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的語言解釋給這位好學不倦的小王爺。

一個問,一個答,兩人熱切地讨論起來。

廠花雖然心中不快但還是松了口氣——太子早就看出他和閃閃的感情早已超出了主仆範疇,也給了他警告,葉靈絕對不想因此而被陛下調回京城。

如果閃閃有了夫婿……雖然心痛,但能留下來陪她,直到她厭棄我的那天。

林正雲淡風輕,心裏卻在給顧涵叫好:您終于找到了讨好金家小姐的方法!我今晚能睡個安穩覺了……

實際上,顧涵能迅速的吸收知識,并舉一反三,他在數理化方面的天賦讓金璨為之贊嘆,同時也心生好感——在大秦,找到理工同類太不容易!

當顧涵和林正離開金家時,一人得了一大瓶專用燈油,還有金璨親手制作的燈罩。

燈油倒還罷了,林正的燈罩卻在離了金家就被顧涵直接沒收了……回到自家,更是興沖沖地換上燈罩,灌上燈油,白中帶黃的燈光瞬間點亮整個書房,顧涵摩挲着另一個“強搶”來的燈罩,說什麽也不舍得用了。

不比顧涵的興奮,金璨一夜無夢。清早醒來,向葉靈問起行宮之中的太子,得到了意料之中“一切安好”的答案。太子精明強幹,算不得老謀深算卻也足夠謹慎,金璨實在沒什麽好擔心的。

本以為這又将是在實驗中度過的平靜而充實的一天,卻在傍晚時起了點波瀾。

陳叔來報:今天街上有流言中傷自家,道是金家老鋪的牛乳有毒,行宮中貴人吃下便香消玉殒……

金璨聽了,也不着急,跟廠花相視一笑:這流言壓根不用動腦,就知道誰是罪魁禍首了。鎮南王家這個庶女純粹的傻丫頭一個,不足為慮。

入了冬,自家的酸奶做得不多,熱騰騰的奶茶更是自家人都喝不夠。既然如此,奶制品不再拿去賣也沒什麽大不了,她的燈油放到鋪子裏,不知道又能引來多少不差錢的客人們。

第二天,金家的燈油剛剛上架,朱雀大街上竟當衆上演了出好戲。

傳播流言傳得最是起勁兒的幾人,被高大的侍衛們押着,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他們身面站着個衣冠楚楚的官吏,正大聲公布着這幾人犯下的好事:原來這幾人正是榮安堂雇來——這正是顧溪的産業,針對那些生意好的店鋪,專門敗壞其聲譽,金家老鋪雖然只是受害者之一,但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在為誰出氣。

不遠處,顧涵正押着顧溪在馬車裏觀看。顧溪眼眶含淚,牙關緊咬,卻還沒傻到跟嫡出的哥哥惡語相向、全力搏鬥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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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怒意滔天的顧溪,回到王府就要去跟母親告狀,卻驚愕地發現父親正坐在廳堂之上,冷冷地望着她一言不發。

顧溪馬上就縮了,二話不說跪在地上就開始抽泣。

鎮南王顧晟不為所動,從一開始他就不喜歡這個女兒,若不是看在梅側妃溺愛此女,他也不至于容忍到了今天,但顯然他再也忍不下去了——賄賂行宮中太子姬妾陷害金家遺孤,整個謀劃漏洞百出,而梅側妃愛女心切,為了替她收尾還曾想調動王府侍衛……

如今這一切全被太子所知,顧晟想瞞都瞞不住了。梅側妃實際已經先于女兒得到了處置:被剝奪了管家之權,還禁了足;而顧溪……顧晟言簡意赅,“看住她,出嫁之前不必出府了。”

顧溪連“父王”也喊不出,便被侍女們拖出了門。

簡簡單單料理了側妃和庶女,輪到嫡次子顧涵,顧晟擡手便是重重地一耳光,“同室操戈,真出息!”

顧涵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目光平靜之下,寒意與憤懑皆是一閃即逝,“謝父王教訓。兒子的本事全都是家傳的。”

顧晟大怒,抄起案上香爐便砸了過去,至此仍嫌不解氣,又拎了椅子去狠揍兒子。

當晚,金璨收到了太子顧淵派親信傳來的口信兒:顧涵挨打了,十天半月怕都行動不便。閃閃妹妹有空不妨去探望一二。

葉靈還特地勸道:“鎮南王弓馬娴熟,膂力過人,揍兒子從來又沒個輕重,縱然小王爺身強力壯,躺個月餘也不稀奇。您去探望小王爺也是應有之義。”

金璨咋舌道:“這父子是仇人不成?”

