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年的李幕只比我大幾歲,但已經是太醫院裏最年輕的太醫。

陳太醫負責看病,而李幕負責幫我清理包紮傷口。

因李幕模樣英俊,性子又溫柔耐心,我逐漸親近他,也曾對他生出一些朦胧的情愫,只是這些年來,李幕一直恪守君臣之別,無論我如何挑逗,他都不動如山。想來他心中無我,否則也不至于這麽無動于衷。

我曾因為求而不得沮喪了好一陣子,但後來自行想通,想着即便得不到李幕的身心,但能天天看見他,也好。

如今我與李幕便是這樣,我身子康健時,他每日來長信殿把診問脈,我若病了,他便在榻前親自侍疾。

年前宮裏有過傳言,說李幕是我藏在暗處的面首,我怒氣沖沖地要處死那信口胡言的宮人時,李幕卻及時趕到,為那宮人求情。

最終我不情不願地改了主意,命人将那宮人打一頓然後逐出宮去,當晚得知李幕送了那宮人療傷的藥,我愣了好久,回神後我忽地萌生大夢一場之感。

醫者溫柔。

而李幕,他的溫柔從來面向世人。

是我一廂情願,固執地想要将他的溫柔私有。

李幕自那日失态以後常勸我多走動,多休息,我被催得沒辦法,只好每天固定時間去滄池散步。

周玙沉默地跟在我身後,像個影子。

幾次以後,我忍不住偷懶,要回去時我故意佯裝頭疼不适,要周玙背我。

話音剛落的剎那,周玙表情冷得似要結冰,不過我也不怕,只扶着額眼巴巴地看着他。

僵持片刻,就在我打算放棄時,周玙忽然背過身去,半蹲下來。

我無聲地笑着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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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長信殿需一刻鐘左右,閑着也是閑着,我漫不經心地問周玙他先前因何受那樣重的傷。

等了又等,周玙靜默得像塊石頭,我趴在他肩頭打了個呵欠,然後閉上眼睛休息。就在我快要睡過去的時候,我聽到周玙說,“我與公孫覺比劍。”

公孫覺也是當世有名的劍客。

我想了想,“你們分出高下了嗎?”

“嗯。”

“那你現在是天下第一劍客了?”

周玙沒聲了。

“嗯?你輸了?”我試着湊到周玙臉側看他的神情,可周玙雙手忽然一松,我連忙摟緊他的脖子,有些驚慌地喊了聲他的名字,“周玙!”

“……既然頭不疼就下來。”周玙嗓音帶着明顯的忍耐。

“我不。”我雙手合攏,十指互扣,将自己牢牢地挂在周玙身上。即便被對方識穿自己的僞裝,我也厚着臉皮理直氣壯地繼續耍賴,“周玙,你輸了?”

“……沒有。”

“哇,那你是天下第一劍客了!”

後來我又問了周玙不少問題,諸如他在鬼谷學習劍術的日常是怎樣的,他有沒有朋友之類,周玙統統沒有回答。在我的緊追不舍中,周玙默默地加快步速,當日只用半刻鐘便将我背回到了長信殿。

禦案上的折子多得讓人心煩,以致于一個時辰裏我連開了兩場廷議。大臣們的引經據典,據理力争使我頭昏腦漲,但廷議結束後問題依舊懸而未決,我煩躁地在殿內踱來踱去。

行走間頭越來越痛,于是我喚宮人去請寺月。

寺月是我的面首之一。

他性子內斂溫柔,善于聆聽,我煩躁的時候尤愛找他疏解。

寺月很快來到我身邊,我跨坐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胡亂地親他,就在我要扯開他的衣襟時,寺月往後退了退,他的目光落在我身後,聲音低低的,帶着些羞赧,“君上,有人……”

我回過頭去,正對上周玙震驚的眸光。

周玙表情驚詫,大概沒料到我白日裏竟敢如此孟浪。

我也不想在別人面前上演活春宮,所以我摸了摸寺月的臉,笑着說,“我們去非常室。”

寺月在半個時辰後離開。

彼時我雖然疲倦,但煩躁郁滞一掃而空。我慢悠悠地泡了個澡,然後回到長信殿繼續處理政務。

等解決完棘手問題,天已經黑了。

我傳了舞樂伎,在絲竹管弦聲中尋歡作樂。

今日的長信殿熱鬧非凡,緣由是我将我所有的面首齊聚一殿,盡管我并不能将每個都寵幸一遍,但花有百态,郎有千面,我只是看着也覺得愉快。

有膽子大的面首過來投懷送抱,我仰首喝下他們遞送到唇邊的美酒,又順手把合眼緣的摟進懷裏調戲一番。

“君上……”面生的面首少年小鳥依人。

我挑起他的下巴,看他撲閃的眼睫,逐漸緋紅的臉,湊到他耳邊彎起唇角,輕聲道,“今晚留下陪寡人,如何?”

