大師随後也認出了天意劍訣的劍招,他眉心狠狠一跳,臉上的慈悲帶上了幾分焦躁,急急道,“不好!藏經閣走水是幽冥奴所為,叱羅婵為真經上阕而來,怕也是在附近,燕盟主恐有危險。”
陸浣溪不以為然,“燕盟主之劍吾領教過,大開大合俠氣十足,雖不若沈沒舟鋒芒,卻也可相較一二,不在吾之下矣。”
陸浣溪說着話時,目光看向方才與自己交手的季無鳴,心中騰起萬般思緒,既有吾道有傳承的欣慰,又有長江後浪推前浪的複雜,不由的在心中長嘆一口氣。
聽到叱羅婵的名字,季無鳴下意識的收緊了手,也是道,“燕大俠不負盛名,少有人能出其右,又有南宮晟相助,便是對上全盛時期的叱羅婵也能有一戰。”
燕歸天于劍道一途天賦着實出衆,年紀輕輕就有這般成就,不僅是青年一代第一人,摒除那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怪物,被稱作正道第一人也是無可指摘的。
南宮晟武功平平輕功卻卓越,江湖中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除非屍體從土裏爬出來,而且他家資豐厚,向來不吝花錢,旁門左道的功夫遠不如燕驚雨精通,勝在出其不意。
這兩人又是多年兄弟,配合自然是默契,季無鳴都栽了一次,差點喪了命——雖然他那次固然有被圍攻所造成的劣勢,然則不能否認燕歸天和南宮晟合在一起的威力,當真不容小觑。
斬殺不了沈沒舟,但傷一個叱羅婵還是可以的。
更別說,現在的叱羅婵不過就是只病貓。
慧琳大師聽罷卻是苦笑,“燕盟主對上叱羅婵自有保命餘力,貧僧絕計不會如此擔憂,只是,暗中還藏着一個武功高深之人。”
……
幾人之間燕驚雨輕功最快,季無鳴緊随其後,就見燕驚雨突然一頓,一把拔出插在樹上的那柄斷劍——赫然是燕歸天那把天意劍。
“斷口齊整,不見豁口,劍鋒依舊,像是在對刀之時不敵崩裂的。”季無鳴自己的黑刀就是這麽斷的,一眼就看出了天意劍斷裂的因果。
“燕盟主恐是遇上那人了。”慧琳大師金剛閉目,似有不忍。
藏經閣失火之時,慧琳大師正與陸浣溪淺談佛法,一聞見空氣中的焦油味,二人就覺察不好趕緊出來查看,然後數千黑衣人闖入寺廟,陸浣溪留在原地殺賊,他瞧着那黑衣人不對勁,驚覺是聲東擊西,返身就追去。
果然在藏經閣門口逮到了殺了一地和尚的女人,女人擡手間露出數十個金镯。
慧琳雖少出寺門,卻已猜到這女人應當就是叱羅婵了。
他心生悲憫又怆然,《天陽真經》上阕在少林一事,終究是瞞不住了。
“休走。”慧琳大師上前欲逮住那叱羅婵,卻不想淩空飛來一人,那人亦做幽冥奴打扮,覆手而立屋檐,平平無奇踏出一步,已近在眼前。
他明明手中無劍,一招一式卻鋒銳如劍氣凜然。
“走。”他故意壓低的聲音聽起來嘶啞粗粝,擡手一斬,便叫慧琳分.身乏術。
……
得知還有一個藏在暗處的人,燕驚雨身上氣息陰冷下來,整個人都繃得像是一根過緊的弦,他身形一晃,步伐更快的往裏沖去。
季無鳴掩住眼中的擔憂,二話沒說的拎着刀跟上。
待趕到地方之時,便見滿目的刺紅,鮮血噴濺的到處都是,腥氣濃重的仿佛誤入屠宰場,冰冷的夜風都吹不散。
而燕歸天和南宮晟面如金紙,正生死不知的躺在地上,青年大俠那一身白衣都被染的血紅血紅。
地上灑落着無數的樹葉。
燕驚雨瞳孔微縮,嘴唇抿緊,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直到季無鳴開出說出那句,“還活着。”
