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月亮 “你自己說,我該怎麽罰你?”……

江倚月擡眸,對上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瞳。

除卻異與旁人的瞳色,他還生了雙桃花眼。

桃花眼又稱深情眼,可無論笑與不笑,他端的都是一副清冷模樣。

然而,因着這雙眼睛,他身上的清冷感被削減了幾分。

取而代之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缱绻之意。

只可惜,他看誰都一個樣。

那所謂的缱绻,也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

誰說眼睛不會撒謊,他的就會。

江倚月深吸氣,唇齒微動,“我……”

她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葉星瀾打斷,“江老師沒說要跟我走,我也只是想把她送到門口而已。”

霍辭唇角噙着薄笑,聲音裏卻不帶半分笑意,“不必,她有我。”

葉星瀾恍然,“您就是江老師的哥哥吧?”

她要等的人,大概率就是他了。

霍辭淡淡掃他一眼,并未答話。

您?

他看上去年紀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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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倚月收回視線,出聲道:“是。”

“您也姓江嗎?”葉星瀾問。

霍辭輕笑,“不,我姓霍。”

聞言,葉星瀾遲疑了一秒。

難道,他們之中有一人是随母親姓的?

頓了頓,他開口,“霍先生,你好好照顧江老師,我就先走了。”

霍辭垂眸看向江倚月,聲音浸着一股化不開的濃稠,“我的妹妹,我自然會好好照顧。”

她白淨的臉蛋染上酡紅,呼出的氣息都帶着濃濃的酒味。

他多次囑咐過她,若無他在,不可以和旁人喝酒的。

哪怕是開機宴殺青宴也不行。

葉星瀾沒再說什麽,笑着朝江倚月點了下頭,離開包廂。

在一旁站着的蘇可可低頭看了眼手機,“霍先生,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走嗎?”

霍辭并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嗓音沉靜,“蘇小姐,你可以下班了。”

江倚月伸出手臂擋在可可面前,扭頭看了眼身側的男人,“不、不行,她還要送我回去呢。”

送完她之後可可才能下班呢。

他又不是她的老板,她才是。

如果可可不想再折騰,直接在她的公寓睡也可以。

反正她租的公寓有客房。

霍辭:“你,跟我回家。”

江倚月再次擡眸看向他,那雙靈動的杏眼似是沾染上了幾許星光。

他說的是,跟我回家。

那麽,他是不打算送她回公寓了?

她口不對心,搖頭道,“我不跟你回家,我要回我的公寓,你不送,我讓可可送。”

霍辭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神色清冷,“我送。”

蘇可可擡眸的瞬間,注意到他的眼神。

霍先生現在的眼神似是萬年難融的冰山。

正直勾勾地望着倚月姐。

他的力道有些重,江倚月手腕處傳來陣陣疼意。

她蹙眉,尾音上揚,“哥哥,疼……”

霍辭神色微滞,驀地松開手,低啞着嗓音道:“我送你回去。”

蘇可可識趣地道:“霍先生,倚月姐就麻煩你了,再見。”

話音未落,她朝江倚月揮揮手,腳底抹油似的離開了包廂。

霍辭皺眉,沉聲詢問,“喝了酒,還走得動路嗎?”

一股又一股的燥熱之意從雙頰傳來,江倚月手捧着臉捏了捏,聲音黏黏糊糊,像是真的醉了,“要不你背我吧?”

怕他拒絕,又想為自己找個臺階,她緊接着道,“你願意嗎,哥哥?”

霍辭眉心輕蹙,蹲下身,“上來。”

江倚月拿起桌上的手包,随意收了收淺紫色長裙,勾住他脖頸,趴到他背上。

他的脊背厚實溫暖,和他這個人完全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霍辭:“好了?”

“嗯,我們走吧。”

離開包廂之前,江倚月回頭看了眼趴在桌上的監制老師,最終還是沒叫醒他。

他們離開後——

裝醉的監制老師緩緩起身,低啧了聲,“現在的年輕人吶……”

說完,他拿出手機,撥通了愛人的電話。

“剛才我們劇組最後一個小姑娘都被人接走了,你怎麽還沒到?”

