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慈安上人走後的第二天,柳冥抱着兒子在廊下曬太陽。
過了元月十五,冬雪融化,天氣漸漸暖了起來。柳若安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在他懷裏好奇地東張西望。
柳冥正逗着兒子,忽然察覺有人走近,不由微微一驚,豁然轉頭,卻不由呆住:來人正是已經分別數月的風天翼。
「你、你怎麽來了?」柳冥有些結巴。
風天翼一頭濃發已經變回純銀之色,好似功力不僅恢複,還更上一層樓。他裏面仍然穿着一身黑色鑲金的華麗玄服,不過外面罩了一件純黑大氅,看上去有些臃腫厚重。
「我來看看你,你不高興?」風天翼淡淡地,還是那個懶洋洋的樣子。
他走到柳冥對面坐下,看了一眼他懷中的孩子,問道:「給孩子起了什麽名字?」
柳冥沉默了一下,道:「柳若安,小名叫微兒,『微塵』的微。」
風天翼會心一笑:「微兒,這個名字很好,好養活。」
柳冥道:「正是此意。」他頓了頓,道:「神冥教的事都解決了?」
「都解決了。」
二人一時沉默不語。最終還是柳冥先咳了一聲,道:「你來這裏有什麽事嗎?」
風天翼道:「哦,是有些事。」卻沒再說下去,反而話題一轉:「我能抱抱他嗎?」
「啊?」柳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風天翼說的是他懷裏的微兒。
風天翼挑眉:「他剛出生時我比你還早抱他呢,有什麽奇怪的。」
還是有些奇怪啊,他是這麽喜歡孩子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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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冥心裏嘟囔,卻沒說什麽,把孩子遞過去道:「你抱吧。」他這時才發現風天翼竟然并沒有戴面具。
風天翼小心翼翼地接過柳若安。柳若安的性子極安靜的,被他抱住也不吵鬧,反而因為風天翼那頭銀色的發絲在陽光下燦燦發光,吸引了他的目光,兩只小手抓住那垂下的長發,依依呀呀地揪在手裏研究,似乎極為喜歡。
風天翼掂了掂他,微笑道:「沉了不少啊。來,微兒叫聲叔叔聽。」
柳冥道:「他才多大,哪裏會叫人啊。」
風天翼對嬰兒的事完全不懂,理直氣壯地道:「那是你沒教他,多教教就會叫了。」
柳冥抽了抽嘴角,道:「你倒教個試試。」
風天翼逗了逗柳若安。沒過一會兒,柳若安可能是累了,張嘴打了個小哈欠,腦袋歪在一邊。
柳冥道:「他困了,我抱他進去睡覺。你……」
「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柳冥看了他一眼,抱着柳若安進了屋交給奶娘,想了想去後廚房準備了些飯食,端回廊下,見風天翼一手支在圓桌上,一手輕輕攏着身前的大氅,長睫低垂,不知在想什麽。
柳冥将手裏的東西放到桌上,道:「家裏沒什麽好東西,天氣還有些冷,喝點熱面湯暖暖吧。」
風天翼眼睛一亮,勾起唇角看着他,接過熱湯面吃了起來。
柳冥靜靜地看着,覺得他連吃面時都保持着優雅的風度,動作很是好看,不免有些癡了。
風天翼一路趕來還真有些餓了,尤其他肚子裏還揣着一個,這碗面便吃得十分舒心。
「味道不錯。這還是你第一次給我做面。」風天翼放下碗筷,掏出帕子擦了擦嘴。
柳冥道:「風教主日理萬機,來我這裏不會只為吃碗面吧?」
「來看看你,你不高興嗎?」其實他來了有幾天了,但慈安上人一直在,他不方便出現。直到慈安上人離開,他便迫不及待地登門。
