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長野龍一帶着司徒回到了研修生們專屬的宿舍,司徒橋認真記下經路後才發現……原來那間和室并不是他們所住的地方?
那為什麽睜眼醒來是躺在那裏的!
他沒忍住問了出來,長野龍一只是撓了撓頭發,說,“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那麽寬敞的房間,一看就知道不是給我們住的。”
“……”
“橋別這麽看我,即使是出道的前輩們也未必能住上那麽漂亮的屋子。”
“……”
小孩說的話的确沒錯,比起那間寬敞又清涼的大房間,他們研修生住的小宿舍簡直可以用桑拿房來形容了。
六月份日本溫度已經不低了,太陽雖然沒有七八月份的時候毒辣,卻也好不到哪兒去,而宿舍的房間不僅小,不通風,而且——床竟然是上下鋪!
一瞬間讓他回想起了自己的大學寝室。
“為什麽房間裏連個窗子都沒有?”只要進屋就必須打開燈,可是燈又不夠亮,如果在這種環境下看書,不出三個月眼睛至少300度以上。
長野龍一指了指有壁櫥的那面牆,“因為這棟小樓的外面沒有院子,而是馬路。我們雖然暫時還沒有出道的,可是西川先生他們也不确定将來我們之中會不會出現大紅大紫的明星出現。聽說這叫防範于未然,不過我覺得,其實就是為了防止我們和外界多聯系。”
以前總有人趁夜深人靜爬窗戶下樓買零嘴,還有些會把竹籃子拴住細繩,讓家裏從窗口送東西。
研修生中一般最大的也就十二三歲,有些更是七八歲就被送到這裏來訓練學習了,小孩兒們的年齡普遍偏低,自制力較差,看到有好吃的零食就吃個沒夠,吃完了這頓腦袋裏還惦記着下頓。
長野龍一邊鋪床邊和司徒橋說着他的經歷和他知道的事情,“我以前也用竹籃子讓二姐她們送過吃的,不過後來有窗戶的房間都被封住了。噢,對了,我二姐讀的大學就在這裏的前一站,我們住的地方叫做上野。上野站前有一條小吃街,賣很多各國的料理,又便宜又好吃,不過前幾天和我一起住的凡野君因為偷溜出去次數太多被西川先生發現了。”
“現在也能偷溜出去?”司徒橋一瞬間仿佛看到了傳說中的希望之光。
各國料理什麽的……
Advertisement
“對,從頂樓溜下去,我們這裏最高才二樓,就是我們上面,不過溜出去被發現不是因為被西川先生直接堵到,而是因為……”
“什麽?”
“凡野君一下子胖了好多。”
食堂裏的飯菜量雖然不多,卻是嚴格按照卡路裏和青少年兒童每日所需的營養标準來制定的夥食表,怎麽吃都不會吃胖的。
外面賣的小吃大多都是肉類、甜食或者油炸食品,味道是挺不錯,但熱量非常高。
“……”
這種時候,有一個怎麽吃都不胖的體質就顯得極為重要了。
司徒橋眯起眼睛,借着昏暗的燈光打量着屋內的一切,狹小,悶熱……沒了,他所看到的除了左右兩側的二層床外就是一張小方桌,沒拉嚴實的壁櫥鑲嵌在牆中,隐約的還能看見幾件金閃閃的衣服。
即使溜出去了又能怎樣?他現在沒有錢,眼看着美食又買不起,多虐心!還不如老老實實每天在食堂吃飯呢。
司徒橋找到了寫着自己名字的床鋪,是左側的上鋪位置,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枕邊有一個小本子,不是日記更像是随筆。
“橋寫的嗎?”
“嗯,我寫的。”司徒橋邊看邊暗暗偷着樂,前任這小子可真有性格啊,噴日本人的話就敢這麽光明正大的放在床上。
長野龍一見他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非常好奇的湊了過去,卻一頭霧水的問,“這寫的都是什麽啊?”
“沒什麽,一點小興趣而已。”司徒橋笑着合上了本子,他倒是忘了,這周圍沒有同胞在,只要不寫出日本人的具體名字,即使有些漢字的意思相近也不可能無師自通的看明白漢語的每一句話。
難怪這麽放心的擺在枕邊。
小本子裏的內容無非就是吐槽日本的生活,不過卻沒有提到西川所說的跟着姨父和姨母生活吃不上飯的問題。
小孩兒沒上過學,會的漢字卻不少,前幾篇的內容中不難看出他對親人的留戀和想念,到了後來基本都是抱怨生活中的不愉快,還有同為研修生的室友們對他的冷嘲熱諷。
看來那個西川說話是有意在誤導什麽。
司徒橋忍着噴笑的沖動,擡起頭問長野龍一,“這屋子裏是不是有韓國室友?”