葉靈坦誠道:“自從王爺元配謝王妃去世,梅側妃進門,這對父子不是仇人勝似仇人啊。”

金璨好奇道:“總得有個緣由吧?”

“梅側妃長得和謝王妃有七八分相似,您不知道嗎?”

金璨瞬間理解了顧涵的心情:親娘剛死沒多久,親爹就納個替身進門,還跟這替身如膠似漆……這實在是……太惡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果然沒寫到,小王爺超級加分項下章分解啦……

PS,周四休息過了,所以本周六有更。

☆、說好的表白

自從重生以來,金璨閑暇時沒少和陳叔、玉嫣等幾個大丫頭八卦,但話題多是事關自身,南安城裏其他有名望有權勢的人家金璨只是大致了解一二罷了。

鎮南王府也不例外。因為金璨一直覺得除了不太負責任的監護人顧涵之外,她和這位手掌南方部分~兵~權的藩王一家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了。

現在看來,實在是應了那句“老話”:計劃沒有變化快。

好在身邊還有個名門望族萬事通的廠花,金璨當即笑眯眯地喚了一聲,“靈哥哥?”她稱呼太子可是“淵哥哥”。

享受和太子同等待遇的葉靈一臉無奈地舉手投降了,“除了陛下的某些布置,知無不言還不行嗎?”

皇帝親信手裏的消息和資料自不一般,金璨在葉靈平實的敘述中,知道了鎮南王顧晟與元配王妃謝芙蓉夫婦心心相印又志同道合,堪稱“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典範。

謝芙蓉從嫁入鎮南王府始,到她去世的十幾年裏,顧晟獨愛謝王妃一人,沒有姬妾沒有通房,更不用提庶子庶女。

可在她去世後的第三年,顧晟在一場宴會上見到了梅家的大姑娘,與故去的妻子相似的容貌讓這位鎮南王當晚就把這位姑娘帶回了王府。

梅家大姑娘五年連育三子,生育有功再加上她那特別的容貌和柔順的性情,顧晟為她上表請封得心甘情願,但是側妃之位雖然順順當當地拿到了手,但是……葉靈說到這裏偏偏諷刺一笑,“親王側妃一般是從二品,但鎮南王請封時便求陛下只需給梅氏三品的份例和待遇。”

即使名正言順地成了側妃,梅氏依然沒有等來王爺發話,允許她自己教養兒子。

第二任鎮南王王妃出身雖然比不得元配謝王妃,父親可也官居三品,她沒能受到丈夫多少寵愛卻贏得了他的敬重:梅氏的長子顧沛周歲後便抱到了她跟前,跟她親生的女兒顧池一起長大,好得像一母同胞的兄妹似的。

聽到這裏,金璨終于同情起梅側妃了:看看鎮南王所作所為吧,顯然在這位王爺心裏梅側妃就是個替身,終生也只能是個替身。

對此,她十分能理解鎮南王的心情,雖然她未必會使用同樣的手段。

要知道,金璨自己見到了太子還平添親近之意,顧淵幾次暗示她都是照章全收,固然有讨好這位金大腿的因素,金璨肯這麽配合,更是因為太子那張與親哥哥幾無差別的臉蛋。

思及此處,金璨暗嘆一聲,嘴上卻道:“她心裏苦,于是報複似的為難謝王妃所出的兩個兒子了嗎?”

葉靈笑道:“她想扶正啊……幾年過去,第二任王妃也去了,梅側妃躊躇滿志,正要大展手腳之時,王爺再次續娶,不過這一回新王妃的出身的确低了些,本事也……梅側妃這才有底氣跟她争鬥至今。”随後,廠花沉默良久,終于下定決心說道,“陛下和皇後娘娘一直有心讓您嫁做顧家的媳婦。”

金璨一點也不意外,“感覺得到。”在金璨爺爺和親爹健在的時候,帝後就有相當明顯的結親意思了。

葉靈咬了下唇,凝神誠懇道:“就算您瞧不上小王爺,最好也給出個像樣的說法。”