“活着?”燕驚雨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往前走了兩步。
“對,活着。”
季無鳴将燕驚雨一把拉下來,握着他的手一一伸過去探燕驚雨的鼻翼下、脖子,最後按在燕歸天胸腔。
燕驚雨保持着姿勢,看了看躺着的大哥,又擡頭看向季無鳴,眼睫顫抖,緩慢遲鈍的吐出話來,“呼吸平穩,脈搏有力,心跳強勁。”
這不是活着,這是活得很健康。
燕驚雨抿了抿唇,伸手抓住燕歸天的衣領,又是一頓,突然對季無鳴低聲說了句,“不要看。”
季無鳴不明所以,燕驚雨卻理直氣壯的看着他。
季無鳴想起他和燕歸天從名義上來講是仇敵,而且還屬于有生死大仇,林月知每天看着都忍受甩流星錘欲望的那種。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燕驚雨知曉他的身份,是肯定知道的。
想到燕驚雨不信任自己,季無鳴心中不悅,桃花眼掠過寒光,“他是你大哥,我不會趁人之危。”
說着他幹脆整個人都轉了過去,檢查南宮晟的安危。
“不是的。”燕驚雨對他的情緒變化向來敏感,立刻妥協,悶聲悶氣道,“你看吧。”
遂低頭扒開燕歸天的衣服檢查。
季無鳴不是愛同人辯駁的性子,冷冷淡淡的沒有應聲。
燕歸天一身白衣染的面目全非,看着刺目,其實只是受了內傷,身上沒什麽致命的傷口,那些血全是別人的。
南宮晟比他嚴重多了,他身上像是被數把利器從四面八方貫穿了一般,留下了大大小小十來個傷口,左右腿各兩個,左腿的更嚴重,其中一道幾乎隔斷他膝彎的筋,肩膀、手臂、胸口、腰側各一處……腳踝有大力掙紮留下的長痕,出血最多,似乎是在被襲擊的同一時刻進行了反擊,他身邊也确實不見那把能做武器使用的扇子。
“暫且不要搬動兩位施主,貧僧會些醫術,讓貧僧瞧瞧。”見燕驚雨要動燕歸天,剛剛趕到的慧琳趕緊阻止道。
他急急小跑過來,佛珠串都差點脫手飛出去。
季無鳴正猶豫不知該怎麽辦,見此立刻讓開位置。
慧琳一一檢查過後,稍微松了口氣,“兩人都無事,燕盟主受了內傷,導致筋脈逆流昏迷了,南宮少俠外傷較重,腰上的傷似乎傷了髒腑,但所幸有人為他們二人護住了心脈,又封住了渾身的大穴止了血。”
“我現在就去找我音師兄下來。”
“我去。”燕驚雨道。
不多時,燕驚雨拎來一個戰戰兢兢的發白胡子的瘦弱老人。
老人一見到慧琳便熱淚盈眶的顫巍巍喚了一聲,“主持師弟!”
“音師兄,快來救人!”慧琳沒空關注老人是怎麽被綁架來的,他一把将人奪過,按在了兩個傷患面前。
少林慧字輩只剩下兩人,便是慧琳和慧音,慧琳拜在上任主持方丈智能大師門下,慧音則是智育大師的親傳弟子。
慧音此人頗為生不逢時,前有佛子慧安佛名滿天下,後有慧琳後來居上武林七絕,夾在中間的慧音着實不如何起眼,但其實這是一位水平很不錯的大夫,他不愛講經頌佛,不愛武功心法,獨愛雲游天下懸壺濟世,因此常年不在寺內。
當然,他的醫術并沒有到神奇的地步,但是外傷正好是他所擅長的,而內傷,少林有易筋經。
……
這是燕歸天離死最近的一次。
當時叱羅婵凝血為刺想要殺他,燕歸天回身已經來不及,都已經做好承受的準備了,卻不想南宮晟從旁邊急掠出去,幫他擋住了這段背刺。
南宮晟卻目光灼灼的盯着某一處,手中扇面一展,猛地飛了出去。
“噗呲”之聲幾乎是同時響起,南宮晟鮮血迸濺,卻不見他所注視之處有人現身。
燕歸天回首,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刺目的紅。
“南宮!”燕歸天目呲欲裂。
南宮晟只頭也不回的吐出一個字,“殺!”