“啊?有的。除了我和橋以外,還有直彌君和金君。怎麽了橋?”
“哈哈哈哈,沒什麽。”司徒橋快速合上本子,小孩兒不會寫“棒子”的“棒”字,于是在描述韓國人的時候,直接用鉛筆畫出了一個木頭棒子來代表自己的韓國室友。“對了,還有你?你現在也和我一起住了?”
“嗯,我看到門口添上了我的名字,多多指教了,橋。”
“啊?嗯,多多指教,下次再有蛋糕吃我會分你一半的。”他們之間不熟,司徒橋卻非常感謝長野龍一,如果沒有他,自己一睜眼小白一抹黑,什麽情況也不知道。
長野龍一卻因為他的話滿臉窘相,“橋,以後別再向前輩要蛋糕吃了,前輩們那是在跟你開玩笑的,而且除了池田前輩外,其他的前輩都是非常嚴厲的,很少願意和我們這些研修生交流。”
“這個是肯定的。”看到如今的研修生,就仿佛看到了他們曾經的自己。放棄了多少自我,付出了多少汗水和辛苦才成功出道,沒人願意再去回首那麽一段心酸黑暗的歷史了。但是——“那蛋糕不是我要的,是前輩自己送我的呀。”
長野龍一,“……”
好像真的是這樣?!
結果就在這時,緊閉的寝室門“轟”的一聲被人給用腳踹開了,首先走進來的是個滿頭自然卷的小男孩,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自然,緊接着走進來的……是一只趾高氣昂的花孔雀?
司徒橋和長野龍一同時被震得目瞪口呆,這才多大點的小孩兒,頭發竟然染成了七彩的顏色。瞧那雙大紅色帆布鞋,破洞的牛仔褲,還有淺灰色的半袖羊毛衫?
他難道一點也不覺得熱嗎?
自然卷少年一進門就看到屋內還有兩個人在,立刻非常抱歉地彎腰行禮,“真對不起,我們應該先敲門再進來的,可是金君他……”
“你閉嘴!門就是我踹開的!怎麽地?”孔雀範兒的金炎正甩了甩亂糟糟的一頭七彩毛,雙手掐腰做茶壺狀,微微眯起些眼睛盯着司徒橋的小臉,不懷好意地笑道,“哈哈哈,怎麽還是這麽髒!你不是說能堅持餓三天嗎?怎麽才一天就忍不住了?還被西川先生帶去看醫生了?哼!給你這種人還專門叫了藍澤醫生真是十足的浪費!”
聽着一個韓國人在自己面前大吐日文,司徒橋沒有覺得哪裏特別別扭,只是一聯想到本子上畫的那根棒子,他就忍不住想噴笑。
“哈哈哈,一根七彩雞毛棒子。”鮮活鮮活的。
“你——你在說什麽?訓練基地裏不允許說日語以外的語言!你這是違規!”
金炎正看上去憤怒極了,不過司徒橋卻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打算,連個眼神都沒再施舍過去,對還在鞠躬不肯起來的另一個日本小孩說道,“沒事,我們都非常理解你。”
“謝謝,橋君。”小孩兒半天不肯擡腦袋,最終還是被龍一給拉起來了,不過因為金炎正的話小孩兒臉色突然一紅,并且小聲反駁道,“山崎先生說,明晚就要開始學英文了。”
所以,基地其實可以用他國語言交流的。
金炎正頓時臉色發青,他認為自己是在維護日本,卻被日本人給親口反駁了,就好像面子被人狠狠踩在了地上,一個個都不識擡舉!
不過也是因為這自然卷小孩突然說話,這才讓他将一直死盯在司徒橋身上的注意力給扯了回來,聲音驀地提高了八度,甜度也随之不斷飙升,“龍一前輩?您這是準備搬來我們的宿舍了?”
“呃……是啊……”長野龍一還在納悶,這人的變臉技術究竟是怎麽練就出來的?
前一秒還兇巴巴的一副要吃人模樣,後一秒立刻笑成了熱情綻放的“傻哭拉”!
長野龍一在研修生圈子裏混得可謂如魚得水,不僅僅因為他是這一批新人中最早參加到訓練中的,更主要的是前幾天SA的副社長來這裏突擊檢查,據說這一批新人中最看好的就是長野龍一。
還說這孩子平時笑起來憨厚可愛,人一到臺上氣場卻徹底變了,并評價他為天生适合站在舞臺上的小藝人。
許多人都聽出了副社長的弦外之音,只要認真努力,踏踏實實訓練,那麽出道絕對指日可待。
研修生哪個不想早點出道?!不知道多少人每天巴巴想着怎麽才能和長野龍一攀關系呢!
