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白蓮趕緊拉住沉霜:“老師,別弄他了。”

采花賊立場不堅定地對她投以感激的目光,慶幸女人到底心軟,卻聽見白蓮說:“哪能讓他死得這麽爽。”差點沒氣昏過去。

與白蓮找了個位置坐下,沉霜看了她一會,然後忍不住問道:“你是孤兒?”

“嗯。”白蓮有些漫不經心,道,“我在孤兒院長到三歲,被後來的養父養母收養,我八歲時,他們去世了,是千雪收養了我。”

那時,他與摩羅月四人還在尋找她;想問她是不是受了很多苦,想抱着她對她低聲道歉,‘愛上你時我發過誓不會讓你受苦受累,對不起我沒有做到’

思緒萬千,最終卻只能不逾矩地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象給貓狗順毛,雖說構不上對女學生性騷擾,白蓮卻還是吓了一跳:“......老師?”

但她面對的可是一個千年老妖怪,而這個千年老妖怪面不改色地用疑惑目光回看她,純潔善良的樣子。

白蓮不禁有了些愧疚,因為是孤兒的緣故,她不太容易接受別人的好,可這段時間,她卻能感覺到沉霜待她真是沒得挑剔的好,每次去險境探險都将她保護得滴水不露,卻從不制止她亂跑,既安全又滿足好奇心,因為她亂跑而引發的危機都擋在她身前,從不責備她。

沉霜沒有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先是讓氣氛沉默了一會,然後輕聲開口道:“吓到你了嗎?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和她很像,如果她還在,我們的女兒也該會像你這麽活潑可愛吧。”

首先呢,這個‘讓氣氛沉默一會’的‘一會’,既不能太長,也不能太短,要保證對方的思緒還在這件事裏,又要保證對方愧疚的程度夠深,方便自己裝可憐的時候獲得最大同情。

顯然沉霜就是個中好手,因為白蓮的眼神與表情迅速染滿了愧疚和同情,小小聲地說:“只是有點不習慣。”

沉霜只是笑笑,不說話,白蓮猶豫了一會,忍不住好奇心問了他妻子的事。

“也沒什麽好說的,”他望着遙遠的前方,道,“本來我與她結親,只是為了朝自己的目标更近一步,她後來發現了也還是毫無怨言,隐去自己一身的光芒,在我身後為我操持內務,養兒育女,她從來不吝于表達我是她最重要的人,我尊重她,保護她,希望她在我的羽翼下做一個幸福嬌貴的女人,卻從未回應過她,覺得談情說愛未免太不男子漢,太不英雄了,甚至她臨去前,還做了讓她傷透心的事。”

雖然白蓮知道該把注意力放在重點,但她還是忍不住嚷嚷起來:“什麽啊,老師真是太迂腐太悶騷了,誰沒有七情六欲?誰說溺愛妻子就不夠男子漢?難道老師不知道沉浸在愛河裏的人,無論是做了什麽蠢事都是可以被原諒的嗎??”

“......”沉霜無奈地摸了摸自己挺直的鼻梁,迂腐又不是他的錯,他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古人,這種大男人主義在上古時期可是主流呢。

然後白蓮把注意力拉了回來,從他說過的話裏,串聯出一個故事,最主要的是:他應該還有個還未來得及出生的孩子,但是因為他的緣故孩子沒了,妻子也因此而死,沉老師在妻子死後才驚覺自己的愛意,于是一直活在悔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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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狗血又令人悲傷的故事啊;白蓮為自己猜想的故事感動了一會,然後擡頭看沉霜,他還是一臉落寞,于是她覺得自己應該要說點什麽話安慰一下他,絞盡腦汁,終于憋出一句:“人死不能複生,節哀。”

沉霜一愣,白蓮心裏暗罵自己口拙,于是又硬着頭皮添了一句:“最少你知道了該怎樣真正地去疼愛一個人,今後跟你在一起的女人會很幸福的。”

沉霜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一世的她,還是那麽溫柔率真,卻更可愛,原來這就是她的少女時期,莫怪凝千雪這厮會死盯着不放。

‘被你愛着的人,才是最幸福的,我的蓮’他心裏輕嘆,憶起她總是溫柔眷戀凝視他時的面容,一時間沉寂了下來。

氣氛并沒有沉默太久,因為不久後,寧千雪牽了頭羊回來,懷裏抱了個鹽罐,白蓮歡呼一聲迎了上去

“要這些東西幹什麽?”沉霜好奇地問道。

“一會你就知道了。”

