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傾山》作者:霁見

文案:

周玙緩緩松開我的肩膀,但很快,他又伸手攔住我的腰,低頭時将額頭抵在我肩上,很小聲地,帶着點乞求地說,“朦朦,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那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官職。”

“可是,朦朦,我嫉妒。”

周玙眼神閃爍。

我推開他,“周玙,你逾矩了。”

內容标簽: 宮廷侯爵 情有獨鐘 天之驕子 相愛相殺

搜索關鍵字:主角:朦朦,周玙 ┃ 配角: ┃ 其它:劍客,女帝,君上

一句話簡介:愛是嫉妒

被周玙囚困在非常室的第十五天,徹夜未眠的我如幽靈一般在宮室裏游來蕩去。

天将亮時,我踩着凳子将披帛的一端扔過房梁——

等披帛重新落回我眼前,我沉默地将披帛兩端打結,然後踮腳擡高自己的下颌,将自己挂上去。

越國立國百年,一朝權臣架空君權,嗚呼哀哉,在位的君上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

非常不巧,在下正是那位君上。

這幾日我一直在自我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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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在位執政數年,一直宵衣旰食,親政愛民,以人為鏡,從善如流,力盡所能地當個明君,為何越國國力蒸蒸日上之際,我卻被身邊的侍臣架空權力,成為非常室裏的傀儡。

想來想去,我只想到一個理由。

我太信任周玙了。

周玙出身鬼谷,劍術了得。

他會成為我的侍衛,純屬偶然。

所謂偶然,也就是某日我正好白龍魚服,在路上救下受重傷的他。帶他回宮的途中,我恰好遭遇一場行刺,周玙原來屍體一般躺着,但在刺客朝我襲來的剎那,他忽地睜眼,迅疾地一劍奪命,出手救了我。

盡管最後他臉色慘白地暈死在我懷裏,模态脆弱無比,但我看他身手敏捷,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便在再見他時提出以重金聘請他為我的侍衛。

周玙面無表情地拒絕了我。

他的拒辭極簡,僅一個“不”字,連一分薄面都不給我這個堂堂的一國之君。

對于被拒我早有準備,那一刻倒也不意外。

我在很早以前便聽過周玙的名字,他是當世有名的劍客,劍術高超,品行卻詭谲,亦正亦邪。周玙暗殺過明君政客,也助過不義之士,論者難辨其好壞,只說其心性難測,城府極深。

現世群雄争霸,大小國混戰,在這年頭當一國之君風險頗高,稍有不慎便血灑朝堂。我雖然惋惜痛失一名有力的侍衛,但對方是鬼門周玙,我只能笑着以重金相送。又想起對方曾成功地刺殺了中山國的安固君,我便笑着多道了句“先生慢走。”,又在心裏默默補上“後會無期。”。

周玙視金錢如糞土,我看着他離去時白衣缥缈的孤絕背影,還有他身後背着的名為“淵薮”的長劍,再次扼腕嘆息。如今劍術高超且長得好看的劍客實在不多,現在錯過一個,以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遇一個。想着想着眼前忽然天地旋轉,跌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我看見周玙回過身來。

再醒來天色黯淡,長信殿已掌燈,太醫李幕立在榻邊侍疾。

我欲要從榻上坐起,他伸手摁住我,溫聲說,“君上勿動。君上肩膀處的傷口發炎引起高熱昏迷,接下來需靜卧休養,少做憂思。”

頭腦一片昏沉。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李幕對我說了什麽。

我眯着眼睛打量李幕,男人面容白皙俊美,身軀清瘦高挺,氣質溫潤如玉,甚合我心。

可惜。

可惜他只願意做我的太醫。

李幕彎腰将我額頭上的濕帕取走放入水盆中洗滌,然後擰幹重新放回我額頭上。

我趁機抓住他的手。

他的手沾了水後冰冰涼涼的,貼上我滾燙臉頰的剎那,我發出舒适的輕嘆。

李幕卻是神色微變,他用力掙脫了我的手,修竹般的身軀在剎那彎得更低了,“君上請自重。”

“……”

每次都只是這一句。

刻板又無趣。

我閉上眼睛,“退下吧。”

“君上,周先生在殿外。”

我睜開眼,“周玙?”

許是我語氣有些急切,李幕短暫地愣了一下,“是。”

我想了想,“讓他進來。”

那日周玙暈死過去後,再度有刺客向我逼近。

因周玙在我懷裏,我躲閃不及,只得生生挨了那一劍。

回宮以後,我忙于政事,後來聽宮人來禀說周玙要離開,才匆匆趕去見他一面,又提出以重金聘他為侍衛,然後被拒。

不想周玙竟然沒走成?