“到了到了,我就在樓下,你下來吧。”

“我喝醉了,你就不能上來嗎,你看你,明顯沒以前愛我了。”

“老東西,多大年紀了還說這種話,真不害臊。”

她壓低聲音,“跟你說,我半分鐘前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背着一個穿淺紫色長裙的女孩子,倆人剛出去,不是我說,他們倆可真般配啊。”

監制老師:“……”

“你猜他們是什麽關系?”

“這還用猜,郎才女貌的,肯定是情侶。”

“不不不,那男人說,他是她哥哥。”

拿着電話的中年女人左右看看,忍不住擰眉:“?”

嗑錯CP了??

天下有情人終成兄妹???

***

霍辭蹲下身,把江倚月放到黑色的勞斯萊斯魅影旁,動作很輕。

他接過她的手包,打開副駕駛車門,下巴微努,“上車。”

江倚月嗯了一聲,扯着長裙,坐上副駕駛的位置。

霍辭将她的手包放到後排,繞了半圈,長腿一邁上了駕駛座。

車輛啓動。

他神情冷肅,未發一言。

江倚月擡眼,手指微撚,“哥哥。”

霍辭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輕叩了下,神情未改,“嗯?”

甚至,他根本沒往她的方向看。

江倚月視線落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

“我以為你不會來接我的。”她說。

“怎麽?”

江倚月垂眼,“我聽霍焰說,你今晚去相親了。”

霍辭緊繃的唇線微抿,桃花眼微微上挑,眼底透出星星點點的笑意,“所以你才喝酒的,是嗎?”

她的小心思被他戳破得如此輕易。

江倚月定了幾秒,緩和心緒後,小聲解釋,“不是,我不是因為這個。”

霍辭:“那是為什麽?”

“我開心啊,開心才喝了的。”

他低聲開口,語氣很淡,“小月亮。”

江倚月看向他,默默攥緊手指,微微泛白的唇也抿起,低低應道,“嗯。”

她猜不透他的想法,但她今晚的确是喝了酒。

她擔心他會因為這個生氣。

他說:“你不擅長撒謊。”

“……”

江倚月按下車窗,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雪,涼風裹挾着細雪打在臉上。

她整個人都清醒了幾分。

霍辭眉心微皺,關上車窗,将暖氣調高了些。

“倒春寒。”

“我不冷的。”她扯唇,朝他笑。

車內又安靜了幾秒。

霍辭開口,“很在意?”

江倚月擡眸,“什麽?”

“相親。”

“沒有啊,”她牽起嘴角,“說白了,相親只不過是認識女孩子的途徑之一罷了。”

阿姨是好意,至于霍辭,也的确到了大多數人眼中的适婚年齡。

她全都明白。

安靜了片刻,江倚月見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補充了句,“而且,通過相親找到真愛的大有人在,哥哥也許能成為其中之一呢。”

話音未落,她低垂着眼睫,手指緊緊捏着裙紗,指腹被她磨出一片紅。

霍辭側首看她,嗓音微顫,“你真這麽想?”

江倚月點頭,“嗯。”

他那雙桃花眼裏的缱绻之意消散殆盡,聲音無波無瀾:“好。”

不到半小時,黑色魅影駛入地下車庫。

待車子停穩,江倚月伸手去推車門。

霍辭冷淡出聲,“別動。”

江倚月動作頓住,“怎麽了?”

“外面冷。”

他徑直下了車,拿起後座上那件黑色長款外套,繞了半圈,來到副駕駛旁。

霍辭打開車門,為她披上外套。

江倚月注意到,他并未将車門開太大,只留出了足夠為她披衣服的縫隙。

她擡腿,從副駕駛上下來,“哥哥,謝謝你送我回來。”

還有,謝謝你的衣服。

“我不喜歡聽你說謝謝。”

黑色長款風衣沾染上了他的氣息,清冽好聞的薄荷香氣。

她扯了下外套衣領,微微低頭,忍不住嗅了嗅。

恰巧,霍辭在這時回頭。

江倚月慌了神,輕咳了聲作為掩飾,放下衣領問:“怎麽了?”