顧昊與顧晟兄弟都是先帝元後所出的嫡子,而兄弟倆共有六個嫡出兒子,未婚的還有三個。

可惜與金璨年紀相仿的三皇子一直體弱多病,太醫早已診斷,恐怕三皇子子孫不茂……金家又只剩金璨這一根獨苗,看在帝師金旭的份兒上,帝後無論如何都舍不得坑害金璨。

而顧晟第三任王妃所出的兒子今年剛剛三歲,所以……人選也只剩下了顧涵一個。

如不是二人情意在這兒擺着,廠花這樣內斂又謹慎的人是絕不肯把話說得這樣明白的。

葉靈的心意金璨看得分明,再說帝後的态度,包括太子的撮合她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妥:擱在天朝,你拒絕一個并不極品還條件出衆的追求者,也得給人家乃至人家的家人們一個靠譜的說法不是?

所以,就在顧涵被打的第二天上午,金璨換了身滿繡的華服去往鎮南王府慰問他了。

王爺不在府裏,金璨便先拜見了王妃。

這位王妃目光和手段比起她的“前任”都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但好歹懂得察言觀色,見識過太子對金璨和顏悅色之後,她也态度溫和,略寒暄幾句便請金璨自去顧涵的院子探望。

而穿不了滿繡禮服的梅側妃更是沒資格讓金璨拜見,何況她還正禁着足呢。

得到金璨到來的消息,顧涵已經收拾妥當,足以見人。

他心情頗為矛盾,既想見到金璨,又不願讓她看到自己如今這狼狽的一面。幸好他父親只在他臉上留了塊紅腫,皮開肉綻的地方大多在肉厚的大腿和背部。

金璨踏進顧涵的卧房,第一印象便是房內只有臨窗處擺着兩只梅瓶,其餘別無擺設與玩器,家具簾幕屏風之類也都是以沉穩色調為主,但質地與細節處卻盡顯尊貴。

這房裏竟然沒有女人替顧涵打理。金璨倒是發現了小王爺一個難得的優點:似乎挺潔身自好啊?

見禮落座,林正與葉靈作陪,像是在驗證金璨的直覺,前來上茶的高挑男子也煞是眼熟。金璨不由多打量了幾眼,這才想了起來,“你是那日戲園子中的頭牌旦角?”

男子微笑,一揖到底,“見過金家小姐,正是在下。”言畢,又恭敬地告退。

他這番言行哪裏還有當日的“盈盈”之意,分明是個大方的純漢子,一不做作二不陰柔。

等此人走遠,金璨方與顧涵笑道:“原來他早就是你的人啊?”

顧涵輕托着腫脹的右臉,老實承認道:“你和葉靈交好,我覺着尚宣與葉統領有頗多相似之處,若能近前伺候你,幫我說幾句好話也行啊……”

林正聞言,心中的巨石算是徹底落了地:主公,死個痛快也好。屬下知道您盡力了……

誰知金璨朗聲大笑,笑夠了還耐心解釋道:“我與葉統領志趣相投,可不全是因為他俊美的外表。”

葉靈溫柔一笑,還帶着幾分自得。

早上用過安神止痛的湯藥,顧涵本就稍顯遲鈍,這時就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抛開自身武藝和練兵帶兵,他并不是多麽自信的男人。

僵局只好由金璨來打破了,她笑容越發燦爛,“小王爺,您……看上我了?”

顧涵一怔,旋即雙頰微紅,不過一邊本就腫着,這羞澀的神情就不是那麽一目了然,可回答卻言簡意赅,“是。”

金璨根本沒給他消化時間,繼續問道:“哪種看上?”

顧涵深吸口氣,目光灼灼卻再次回答得幹脆利落,“娶你。”

“為什麽?”金璨笑容不減,“看上我哪裏了?”

你很聰明、很風趣、很爽朗,有才華、有主見……不會輕易動搖,脾氣看着也不小……你會關心我、照顧我、替我謀劃也會牢牢地管着我,也許還會罵我、踢我、咬我……一想起這些,我就興奮得……汗毛倒豎……

這些話我若是說出來,你也不信吧?

