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靜默釋放計劃(09)
好不容易逃脫了老師的教誨和周圍家長的追問, 吳笑慈靠在牆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想起剛才的陣勢,一群父母知道她是黃少晝的姐姐的時候,把她圍在中間讓她分享教育經驗的樣子,真是讓她一陣後怕。
“開完了?”
少年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樹下,此刻從樹蔭裏走到她面前,打量着她狼狽的樣子, “嗤,真丢人。”
吳笑慈叉着腰忿忿不平:“我幫你開家長會, 你還嫌我丢人?”她指着教室門口的方向, “你是不知道, 剛才那些家長把我當肥羊一樣追着, 問我平時你不上學在家是怎麽學習的, 是不是報了什麽補習班......對了。”她看向男孩,疑惑地問,“你成績單上那個成績真的是自己考的嗎?”
黃少晝不屑地扯了扯嘴角:“那麽簡單的考試,還用得着找人替考嗎?”
吳笑慈盯着他看了幾秒鐘,末了忍不住感嘆一句:“那你真是天才。”
“天才有什麽用?”黃少晝對這個極端高級的褒義詞似乎一點都不放在眼裏,反而眼神陰霾,“還不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一個?”
“但是......”吳笑慈斟酌了一下,還是覺得有點可惜, “你這樣的才能, 不用在學習上, 是不是有點兒大材小用?”
“學習就是‘大用’嗎?好, 就算是。如果前三名都能上同一所重點大學, 那我耗費所有時間去考第一名,和我可以騰出更多時間做別的事的第三名,不是後者更有效率?”少年臉龐雖然尚且稚嫩,但想法卻有着許多成年人都沒有的成熟。
吳笑慈無法反駁。
兩人陷入沉默之中,直到吳笑慈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
她拿出來,是白朗的電話。
“喂。”
“我再學校門口,你在哪?”
“我馬上出去。”
挂了電話,吳笑慈轉頭看向少年:“我要走了,今天謝謝你接受我的采訪,如果以後想起什麽關于趙望根的事,我的名片你也有,記得給我打電話。祝你......好好玩兒吧。”
說完也不等少年開口,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而黃少晝半邊臉在陰影裏,嘴角微微上揚。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吳笑慈一眼就看到站在伸縮門旁的白朗,她加快了腳步走過去,距離他還有幾米的時候,一直跟在後面的黃少晝突然叫住了她。
“姐姐。”
少年走上前。
吳笑慈歪歪腦袋:“還有事嗎?”
黃少晝越過她和門外的白朗對視一眼——男人原本随意的眼神在接觸到男孩的目光之後驟然一凜。
男孩眼中的挑釁是那麽明顯不遮掩。
沒給白朗和吳笑慈任何反應時間,少年三兩步上前,微微俯下身,唇在年輕女人側臉輕輕碰了一下。
白朗瞳孔驟縮,他瞬間啓動,一只手撐着伸縮門上面直接翻進校園,沖到少年面前一只手抓着他的領口把他扯到自己面前。
他眯了眯眼:“你什麽意思?”
而黃少晝雖然被面前這個比他高半個頭的男人抓住領口提在半空中,眼神卻沒有絲毫退縮。
他看向愣在一邊的吳笑慈,沖她露出一個今天最燦爛的笑容:“姐姐,我挺喜歡你的。如果這個男人不行,要不要考慮一下我?”
吳笑慈沒開口,白朗則是松開他的領口把他甩到一邊:“你還是先成年再說吧。”他一邊說,一遍把襯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
黃少晝也不理他,只是一味盯着吳笑慈。
吳笑慈站在一邊,臉上被男孩親過的地方仿佛有一團火在燒。
“黃少晝。”她走到黃少晝面前,表情嚴肅,“雖然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再見面,但這種玩笑最好不要開。”
說完她和白朗對視一眼,男人立刻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兩個人沒再說別的,轉身離開。
少年站在原地,看着兩人并肩走出校門,男人為女人打開車門,女人沖他點頭。兩個人一句多餘的話沒說,卻讓人感覺他們就是一體,他做得那些事在他們眼裏,只不過是小孩子賭氣的舉動而已。
他自嘲地笑了笑。
可不是嗎,他本來就是個小孩子。
黃少晝在原地站了二十多分鐘,直到看着教學樓的燈都滅了,才動身,吊兒郎當地走出校門。
= =
另一邊,吳笑慈上了車之後,對着後視鏡照了半天。
雖然沒有什麽痕跡,但總感覺被親的那塊地方像是被燙過一樣。想起黃少晝的臉和總是似笑非笑的眼神,更感覺怪怪的。
“奇怪......”她自己抽出濕巾,一邊擦臉一邊自言自語,“我沒對他釋放出什麽信號啊,他怎麽就——”
“別多想。”白朗想起剛才校門口和男孩的對視,眼神一暗,“可能是小孩子的惡作劇。”
吳笑慈噘着嘴:“我也不知道,唉......早知道不答應他來幫他開家長會了。”
關于這個,白朗倒是有點感興趣:“你欠他什麽了,要幫他開家長會還?”