她剛才的動作,像個變态。

如果被他發現就糟糕了。

霍辭眉眼染上幾分笑意,淡聲詢問:“還想讓我背?”

江倚月搖頭,加快腳步往前走,“沒有沒有,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霍辭盯着她的身影看了幾秒,桃花眼尾藏匿着清淺笑意。

這小孩兒,那麽喜歡他這件外套?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電梯門閉合,江倚月按下數字“7”。

“哥哥,你今晚還回去嗎?”

察覺到這句話很容易被誤解,她試圖補救,“我的意思是,現在下雪了,外面很冷,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話,可以在我這裏住一晚,我租的公寓有客房的。”

“而且,現在時間也很晚了。”

來回折騰的話,他的睡眠時間會不足的。

霍辭掀了掀眼皮,聲音溫淡,“你想我回去嗎?”

江倚月沒想到他會這麽問,靜了一秒才回答,“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是哥哥你願不願意留下。”

“如果你願意,我就把客房收拾好,很快的。”

霍辭:“嗯。”

“嗯是什麽意思,哥哥,你同意了?”江倚月的聲音裏,帶着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欣喜雀躍。

電梯門開了。

霍辭擡腳出去,側首看她一眼,嗓音清隽,“客房不用你收拾。”

江倚月:“為什麽?”

“我自己來。”

江倚月抿了下唇,眼底泛起笑意。

她打開門,兩人一起進去。

“哥哥,我這裏沒有男士拖鞋,要不我去樓下給你買一雙?”

“不用。”

“可是……”

她還想再說些什麽,話沒出口就被霍辭截了胡,“沒關系。”

公寓暖氣還未斷,客廳溫度大概二十三度左右。

霍辭脫下深黑色西裝外套,輕車熟路地将其挂在玄關處,而後朝正在脫他長款外套的江倚月伸出手臂,“過來。”

江倚月脫衣服的動作停住,又反過來将外套披好,朝他走過去,“怎麽了?”

霍辭:“幫我挽一下。”

江倚月遲疑了一瞬。

他垂首看她,嗓音低冷:“不願意?”

“沒有。”江倚月回答。

像是為了證明她的答案出于真心,她沒再多說,直接伸手将他的襯衫袖扣解開,又将其挽起。

做這些的時候,她的手指觸碰到了他的手腕,激起一陣小小的戰栗。

這戰栗不曾流露在外,反倒長存于心。

他手腕白皙,腕上青筋亦能看得清清楚楚。

江倚月開口:“好了。”

霍辭低笑了下,朝廚房走去。

她不解,“你去那裏做什麽?”

他轉頭道,“給你煮醒酒湯。”

江倚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幾秒,而後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她的指尖上,還殘存着他手腕的餘溫。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之後,江倚月眉心輕蹙。

——她,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若是她的想法被哥哥知曉,他一定會覺得她不正常吧。

江倚月擡手重重揉了兩下太陽穴,将外套脫掉,挂到玄關處的收納架上。

她換上軟軟的藕粉色拖鞋,走進卧室脫掉長裙,換了身橘黃色的家居服。

一襲黑色長發被她随手绾了起來,束了個簡簡單單的馬尾。

換完衣服後,江倚月從卧室裏出來,徑直朝那只金漸層短毛貓跑過去,邊跑邊喊:“香香,姐姐來啦。”

香香,這只金漸層貓的名字。

江倚月把香香抱在懷裏,輕輕rua了幾下。

她歪着腦袋,撫了撫香香的頭,“真可愛。”

話音未落,那邊。

霍辭盛出一碗醒酒湯放到桌上,“小月亮,過來喝湯。”

“來了。”江倚月抱着香香走過去。

霍辭雙手按在桌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和她懷裏那只金漸層,悠悠開口:“你今晚喝了酒。”

江倚月:“……”

果然是生氣了麽。

那他怎麽還給她做醒酒湯?

莫非,他這是在身體力行地告訴她什麽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霍辭伸出手,摸了下金漸層的耳朵,低聲道:“你自己說,我該怎麽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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