燕歸天眼眶憋紅,心随影動,手中天意劍一剎那如有神助,九道淩厲的劍光合為一體,劍所指出,血濺三尺。
叱羅婵當即臉色變了,她來不及撤走,當場吐血,将燕歸天那身白衣染的鮮紅。
燕歸天欲一鼓作氣将其斬殺,卻忽然脖子一冷,他猛地低頭側目,便見寒光擦着他的耳朵飛過。
沒有人,沒有劍,只有一片綠葉飄飄揚揚的落下,和一句輕飄飄的話。
“再進一步,你就死了。”
一身黑的人終于現身,他脖子上被劃開一道口子,正是被南宮晟那出乎意料的扇子所傷。
“你們很好,尤其是你。”他說着摸了摸脖子上細長的傷口,刻意壓着的聲音嘶啞粗粝。
南宮晟從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就往下一沉,勉強支撐起身體,咳出一口血來,笑道,“閣下下次若想藏着看好戲,記得藏嚴實一點,可不要再叫人發現了。”
“聽說江湖出了個摘星散人,輕功卓絕天下第一,我原本不信,如今看來,你确實很有本事。”
那人低低笑了兩聲,洩露出幾分老人獨有的滄桑音調,道,“先有季蠻、燕驚雨,再有燕歸天和你南宮晟,再加上嶺南林府林音音,白微雨的徒兒,少林那個叛寺的邪僧也頗有些本領……也許江湖将有下一個七絕。”
“不錯,不錯。”他大笑而贊。
57.
“殺了他們!”叱羅婵捂着從胸口劃到腹部的劍傷,陰狠的盯着給她差點造成致命傷的燕歸天。
受了傷的叱羅婵撤去了僞裝,恢複成了金發碧眼的模樣,她顴骨有些高,眼窩很深,是标準的漠北人長相,身高似乎也拉長了一些,是個非常具有異域氣息的大美人,和先前那種略帶着輕浮的長相很不一樣,此刻的叱羅婵完全展現了她屬于羅剎女帝的陰狠氣場。
燕歸天也是直到這時才發現,叱羅婵居然是前些日子在封郾城見過的,為陸尊者所救的那個異域女人!
“竟然是你!”燕歸天驚訝,随即震怒,“你在少林行兇殺人縱火,如此恩将仇報,将陸尊者置于何地!”
叱羅婵冷笑,“既然知道了本尊的長相,你以為本尊會放過你們?與其擔心那個陸尊者,還不如擔心一下你們自己吧!”
帶着濃重漠北口音的官話聽着像是哪個犄角旮瘩的俚語,燕歸天沒怎麽聽懂,但也大致猜出了他的意思。
對付一個叱羅婵就已經很吃力了,現在又來了個明顯不弱的同夥,燕歸天嘴上說着“那便來試試看”的狠話,實則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黑衣人,緊張的戒備着。
南宮晟聽了黑衣人的誇獎,覺得這人簡直有毛病。
他心想:阿蠻姑娘與你幽冥教有仇,燕弟向來以阿蠻姑娘唯馬首是瞻,大和尚、燕兄和我也都是阿蠻姑娘這邊的,嶺南林府亦是正道,白前輩的徒兒不知道怎麽樣,但是白前輩向來為利所趨,想來不會因為一個區區幽冥教便同正道武林反目。
如此一來,新武林七絕各個都欲除幽冥教為後快,真不知道這人高興什麽。
不過一個靠血魔功這種邪法屹立于世的門派,估計手底下就沒幾個正常人。
南宮晟心中鄙薄,面上卻不動聲色,笑道,“既然閣下如此看好我二人,不如就此放我們離去可好?”
