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訂正的抄寫交給班主任, 班主任認真地翻閱了一遍,沒發現任何破綻。
第二節 課過後去超市的人比較少, 吃早飯的已經買好了,吃中飯的還不着急, 岑冉下樓買了一袋吐司, 打算中午回到家直接悶頭睡了。
到了第三節 數學課下課, 岑冉打開袋子, 發現關向藍在整理書包,不僅僅是她,班裏大多數都迫不及待地清理了桌子,再誇張點要背着書包聽接下來的語文課了。
洛時序和顧尋他們從超市回來,看清楚顧尋買了袋瓜子, 岑冉微微蹙眉,道:“你不會語文課上要嗑瓜子吧?”
“偷偷剝。”顧尋道,“苦中作樂。”
他昨天要訂正的內容也很多,與洛時序不同的是,沒人替他抄,他借用了另外兩個室友的臺燈, 續着開,洛時序去岑冉寝室去了一晚上,他沒起疑,當洛時序是去蹭岑冉的小臺燈。
要是細膩一點的人知道了, 肯定要發現不對勁, 沒有臺燈或嫌光線太暗, 完全可以拿了臺燈回自己寝室寫。
無奈一衆人沒有那麽多小心思,先是自身大大咧咧的,再是洛時序和岑冉平時表現得太正經了,兩個同學眼裏的鋼鐵直男這麽相處的時間也不久,他們根本沒往粉紅色的方面腦補。
顧尋說他今天眼睛都模糊了,每個人的臉在他這裏都是開了美顏,自動磨皮到滿臉青春痘都成光滑白煮蛋。
“我也是。”岑冉随口道。
“啊?你昨晚幹什麽?”顧尋問道。
岑冉一下子反應過來,胡編亂造道:“看手機看多了,今天眼睛不舒服。”
“你不是手機都拿來查資料額嗎?”顧尋道。
“對,我在看《heat and thermodynamics》,正好洛時序在寫訂正,我不小心忘了時間了。”岑冉自認自己解釋得完美。
他見顧尋點點頭,興高采烈開始拆零食袋子和隔壁組的同學聊天,還給人抓了一大把瓜子,自己莫名其妙有種騙了老實人同桌的心虛感。
拿起一片吐司撕開一小塊往嘴裏塞,他坐姿端正從來不跷腿不駝背,椅子下腳被很輕地動了動,岑冉轉過頭去看洛時序,瞪了他一眼,讓他不要在教室裏撩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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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洛時序買了瓶酸奶,正精力集中地撕開酸奶包裝紙,紙上一層酸奶完美地和紙分離開,一戳即破。洛時序插上叉子把這層放在奶裏攪了攪,指尖往前一推遞給岑冉。
“吐司幹,你喝點奶。”洛時序道。
岑冉觀察着四周沒有注意到他倆的人,迅速把酸奶挪到自己桌上,拿起勺子撈了一口。
班主任面上嚴肅,其實沒梁老師兇,老師一旦脾氣軟了,有些學生們就愛在課上鬧,顧尋給後桌兩人也一人一把瓜子,從上課嗑到下課。
關向藍不好在課上用嘴開殼,用塗了透明指甲油的手剝了幾顆瓜子,便嫌手疼。耐不住看顧尋在前面吃得挺香,不顧自己的指甲又開始再接再厲。
班主任在臺上講閱讀理解講到一半,提及“孩子”便跑偏了題,開始和同學們分享自己的育兒苦惱。
洛時序随後加入了顧尋和關向藍的隊伍,他們這位子在班級最角落,是渾水摸魚的好位置,沒做什麽小動作簡直是浪費這天時地利人和。
他從課桌裏找出自己的卡西歐計算器,洛時序擅長快速心算,不參加競賽這計算器用不到什麽,現在終于派上了用場。
把瓜子豎着放,拿計算器用巧勁一敲,便露出了完整無缺的瓜子仁。顧尋見此表示道:“序哥,你這樣就沒吃瓜子的樂趣了。”
“我覺得很香。”洛時序道。
岑冉也不想再聽班主任聊天了,而且這塊地方飄着一股奶油味的瓜子香,他聞着嘴饞,剛吃面包喝酸奶,嘴裏不鮮,也想吃瓜子。
他在生活中挺懶的,向顧尋讨了幾顆,吃了三顆就不想再剝了,問道:“你為什麽不買剝好的?”
“你們這樣,完全不懂瓜子的真正意義。”顧尋道,“你不剝它,是對它存在價值的削減。”
“……”岑冉。
話是聽進去的,但是岑冉不剝。後面關向藍也拿出計算器敲,敲出十顆瓜子仁後一口悶,還發出喟嘆,道:“好吃!”