白蓮讓沉霜将采花賊捆在早就準備好的木板車上,兩腿分開捆,然後用刷子在采花賊腳板上刷上一層鹽,由于鹽是幹的,不斷掉落下來,于是她想了想,用從法術課上教的漂浮術,令一顆顆細小的鹽粒漂浮起來,貼着采花賊的腳板,令沉霜嘆為觀止,要是法術老師知道了,不知會不會贊賞她的舉一反三,還是氣得幹脆直接扔大火球。

然後白蓮不知用了什麽方法,讓那兩頭羊分別站在采花賊兩腳邊上,拼命舔他的腳底,原本驚懼又疑惑的采花賊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越笑越大聲,身體卻拼命地掙紮着,奈何沉霜捆人實在太專業,除了十個腳趾在蠕動外,別的動都沒能動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

沉霜與寧千雪不約而同咽了口口水,仿佛感覺到那兩頭羊是在拼命舔自己一般,白蓮靠在板車上,手裏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在采花賊臉上輕輕地滑來滑去,表情充滿了惡意的笑:“怎麽樣?你偶像我是不是對你很好啊?你都這麽待我了,我還想盡辦法逗你開心呢。”一邊撐着下巴煩惱,“唉,我真是太聖母太善良了,你們這些蒼蠅才會絡繹不絕,學不會教訓。”

沒過一會,采花賊就已經受不了了,拼命憋住,想要咬舌自盡,沉霜和寧千雪哪能讓他這麽爽,一個掐着他的下巴,一個往他嘴裏塞了塊布。

又過了一會,采花賊快要翻白眼的時候,白蓮終于大發慈悲,牽走了兩頭羊。

“要怎麽處理他才好呢?”白蓮煩惱地撫着下巴,盯着口吐白沫的采花賊。

“灌水泥扔江裏吧。”寧千雪說

“卸掉他全身關節,讓他在山林裏自生自滅吧”沉霜說

“你們太暴力了,”白蓮嫌棄地道,“像我這樣善良的人,怎麽可以随便拿人性命。”

暴力二人組連忙表示願意代勞。

“不要!”非常幹脆地拒絕了。

“那要怎麽樣?”寧千雪直接問了。

“當然是你們想啊!”

于是沉霜與寧千雪兩個老情敵開始苦思冥想着,既要體現出他們女人的善良大方,又要令對方得到足夠深刻的教訓。

後來終于決定:廢去此狐道行,洗掉他的部分記憶;兩句話說得簡單,事實上若想廢去一個人的道行,是非常麻煩又必須精細的過程,要有什麽深仇大恨,都是一殺了之,斬草除根是修道者的美德,若不是為了偉大的女士的要求,兩人也不至于讨論這麽久才勉強商量出這種下策。

“給我個痛快吧!”思及修道的艱辛和每三百年一次的雷劫,狐貍精采花賊痛苦地大叫;這還不算他糟蹋了別人家姑娘接下的仇,雖然凡人居多,但也有不少女修道者在其中,若是沒有了修為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既然你那麽崇拜我,我怎麽舍得對你下毒手呢。”白蓮綻放出一個聖潔的笑容,“不要太感激我了喲,這麽善良我也很煩惱的。”一揮手,宵小被倆‘官差’拖了下去,凄慘的叫聲漸漸遠去。

幹淨利落地‘處理’掉那狐貍精采花賊後,兩人沿着山路往回走,氣氛很是低沉。

“你知道我曾對母神的祈願是什麽嗎?”沉霜率先開口了。

寧千雪冷道:“你對母神的祈願是什麽,關我什麽事?”忽然間,他明白了當年沉霜為何會這樣回他,明明已經擁有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卻與別個男人牽扯不清,偏又不忍苛責她。

沉霜看他與白蓮親密了一整天,早已是失去耐性了,他停下腳步,冷冷地望着轉回頭看他的寧千雪:“我曾與母神祈願,生生世世與她為夫妻,母神早已應允,而在這之後方才去找的你。”

寧千雪不說話了,或許內心會有別的情緒,然他只是安靜地望着沉霜,望了許久,許久,才輕輕地開口:“那又如何?”

“不如何,”沉霜對寧千雪實在沒有好臉色,冷笑着,“只是勸你別浪費時間,她從來就沒對你有那個意思,只是錯把親情當愛情罷了。”

寧千雪卻笑開了:“你別忘了,母神亦應允了我,你信不信我能讓她一生漫長到你無法等待?”

沉霜眯着眼,開始慢慢地由上至下審視寧千雪,似乎是在估量着殺人毀屍滅跡需要他多少體力,剩下的體力還夠不夠演戲圓謊。

寧千雪毫不在意,惡意一笑:“而且,你似乎沒有跟蓮約好吧?這一世,她愛的可是我呢,你在她心目中只是一棵三月花樹罷了,再說預言之書的能力,真的能大到扭曲一個人的意願?你忘了‘變數’淩駕于神祗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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