吳笑慈剛想開口,突然想起男人之前說過的,不讓自己再參與這件案子的話,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我,我......”
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沒編出個合适的理由。
而白朗看她這樣,又立刻想到剛才吳笑慈叫那個男孩“黃少晝”——剛才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覺得有點耳熟,現在終于想起來了。
“你去問他關于黃佳珍和趙望根的事?”他皺了皺眉頭。
吳笑慈觀察了一下男人的表情,抿抿唇。
白朗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似乎有些嚴厲。
他看向後視鏡,看到女孩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緊張,立刻軟化了語氣:“放心說,我沒怪你。”
有他這句話,吳笑慈才勉強放心,把從黃少晝那裏問到的一些事原原本本告訴了他。
“這個少年你們真的可以重點關注一下。”根據自己一天的觀察,吳笑慈提出了自己對黃少晝的看法,“他雖然才十八歲,但那個片區幾乎每個人對他的态度都戰戰兢兢的,好像很害怕他似的。還有,他從來不去上課,但是考試成績很好,足可見他是個很聰明的人——不對。”吳笑慈自己搖了搖頭,“不能說是聰明,應該說是有智謀。”
白朗若有所思。
他承認,從他看到少年的第一眼起,就覺得他絕對不是個單純的小角色。
“需不需要我和他一直保持着聯絡的關系?”吳笑慈問。
白朗瞥了她一眼,表情隐隐有幾分不悅:“他可是剛親過你。”
“噗。”
吳笑慈聽見他別扭的語氣,忍不住偷笑,“剛才是誰說‘那只是小孩子的惡作劇而已’?現在又吃這種沒邊際的幹醋。”她拍拍他的手背,說,“放心吧,我們記者有一套自己和采訪對象保持關系的方式,我會注意方式和尺度的。”
車開到樓下,白朗松開安全帶。
“不上去坐坐?”吳笑慈沖他挑眉。
白朗擡頭看了眼亮着燈的陽臺:“如果叔叔阿姨都不在家的話,我是很願意上去的。”
吳笑慈拉着他的手腕:“走吧,上去吧。”
白朗目露疑惑。
“你的同事都回來了,可是我爸媽還在北京呢。小義的病不是三兩天就能治好的,他們已經在醫院附近租了房子,打算打持久戰。”她沖他眨眨眼,“怎麽樣,賞不賞光?”
男人一臉為難的樣子:“可是明早還要上班啊......”
吳笑慈傾身上前:“那上去喝杯水再走,總行吧?”
白朗笑容逐漸加深:“恭敬不如從命。”
兩個人一進門,燈都沒來得及開,吳笑慈就被白朗壓在門板上。
黑暗中,她只聽得到自己和男人呼吸聲交纏在一起。
“他剛才親的是哪邊?”白朗湊過去,輕輕咬住女孩的耳垂。
吳笑慈感覺全身上下所有的血都在往耳垂的方向湧,以至于她帶着他的手撫上剛才被少年親過的位置的時候,都有些軟綿無力。
“我知道了。”
白朗反手和她的手十指緊扣,另一邊,牙齒松開已經滾燙的耳垂,薄唇順着側臉滑到剛才那個位置,濕濡的舌尖輕輕舔了一下。
“喂......”吳笑慈的聲音細軟得不像她自己,“你別親得這麽色情啊......”
男人頓了一下。
“親吻本來就是色情的。”他又重回她耳邊,壓低聲音,“你想要什麽樣的呢,姐姐?”
男人尾音微微上揚,吳笑慈的身子一下子全軟了。
“嗡——”
吳笑慈迷離的眼神漸漸回歸理智。
白朗還埋首在她耳邊。
她擡手拍拍他的後背:“你,你的電話響了。”
她的手慢慢下滑,從他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方隊。”
下一秒,男人的氣息慢慢抽離,剛才那種一觸即發的激情也緩緩褪去。
她理解他的工作性質,也知道他是個放不下工作的男人。
“接吧。”她一邊說着,一邊打開玄關的燈。
白朗拿着手機走進最近的廚房,接起電話。
“白朗,現在立刻回局裏。”那邊語氣嚴厲而緊急。
男人按了按眉心:“出什麽事了?”
“宋春生越獄了。”
而另一邊,回到房間的吳笑慈把自己的皮包扔在床上,剛想走出去,卻突然被人從後面捂住了嘴。
“讓他走!”
嗓音可以壓低,還有些沙啞,但吳笑慈還是聽出來了。
是宋春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