柳冥皺了皺眉:「你來到底有什麽事?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有話你就直說吧。」
風天翼挑起長眉,眼角妩媚地略略彎起:「我若說是想你了,你信嗎?」
柳冥沉默片刻,道:「你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你……」
風天翼擡手打斷他:「我不想聽這個。我知道你心裏有我,為何要否認?」
柳冥慌亂地道:「胡說!我、我怎麽會……」
風天翼眸色微微一利,随即幽幽含怨地望向他。
柳冥心虛,強撐着道:「當日你留下信,明明說好我們兩不相欠的……」
風天翼道:「你還真信了?那你覺得我們是否真的兩不相欠?」
柳冥啞口無言。
風天翼柔聲道:「你便當我是個老朋友。故友重逢,難道不值得歡喜?你的內力恢複了沒有?那日分別後,我心裏很是惦記呢。」他深知柳冥吃軟不吃硬,只要以柔情打動,柳冥很快就會敗下陣來。
果然柳冥不好再板着臉色,想起當日風天翼以雙修之法助他恢複功力,便低聲道:「好多了。那日……多謝了。」
風天翼微微一笑:「那就好。」突然他臉色微變,皺起眉頭,手掌往下撫摸到肚子上。
柳冥見狀問道:「怎麽了?你不舒服?」
「沒、沒什麽。」風天翼有些慌亂地拿開手,岔開話題道:「怎麽只有你一個人?柳逸舟不在嗎?」
「師兄有事去遙京了。」柳冥心下懷疑他真不知道師兄不在嗎?
風天翼面色坦然,道:「那我今晚在你這裏住下。」
柳冥一愣,道:「你堂堂神冥教主會沒地方住?」
風天翼一臉苦相:「是啊。收留我一晚吧,好歹宅子還是我送的呢。」
這話說的,讓柳冥如何拒絕?只好捏着鼻子認了:「好吧。」
風天翼這才展顏一笑:「趕了一天的路,有些累了,帶我去房間歇會兒吧。」說着起身,然後一撐腰,擰了擰眉。
「怎麽了?」
「沒事。」風天翼故作無事地站直身子,臉色不好,倦倦的,還有些發白。
柳冥心下愈加狐疑,不由放柔了聲音道:「你若是不舒服,別強撐着,我給你看看。」
風天翼驚喜道:「你這是關心我?」
柳冥別開臉,有些別扭地道:「你不是說我們也算故友重逢嗎?對朋友,我豈是無情之輩?」
風天翼欣慰道:「有你這句話就行了。我沒事,可能是趕路累到了,歇一歇就好。」
他越是掩飾,柳冥越是懷疑,而且不可抑制地擔心起來。莫非他真生了什麽病?否則以風天翼的功力豈能因為趕路就露出這種神色?
柳冥帶着風天翼來到自己的房間,道:「客房還沒有收拾,廂房是我師父住的,不方便讓你住。你先在我這裏休息一下,晚上再換房間吧。」
風天翼打量了一下屋子,道:「你和柳逸舟同房了沒有?」
「什麽?」柳冥瞪大眼睛。
風天翼淡淡道:「這間屋子原是柳逸舟住的,微兒就是在這裏生的。你現在住在這裏,是不是和柳逸舟同房了?」
柳冥不知為何,忽然有些結巴:「當、當然。我自然是和師兄一起住的。不過沒、沒……師兄身體還沒好,我每晚要幫他暖功調養。」
話一說完他就後悔,這有什麽好解釋的?他和師兄怎麽樣都是他們的事,為何要向風天翼解釋?
風天翼聞言,笑了起來:「那就好。」說着在床邊坐下,道:「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柳冥氣悶地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房間。
過了一炷香時間,他估摸差不多了,偷偷打開房門又溜了進來。他怕風天翼武功太高突然驚醒,剛才離開時偷偷在屋裏灑了自制的安眠粉,只要聞上半炷香,就能睡得神魂颠倒人事不知。
他進屋一看,風天翼蓋着被子面朝裏側躺着,一動不動,大氅和外衣扔在一旁的椅子上,果然睡得香甜。
柳冥走過去,見風天翼的一只手臂正好露在枕邊,手腕朝上,便小心翼翼地撚起兩指搭上了他的脈搏。
不過片刻,他瞪大了雙眼,露出一種極為吃驚的神色。
這、這、這……不會是搞錯了吧?
