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審判者?”池霧問,“你是說……上一屆審判者?”

程硯搖頭:“從你的描述來看,我是上一屆的上一屆。”

現在的審判者是路景園。

上一屆是那個不到一天就換人的審判者,到現在都沒人知道他究竟是誰,更沒人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麽會在一天時間內被換。

而再往前一屆就是……程硯?

“你說清楚一點,”池霧問他,“審判者是怎麽回事?”

“你還記得守衛嗎?”程硯問。

池霧垂眸:“進入第三世界的守衛?”他抿唇,“其實我不是從第三世界的入口進來的,我有意識以後就已經在天梯裏了。”

程硯手一頓:“沒有經過守衛嗎?”

“沒有,”池霧說,“守衛的事是我後來知道的。”他急于知道程硯,“先不說這個,你先把審判者說完。”

“我死以後,就到第三世界的入口處了,正常人碰到守衛第一句話是選擇要不要進入天梯,而被選中的審判者是沒有拒絕權利的,”程硯說,“至少我那次是沒有的。”

池霧點頭:“然後呢?”

“守衛并不會告知審判者規則,審判者進入第三世界以後,記憶會被抹去,所以我進第三世界什麽都記不得了。”這段記憶明顯不太愉悅,程硯悶頭翻炒着飯,“而且,審判者一進天梯就會被發現,所以我開始沒有起過要去天梯的念頭,一直都很規矩。審判者從無關者的角度來看天梯的闖關者,闖關者們有的掙紮有的潇灑,各人都是各人的活法,這樣的世間百态,是審判者生活的樂趣。”

程硯停了一下,說:“我決定進入天梯是因為夢到了你,但沒有記憶,夢到的畫面都是模糊的。”

“世界鏡。”池霧說。

程硯點頭:“那時候心裏總是覺得空了一塊,我也知道可能和我失去的記憶有關,所以想去天梯看看世界鏡。”

他将炒飯盛出來,“審判者的權利比表面看起來的要強大很多,第三世界和天梯合稱非人類轉世處,大多數人只把第三世界當做一個休息站、居民區,但實際上第三世界和天梯在時空意義上是同等重要的存在,而審判者由轉世處選定,非天梯選定,隸屬非人類轉世處,算是垂直管轄,所以——審判者不完全歸天梯管。”

“難道說天梯的權利只在天梯內?而且天梯限制不了審判者?”池霧跟着他走到餐桌前,“那你為什麽最後會被天梯懲罰?還有,審判者既然是由轉世處垂直管轄,那為什麽沒有聽說過轉世處下達命令?”

池霧有十萬個為什麽等着,程硯就先給他盛湯:“你先吃飯,我邊說。”

“非人類轉世處的命令從來不會下達到普通人身上,能得到轉世處命令的只有三處,審判者、守衛和天梯意識。”程硯說,“而且轉世處也不是由特定的什麽人來管理,它很難被形容。它像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力量,感受不到,但不鋒利,感覺很佛系,所做的就只是保持第三世界和天梯的平衡長久。”

池霧聽進去了,吃飯吃的很慢,程硯給他夾菜,停下來不說故事,就讓他吃飯。

“你也吃。”池霧扒幾口飯,“我想知道審判者和天梯的關系。”

程硯撐着下巴:“審判者有一個好處,進天梯不會死。”

池霧咬飯的動作停下來,程硯笑的有點賤:“不過沒人知道,這是行業秘密。”

“你這行業秘密也不稀奇,”池霧說,“我一階也不死呢。”

程硯在池霧額頭上拍了一下:“把你嚣張的。”

“我好歹靠這個在第三世界叱咤這麽多年了。”池霧給他夾了塊肉,“你多吃一點。”

“實際上這個特權并不算特別實用,因為審判者一旦進入天梯就會被發現,很快被送出來。”程硯說。

池霧:“那你怎麽做到的?”

“你聽說過之前審判者的名字嗎?”程硯忽而問他。

池霧沉思了一會兒:“上一個沒聽說過,那人一天都沒呆滿,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再往上……你的話,好像也沒聽過名字,按理說這麽多人流傳下來,總有人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但是你應該聽過一個九階天梯的通關者,叫城池的。”程硯說。

池霧眯了眯眼:“是你?”

“嗯。”

“你真的是一個月就過完了天梯?”池霧問。

程硯又“嗯”了一聲:“像現在的審判者,路景元也不是他本來的名字,”他說,“真名是審判者保有的唯一記憶,但審判者不能說出自己的真名,要麽就是自稱審判者,要麽就是編一個假名字,我編過的名字多了去了,但時間長了也就沒人信我編的那些假名字了。”

“你到底是怎麽進去天梯的?”池霧問。

“審判者除去身份,也有異能,”程硯起身從抽屜裏取了軍刀,“我當時的異能不算很有用。”他将軍刀翻過,“所有武器到我手裏都能進化新的形态和質量,武器原本的質量越高,進化狀态就越離譜。”

池霧看他手裏的軍刀:“現在不行了嗎?”

“不行了。”程硯說,“以前這把軍刀在我手裏的話,少說能把這棟房子直接削了。”

池霧震驚。

他以為自己給的這把刀已經算是天梯裏最強的刀了。

他迫切問道:“那你後來到底怎麽進天梯的?”

