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沉霜倒抽一口冷氣，迅速起身将丢了一地的衣服穿上，積了幾天沒洗的衣物瞬間轉移到床底，然後努力掩蓋自己尴尬的表情，才走過去開門。
“怎麽了？”沉霜一邊問，一邊打開了門，卻發現紅着眼眶的白蓮地站在門口，一臉泫然欲泣，“發生什麽事了？”他的聲音冷了下來。
“老師，你幫我去找千雪好不好？千雪他......”白蓮抽抽搭搭地将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沉霜走後不久，寧千雪就回來了，他這一回來并沒有多坐停留，只低聲不斷地與白蓮說對不起，不能遵守諾言一直與她一起，說他都已經安排好，能讓白蓮在赤炎學院安全無憂地念到畢業，然後說了些奇怪的話就丢下白蓮離開了，白蓮雖然天賦高，但畢竟今生的年紀還小，修為遠不及寧千雪，哪追得上呢？但又不願與旁人說，只能跑來找沉霜了。
“不要急。”沉霜将她帶進屋裏，“你先在這裏休息一會，我幫你找”其實心裏是巴不得寧千雪這輩子都不要出現在自己視線範圍，但看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又不能不管；安撫過白蓮後，沉霜離開了暫住的屋子，朝白蓮說的方向追蹤而去。
他的修為與寧千雪本就不相上下，寧千雪又沒有盡全力，只是避開白蓮而已，也因此沉霜很快追蹤到了寧千雪。
“如果你想跳崖，我能不能建議你死遠一點？”沉霜頗有些認真地道。
懸崖邊上的寧千雪聽聞，側回頭來看他；發絲與衣衫都被山風吹拂得淩亂，唯表情還是那樣平靜，他看着沉霜。
“我退出不代表我比你差，沉霜，”寧千雪開口，轉過身面對他，“我不過比你更心軟，更心疼她的坎坷。”
“母神說了什麽？”
“與你何關？”
在回來之前，他想了很多。
想他和白蓮的過去，想他們的現在和未來，卻發現自己的決定無疑這是最好的選擇。
他和白蓮在一起太久了，也太了解她；除了今生錯把親情當愛情，她不曾對他表示過有那麽一點男女之愛，他們之間的話題永遠都只有沉霜。
‘千雪，我跳得好嗎？你說霜會不會喜歡？’
‘千雪，你說，霜會喜歡怎樣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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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我好想他，他是不是把我忘了？’
‘千雪，這是我夫君，魔帝沉霜’
......
瞧，這就是他們之間相處的方式，他是她心中唯一的知己好友，地位卻永遠在沉霜之後。
怨恨嗎？當然，有時候真會恨不得狠狠咬她兩口，會想問她‘為什麽不愛我’？
不甘嗎？他并沒有覺得自己付出了多少，除了‘求不得’，白蓮并沒有讓他遭過別的劫難，她給了他知己才能給的欣慰，給了他最純粹的友誼，這些都是非常珍貴的東西；如果說還有不甘，也是因為沉霜，他并不比他差，只不過輸在了起點，輸在‘第二混沌圈’時沒能英雄救美罷了。
沉默了良久，寧千雪終于開口：“不要再辜負她了，以後......好好過吧，別讓我覺得你們糾纏千年只是一場笑話。”
沉霜知道不該同情情敵，卻不免有些感慨，寧千雪是白蓮唯一的好友，撇開他不良的心思不說，他确實是個值得相交的友人。
“謝謝你照顧她。”
“跟你沒有關系，少說得這麽順口。”寧千雪冷哼了一聲，将一物擲給沉霜，拂袖而去，長長的發帶與袖袍在山風中飄舞着，随後漸漸消失在雲端。
沉霜低下頭，看了看，竟是盛蓮珠！這東西......怎麽會在寧千雪那兒？沉霜靜默許久，才将盛連珠小心收好，慢慢往回走。
回到暫住的屋子時，白蓮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沉霜伸手想為她擦去，才剛碰着她的臉頰她就醒了，見是沉霜，睡眼立即清明起來，焦急地抓着他問寧千雪的消息。
沉霜心中一酸，想當年，她這種緊張可是他和沉思的專屬，如今......然後他在心中安慰自己，算了，只是個閨蜜而已，女人嘛~
“他讓我跟你說對不起，讓我好好照顧你，以後他不會再回來了。”
“不可能的。”白蓮抿着唇，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否則他不可能會丢下我。”
沉霜看了看她倔強的樣子，然後無奈地輕嘆一聲，決定拿出哄人的功力，他在白蓮身邊坐下，然後語重心長地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們之間只是親情。”
