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九
? 十九
第二天早上夏之說要多呆兩天,陪下邢經哲。問賀立丘能不能定晚一點的飛機票。
賀立丘想都沒想答應了。
夏之給王答薛發短信讓他再幫忙多請兩天假,王答薛一個電話打過來,“你沒事吧?”
“沒事啊,你那麽緊張我。”
王答薛聽老友還有心思調侃他,放下心,“我緊張死了我,就怕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得跟着殉情。”
“尼瑪……”夏之對老友口無遮攔無可奈何。
中午,邢經哲打電話叫夏之出去吃飯。
“只有我一個,我知道一家餐館很不錯。”邢經哲伶俐,知道夏之尴尬什麽。
夏之答應下來,回頭見賀立丘也在打電話。他走近一些,賀清明的聲音斷斷續續蹦出來,“……變卦,什麽時候……?”
“兩天之後。”賀立丘用眼神示意夏之等等,接着講電話,“大哥,我有分寸。”
大概賀清明說了重話,賀立丘直皺眉。
賀立丘剛挂了電話夏之叫他,“賀哥?”
“走吧,吃飯。”
賀立丘按住不提,夏之也不便多問。
“哥,這個是招牌菜,我們來個?哥,這個看着也不錯!”邢經哲拿着菜單指給夏之看,眼神有意無意朝賀立丘瞟。
Advertisement
“你喜歡什麽就點。”夏之笑,心想今天小家夥怎麽回事,點個菜這麽多幺蛾子,平時的利索勁全沒了影。
“那我們就點這個。還有再來條魚吧,川香麻辣。”邢經哲轉頭囑咐服務員,“要特辣!”他知道夏之喜歡吃辣。
“別!”夏之張口阻止,“賀哥吃不了辣。有沒有清蒸的?”
服務員答:“有的,清蒸鲈魚。”
“就這個。”夏之點頭又對邢經哲說:“下次哥陪你吃辣的。”
邢經哲皺鼻子撇嘴,暗地裏用眼神剮了賀立丘幾眼。
賀立丘只當沒看見,小孩子的心思,他只當看戲。
見賀立丘毫無反應,邢經哲才又嘆氣,“好吧,就這些吧,哥喝飲料嗎?”
夏之沒答,轉頭問賀立丘,“賀哥喝什麽?”在他意識裏,賀立丘總排在首位。
“我喝茶就好,你點吧。”賀立丘指了下飯店的配茶。
夏之立馬皺眉,心道那多難喝。
最後給賀立丘重新要了壺花毛峰,給自己和邢經哲點了豆奶,大冷天的,酒是不想喝了。
賀立丘自覺并不挑嘴,對吃也沒有想象中講究,有時候工作忙起來,素面就能對付過去。
只是他有些特別的習慣,愛吃清蒸魚和蟹,不吃辣,不吃香菜,對香料比較敏感。這些習慣夏之門兒清,樂意慣着這些毛病。
那碗能對付過去的素面也是要經夏之的手底下過,賀立丘并不知道年輕人在一碗面裏下了多少心思,常以為自己很好養活,也不去深究為什麽自己下得素面那樣難吃。
這一點夏之從不說破。
席間邢經哲拉着夏之講美國的趣事,夏之眼角眉梢都帶了笑。
賀立丘偶爾也插一句,更多是看着他們說鬧,眼神基本集中在夏之身上,看見年輕人笑,覺得他似乎能從夏天去世的頹然中振作一些。
菜吃得七七八八了,邢經哲提意下午去超市,晚上自己煮火鍋。
“哥,白味火鍋不好吃,我們煮辣的,天冷,辣能發汗祛濕,通暢血液循環。”
還沒等夏之反駁,賀立丘說道:“都到成都了還自己煮火鍋,得吃當地的,我聽說冷鍋魚不錯。”
邢經哲兩眼閃光,沒想到賀立丘這樣附和他,連連點頭,“對對,哥,我們去吃!”
“賀哥,那個太辣了。”
“你還怕辣?”賀立丘挑眉反問。
“我肯定不怕。”夏之以前是無辣不歡。
“那你們去吃嘛。”
聽到這夏之才覺不對,“賀哥不去?”
“我吃不了辣的,當然你們去。”
賀立丘不去,夏之自然不會去。
賀立丘不必多說,他看一眼皺着鼻子的邢經哲,低頭喝口茶,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崽子,能翻出什麽花樣。
邢經哲蹙起秀氣的眉,臉頰氣鼓鼓的,他那樣賣力讨好他哥,不及賀立丘輕飄飄一句話。
夏之看邢經哲表情只覺可愛,安慰他這次不行,明天吃。
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邢經哲還想反駁,但見賀立丘接起電話走了出去,氣沒地方撒,對着他哥重重哼一聲。
夏之笑得眼彎,伸手揉搓邢經哲柔軟的頭發,“行了行了,今天怎麽老跟賀哥擡杠。”
邢經哲是人精,他看夏之被賀立丘吃得死死的,直覺夏之要被賀立丘拐走,他又鬥不過,好一陣氣悶。
“明天我們去吃冷鍋魚,還有串串,行吧,一次讓你吃個夠。”夏之在他弟面前向來誇海口。
“你說的。”邢經哲這才舒心一點,他就吃他哥這套。
賀立丘一直沒回來,夏之不放心要出去看。
邢經哲像條尾巴跟了出去。
賀立丘站在走廊一角拿着電話,眉心打結,“那份報告必須在明天之內發給魯教授,其他人都是幹什麽吃的,一個實驗報告也搞不定。”
電話那頭的人被訓得不敢說話。
賀立丘看見夏之走出包間,加快語速吩咐道:“我後天回來,你們幾個想辦法把問題解決了。”說完挂掉電話。
“學校有事?”夏之聽見男人說實驗報告。
“不礙事,實驗出了點小差錯。”賀立丘避重就輕。
夏之知道賀立丘在帶一些很難把握又繁複的實驗,“要不賀哥先回去,我後天再回去。”
賀立丘聽他又開始趕人,莫名有些不耐,“說了不礙事,一個不太重要的小實驗。”
“怎麽不重要?”夏之突然拔高聲音,在他的世界裏,賀立丘的事都是頂頂重要的。
賀立丘蹙眉。
夏之說完看賀立丘表情,軟了聲音又勸:“賀哥先回學校吧,上次交流會就沒去成,不能老耽擱吧。”
“你也請了假。”言下之意咋倆同步,沒什麽耽擱不耽擱。
邢經哲暗罵賀立丘幼稚。
夏之渾然不覺繼續好言相勸,“到期末了我沒什麽課了啊。”頓了頓又說,“大哥也催你了不是?”關鍵時候只能使出殺手锏。
聽見夏之擡出賀清明,賀立丘的不耐猛然燒成一團火,壞脾氣作怪惡狠狠得反問,“你是不是覺得就大哥能治我?你準備跟大哥說什麽?好讓他揍我?你心裏就暢快了?”