柳冥一時手足無措,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他的醫術極精,絕不會出錯的。那就是說……
柳冥突然輕輕掀開風天翼身上的被子,朝他腹部看去,從側面看,那隆起的弧度非常明顯。
柳冥十分震驚,不由後退兩步,大腦有些混亂。
這是……他的孩子?風天翼有了他的孩子?
他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匆匆給風天翼蓋好被子跑出了房間。
風天翼的母親是摩耶人,父親其實也算是摩耶人,因而他具有摩耶人的血脈并不稀奇。只是柳冥奇怪的是摩耶男子都是動情受孕,風天翼竟真的對他動了情,有了愛?
柳冥呻吟一聲,不得不承認心中其實是十分欣喜的。風情喜歡他,而他……實際上也喜歡風情。
如果說柳逸舟是他難以放棄的初戀,那麽風情則是他成熟之後真正愛上的人。柳冥十分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之前他一直不想承認罷了。
風天翼一覺睡到晚上才醒過來,起來時察覺自己睡得太久了,有些不對勁。他低頭摸了摸肚子,嘴角露出一個輕笑。柳冥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他對柳冥十分了解,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以退為進、用懷柔手段才能更好的達到效果。
他穿好衣服大搖大擺地出了屋。這座宅子是他送給柳冥的,大小二十來個房間,多少人都住得下了,可是因為人口少,柳冥便封了兩邊的院子,只留下主宅居住。但即便如此,也有一排九個大間,他卻偏偏讓自己住進了他的房間。
風天翼心下一笑。
「起來了?洗把臉吃飯吧。」柳冥正在擺着碗筷,他算好時間人該醒了。
「微兒呢?」
「奶娘帶着,吃過了。」
「這宅子裏就你們幾個?」
柳冥道:「雇了一個廚娘和一個跑腿看門的。再就是我和微兒并他的奶娘了。」
風天翼洗過臉,在桌邊坐下,看着滿桌子的菜道:「這是廚娘做的還是你做的?」
柳冥頓了頓:「我做的。你多吃點。」
風天翼滿意地彎起眼角。
柳冥看他吃得香,心裏其實也高興,不時地偷瞄幾眼他的肚子。
柳冥雖然是個頗有心機的人,但在情愛方面并沒有多少經驗,這時候不由就有些苦惱了。
吃完飯,風天翼捧着一杯茶水抿了口,奇怪地道:「這是什麽茶?」
柳冥道:「我自己做的養身茶,配了些藥物。你最近、那個……最好別随便喝茶。」
風天翼哦了一聲,也不多問,微笑地看看他。
柳冥覺得這事還是要問清楚,便鼓起勇氣,正了正身子,望向風天翼。風天翼的眸子很黑、很深,裏面蘊含着無盡的溫柔,不由讓他愣住,一時呆呆地回望,忘記了要說什麽。
兩人就這麽傻傻地對看半晌,柳冥終于回過神來,咳嗽一聲,正要開口,忽然外面傳來一聲尖銳的哨聲。
風天翼臉色一變,站起身來。
「怎麽了?」柳冥莫名地跟着起身,見風天翼掠了出去,忙在後面跟上。
院子裏有個人如大鵬展翅一般從牆外躍了進來,看見風天翼便急急地道:「教主,瑞王來了!」
柳冥一下臉色煞白。風天翼剛才出來時已經戴上了面具,看不見表情,淡淡地問:「來了多少人?」
「有二十來人,白淨雲不在,瑞王親自帶來的,武功都很厲害。紅綢帶人将他們截在城外,但他們人多,只怕擋不了多少時候。」
風天翼對柳冥道:「立刻收拾東西,帶上微兒去追你師父。」慈安上人剛走不久,只盼此時追上去還追得到。