SA的副社長和平日裏安排研修生們訓練學習的西川先生那可不是一個級別的人物啊!新人們完全不猶豫地稱呼他為龍一前輩,只為了早點打好關系,希望能在長野龍一飛黃騰達的時候能稍微和SA高層們提一提自己的名字。
說不定就被一下子提上去了呢!
此時此刻,司徒橋也許還不能理解衆多研修生們渴望出頭的心理,不過在他參加了研修生的訓練後,立刻茅塞頓開了。
一聽說長野龍一真的要搬進來,金炎正樂得是滿臉開花,花開泛濫。
他本來只是随便問問,沒想到竟然一問就中了!
住在一個房間裏,他多獻獻殷勤,好好表現表現自我魅力,還擔心龍一前輩不喜歡他嗎?将來龍一前輩出道了,如果能向SA高層領導們順便推薦自己就太美好了!直接作為前輩的隊友同時出道……
沒錯,所以一定要讓龍一前輩喜歡上自己!讓他發現自己身上的優點!
還沒等金炎正具體展現出自己“完美”的一面呢,羊毛卷小孩兒那邊也激動起來了,“真的嗎?龍一前輩?以後還請您多多指教!橋君也是,多多指教。”
他雖然和司徒橋住在一起有一周,可基本沒說過什麽話,所以這樣寒暄并不奇怪。
“也請你多多指教。”長野龍一立刻回禮。
看着小孩兒比那個韓國的七彩棒子順眼多了,司徒橋也向他哈腰行了個禮,“多多指教。”
看來他以後不僅要适應生活,更要适應禮儀。
三個人就好像一個小圈子,無形地将金炎正排除在外了,他哪裏肯示弱?想巴結長野龍一沒錯,可是他對另一個并沒有任何好感!
“你……髒兮兮的別總靠近龍一前輩!也不知道去浴室裏洗洗,你家裏難道沒教過你最基本的禮貌禮儀嗎?就這樣還妄想出道?哈哈哈……笑死人了!醜八怪!”
“最好直接笑掉你的大牙。”司徒橋半眯起眼睛,順嘴說了一句。
金炎正繼續哈皮地捂嘴笑着沒理他的話,笑掉大牙?開什麽玩笑!他的牙一年前都徹底換完了,如今全是嶄新的小白牙,這個中國來的人簡直可以用韓國一句老話來形容——“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
由于對方用韓語說的這句話,屋裏的三人是完全沒有聽懂。如果司徒橋懂韓語,那麽就會發現幾年後開始不斷剽竊,不斷宣稱這這那那都是我國的大韓,其實從現在開始就有那個方面的傾向了。
金炎正雖然穿得花裏胡哨,人長得還是挺水靈的,不過長野龍一和佐藤直彌都非常非常不喜歡他說話的語調,總覺得有些陰陽怪氣的。
他才多大啊?
長野龍一看了看司徒橋狼狽的小臉,嘴角還沾着奶油出沒過的痕跡不說,嘴唇上面也有些菜湯印,之前因為暈倒在了牆角,臉蛋灰土土的,後來又因為哭過了,被淚水洗涮過的地方黑一條白一條,但是沒有金炎正形容得那麽誇張。
“橋,我帶你洗澡去。”他一點也不希望別人說橋又髒又醜,橋非常漂亮,是這一屆新人中最好看的。
“啊?好!”正好熱得渾身是汗,他早就想去洗洗了。
只能證明這個姓金的牛逼,又長褲又毛衫的,人家愣是一點汗也沒出。
于是長野龍一把司徒橋拉走帶去洗澡了,就在金炎正準備了滿腔熱血準備噴人并展示自己精心搭配出來的潮裝時,發現連老實巴交的佐藤直彌都跟着溜了,狹窄的寝室裏就剩下了他一個人。
“哼,絕對沒有下一次!”
他說着,轉身拉開了壁櫥的門,之前司徒橋看到的那些金閃閃衣服都是這位千裏迢迢特意從韓國帶來的。
結果腳下一個沒留神,不知道怎麽身體就朝前方傾了過去。
水靈靈的小臉蛋“pia唧”一下,狠狠磕在了壁櫥的木門上,金正炎只覺頭暈眼花,紅色液體就順着他的嘴角開始不斷泛濫了。
“媽呀,血!!血!!”
瞬間磕掉了一顆門牙!
結果這顆沾着血的門牙就在金炎正腳下,而他的帆布鞋鞋底又正好踩在了門牙上面,杯具再次發生了,金炎正淚汪汪地發現,自己身體又不受控制的向前傾斜過去了。
“嗚嗚嗚嗚……血!”
另一顆門牙也瞬間消失在了口中,不知飛向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