白蓮驚詫地擡頭看着沉霜。
“你從八歲就跟他在一起，基本沒有接觸過別的異性，也無從對比；但是他不同，他是個成年男人，他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你覺得他能對八歲的你，除了親情還能起什麽心思？”
白蓮遲疑了，沉霜說的無疑是很有道理的，她有些不确定地道：“那他......？”
“你們感情那麽好，他肯定不會直接拒絕讓你傷心，不過......若他有了心上人，那就不好說了。”
“你是說他變心了！？”
“如果他當年只是哄哄你，如今又何來變心一說？不過是欣慰你已長大，又剛好遇到了心上人罷了。”言語間已無良地将寧千雪抹黑了。
“我才不信！你亂說！”她臉上的驚慌已出賣了她的心情，沉霜一臉同情的模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丢出一句絕殺：“他有沒有碰過你？”
這不是單純的猜測，他暗中觀察白蓮與寧千雪已經很久了，雖然不想說情敵的好話，但他必須承認寧千雪那個萬年老處男就是傳說中的真君子，從來都只是白蓮主動對他親親抱抱，他很少會有逾矩的時候；他猜測着，就像他思想還是上古魔界人一樣，寧千雪也有着上古仙界仙人的嚴謹與古板。
但是白蓮如今可是實實在在的現代魔界人，沉霜這句話無疑是一聲驚雷，她剎那間羞澀懊惱起來，白蓮的反應沉霜看着實在是太不爽了，但為了計劃和諧進行，他還是一臉淡定地看着白蓮。
“你知道這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意味着什麽嗎？”
“什麽？”白蓮忍不住順着他的話問了下去。
“除非他是變态，否則就意味着對方是他不能碰的人。”沉霜慢慢地将她的思維往他要的地方轉去，“你想想，對于一個男人來說，不能碰的人......”
白蓮在他的誘導下，果然很快相信了他的假設，以至于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顯得十分低沉沮喪，連最喜歡上的古琴課都在發呆，因為古琴老師換人了。
沉霜不止一次對着盛蓮珠發呆，他知道他應該使用它，因為只有擁有從前記憶的白蓮，才能與他正常對話，才有資格決定要不要原諒他，但是......他不敢。
‘你要我這把年紀了，還要學着與人争風吃醋嗎？’
‘......你知道麽？包括從前那兩千年，我等你有兩千八百年了......我的霜，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我，我也猶豫過，也絕望過，可這五千年裏，我卻從未像今天這般......對你心灰意冷’
......
沉霜猛然閉上眼，不敢再去回想她當時的神情。
他曾經屠殺過敵軍，曾經挑釁比他高許多階的魔獸，曾經做過許多別人認為膽大妄為的事，試驗過無數別人眼中的不可能，就算面對j□j神也不曾退縮過；唯妻子的淚，是他的一生中無法承受的重量。
再也不想讓她傷心，再也不想。
沉霜輕嘆一聲，起身離開了房間，想到後院透透氣。
白蓮就是那個時候來找沉霜的，多日來她想了很多；或許她對寧千雪真的是親情吧，但不是說只有男女之情才令人牽挂，他們相互陪伴對方十二年了，不管最後寧千雪是不是真的有了心愛的人，她都希望能祝福他。
想到這裏的時候，白蓮不禁有些惆悵；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麽生氣，或者吃醋之類的強烈反應，一點也不像別人說的愛那麽激烈，是不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的緣故，所以一直看不清呢？
無論如何，她現在想努力去做一件事；她曾經對寧千雪豪言，一定要超越他所見過的，六界最美的舞姿，但是如今他似乎有了心屬的人，那麽她就不适合兌現這個諾言了；所以她希望找到寧千雪曾經最想要的琴譜贈與他，當是祝福，剛好趕上赤炎學院的游歷季，許多老生都跑出學校游歷去了，她也想趁這個機會找點消息，可她一個女孩子，身邊沒有人陪伴不适宜出門，于是她就來找沉霜了。
但是她來到沉霜暫住的屋子時，卻發現門大開着，她朝裏喊了沉霜兩聲，沒人應；她有些疑惑地走了進去，屋子裏沒人，白蓮正想退出去，卻發現桌子上放了個盒子，盒子中間靜靜地躺着一顆純白的珠子，有她的拳頭大小。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