柳冥沉聲道:「這是怎麽回事?」
風天翼皺眉:「沒時間解釋了,我去安排馬車,你快去收拾東西。」
柳冥返身進屋,不一會兒将行李收拾好,帶着奶娘抱着柳若安出來,道:「你帶了多少人?」
「十個。」
這麽少?柳冥皺眉道:「讓奶娘帶着微兒上京找我師父,我留下來。」
風天翼要說話,柳冥打斷他:「瑞王是沖着我來的。你帶的人不多,擋不住,我若和微兒一起走,被他追上怎麽辦?不如讓奶娘帶着微兒去找我師父,我把瑞王引走!」
「不行!」風天翼臉色一變。
柳冥已經想明白了,瑞王這次是有備而來,風天翼帶的人手不夠,又有了身孕,不能硬拼,自己必須挺身而出把瑞王引走,才能最大可能保大家平安。
「我意已決!你說服不了我!」柳冥斬釘截鐵。
奶娘抱着柳若安戰戰兢兢地上了馬車,風天翼抽出一個高手護送,讓他們沿着慈安上人進京的路線追去遙京。他則留了下來,和柳冥騎馬走了另外一條路。
這次的事是風天翼失策了。他原安排了人一直盯着瑞王的行蹤,且在江湖上散布了當初武林大會的真相。
瑞王本不算完全的江湖人,武林人士對他多抱有微妙的不認同感。根據神冥教暗中散布的線索大家一查,果然疑點都指向瑞王,因此這段日子瑞王着實被弄得焦頭爛額,且勢力損傷極大。白淨雲又被慈安上人所傷,更是獨臂難支。因此風天翼對他多少放松了警惕,一打聽到慈安上人離開小鎮去了遙京,就迫不及待地來與柳冥相會。
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瑞王不知何時已經懷疑上神冥教,竟由明轉暗,盯上了風天翼。他讓受傷的白淨雲假扮自己吸引江湖人和神冥教的注意,自己則躲了起來。
白淨雲追随他多年,易容之後假扮得唯妙唯肖,果然讓所有人都信了。而這個時候,真正的瑞王卻帶着人暗中跟上了風天翼。
風天翼匆匆和柳冥解釋了一下情況,道:「是我大意了。現在坐鎮晉州的『瑞王』一定是白淨雲假扮的!」
柳冥道:「他的目标是我。你帶着人先離開,我輕功極好,只要趕到遙京找到師父師伯,他就沒辦法了。」
風天翼搖頭:「沒那麽簡單。紅綢已經帶人和他對上了,雙方既然撕破臉,就是不死不休。你單身一人對付不了他。而且遙京……也不一定安全。」
遙京宮變,東陽太子暴斃身亡,皇上驚怒悲憤,北堂王連夜返京勤王,政局亂得一塌糊塗。他們若是一頭撞進去,也落不得好。
柳冥沉默不語,只是擔心地瞟了一眼風天翼黑色大氅下的肚腹。
風天翼這次只帶了紅綢和藍绫兩個護衛及幾名高手,除了一名護送奶娘和柳若安去了京城,剩下的全部留在小鎮上牽制瑞王。他與柳冥則一路快馬加鞭,從另一條路引開瑞王。
二人疾馳了兩天兩夜,暫時甩脫了瑞王,不過同樣也與牽制瑞王的藍绫等人失去了聯系。
他們走的是偏僻的山道,錯過了宿頭,晚上只好在一間破舊的宅院裏落腳。
風天翼因為一頭銀發和銀質面具比較顯眼,所以頭發都束了起來,摘下面具戴了個黑色鬥笠,遮住了面容和發色。
二人下馬進入破宅,柳冥收拾了一下大堂,拿木板擋住漏風的牆洞,見地上有些前人留下的幹草和樹枝,便取起火來。
「你先坐下歇會兒,我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打到獵物。」
風天翼道:「不必麻煩,吃幹糧就好。」他已摘下鬥笠,雖然內力深厚,但這兩天奔波不休,臉上還是露出疲色。
柳冥看着心疼,道:「你還是歇着,我去去就回。」
風天翼見狀,也沒再說什麽。