于是顧涵千言萬語只彙成了四個字,“一見鐘情。”

其實這真的是個無懈可擊的理由。

金璨仔細思量了一番:重生而來,與以前的形象性格全都大相徑庭,因為這巨大反差産生興趣……愛情都是從産生興趣開始的。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顯然顧涵非常認真,金璨又一向欣賞直白的愛意。所以她決定和顧涵相處一段時間,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足夠适合自己。

就在房裏三個男人的注意力全牢牢集中在自己身上時,金璨點了點頭,笑道:“我信你。”

趕在顧涵開口之前,吩咐葉靈拿出她親手用紫草、冰片、橄榄油和蜂蠟調制的藥膏,為了方面塗抹,她還特地弄了個前端柔軟的抹刀出來。

可是看着林正笨手笨腳地抹花了顧涵整張臉,金璨坐不住了,要回抹刀,随手擺弄幾下,就把顧涵臉上的藥膏敷得又勻又齊整,多餘的地方刮過一回,又用帕子仔細擦去。

顧涵垂着眼,金璨熟練又輕巧的動作幾乎都沒牽動他的傷處。

等着面頰上的藥膏起效,涼意傳來,漲痛漸去,他難抑心中翻湧,“娘親還在的時候,也是這般親手替父王敷藥。”

金璨“嗯”了一聲:哪個護士不這麽照顧患者?她也不答話,而是專心照着傷處的大小和形狀,剪了塊合适的薄紗布就往藥膏上貼——省得“色彩濃重”的藥膏沾染到衣裳和卧具。

她不回應卻不能打消顧涵說話的願望,“父王與娘親當年的感情羨煞旁人……可是好景不長……我和父王不一樣,我立志終生只娶一人,不納妾也絕不弄出異腹子來。就算……我也絕不會續娶。”

這回金璨也終于震驚了一下:一夫一妻啊這是,似乎還挺堅貞呢。

就在她琢磨顧涵這句話有多少可信度的時候,又聽顧涵道,“我婚事不順,許是天意。”說着,他纖長的睫毛竟逐漸濕潤起來,好在沒有淚滴滑下,不過卻牢牢地抓住金璨的手腕,略有哽咽,“閃閃,別離開我……”

人在病中,就是容易傷感,情緒激動之時難免做出些平素做不出來的舉動。金璨對此十分理解,但就這麽被拉住了手腕……她剛想開口,顧涵又忽然坐起身來,輕輕地抱住了她。

這家夥居然這麽有料!而且金璨在顧涵的擁抱中,居然感受到了只有從爸爸和哥哥身上才能得到的滿滿安全感。

就像天降至寶落于手……在不知道合不合用的時候可舍不得丢開,金璨也伸出手臂,雙手輕撫顧涵後背,柔聲勸慰道:“乖。”

而這一波三折,讓林正和葉靈全看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告白粗場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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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小王爺的最大加分項了,堅持堅貞且絕對的一夫一妻。

順便一說,他還有詭異的占有欲和嫉妒心,比如閃閃跟別的好男人言談甚歡,一般情況下,丈夫不是得按着老婆狠狠那啥,直到老婆求饒為止嗎?

而他就會揪着閃閃回家,讓閃閃把他那啥一頓,直到他感覺爽了為止……

誰說S就不費體力啦?

☆、交往

廠花和林正清楚自己的觀衆身份,兩人對了個眼神兒,齊齊向後退了幾步,盡可能地躲開這兩位“祖宗”直視的範圍。

顧涵意外于懷中的閃閃如此配合,就更不肯撒手了。

而金璨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待着,不敢動彈:她太知道自己胸器的威力了。

連廠花這種雄激素分泌量大幅銳減,基本做到清心寡欲的漢子抱着自己也不敢保證次次都能把持得住,更別提小王爺這樣本就喜歡自己的正常男人了。

顧涵真要是“情之所動”,他顏面上定然不太好看。也許金璨會覺得稀松尋常,可顧涵怕是要多個心結——在這方面有陰影,以後的“日”子大約不會太順遂了。

不過閃閃說了句“乖”之後便再無動靜,頭回擁抱愛人還抱了這麽久,顧涵難免忐忑,“我這麽一直抱着,你……還好嗎?”

金璨嘴角一挑,大大方方道:“還不賴,我卻得失陪一下。”她大姨媽可還沒走呢。

金璨帶着廠花和貼身伺候的大丫頭一起暫離,顧涵這才緩緩躺回枕上,摸了摸胸口,只覺得全身熱血一個勁兒地往小腹之下奔騰彙聚。他迅速翻了個身,也再不動彈了。

同為男人,林正心知肚明之餘還感動不已:主公,您終于回歸正途了!甭管是源于何種理由,顧涵這麽多年的确是沒碰過女色……當然男色就更沒有了。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金璨歸來——“全副武裝”着正經禮服去上廁所,脫穿都需要幫手,甚至換個小棉布包都是相當的麻煩,自然多耽擱了一會兒,而這段時間足夠顧涵調整、恢複過來了。

一見金璨面色平靜地坐回椅子,顧涵連忙坐直身子,軟語問道:“為什麽坐得這麽遠?”剛才還心甘情願地讓我抱,你更衣之後怎麽就不肯親近我了?