那人撫掌大笑,“三少爺且放心,永安票號行了我不少方便,我與你家長輩有故,自然不會要你性命。”
能在永安票號行方便的,可不是一般人,他回去要好好查查賬本。南宮晟思量着,嘴上一片感激,“如此甚好,那我的朋友?”
“三少爺怎麽得寸進尺?做生意的,莫非不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那人背着手輕輕松松的站着,背部有些佝偻。
南宮晟回答,“燕兄是我至交好友,我怎能撇下他獨活。”
“……你們倒是風雨同舟,不錯。”不知道是不是南宮晟的錯覺,他總覺得那人說這話時,語氣頗為複雜懷念,像是想到了誰一般。
“罷了,我與你那燕兄的長輩也有故交,燕南行再是僞君子,我也不好殺他兒子。”
“便留你們性命吧。”
他如是說着,樹林間浮動的劍氣卻有如實質。
……
身體動不了,眼皮十分沉重,只有意識逐漸清醒。燕歸天只覺得筋脈一陣陣的抽疼,他感覺不到一絲的內力。
他試圖運起心法凝聚內力,卻只是徒勞無功。
“我,廢了?”他勉力的撐開眼皮,茫然無措的看着模糊不清的眼前,不可置信的呢喃。
“放心吧,沒有廢咳咳咳,”有氣無力的聲音在屋子裏響起,虛弱的都聽不太清,“只是全身的大穴都被封了,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咳咳咳咳——”
燕歸天側頭,這才發現對面的床榻上還躺着一個人,他四肢都打了夾板,布條從腰腹一直纏繞到腦袋,只露出五官透氣,不過是說了一句話,便咳了好半天。
燕歸天遲疑的開口,“南宮?”
“嗯。”南宮晟眼珠子動了動,頭勉強往燕歸天的方向側了一點,虛弱的道,“你感覺怎麽樣咳咳咳咳咳!”
燕歸天不擅長撒謊,本來想說“很糟”,結果南宮晟話音未落,就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
他咳得有點厲害,偏偏渾身都被固定住,活像條在案板上掙紮的魚,隐隐有紅色從腰腹的布條滲透出來。
“你咳咳咳咳咳咳怎麽樣?”南宮晟堅強的問完了問題。
燕歸天:“……”
燕歸天:“我挺好的。”
“那就咳咳咳咳咳咳——”
“……”燕歸天感覺他能當場去世,不忍勸道,“南宮,養傷要緊,你還是別說話了。”
南宮晟眼睛瞪了瞪,“渾身疼,還讓說話,那多難受啊。燕兄,我暈過去的時候,好像看到你舉劍義無反顧的要砍向叱羅婵,你砍到沒有啊?”
“沒砍到。”黑衣人反應很快,不僅重傷他,還将他的劍給折斷了。
“手中無劍,心中卻有劍,一身劍氣宛如實質,飛花摘葉皆可傷人。”南宮晟感慨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人劍合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燕歸天恍然的睜大了眼。
……
燕驚雨發現季無鳴對他冷淡了,他隐隐約約意識到是自己說錯了話,很是不知所措,又有些委屈。
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就亦步亦趨的跟在季無鳴後面,一直跟着他進了廂房。
季無鳴其實不太生氣,比起生氣,更多的是不被信任的難過。
當初他和林月知受傷也要騎馬,固然有馬跑的快的原因,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不信任燕歸天和南宮晟。如果身邊都是自己人,林月知或許依舊想縱馬馳騁,但季無鳴則有很大的可能上馬車,以一種更加溫和的方式緩慢養傷。
雖然後來知曉燕歸天和南宮晟并非那種會陽奉陰違背後偷襲的小人,但季無鳴可以信任他,卻永遠都做不到,将後背交給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敵人,哪怕這個敵人人品好到過分。
說起來,燕驚雨是一個例外,或許是因為少年将一顆赤子之心毫無保留的捧到了他面前。
季無鳴嘆了口氣,突然轉身,燕驚雨站在他幾步之遙的地方,黑憧憧的鳳眼一錯不錯的盯着他。
“你……”
“我錯了。”
季無鳴剛開口的話被少年擲地有聲的三個字打斷,他微微愣了一下,帶着幾分驚異的掃量他,“你,錯哪了?”
