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定決心
趙兮的一雙眼睛瞠的大大的,濃濃的霧氣覆蓋住了以往所有的靈動,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梗于胸口。原本她對春芽執着要回黑林村帶走林小是有點不屑的,認為春芽多此一舉,父母既然已經将她賣了,何必回存在裏再惹麻煩呢?可如今她不敢再輕視春芽的決定。
一個人身在黑暗中,還勇于前往更黑暗的地方,只因這人心中有一片光明,無論光陰幾何繁華幾許,那顆心巋然不動。
趙兮心感慚愧,她自問活了這麽多年擁有的只是一顆冷漠的心,她不如春芽,春芽對任何事物都非常溫柔,但為了心中的信念又可以不惜性命做代價,這才是真正的成熟。
思及此,趙兮的眼眶再也留不住那一直打圈的淚水,瞬間已滿面淚痕。
而此時的林老漢還在抱怨:“怎麽下手這麽重?大老爺的錢拿不到了!”
獨眼兒也從屋子裏走出來,一邊啃着一根蘿蔔,一邊說着風涼話:“簍子,別說,你這大閨女出去幾年,倒學的貞烈,昨晚我要搜這小公子的身,她竟抵死不讓,還爽快答應去伺候大老爺。也不知道這小白臉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
院中七嘴八舌的聲音,讓趙兮越聽心越冷,有一種想要殺人的沖動蹿上心頭,驀地,她想到一個人。
所以她站起身來,出聲說道:“在你們村還真是夠慘的,我怕極了,給我紙筆,我要給家裏寫信,我給你們一萬兩贖金,夠不夠?”
一萬兩!黑林村的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獨眼腦子轉得快,立馬說道:“你一個人是一萬兩,那裏面還有一個林小呢!”
趙兮冷笑一笑聲:“我愛妾活着的時候我可以救她妹妹,如今愛妾已死,我還要救她作甚?”
獨眼兒想想趙兮說的也有道理,生怕趙兮再改口,立即答應下來,讓人去那所謂的大老爺家借來了紙筆。
而可笑的是,這黑林村的人根本沒人識字,所以趙兮寫了什麽根本沒人看得懂,但他們不知哪來的自信,竟完全相信趙兮只會問家裏要錢。
錢讓他們為之開動腦筋,錢同樣能迷住他們的眼睛。
求救信寫完之後,趙兮便被鎖狗的鏈子鎖住了手腳,栓在門口。而趙兮再沒有反抗過,她很平靜的端坐在門口,看着春芽的屍體被草草掩埋,每天親眼看着林小受折磨,再沒有去為她争取過一句。
因為她能做的只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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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人沒有人性,不能用常理對待。
邺城的驿館中,一個子氏商鋪的夥計将一個紙條和一塊手帕交給子绉,彎腰低頭恭敬說道:“主子,今天有人來送了這個紙條,小的看這手帕上是主家的記號,不敢怠慢,特來交給主子處置。”
子绉拿過紙條,上面只寫了一個靖字。他彎彎唇角溫柔一笑,與那夥計說:“我自會處理,你且回吧,對外不可多說一句,否則我也保不了你的性命。”
“小的明白。小的告退。”夥計說完話後退幾步,然後轉身走了。
子绉又将管家叫進來說道:“打聽一下靖王爺如今是在長安嗎?我要去拜見。”
管家恭敬回話:“回主子,剛剛邺城酒樓傳信,有幾個人入住了咱們子氏的酒樓,看派頭當是靖王便服出來,無疑。”
子绉突然冷笑一聲:“如今朝政全仰賴靖王一人,為了這個趙兮,他竟親自來邺城,還故意選擇子氏的酒樓落腳,呵,管家你去送這信吧,我不去了。”
管家不解:“主子這是為何?這可是接近靖王的好機會。”
“能讓靖王親自出動的,必不是小事,我怕知道太多,沒命。你去吧,什麽也不要問不要說,只把信交給玄衣衛的人便可。”子绉說完便擺手示意管家退下。
管家卻猶豫不走,思慮再三,管家還是開口說了自己心裏話:“主子,其實您若對這趙姑娘有意,不妨咱們出手去幫她,只說沒找到靖王,她一樣感激您。”
子绉閉目吐了口氣,說話已略有疲憊:“我何嘗不想啊,只是她有那樣的師父,那樣一手制藥的本事,聰慧美貌,又與靖王糾纏不清,不是我一個商賈之家留的住的。況且,此去黑林村必當鬧出不少人命,他們不是我府中的奴婢,官府必當追究,我……沒那麽大本事。”
與其弄巧成拙被厭惡,不如施以援手被記住。
管家不再多說,嘆了口氣便推門出去送信了。
邺城子氏的酒樓中,玄零将趙兮寫的字條呈遞給靖王。
靖王接過紙條來看了一眼便陰恻恻的笑了一聲,聲音裏隐隐透出一絲絲興奮:“今夜你頂替負責跟蹤的玄雙,去那個小村子看看那丫頭,讓她明白,本王不會做賠本的買賣。”
玄零唇角一彎:“王爺安心,屬下明白。”
黑林村裏,趙兮一個人端坐在林老漢的家門口,當然,她的手腳都被鎖鏈拴在門口那棵歪脖子樹上。
今夜的黑林村格外安靜,酒鬼賭棍們似乎吃了晚飯就再也沒出門,漆黑的村子裏連狗吠聲都聽不到。這詭異的安靜讓趙兮心裏越來越發毛,但隐隐有一種預感,他來了。
果然,躲在暗處悄悄觀察趙兮狀态的玄零實在受不了無聊,踏着悠閑的步伐走出來,譏诮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夜這麽黑,這麽靜,你不怕?”
趙兮看到玄零,心裏總算松了口氣:“事出反常,必然是我要等的人到了,所以怕個鳥。”
玄零雙手環胸,對趙兮的話不以為然:“等的人到了就不怕?我告訴你,你派人去打擾王爺,王爺很不高興,派我來殺了你,免得再掃他興。”
趙兮明白玄零話中意思,不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可知我的毒已解了,靖王的毒自然也可解,解決了靖王一直以來的憂慮,怎會讓他老人家掃興?”
“你此時身陷囹圄,連一群農夫都能置你于死地,有什麽資格跟王爺談?而且,王爺內力深厚,解不解毒并無大礙。所以,你該擺清自己的位置。”玄零覺得,從未見過如此不識擡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