賀立丘眯眼看着夏之,清楚他是遷怒,不應怪夏之,心裏惱火夏之一再趕他走。
邢經哲聽不下去走上前去,結果被夏之一把攔住,意識到殺手锏放偏了,燒起賀立丘邪火,“我沒有那個意思,是我說錯話。”
千錯萬錯,到最後都是夏之的錯,服軟的總是他。
“你有病吧!做什麽一直怪我哥!他哪句說錯了!”夏之能夠忍,可是邢經哲不服,揚着笑臉擋在夏之面前,“不準你罵我哥!”
邢經哲想罵人,可是他一向教養良好,搜遍腦中各角落竟也找不出罵人的詞彙,心裏又急又氣,一腦門子汗,暗罵自己笨。咬牙瞪着賀立丘,最後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夏之看見邢經哲哭,心底一下受不了,伸手輕輕覆住邢經哲眼睛,把他拉進懷裏,彎腰安慰他,“小哲乖,不哭,是哥不好惹你傷心。”
少年嗚嗚的哭,為不能圍護兄長而傷心。
夏之手下一片冰冷,心疼至極。
邢經哲一向要強,早熟,雙商皆高,能跟同齡人混成一群,也能跟年長的打成一片。對于夏之這個唯一有血緣關系的兄長很是珍惜,夏之每次對他的笑溫柔如晨光,暖洋洋的讓他想靠近。
少年止不住抽泣,夏之頗為無奈,擡頭看賀立丘,他這個習慣自從跟了賀立丘怎麽也改不了,遇事先看賀立丘,賀立丘點頭就是肯定,搖頭就是否定。
賀立丘嘆氣,到底是自己不對,他走過去蹲下,邢經哲偏頭不看他,自顧掉眼淚,氣不順哭得一抽一抽的,賀立丘想着詞安慰少年,說道:“小崽子還哭。”
說是安慰,語氣可不見得有多好。
“賀哥——”夏之拉長聲音提醒。
賀立丘重重嘆氣,“抱歉,我話說重了,別哭了。”
邢經哲平靜下來,他知道賀立丘不當他年少,仍尊重他,才鄭重道歉,即使這道歉包含頗多無奈又礙于夏之面子。
心裏氣順了,可是面上仍然不爽,邢經哲拉上夏之就往走廊另一頭走,撇下賀立丘孤零零蹲在那裏。
直走到飯店自帶的花園才停住。
兩人在花園長廊坐下。
“賀哥沒你想得那麽糟糕,最多脾氣怪一點。”
怪一點?豈止一點?
“可是他罵你。”邢經哲想起仍然氣憤。
夏之臉紅,有點無語,又要耐心開解他這個小弟
“就……就那麽幾句,就是,惹人生氣了不是。”
亂七八糟解釋完又轉頭惡狠狠的威脅,“你惹我生氣我也罵你!”說出來全沒了氣勢。
邢經哲才不怕
“聽見沒有!”
完全蠻不講理。
邢經哲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又見兄長郁郁,終于還是妥協,“賀哥長得挺帥的。”
夏之的靈魂深處受到了嚴重爆擊。
最後幾人商議定明天下午的飛機回去。
走之前他們陪邢經哲吃了次冷鍋魚。
邢經哲辣得一邊喝水一邊吃,夏之勸都勸不住。
“你讓他吃,他回去了也吃不了這些了。來,再下點菜。”賀立丘坐在一旁吃着夏之幫他用清水涮過的魚肉,不忘吩咐夏之多煮一點青筍頭。
夏之一臉擔憂,怕邢經哲吃太辣鬧肚子。
“美國有的,”邢經哲吃下一片魚肉,絲絲哈哈抽涼氣,“除去味道,一切都好。”
“噗。”夏之忍不住笑。
邢經哲臉頰吃得鼓鼓囊囊得也笑,盯着夏之因着火鍋的蒸汽而有些潮紅的臉,星辰碎在夏之眉宇間,邢經哲知道那星辰是為着誰在閃耀。
夏之轉過臉跟賀立丘說話,眼神帶着溫柔,眼睛裏有星辰,賀立丘唇角含笑,凝神聽着,聽到感興趣的地方偏頭回應兩句,夏之咧嘴笑起來。
兩個人只是平常說話,就有旁人無法插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