少年神色有些茫然,顯然并不知道錯哪了,但這并不妨礙他堅定不移的說出一長串宣言,“我錯了,對不起,你不要生氣,都是我不好,下次不會了。”
他說着頓了頓,眉眼一沉,嘴唇抿了抿,緩慢的伸出腳,在季無鳴好整以暇的視線裏,一步一步的挪到了他面前。
少年低下了頭顱,生澀的哄到,“摸摸頭,不生氣,還生氣,揪頭發。”
“……噗。”季無鳴實在沒忍住。
他一掌按在少年腦袋上用力揉了揉,然後手掌移到他後腦勺輕輕抓住他的頭發一扯,少年順從的擡起頭來,感覺唇上一觸即分,他呆愣愣的看着半彎的桃花眼,裏面潋滟的水光,仿佛狐貍惡作劇得逞後的狡黠。
“小鬼。”
“幼稚。”
季無鳴說的幼稚,卻笑得開懷,“還揪頭發,哪裏學來的。”
燕驚雨突然就福至心靈,他對準季無鳴一開一合的水潤嘴唇,猛地撞了上去。
季無鳴被這小狼崽子突然襲擊撞的牙齒疼,一個不慎又被他咬了一口,無奈的用手封住他的嘴往外推了推,“嘶——小鬼,佛教聖地,不要亂來。”
季無鳴話音未落,掌心就一陣濕漉觸感,被小狼崽子舔了一口。
燕驚雨聲音嗡嗡的,“不亂來。”就是想親你。
季無鳴:“……”
季無鳴最後認命的放下了手,在小狼崽再次撲過來的時候,以一種溫柔又兇狠的方式給予了回應。
……
三日後的午時,燕歸天和南宮晟醒來,告知了半山腰上發生的一切。
随後,慧琳大師的禪房裏,陸浣溪四人坐在一起。
季無鳴開門見山,“刀劍之間互通有無,能讓燕歸天幾乎沒有還手之力,折斷他的劍,南宮晟所猜測人劍合一的境界确實有可能。”
陸浣溪亦是劍者,自然知道燕歸天的劍有多厲害,不由皺眉道,“江湖何時出了個這樣的人物?他又為何沒要他們的命?”
說什麽和長輩有故交所以就放過他們的話,不止陸浣溪他們不信,這話放到江湖上去,就沒幾個傻子會信。
燕驚雨眉眼沉沉,難得吐出一個成語,“自相矛盾。”
殺人又救人,可不是自相矛盾。
慧琳回想着三日前的戰鬥,平鋪直敘的潤色形容道,“那黑衣人身法化繁為簡,一招一式皆反哺歸真,看似平平無奇然則威力赫然,是個絕頂高手。不過此人似乎有所顧忌,未對貧僧下重手,只限制了貧僧的行動,叫那叱羅婵逃了。”
“莫非這人受制于那羅剎女?”陸浣溪猜測,“那些幽冥奴不就是叱羅婵用邪法煉制的傀儡嗎?興許那人便是因為此受她牽制,不得不聽命行事。”
季無鳴搖了搖頭道,“《血魔功》煉制傀儡一法源于苗族馭屍術,叱羅婵再如何更改功法進行融合,萬變不離其宗,究其根本還是馭屍術,馭屍術能煉活人,卻是有限制的。”
他娘親仡濮嫣的馭屍術,不過是操縱一些野獸屍體,就被稱作妖女喊打喊殺,苗族若是真有此等能操控萬物的逆天邪術,早便成為武林和朝廷聯手征讨的對象了。
陸浣溪一想也确實如此,“季姑娘說得對,是吾狹隘了。”
季無鳴覺得思考叱羅婵和那個神秘人的關系是無果的,還是要先解決最基本的問題。
“此人是誰?”會如此驚才絕豔的劍術,必定不可能是無名之輩。
季無鳴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或者說,此人能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我讨厭加班。
尤其是臨時安排的。
想辭職,可我剛入職不久嗚嗚嗚[哭的超大聲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