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重要

換上一身綠竹青山錦袍束冠的燕驚雨,看着還真有那麽些像世家裏面培養出來的小公子,五官的兇悍被糅合,更像是少年人的鋒銳。

季無鳴打眼一看,見慣了少年陰郁沉默的樣子,乍然一瞧這副罕見的少年氣,頓時有眼前一亮之感。

不過他很快就想起重點,看了看燕驚雨,又看了看莫名有些心虛的白微雨,若有所思,“你師父是白微雨?”

季無鳴豁然開朗,對燕驚雨出色的刺殺之術傳承自誰也總算是撥開雲霧,可同時又有點違和:衆所周知白微雨只有一位徒弟,這位徒弟雖然不怎麽在人前露過面,第一刺客的名聲卻十分響亮。

白微雨給小徒弟造了這麽大的勢,甚至不惜踩着自己推他上去,然而燕驚雨暗殺之術當得上層,最出色的卻反而是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

但這與白微雨的理念是相悖的,這也是為什麽季無鳴沒有想過,燕驚雨這個微雨樓出身的頂級刺客會是白微雨徒弟的原因。

白微雨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子,她十多歲揚名,網羅天下刺客一手建立微雨樓,其情報網四通八達深入中原、南疆、西域、漠北等各地,從未失手的暗殺之術更是被認為是刺客宗師鼻祖,無數人想要拜她為師。

然而季無鳴和白微雨認識多年,他深刻的知道,白微雨本人是很難和刺客兩個字放在一起的。白微雨殺人從來不搞下毒、暗器、偷襲這一套,她一把刀一個人,悄無聲息的來悄無聲息的走,只留下喉嚨上幹脆利落的傷口。

白微雨曾說過,“我最讨厭的便是天玄門那群只知道在背地裏放冷箭的家夥。”

燕驚雨幹脆利落沒有一絲多餘動作的刀法,确實很有白微雨的影子,但奈何他殺人的手段太多太雜,頭發絲都藏暗器,能讓六扇門的探子搜身數次依舊吃癟,這樣被白微雨“唾棄”的手段過于鮮明,季無鳴自然也就沒聯想到上面去。

現在想來,燕驚雨應該是在天機谷待了這三年,和老頭的機關術打了不少交道,在沒有師父指導的條件下将二者融會貫通,逐漸摸索出了最适合自己的風格。

季無鳴雖然很看好燕驚雨,卻更清楚白微雨的實力,也對于燕驚雨兇戾外表下乖巧聽話的性格很是了解。

如果繼續待在微雨樓,依照燕驚雨的性格,肯定是沿着已經定好的路線學習成長,那麽他會成為微雨樓第二任樓主,接替師父成為微雨樓的牌面,做名揚江湖的第一刺客。

可是,永遠循規蹈矩的燕驚雨,永遠都不可能超越白微雨。不是燕驚雨天賦不夠出色,而是白微雨在“正面刺殺”上,已經做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頂峰。

相反,燕驚雨如今劍走偏鋒,已經是暗器為主的刺殺風格的集大成者,未來就算超越不了白微雨,也是能與她比肩,以此刻領域兩種迥異風格代表的方式。

倒也算是因禍得福。

短短的一個對視內,季無鳴心中想法紛雜,面上卻是毫無變化。

燕驚雨對于白微雨的出現在驚訝的同時表示疑問。

白微雨在見到小徒弟出現的剎那,莫名很是慌張,看了看慢慢眯起眼睛的季無鳴,色厲內荏的道,“我怎麽在這……當然是來看你啊!你這小子一別三年音信全無,可讓我一頓好找。”

燕驚雨眼中的疑問更多了:“我的信,師父沒收到嗎?”

誰也不知道,當初燕南行一聲不吭的将燕驚雨丢去了天機谷外,老頭其實是不想收的,還故意用陣法為難他。當時的燕驚雨根本不懂什麽奇門遁甲,就硬闖,花了三日三夜暴力破陣,入谷的那刻差點就體力不支暈死在地。

老頭陰恻恻的盯了他半晌,突然松口說了句,“你留下。”

老頭瘋瘋癫癫的,時常不知是清醒還是糊塗,開始經常會對着燕驚雨喊“小瘋狗”,等燕驚雨回頭之後又仿佛喊錯了一般突然懊惱然後發瘋,但問起“小瘋狗”是誰,老頭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對前塵往事沒有多少記憶,平時也不會多提及,只有對着自己房間裏那副女人的畫十分寶貝,盡管他叫不出畫上女人的名字,卻從來沒讓畫落過灰,就連被迫逃跑也不忘帶上那副畫。

後來也不知老頭将“小瘋狗”和燕驚雨分離開來,便有了“小雀兒”這個稱呼。

燕驚雨在谷中的三年,拆了老頭不少機關,老頭不僅不生氣還樂此不疲,時常做點小玩意兒給燕驚雨試着用,其中好用的那部分就成了燕驚雨慣用的暗器。

沒有人教的三年,他憑借着本能天賦野蠻生長,最終就成了現在的小雀兒。

在安陽城收到了燕南行的“家書”,本來就沒想回信的燕驚雨看了信內容之後,更是堅決不會回信,而是寫了一封特殊的信寄去了南疆白微雨鮮為人知的私人府邸。

然而他一路走來,時不時去一趟微雨樓,都沒有看到師父的暗號,又逐漸聽聞師父有了一個“第一刺客”的徒弟,還以為師父已經打定主意不要他了。

覺得誰都不要他的小可憐燕驚雨,于是更加堅定了要跟着阿蠻不放松的小心思。

“信?”白微雨眨了眨眼,大概想到了什麽,眼神飄忽了一下,“信——啊!有收到有收到!我這不是就來了……”

燕驚雨沉默無聲的盯着她。

白微雨反打一棒,“徒弟,你這麽看我是不相信師父嗎?師父難道是那樣會撒謊的人?!”