他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宮人引着周玙來到我面前。

我仔細打量周玙的容色,發現他竟然是極俊美的一少年,年紀大概十七八歲,生得唇紅齒白,身姿矯健。

少年意氣風發,鋒芒畢露,明銳得讓人難以長久直視。

我笑了笑,“先生何以去而複返?”

周玙淺淡的視線落于我的左肩。

少年有一雙駭人的陰冷黑眸,但或是宮燈的光芒将之柔化,他看起來并非不可接近。

我伸手虛掩了一下傷口,仍是笑着,“這傷與先生無關,概因在下武藝不精才有此着,先生不必介懷。”

周玙眼眸沉沉,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就在我快要笑僵的時候,他往前一步,“我願為君上護衛,限期一年。”

我很是意外,“先生因何改變主意?”

周玙再度望向我的左肩。

我躊躇片刻,為自身平安考慮,終是笑着應下,“先生品行高尚,寡人定不會薄待先生。”

我需要周玙。

執掌越國以後,我經歷了大大小小的各種刺殺,盡管大難不死,絕處逢生,但我也因此患上了很嚴重的睡眠問題。

确認周玙在側,我的焦慮與不安有所緩解,但因為未能完全信任,我在此後好長的一段時間裏仍是處于焦灼難眠的狀态。為改善這種狀态,期間我養了更多的面首——可情況并沒有如期得到很好的改善,李幕某日照慣例給我問診以後,甚至憂心忡忡地向我建言“君上,要克制。”。

我滿臉惆悵。

我也想克制,可是,很難。

誰能想到越國國君養一宮殿的面首只為改善睡眠,尋歡作樂還在其次呢?

越國國君她自己都想不到。

在某種程度上而言,當國君其實是一件苦差事。

如我,在朝堂之上要憂慮國計民生,在朝堂之下還要擔憂自身的性命安全,平日裏實在難有快樂可言。可是我沒辦法不做國君,可是是人都渴望快樂,所以我豢養面首,注重文藝,如今的越國,盡管整體國力不出衆,但文藝方面還是可圈可點,在諸國之間頗負盛名。

周玙成為我的侍衛後,他日常抱劍站在距我十步遠的地方護衛我,面容冷酷,生人勿近。

幾日過去,在長信殿的幾個宮人陸續被他的眼神吓哭後,我喚宮人給周玙送去一身書生袍,又命他到禦案前侍筆。

書生袍掩人耳目,周玙可以就近保護我,實乃一舉兩得。

可書生袍的溫潤并未沖淡屬于劍客的銳利,換上書生袍的周玙冷冷地看着我,他右手拇指抵住劍鞘,無聲地将長劍露出一截,拒絕意味十分明顯。

懼于他的氣勢,我幹巴巴地做了一番解釋,周玙靜看我片刻,最終松了手。

我不敢勞煩周玙為我磨墨洗筆,但為了不讓伴在我身側的周玙顯得過于格格不入,我命人從石渠閣裏運來一車書給周玙讀,這舉動又換來周玙奇怪的一眼,但幸好他并沒有拒絕。

周玙雖是劍客,但愛讀書,此後很長一段時間,他坐在長信殿一角安安靜靜地讀書,而我過去如何,現在還是如何。

我每日忙于各種奏折與廷議,有的時候與朝臣苦思對策,有的時候與朝臣翻臉吵架,但長久陷于各種焦慮與不安,身體還是日漸變差,連性情都受到幾分影響,變得暴躁易怒。

李幕幾次勸我多走動,多休息,我每次都是敷衍地應下,直到某天我在看折子時忽然不省人事地暈過去,等醒來看見李幕凝重的神色,又聽得他惱怒進言,“君上如此自耗,何需劍客護身?”

李幕是端莊的君子,平日舉止有度,少有如此失态的時候。

我臉色微變,但也希望李幕能多說點什麽,可李幕眼睫促顫,薄唇微動,很快便斂起所有情緒,恢複往日的溫和,“請君上三思。”

我垂眸,輕笑間掩去眼底的期待與失望,“知道了。”

帝王家人情淡薄,在我年少不懂事的時候,我總是試圖做一些出衆的事來引起父王母後的關注,很多時候弄巧成拙乃至受傷,而每當受傷時,我都會見到李幕背着藥箱跟在當時的太醫院院首陳太醫身後來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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