小王爺不知道還有個詞兒叫“拔丁無情”,不然一定會用它來形容閃閃的前後不一。

金璨定睛望了顧涵足足三息,顧涵毫不退縮,滿懷期待地跟她對視,金璨這才側過頭給林正遞了個詢問的眼色。

林正實在不知如何作答,只得低頭裝死。

在天朝還有剛同意交往,下一刻就立即求歡的主兒呢,顧涵不過是病中撒個嬌,又算得了什麽?關鍵是堅持一夫一妻不續娶的男人太難得,金璨也想好好珍惜,好好觀察一下,于是她面露無奈之色,“你幾歲啦?”說完,起身坐到顧涵身邊,更是主動地拉住他的手。

看他精神不錯,又細細問起傷勢,吃了用了什麽藥,還安慰道:“多吃多睡才能好得快呢。”想了想,又添了一句,神情語氣無一不柔和到了極致,“明兒我還來看你,臉要是還腫着,眼底要是還有黑眼圈,我可不饒你啊。”

無論是老爸、哥哥還是男朋友,估計将來有個兒子也是一樣,想哄一個因為生病而略顯脆弱的男人吃藥或者睡覺,差不多都是這個節奏,與他們的年齡完全無關。

顧涵果然輕輕點了點頭。

林正立即道:“主公,您也該歇歇了。”

金璨看出了顧涵眼中的不舍,忙道:“等你睡着我再走。”

藥勁兒上來,加上心情滿足又平和,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顧涵便當真睡着了。金璨從他手心裏悄悄撤出自己的左手,又和林正寒暄了幾句,這才告辭而去。

出了顧涵的院子,路過比較空曠的東邊花院時,金璨這才附在葉靈耳邊說了句心裏話,“總感覺白得了個兒子。”

廠花還沒回話,林正便從長廊的轉角處顯出身影,金璨又與葉靈笑道:“來解釋和賠禮的人來啦。”

今天陽光極好,還是微風,在圍了簾子,點了炭盆的亭裏坐坐、說說話倒不是什麽難事。

林正真是個妥帖人,先把自己如何與顧涵結緣說了個明白,“家父曾任南安知府,在下恰與小王爺同年,便結伴一起讀書,後來主公成年掌兵,在下做了随軍幕僚……三位王妃,在下有幸全見識過。”

發小、鐵哥們加同事的關系,你說的話恐怕相當可靠又可信了。金璨颔首笑道:“有勞您分說一二了。”

“在下也是以管窺豹,”林正正色道,“王爺一年中總有半年在邊關大營,世子和主公都是謝王妃教導下長大。尤其,主公幼年即允文允武,王爺與王妃自是疼到了骨子裏,所以主公他的脾氣性情……”

金璨笑道:“所以嬌軟黏人愛使性兒嗎?”

男人戀母和女人戀父類似,若只是處于“按照母親或者父親的性情來挑選配偶”的程度,而非病态地愛戀母親或者父親本人,就沒什麽問題。

她自己亦有戀父情結:廠花溫柔細膩,很會為她着想,與金璨在天朝的老爸何其相似。她喜歡廠花更是順理成章。

思及此處,金璨特地望了一眼廠花,葉靈回以溫柔又和煦的笑容。

“除了謝王妃,也就是您能讓主公露出這一面了。”林正只得補充道,“主公一直羨慕又懷念王爺與王妃真摯又專一的夫妻情分,在下這麽多年也沒見過像他這般潔身自好的男人了。”

金璨準确地理解了“潔身自好”的真意,聯系到顧涵房中的擺設和布置,她有些難以置信,“莫非連個通房都沒有?”