柳冥出去轉了一圈,天色已黑,實沒找到什麽食物,便撿了些幹柴回來。風天翼靠在牆角閉着雙眼,柳冥進來時他耳朵一動,聽出是柳冥的腳步聲,便沒睜眼。
柳冥以為他睡着了,輕輕将柴火放下,将火堆點得更旺些,在風天翼身邊坐下守夜。
他忍不住一直去看風天翼,摸摸懷中帶的藥物,裏面還有一些是他當初為柳逸舟做的安胎藥,這次都一并帶了出來。
他悄悄靠近風天翼,側耳聽着他的呼吸沉穩,便大着膽子将手輕輕放到他的小腹上。由于有厚厚的大氅遮掩,他摸不真切,見風天翼好似睡得沉,便将手探進了大氅裏面,終于摸到了那隆起的小腹。
恰好此時風天翼腹中的胎兒動了一下。這孩子十分活潑,越到晚上折騰得越厲害,尤其這幾日奔波勞頓,好似更加喜歡湊熱鬧了。
柳冥摸到那強健的胎動,不由呆愣住。
柳逸舟當時被瑞王軟禁,後被風天翼直接救走,柳冥再見到他時孩子已經出生,實沒感受過自己骨血的胎動。但這一次他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不由十分激動,忍不住靠得更緊,腦袋幾乎貼到了風天翼的胸口上。
風天翼突然動了動,柳冥吓了一跳,立刻彈身坐直,等了半晌,卻見風天翼毫無動靜,側頭去看,仍酣睡正香。
柳冥不由長籲口氣,心中暗罵自己怯懦:這有什麽可怕的?
風天翼同樣心中暗罵:這沒膽小賊,敢做不敢認嗎?
柳冥等了一會兒,見風天翼沒有動靜,便又大起了膽子,打定主意這次好好摸摸,于是又湊了上去。
這次他把腦袋都貼到了風天翼的肚皮上,雙手掀開大氅,小心翼翼地在那隆起的肚皮上撫摸。偶爾感受到裏面傳來健康活潑的跳動,便不由自主地扯起嘴角傻笑出來。
忽然他覺得有些不對,擡頭一看,風天翼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正沉着個臉面無表情地盯着他。
柳冥十分尴尬,問道:「你什麽時候醒的?」
風天翼眯眼道:「一直就沒睡。」
柳冥臉色通紅,突然想到他剛才裝睡,那自己的行為他不是都知道了?不由有些緊張,道:「孩子是、是、我的吧。」
風天翼沒好氣道:「你說呢。」
摩耶男子動情受孕,風天翼既然懷了他的孩子,心意昭昭,柳冥不能無動于衷,便結巴道:「我、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風天翼道:「那你師兄呢?」
柳冥微微一僵,皺了皺眉,似是有些苦惱。
風天翼垂下眼眸:「我不為難你。孩子是我的,将來不管是男是女,都跟我姓風。以後你想他了,随時可以來看他。這樣如何?」
柳冥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好像既松了口氣,又有些失落。不由十分愧疚地望着風天翼。
風天翼勾勾手指,道:「過來,讓我親一口。」
柳冥糾結了一下,湊了過去,抱住風天翼與他對吻。
輕輕一下,忽然有些不可收拾。兩人許久不曾親密,不知不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這一刻柳冥意識到,他真的很喜歡眼前這個男人。
「我們明天還要趕路呢。」風天翼第一個回過理智,推開了柳冥。再親下去就要出火了。他現在不方便,既做不了上面的,也不想做下面的,最好是适可而止。
柳冥深吸兩口氣,與他靠在一起,道:「睡吧。」
長夜漫漫,二人相依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