十月底校方開始安排日本女校的交流生過來,班主任下課多說了幾句,在周末面前,這已然沒了任何吸引力,班主任說“放學”後,大家馬上散了,值日生也潦草糊弄。
從岑冉住的那座周邊小城市考來岱州一中的太少了,岑冉能算作是開了先例,靠着諸多競賽獎杯拿到了保送,他成績好,校方這兩年也注意起他初中母校,零零散散又招了生。
高一高二放得早,82路車上只有岑冉和洛時序。在學弟學妹們眼裏,怕是他們倆還處于情敵之間水火不容的狀态,看到他們倆和班裏男生結伴去個食堂都要驚訝一下,岑冉懶得管了,要是看到他們倆手牽手走在小樹林裏散步,豈不是要掉下巴。
未來總是有無限種可能,對于岑冉來說,這是驚喜。
“把手攤開。”洛時序道。
岑冉敷衍地伸出右手,洛時序把他左手也擡起來,做出一副捧碗狀,然後把用餐巾紙包好的瓜子仁放在岑冉的手心裏。
“你沒吃?”岑冉詫異道。
“你看,顧尋也不太懂瓜子的真正意義。”洛時序道,“樂趣在于剝好了全部給男朋友吃。”
岑冉想到顧尋一本頭頭是道談論瓜子的樣子,再加上洛時序說得一本正經,笑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騰開右手,從裏面挑了一顆比較大的瓜子仁,側身擡手要喂給洛時序。
他伸到洛時序嘴邊才覺不妥,瓜子仁怎麽說也有點小……
洛時序懵了下,然後低頭,在吃之前和岑冉對視了一秒。岑冉在那瞬間呼吸都停了,迅速把自己眼神死死固定在公交車的扶手上。
瓜子仁從自己指縫間抽去,然而洛時序還舔了舔岑冉指尖。只是很小幅度地使着壞,濕潤的觸感讓岑冉急忙撤回手,捏着餐巾紙把剩下的一包瓜子仁全咽進自己肚子裏去了。
他和洛時序都不是特別膩歪的人,公共場合自然不可以總是喂來喂去的,不光是他有些小緊張,洛時序也是。
兩個頭一次戀愛的人湊在一起,每有一步進展便要臉紅心跳許久。岑冉腳步虛浮地去換乘車,擔心自己現在是同手同腳,差點忘記了刷公交卡,還是洛時序刷了兩次,他走在前面才回過神來。
“你周日幾點出門啊……”岑冉找話題道。
他其實回來的時候和洛時序聊過這事,才知道是班裏幾個同學一塊去,這直接從約會變成聚會,岑冉覺得自己這麽幾天白吃醋了,當然,就算是聚會,他也吃醋,不過只是從山西老陳醋變成兌水的。
那麽帥的男朋友在外面晃悠,回頭率高到不行,沒想到自己沒和他一起去看過電影,被班裏同學搶先一步。
再三和洛時序說明了自己完全不介意這種聚會,這種沒有頭腦的小心思實在太難解釋了,但他其實偷偷買了同場的電影票,在空蕩蕩的後排。
在同一個場地裏看同一部電影,四舍五入也算看過了。但岑冉忍着沒和洛時序多說,怕洛時序以為自己是醋缸成精。
但是,成精怎麽了?醋缸成精也是洛時序自己選的!
岑冉陷入百般糾結的地步,憋了許久才沒講,嫌自己太愛黏着洛時序了,從小到大還不能壓一壓自己的占有欲,聽着也像是撒嬌,他別扭。
“打算坐十一點的車,要不我們還是一起去吧?我再去買張票。”洛時序道。
“不用,真不用。”岑冉連忙拒絕。
“我看那部影片看的人蠻少的,我們周圍應該還有位子。”
“我不去。”岑冉道,“坐張倩倩邊上太焦灼了。”
洛時序逗他道:“我坐在情敵邊上,不應該更焦灼嗎?”
“不是這麽回事,而且我看你在她面前得意洋洋的。”岑冉道。
“暗戀成真的只有我,我倒是想偷着樂,憋住了笑聲,但嘴角出賣了我。”洛時序道。
“我看見她總是莫名其妙心虛,可能沒法給她……回應?可以這麽說嗎?反正盡量少見面。”岑冉道,“以前班裏出去唱歌,他們把我倆堵在一間包間裏,點歌機上在放歌,尴尬得要死。”
“怪不得倩倩總說他們那夥人幫倒忙。”洛時序想象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尴尬到沒法說,“沒事,她人很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執迷不悟。”
“嗯。”岑冉是被這麽粗暴的追人路數追怕了,“不過這次算了。”
洛時序點點頭,道:“你在家裏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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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上午十一點,岑冉看着洛時序出門,坐上了去岱州的班車,才開始收拾着準備出門。
衣櫃裏全是岑母給岑冉挑的衣服,和許多高中男生一樣,他也對逛大廈挑衣服充滿了排斥,全部是媽媽幫忙解決,看到合适的直接買了。
他不喜歡穿花花綠綠的,平常千篇一律是黑白灰的搭配,而岑母還是會給岑冉再挑幾條顏色亮的,說他皮膚白,穿這樣的好看。
對着衣櫃糾結半天,他換了不下三件風衣,依舊沒定下來穿什麽。白色衛衣外面套了條牛仔外套,出門前鮮有地照了照全身鏡。
十七年來沒怎麽注意過外貌,今天這番細心打扮讓他覺得有些奇怪。又回去把自己的外套脫了,把書包裏的校服換上,轉念一想這樣不是等于剛剛在白折騰,繼續換下校服,再穿牛仔外套。
“寶寶,你在裏面幹什麽呀?進去換睡衣換那麽久了。”岑母在門外問。
岑冉正對着鏡子梳頭發,冷落在衛生間許久的面霜終于有了被打開的機會,他挖出一坨來往臉上生疏胡亂地抹了抹。
“我走了,媽!”岑冉急匆匆看了眼時鐘,道,“學校裏有事。”
“哎呀,今天好帥啊。”岑母笑道。
被母親這麽一誇,岑冉臉頰發紅且心虛地要抓抓頭發,擡到一半怕把發型抓亂了,利索地把書包背上,邊揮手邊說道:“真走了!”
出了門他打開手機,用屏幕照了照臉。
真的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