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一頓胡謅

“呵……呵呵呵……”寂靜中響起一陣陰森的笑，無疑只有皇帝本人才敢這樣放肆，但這笑聲着實與一國之君的身份不配。

“是誰教你這樣說的？”皇帝這突然的轉變，讓人心裏直發毛。

話這樣問，趙兮已然猜到平時是沒有人說萬歲這個字眼的，垂下眸子腦中飛轉，胡謅道：“回陛下，沒有人教草民，草民是今天第一次見您，直覺的您春光滿面，像是個老神仙，草民覺得非常親切，情不自禁就說了這話，不知冒犯了陛下，請陛下寬恕，因為草民真的是無意識的。”

世人誰不知道大周皇帝一心想要修煉成仙，每天不吃飯也不能不吃丹藥，如今趙兮這“萬歲”的馬屁拍到了皇帝心坎裏，皇帝那詭異的笑聲代表的是龍心大悅。

群臣都是人精兒，除了靖王之外的所有人皆跪下山呼萬歲，搞得皇帝笑聲愈大。

可是某些人跟趙兮有過節的人自然就看不下去，盧絲聲一貫的見風使舵，此時竟與皇帝相反，臉色陰沉說道：“仙人當萬壽無疆，趙兮，你這口口聲聲說陛下只能萬歲，是安的什麽心？”

聽見盧絲聲的聲音，趙兮直起身子，雖然仍跪在地上，但無端身上多了幾分氣勢，強壓下之前的緊張，說話不緊不慢條理清晰：“這位便是天師道的盧道長吧，我沒有記錯的話天師道亦尊崇昆侖西王母，相傳西王母乃是盤古與太元聖母所生，盤古開天地後尚力竭而亡，而西王母掌管不死藥，若是神仙真的萬壽無疆，何以盤古不複存在，何以不死藥需尊者掌管？可見不管是人還是神仙，壽命都有定數，草民認為吾皇萬歲才可有機會見到西王母，求得不死藥。”

趙兮這一番歪理講的十分認真，皇帝聽得非常有興趣，拍腿與靖王說道：“怪不得道長總是要朕見見她，哈哈哈，未雪，你帶的這女子，非常有慧根嘛！不如讓她留在宮裏陪朕！”

靖王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或許他早已習慣了皇帝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亦清楚所有問題的要害，他沒有拒絕皇帝的要求，但卻闡述了一個事實：“陛下，趙兮乃楊國公高徒，今年春天被逐出了師門，暫住本王府中。”

不知是出于什麽原因，聽說趙兮是楊信的徒弟後，皇帝臉上的喜色一下子消失，那暗淡無光的眼珠兒竟閃過一絲詭谲的光芒：“趙兮，你多大了。”

皇帝臉色變太快，趙兮感覺自己心髒都快承受不了，不管皇帝是因為楊信還是因為一些別的什麽，趙兮都坦誠回答：“回陛下，草民今年十八歲了。”

皇帝看着趙兮，似在猶豫什麽。而盧絲聲早已按捺不住，當即躬身在皇帝身邊說道：“陛下，微臣讓您下旨招趙兮進宮，不是因為她巧舌如簧，更不是什麽慧根，而是因為她年前阻攔微臣采藥為陛下煉丹，還重傷天師道教徒，此時江湖上人人知曉，請陛下為微臣做主。”

皇帝還是第一次聽聞這事，竟有人敢阻攔他修煉成仙，皇帝顯然有些震怒，質問道：“趙兮，是否真有此事？”

趙兮沒做虧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門，盧絲聲想翻案她奉陪到底，她就不信滿朝文武全都鬼迷心竅。

“是，陛下，草民卻是阻攔了盧道長，并懲治了其教衆，但陛下可知，您每天服用的丹藥是什麽做的？”

皇帝這下被問住，他只管丹藥作用如何，哪裏還管藥材怎麽取？疑惑的望向盧絲聲。

而盧絲聲早有準備，一口咬定：“陛下，您所用的藥材都是微臣精心挑選，全是集天地精華之物，按照上古秘方煉制，此妖女早已聲名狼藉，請陛下不要聽信她的謊話。”

皇帝一向寵信盧絲聲，但也只限于修煉成仙這方面，國事上都得仰賴靖王，而趙兮現在俨然與靖王關系匪淺，所以皇帝将目光投向靖王。

靖王的目光的目光始終若有若無的在盯在趙兮身上，眼下這情形，他又說了一句看似無關痛癢的話：“陛下，前些日子趙兮被安陽公主帶進宮，太後見了，也非常喜歡她。”

皇帝聞言，目光又深沉許多，沉默許久終于開口道：“既然太後喜歡，如今在正月裏，你就去給她老人家拜年吧。只是你這裝束不雅，讓宮人給你重新梳妝再去見太後。”

入宮前她曾信誓旦旦要用這不雅的發型在皇帝面前告靖王的狀，可如今她竟無法啓齒。

靖王見趙兮遲遲不動，不耐煩道：“還不去給太後拜年？難道想在這繼續胡說八道沖撞陛下嗎？”

皇帝用盧絲聲的丹藥多年，潛心修仙，若是知道自己每天服的丹藥都是在造孽，心情可想而知。而皇帝本身就是喜怒無常，很有可能會将所有知情人都滅口，然後繼續修仙，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因為以前就有人揭發過盧絲聲。但皇帝寧肯相信盧絲聲的鬼話，也不肯相信自己是在造孽。

趙兮看着這情景，大約領悟到了什麽，不敢再多言，起身跟着宮人離開了。

但是等趙兮重新梳了頭，到了永壽宮，才得知太後今日身體違和，概不見客。

靖王耳目遍布，怎麽可能不知太後今日不見客？而皇帝，自己的親媽身體不舒服，他會不知道？所以趙兮有些淩亂，這很明顯是他們二人心照不宣，更加證實她的身世與皇室有着非同一般的關系。

太後不見客，而皇帝此刻正大宴群臣，沒有靖王她一個人也出不了宮，趙兮只好一個人随便走走，恰巧就碰見安陽公主宮裏幾個宮人，可謂是冤家路窄。

宮人們私底下消息傳的最快，此刻她們自然不敢再惹趙兮，雖然不願見到趙兮，但路就那麽窄，見了面難免要打招呼，微微屈膝叫了一聲“趙姑娘”然後擡腿就要走。

趙兮卻看到她們手裏捧得盒子，叫住她們問道：“等等，這盒子裏裝的什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