林正老實答道:“只有當年跟王家小姐議親前,王爺親自給指了兩個丫頭,不過王家小姐去了之後,這兩個丫頭也就被主公打發了。”王家小姐就是與顧涵第一個定親對象,那位門當戶對、樣樣出色卻早早夭折的姑娘。

在大秦風俗習慣中,勳貴之家也包括皇室,的确會為兒子安排下通房丫頭,好讓他們通曉“人事”,不至于在成親當夜搞出笑話來,但有了伺候的丫頭,卻絕對不能弄出什麽庶子庶女,否則女方盡可解除婚約,而男方自是顏面掃地。皇室在這一點上并不例外。

而有些家風清正的人家,尤其是書香門第,比如他們金家,公子們在成親之前更是連通房都不會準備。

金璨的祖父金旭和父親金承繼都是嚴格遵守一夫一妻的完美丈夫,沒有妾更沒有通房。

特別值得一說的乃是帝師金旭,他與妻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成婚後更是琴瑟和鳴,只是子女上實在不順。夫妻倆共育有三子一女,只有小兒子金承繼活到了成年并娶妻的年紀。

在金承繼出生之前,夫妻倆的孩子連着三個都是生下來沒幾年就病死,金旭人過四十,膝下荒涼卻都沒動過納妾的念頭……

這等珠玉在前,無論是顧涵還是林正,其實都忐忑過:別因為這個通房丫頭,讓金璨心生不快進而以此拒絕顧涵的表白。

不過金璨可是憂心上了:正值壯年的男人怎麽可能沒有生理需求?顧涵的身份又太過尊貴,總覺得他自撸實在是不怎麽靠譜……他別是有什麽隐疾吧?

林正毫無自覺地補了一刀,“主公他是真心的,他這些天與在下談論的幾乎全都跟您相關。”

剛剛還給立志專一,又抱着自己時還比較把持得住的顧涵加了好多分呢!

真是成也蕭何敗蕭何……金璨就帶着滿腦子的憂傷和疑慮與林正告別,就在她扶着廠花的手即将踏上馬車時,偏偏望見了鎮南王的車駕。

金璨只好下車,恭敬地站在車邊,等着鎮南王到來,只為跟他見禮打個招呼。

鎮南王是個高大而威武的帥大叔,與比較柔美的顧涵長得并不太相像。

見到金璨,略顯剛硬的鎮南王顧晟刻意扯出了不太自然的笑容,語帶惆悵,“閃閃也長大了……給我兒子做媳婦吧?”

金璨一僵,來不及答話,顧晟又道,“涵兒很喜歡你,我都聽說了。”

金璨默默地咽下湧上喉頭的鮮血,“王爺……”

她正想拿陛下的指婚當大招用呢,又聽顧晟道,“我這就去請旨。”

被三“震”個正着的金璨好不容易送走了這位自說自話的鎮南王,終于回到馬車上,她揪着廠花的手拼命地搖晃,“不對啊,王爺和小王爺不是父子不合嗎?”

廠花肩膀都順着金璨的動作晃來晃去,也不耽擱說話,“他們父子真是不合,但是王爺始終疼愛小王爺,這邊剛打了兒子,就……應該……幫兒子把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兒娶回家吧……”又按照自己這麽多年的所見所聞,猜測了下王爺的心思和打算。

金璨聽了廠花的描述,犀利地點評道:“一對兒別扭父子呗,有話不肯好好說的典範。”至于“相愛相殺”這個更為貼切的詞兒我還是咽回去吧。

其實,廠花也完全沒必要用上“應該”二字,他的猜測也是全中。

鎮南王的顧晟早就明了兒子的心結,更知道兒子的心願,他不希望看到元配嫡子與庶出女兒鬧得不可開交幾成仇人,卻也不會讓他的側妃真的把持住兒子的婚事。

當初那兩個與顧涵險些定親的姑娘,之所以忽然離世,王爺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除了幾個陪嫁過來的梅家人,梅側妃動用王府中任何一個人辦的任何一件事,王爺都心裏有數。

偏偏梅側妃對此還是一無所覺。

她真的要感恩于有個好相貌,非常能生育的身體,以及她那個在三妹全力經營之下,已經有了些資本的娘家……

卻說金璨剛回到家,就收了張帖子:顧池與顧沛請她吃酒聽戲。從帖子的行文中不難看出,這兄妹倆在梅側妃和顧溪雙雙禁足之後,又聽說金璨親去探望顧涵,便迅速遞來了還算真誠的橄榄枝。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可是重要配角啊……至少對閃閃來說,他是個非常通情達理的好公公……

☆、回擊

放下顧沛與顧池兄妹的帖子,金璨回複表示自己“必到”之後,便請廠花坐在自己對面,什麽也不說只是抱着胸,熱切地望着他。

請自己出主意也能讓人心旌蕩漾,廠花心中拜服,面上無奈道:“您好歹先說說您的心思啊。”

金璨聞言便認真思量了一番:從根本都沒正眼瞧過,到如今勉強答應試着交往一下,無論如何距離結婚都還太遠了啊!