“第三世界裏有個男人,他的異能是象物隐身,你之前用過的那個隐形毯子,就是他留下來的。”程硯說,“他的隐身能力既能對人,也能對物。”

池霧琢磨了一會兒:“意思是說,他能讓你在天梯裏隐身,躲過天梯的檢查?”

“嗯。”程硯說,“審判者是聽不到天梯召喚的,但天梯裏有一件道具叫‘物化器’,那人進天梯前把我化成人偶帶在身上,我就能跟着他進天梯,進去以後再隐身,從頭到尾都不會被天梯發現。”

池霧放下筷子,感嘆了一聲:“這天梯,有時候也能被闖關者的異能耍,看上去不太聰明。”

“天梯并不是絕對公平和正确,”程硯說,“以往都說天梯會按照世界匹配擁有合适異能的闖關者,但很早前這一項就不嚴謹了。”

池霧:“那沒有人修複它嗎?”

“轉世處會讓審判者進行修複,但大多數審判者就是随便修修,自己都進不去,哪能修到位,照着一些虛景胡亂改改就交差了。”程硯說,“天梯認為,審判者在第三世界擁有絕對權力,再讓他在天梯裏胡作非為,那豈不是審判者一個人說了算,天梯肯定受不了。”

“那你為什麽被他發現了?”池霧問。

“太順了,闖關頻率太高,通關率太高,引起天梯注意。”程硯說,“但當時我已經在世界鏡裏看見你了,我想——看完所有世界鏡。”

池霧知道這種感覺,也不責怪程硯瘋了一樣地靠通關來看自己一眼。

他問:“審判者即使通關也不能轉世對嗎?”

“不能,所以當時我沒有太多顧慮,”程硯說,“我承諾那個幫我隐身的隊友,會送他離開天梯,在九階的時候,我用自己審判者的免死金牌給他擋了一次致命傷害,被天梯抓住了把柄,從九階天梯裏踢出來。”

他遺憾地嘆氣:“那時候太絕望了,只差一點,就能再去世界鏡見你。”

“後來我被革了審判者的職位,離開第三世界去正常的轉世,索性轉世處對我還是寬容的,把我送到你身邊。”程硯說。

他收拾自己的碗筷,打岔道:“吃完了沒?”

池霧點頭,起身跟在他後面:“可是我聽說你下任以後,很長一段時間,第三世界都沒有審判者。”

“可能是因為我打破規則,轉世處有顧忌,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審判者吧。”程硯說,“不然就是天梯有意見。”

池霧給程硯遞碗:“難怪我進天梯的時候你不在。”

“我雖然變成了狗,但也沒有之前的記憶,只是本能地知道要在你身邊,”程硯說,“狗的壽命不短,你離開很久後我才死,等我重新回第三世界,你已經在這裏住了十幾年了。”

“沒有很多年,頂死十一二吧,”池霧擦幹手,抱着他:“其實沒關系,你活的長長久久的,在哪裏都好。”

程硯捏他的耳朵:“怪會說情話的。”

池霧笑着伸手:“一會兒出去散步嗎?”

“家裏東西都還有,想買什麽?”程硯問。

“想和你出去走走。”池霧耷拉眼皮,“不過第三世界風景不好,逛也沒什麽逛的,”他問程硯,“你會想念離島嗎?”

程硯嗯了一聲:“以前在離島的時候想帶你走,現在覺得,折騰了這麽久,最想回去的還是頂樓的那個小房間。”

“我也想回去。”池霧抿唇,撒嬌道,“想要玫瑰花園和秋千。”

程硯彎腰看着池霧,擡手擦了擦他的嘴角:“陽臺上給你紮個秋千怎麽樣,還是紮在樓下?”

“紮陽臺吧,第三世界的人可缺德了,他們但凡知道是我的秋千,明天就會把繩子割了。”池霧忿忿不平,“以前我的店鋪也是,他們就喜歡去門口寫亂七八糟的字,缺德,特別——”

他喋喋不休的唇被程硯吻住,池霧愣怔了一刻,就順着程硯的唇縫慢慢吻回去,程硯一點點直起腰,池霧就只能從抓着他衣服到攀住他的肩。

程硯的氣息将池霧焐熱了,他墊着腳尖夠程硯的唇,整個人向程硯傾倒,在似吻若吻,被程硯吊着的最後一瞬間,身體騰空。

程硯抱起他,在他唇上輕啄一下,後退到鼻尖抵着鼻尖的距離:“喘氣。”

池霧偏過頭,貼着程硯臉頰細細呼吸,不一會兒又轉回來,在程硯唇上親了一口,磨着他的呼吸問:“不親了嗎?”

“你這人不耐親。”程硯笑着說,熱氣噴到池霧唇鼻。

“……”池霧用指頭戳他胸口,“誰不耐親!”

“不知道。”程硯就這麽抱着他去房間,“怕有人再親兩下就濕褲子。”

池霧燒紅了臉,兩秒以後趴在程硯肩上假哭:“哥哥笑話我……”

程硯推他腦袋:“在這騙誰呢,”他放池霧下來,“換衣服,我們出去玩。”

“我不出去玩了,”池霧蹲在櫃子前面把疊好的衣服弄亂,“不出去玩了。”

程硯就蹲下身,撐着下巴,很沒有憐愛之心地說:“在這裏住了十幾年,還是親着親着就濕褲子,一點長進都沒有。”

池霧惱了,轉過身瞪程硯,突然伸手把程硯推倒:“你以前還背對着我打飛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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