少年嬌羞地點點頭。

宴樂散了以後,我自然而然地把少年帶到榻上。

少年生澀莽撞,急于表現,眼眸濕潤得像淋了雨的小狗狗,我覺得些許新鮮,但這種感覺轉瞬即逝,很快一切又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沒多久我披衣下榻,赤腳走出殿門到廊檐下看月。

月已正中,月光皎白照人。

我倚着廊柱,對月放空自己,直到感到某種冷銳的視線,我微微偏頭。

周玙的身影隐在宮殿晦暗的角落處,可他比晦暗更深,颀長的身影看起來像一株挺拔的綠植黑影。

我對他笑了笑,然後轉身入殿。

沐浴過後,我回到非常室。

那個少年已經不在。

非常室被宮人打掃過,空氣中漫着淡淡的茶香。

我在榻上輾轉反側,許久以後終于有睡意,意識即将堕入虛無的剎那,有什麽破風而來。

那東西帶着霸道的力度,刺穿床幔,刺入錦被。

我倏地睜眼,一枚箭镞近在眼前——

只要再往前一點,便可刺穿我的喉嚨。

我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忽而開始大口呼吸,一冷一熱之間,身後忽地冒出一層冷汗。

殿外有打鬥聲。

我慢吞吞地挪到榻邊,想要去外面看看時,打鬥聲忽然停了。

周玙大步走進來,眸光在我身上以及我旁邊破成條狀的床幔轉了一圈,沉聲說,“刺客自殺身亡。”

我點了點頭。

周玙轉身要走,我喊住他,“周玙。”

周玙看着我。

我伸手撥了撥床幔,費勁地将那支箭镞拔起,遞過去,“拿走。”

我的手在發抖。

周玙接過箭镞,欲言又止一瞬,終是問,“可要傳李太醫進宮?”

我搖頭。

周玙皺眉。

我兀自怔了一會兒,回過神時發現周玙竟然還站着,我仰頭看他,“你還有事?”

周玙抿了抿唇,轉身離開。

我看着他離去的身影,忽然生出別的念頭,“周玙。”

周玙轉過身來。

“你過來。”

周玙依言走到我面前,我取過他手裏的箭镞,在周玙疑惑的眼神裏,我利落地将箭镞扔掉,然後抓住周玙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帶——

預想中的美人踉跄着撞入我懷的情景并沒有發生。

我再用力——

周玙紋絲不動,而我開始尴尬。

“君上意欲何為?”周玙聲音很淡。

我抓着那截手感甚好的手腕,清咳一聲,“寡人要安神藥。”

周玙靜了靜,罕見地順着問,“君上想要李太醫還是……面首?”

我松開周玙的手,從榻上站起,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周玙面無波瀾地與我對視。

我忽地一笑,伸手揪住他的衣襟湊過去,在周玙驚慌失措的剎那,我拽着他往榻上一推,等他跌倒在被子上,我趁機壓住他,又将耳朵貼在他心口聽他的心聲。

周玙要推開我。

我伸手纏住他的脖子,壓住他更多的身軀,感覺到周玙剎那陷入僵硬,預估他短時間內不會再亂動時,我輕舒一口氣,說,“周玙,我剛剛差點死掉了。”

周玙呼吸急促,心聲混亂。

原來他還有小小的掙紮動作,但在我說出這句話後,他像是被人捏住了致命的七寸,瞬間卸去了所有力氣。

連呼吸都輕了許多,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到。

我笑,“周玙,你幫我定定驚,我就不追究你先前的護衛不力了。”

周玙止住呼吸。

察覺他的異常,我擡頭看他一眼,笑出聲,“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你這樣躺着就挺好。”

我抱着周玙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來時,我感受到了某種久違的睡眠飽足以後的神清氣爽。

周玙與我相反,他唇色蒼白,眼裏布着血絲,臉色看起來極差,仿佛被某種山野妖魅吸了精氣,連行走時動作都帶着幾分僵硬。

我傳令加強宮中守衛,然後讓周玙去休息半天。

周玙要離開時,我殷勤地叮囑他記得午時過來長信殿一趟。

周玙頓住腳步,回眸朝我看來。

我毫不避諱,笑眯眯地說,“周玙,我要抱着你睡。”

周玙一怔,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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