燕驚雨毫不客氣:“是。”

“噗。”暗中觀察的季無鳴沒忍住笑出了聲,撇了她一眼,“我看你是在外面玩的忘乎所以,被你手下逮住了讓你處理樓中事務,你才恍然記起自己還有個徒弟吧。”

總而言之,就是想徹底甩下攤子當閑雲野鶴。

季無鳴太了解白微雨了。

他現在懷疑,白微雨那蠻不講理絕不吃虧的個性,好好養大的徒兒會這麽白白的放人,極有可能是因為自己養孩子養膩了,想要出去放浪形骸。

要不然就算将人帶回來了,白微雨知曉此時,頭一個就該殺上門來,燕家這座華麗雅致的府邸,只會變成埋葬亡魂的墳地。

燕驚雨繼續盯着師父。

白微雨被盯得的手指縮了一下,終于露出心虛來。

她對着季無鳴小聲抱怨道,“在小孩面前就不要說的這兒直白,給我留點面子。”

季無鳴但笑不語。

“還有你,你是我徒弟,師父怎麽能害你呢,這不是放你回來給你們留下團聚的時間。”白微雨逐漸胡說八道起來,随口就胡謅道,“以後在外人面前,不要這麽盯着師父撒嬌,多不禮貌啊。”

燕驚雨這時給出了反應,卻是道,“阿蠻不是外人。”

“嗯?我說了這麽多重點在這嗎?”白微雨一頓,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他猛看兩人一會,緊接着幽怨的看向季無鳴。

季無鳴早已習慣了燕驚雨的說話方式,聽出他的意思,此時被白微雨猛地一打量,老臉扛不住的一熱,莫名生出幾分緊張。

卻聽白微雨神色複雜的開口,“不是吧季阿蠻,你怎麽還撬我徒弟啊!”

此時的季無鳴還沒察覺事情哪裏不對,他拐了人家小徒弟,本來也就心裏發虛,被這麽一指責,立刻就覺得事情果然暴露了。

季無鳴語氣誠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此事也非我本意,但既然已經發生,我不會放手。”

“不會放。”燕驚雨點頭。

白微雨目露譴責:“我好歹也教了你這麽多年,你怎麽能——算了,我不跟你說,我跟阿蠻說。”

“我知道我眼光好選的徒弟天分高長得也不賴,性格還特別好騙,但你這麽做對得起我嗎?你先是勸走一個江緒,現在又撬走我唯一的徒弟,我微雨樓咋辦?現在我到哪再找一個徒弟去!”

燕驚雨從長串的對話中捕捉到“江緒”兩個字,頓時凝神屏息。

季無鳴心中疑惑,不太明白他和燕驚雨之間的關系怎麽會影響到微雨樓的繼承,難道他哪裏表現的像會折斷心上人的翅膀逼他做籠中雀的人?

季無鳴于是解釋,“只要驚雨願意,他繼承微雨樓我沒意見。”

白微雨卻更震驚了,瞳孔都震了震,“好家夥,原來你拐我徒弟是觊觎我微雨樓!你下賤!”

“……?”季無鳴茫然了片刻,突然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似乎哪裏出現了偏差,“你以為……做了什麽?”

“還能做什麽,搶我徒弟啊!”白微雨理所當然的回答,又苦口婆心的勸,“季阿蠻,你不能這樣摘別人家辛苦培養出來的果實,這是不道德的,再說那個和你一起出門的男孩,他看起來挺适合習武的,要不你換一個徒弟吧,這個還是留給我。”

季無鳴:“……那個就是我徒弟,也是你徒孫。”他将季辭年的來歷解釋了一遍。

白微雨松了口氣,同時又露出疑問,“那你剛才承認撬我牆角是指?”

“……”季無鳴看了看燕驚雨。

“不重要。”

燕驚雨面無表情之下是風雨欲來:“江緒,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過渡章,武林大會副本馬上就要正式展開了。

我縷縷大綱,有點卡。

22日趕回家給我弟過生日,結果吃完午飯就到了醫院,我外婆食道裏卡了異物,今天做了個小手術,現在還在醫院裏。

在醫院跑上跑下忙了一天,對不起,實在有點扛不住,剩下的一章明天補。

————以下三次元家長裏短,介意可以屏蔽。

吐槽下我大舅,就很無語。

我外婆食道裏卡了東西,我媽和我小舅都很慌,因為一開始是去的鎮上醫院,都看不到異物,很擔心可能是長了什麽東西(我外婆身體挺不好的,做過幾次大手術)

然後就喊車來了市裏大醫院,挂急診拍片麻藥取,還是取不出來,醫生說是有東西,但是這個東西卡的深,不好取,建議辦住院。

然後就做各種檢查,23也就是昨天下午一點半做的小手術。

——無語的地方在于,這本身是一個突發事件,我們都很趕時間來醫院,在住院之前都沒坐下過。結果我大舅打了個電話給我媽,說我媽怎麽不跟他講這個事情,怎麽不等他,說的我媽好像故意的一樣。

嘴上又說我上班又不是不能出來,我怎麽能不在巴拉巴拉巴拉,結果一直到現在,22日中午到現在24日淩晨,從鎮上爬也該爬來了,卻不見人,沒電話沒問候沒人理。

我特麽真是當場笑死。

既然做不到何必說的那麽乖。

就尼瑪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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