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無啼木

連孟奔進房裏的時候,吓了陵引一跳。

“他怎麽了?”連孟焦急問道。

陵引招手讓連孟過來,他才看到祈年竟昏了過去。

他一臉煞白,雙眼緊閉,被褥上印着血跡,地上的湯藥也灑了一地,連孟忙問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陵引神情還有些慌張,他穩了穩氣息,說道:“我先前送藥過來,卻看到少爺突然驚醒,我還道他是做了噩夢,沒想到他竟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連孟看着他,越發擔憂起來。盲老頭講的故事裏,白藏也是咳血不止,難道這是病症惡化的征兆?

之後陸續又有其他人趕了過來,他們以為又是哪裏失了竊,嚷嚷着最近真是不太平。等那群人看到祈年床上的血跡後,又忙不疊地嚷着要把莫大夫請過來看看。

一陣喧嚣嘈雜之後,屋子裏總算安靜了下來。連孟本想再多問些事情,這時卻驚覺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連孟回過頭,卻發現竟是連清仁。

他沒有說話,只是稍側了側頭,示意連孟跟他出去。

這時那神醫被人攙扶着進了房,連孟只一眼瞥見那滿頭白發,不及再多看,就随連清仁出了房間。

等他們走到一處僻靜之地,連清仁才壓低聲音說道:“師兄,我們需盡快離開這裏。”

“你發現了什麽?”

“這杏木林有些古怪。”

見連清仁面有難色,連孟不禁更加好奇起來。

他這師弟性情單純,兩人之間更是言無不言,此刻言語中有所保留,實在有些奇怪。

連清仁仍舊表情難看,他斟酌了很久,才說道:“師兄,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這故弄玄虛的氣氛……

連孟揚眉看着他,然後伸出手,一下敲在了他的腦門上。

“說。”

連清仁摸了摸腦門,無語地看着連孟。

“別掙紮了,老實交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連孟邊說,邊又叼起了一根草枝,幾下跳到了屋頂上,翹腳半躺着。

連清仁沒有跟過去,他輕功飛上房邊一棵大樹的枝幹上,蹲下/身來,小聲跟連孟說話。

“我看見天蠶教的人了。”

“什麽時候?”

“就昨天晚上的事。我半夜起來看見的他們。”

連孟想不明白,那些人到底是想要那枚花佩,還是另有名堂。

之前在山林馬車上時,就曾出手害過人,難道真是想置祈年于死地?

連孟想着,突然眼神一冷:“師弟,你說若憑我們二人之力,能否與他們一戰?”

“這我說不好。”連清仁搖了搖頭,“但我覺得,他們可能不是在跟着我們,而是另有目的。”

“怎麽說?”

“昨晚上,我趁他們不注意時,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那些人好像是在找着什麽東西。”

“東西?”

“嗯。我聽到他們說要找到一種通體晶瑩的藍色小花,色澤均勻,有八葉八花;還要找到一種紅色飛禽,要取其右翅的紅羽……”

“這都是些什麽東西?”

“我也不知道。”

連孟蹙眉思考了片刻,他正想再追問幾句,這時,一群人攙着那老神醫從祈年的房裏走了出來。

那老人家走得慢極了,一群村民前前後後的為他開着路。

“我說師兄,你要找那老大夫看看你的病嗎?”

“……”連孟倒是忘了這一茬,不過他那病倒是不打緊,他想着要是實在不行,就找陵引吃那陰陽合歡散去。

見連孟沒有說話,連清仁又說道:“要你嫌麻煩,我們回去之後,問問門主可有方法。這一路遇到的事,真是太離奇了。我想這次回去之後,兩三年之內都不要再出來了。”

連孟斜眼瞅着他,伸手在他腦門上又是一敲:“我說這才多大點事,我們一沒中毒,二沒受傷,活蹦亂跳得跟個猴兒似的,你就怕成這樣了?”

連清仁摸了摸腦門,沒有說話。

這時,連孟看見陵引從祈年房間走了出來。

連孟有些話想問他,于是便跟連清仁囑咐了幾句,讓他萬事小心,然後兩人就分開行事。

他輕功幾下落到陵引身前,正想開口調侃,但在看到那人緊鎖的眉頭後,就換了口。

“怎麽了嗎?”

陵引擡頭看了他一眼,舒緩了一下表情:“莫大夫說,少爺的病正在好轉。”

連孟揚起眉:“但你不這麽覺得?”

“我學藝不精,怎能跟有數十年經驗的老大夫相比。”

“在你看來,當是如何?”

“我也沒有想透徹。”陵引側身朝屋裏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又說道:“雖然莫大夫幾次強調我家少爺确實瘋了,但我總覺得事情越來越蹊跷了。”

“說來聽聽。”

“那神醫告訴我,他也并非不相信命理、鬼神之說。但祈年雖能偶窺天機,卻又不是萬事皆能言中,這一點便不尋常了。之後我問他,是否相信真有人能回溯時間?你猜他如何應我?”

陵引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他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信了時間回溯,便也該信鬼神附身一說。”

“……”連孟沒有說話,他想到先前在牡丹閣看到的幻象,更是覺得背後一涼。“所以,他才說祈年患了瘋症?”

“嗯。他還說這病還未至無藥可醫的境地,他有方法,尚可一試。”

“那祈年身體衰弱一事呢?”

“我家少爺身體自小便不好,他的身體情況我自是知道,老神醫也說只需調養即可。”

“……”

“不過我先前熬藥時看過他開的藥方,都是些凝神靜氣的藥,但有一味,我卻從未見過。”

“噢?”

“莫大夫說那味藥材只有杏木林中方有生長,所以我們需在這裏多逗留幾日。那藥見效也快,前幾日少爺的精神便好了許多,只是今早上不知為何卻吐了血。”

“這是怎麽回事?”

“莫大夫來看之後,說沒有異狀。吐出的鮮血乃是便是祛出的內毒。”

“但毒血通常為暗紅色或者純黑色,怎會如此鮮紅?”

“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陵引擡頭看着連孟的眼睛,表情也嚴肅起來。

連孟也心生疑惑,只是他不通醫理,不敢妄下斷言。

“你可看過那奇怪的藥材?”

“那藥叫‘無啼木’。我本想收集一些,但那藥材極為珍貴,即便是杏木林中,也極難采摘。”

“無啼木?它長何模樣?”

“無啼木根莖血紅,根須繁雜;若用于藥中,需取其根木為引。”

連孟謹慎記下陵引的話,兩人再交談一陣,陵引說要去莫何那裏再請教些醫理便離開了。

祈年仍舊昏迷不醒,連孟在他房前站了一陣,卻仍舊有些擔心,但現在離入夜還有些時候,去破廟也為時過早。

但現在情況緊急,想着,他便輕功朝杏木林外的破廟飛去。

連孟到時大概才過了晌午,陽光有些刺眼。他幾步踏進廟中,卻見那盲老頭在牆角靠着,像是睡着了。

連孟蹲下身,輕輕喚了一聲“前輩”。

老人聽見聲音,臉上表情微動。連孟又等了一陣,那盲老頭才喃喃說道:“小子,你來早了。”

“前輩,在下有一事相求。”

老人精神有些不振,他緩了緩,才問道是為何事。

連孟将陵引所說複述了一次,然後問他可否聽說過無啼木。

老人神情有些恍惚,連孟不知他是否聽清,便試探着又問了一次。

盲老頭搖晃了一下腦袋,卻答非所問道:“你聽我把那個故事講完吧。”

“前輩,事情緊急,我現在沒有時間來聽你講故事。我朋友……”

“你想知道的事都在那個故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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