性情、才學、生活習慣包括床上的能力和技巧之類合不合得來全都不知道,就連外表也只看見了臉蛋、脖子和雙手……金璨若是壓根沒有婚姻自主權,她也就認命了,可在皇帝皇後和太子的多番明示暗示之下,看出他們的縱容與疼愛之心,金璨怎麽也得搏上一把。

于是她實話實說,“小王爺我不讨厭,但說什麽非他不嫁也太離譜了。可老王爺這就立馬請旨逼婚,我不能答應。”

廠花沉吟片刻,才誠懇道:“王爺看您探望小王爺,有些高興過了頭。這些年,小王爺身邊湊了太多不三不四官員和商人的女眷,您和小王爺走得近些,王爺不只樂見其成,還會親手促成。”

提及閃閃故去的家人真是不得不謹慎,廠花聲音越發柔和,“這些話您盡可以和王爺提。金老大人教過王爺學問,且王爺和金将軍……私交極好。金将軍肯把您交給小王爺,自然是很信得過王爺與小王爺父子。我跟在陛下身邊,陳年舊事也聽了不少。您出生後,陛下便動了給您和三皇子指婚的心思,要不是因為與您年紀相仿的兒子是庶子,王爺也是要争上一争,讓您給他當兒媳婦的。”

為爺爺和父親強悍的人脈震驚之餘,金璨深恨原先的自己怨天尤人,一直縮在殼裏不肯出來……不過她此時倒還挺感謝碧珠兒的毒計,讓陛下把廠花送到了自己身邊。

看着金璨的神情三段式變化,廠花慶幸道:閃閃就是心寬,又心知她面對王爺時可能難以開口,起身給她倒茶時再次建議道:“若是為難,您不妨和太子聊聊?”

金璨接過合口的奶茶,啜了一口,才從容道:“太子正忙着吧?不準備些讓他開心的‘賄賂’怎麽好意思上門去求人呢?”

廠花眼前一亮,“您是說?”

大秦物産豐富還在天朝之上,尤其是石油,在大秦管它叫“黑油”,在西北以及東南打井,有時井裏冒出的不是水,而是這種黑漆漆的粘稠油膏,百姓通常拿來燒火取暖,又因為并不鮮見所以價格便宜又易得。

金璨就是囑咐陳叔弄來了幾大桶黑油,在一個上面連通着兩個玻璃管子的大釜裏幹煮。

當着廠花的面,金璨把得到的東西分為三類,又仔細告訴他:這三種分別是煤油、潤滑油以及瀝青。

後面的什麽“分餾”原理,廠花聽得一頭霧水,但只要知道這三樣東西都有大用就足夠了。

煤油的效果他已經看到了,還知道一小瓶煤油價格不菲,可放到鋪子裏給客人演示過後半天即告售罄。

瀝青混了碎石鋪路,下雨後不再泥濘,還因為平坦而十分适合馬車行駛——在金家的莊子裏試着鋪了一段路,廠花親自試過,試過之後可就心心念念地想要“直達天聽”了。

金璨特地阻止他:這些還都在嘗試階段,等她弄得像樣一些,再給陛下寫信禀告不遲。

廠花聽了,心甘情願地從善如流。

今天看閃閃這架勢,難道是要展示“潤滑油”的用處了嗎?

事實正是如此。

陳叔請來的工匠不只是在南安城,在整個大秦南方亦是數得着的牛人,按照金璨的意思,迅速打造出了個全鐵的車毂,和原本鐵質的車軸搭配得很好——大秦的科技水平大致相當于地球上十七世紀末期,與閉關鎖國的清朝不一樣,這是個開放又寬容,更懂得兼容并蓄的大國。

否則金璨真的不敢這麽坦然又直接地展示出理工方面過于超前的知識和能力,還完全不擔心身邊人不識貨。

有了潤滑油,馬車行進時更快更穩當,還不用擔心軸承磨損和發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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