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妾與原配
讓人更感奇特的是,那些人身影被月光一照,竟是半明半暗,仿佛融入了這院子之中的花花草草。
“如果今日我定要帶走她呢?”楚博冷冷地道。
“那要看君侯有沒有這份能力了。”
兩人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在此等情況之下,我一向是拔腳就溜的,所以,我使了祥雲十八梯加上了縮骨功,不動生色地從人隙中朝外擠了出去,哪知還沒溜出多遠,面前便被一群花枝招展給攔住了,大夫人笑魇如花:“妹妹,你要去哪兒呢?”
其它幾夫人團團圍住了我:“相公都沒叫你走,你怎麽能走呢?”
我認真地道:“幾位夫人,你們也看出來了,你們家相公對我情比金堅,如果我留在此處,日後還有你們站的地兒麽?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我這一走,你們還能争些風,吃些醋,我留下了,你們連争風吃醋的機會都沒有了,以我的性子,原配是要下堂的,小妾們是要被打死的……”我望了望她們的臉色,再加一把火,“可憐那幾位失卻了娘親的公子,有娘的孩子是個寶,沒娘的孩子是根草……”
大夫人一怔,另幾名夫人面面相觑,面色或青或白,我趁她們一怔之間,又準備運勁全身功力往外擠……還是沒擠出去,那缺口被大夫人擋住了,她面色慘然,眼底神色堅強:“相公對我們有恩,凡他喜歡的,無論是什麽,我們也要順了他的意,就算日後被下堂給妹妹留了位置,我們也無怨無悔。”
其它夫人同聲敵忾:“我們也是一樣!”
我再次肯定,我遇上的這些人腦子是不是都有些毛病啊?聽說夫人多了,就要經歷極之慘烈的宅鬥,找着機會就你死我活,捅人刀子,開始內亂,怎麽我就偏遇不上呢?內亂了,我也好趁隙逃走不是?這些夫人怎麽就那麽齊心呢?
葉蕭聲音遠遠地透了進來:“閣主,你要走,葉蕭自是不會攔着,但葉蕭曾發過誓,決不會讓你再處于那樣的境地,定要護你周全。”
我道:“不用,不用,我安全得很,如果沒遇上你……”
咱們的相遇,不就是由一只鴨子開始的麽?
他走近我的身前,忽地如玉山傾倒,跪倒在地:“閣主,你曾說過,如有一日,天下間能處處能見到日落月升,漁陽晚唱,此生便足已,葉蕭定會幫你完成心願。”
他這一跪,把我吓了一大跳,欲往後退,又被大夫人給扶住了,他雖是下跪矮了一大截,和我站着實在差不了多高,加上那圓盤一般大的臉,實在不能不讓我想起那油膩而烤得焦黃之物,不知為何,頓生親切之感,吞了一口口水道:“如果認錯了人,跪錯了人,幫錯了對象完成錯心願,你事後不會反悔?秋後算帳?”
他眼神火焰熄滅了,有些頹:“不會的,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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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拍手:“這樣就好了,那我暫時就不走了。”
他松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楚博,你聽見了,她不願意跟你走。”
長廊之下,楚博的神色晦暗不明,如有霧氣在他臉龐萦繞,他道:“她如今不明白,日後定會明白的,這世上,只有孤是她唯一至親之人……”
他一揚手,四周圍的侍衛便齊聚上前,準備動手,他到底人多勢衆,葉蕭這邊的人到底少……我有些後悔,是不是站錯了隊伍了?其實我很随遇而安的,葉蕭這邊夫人多,但楚博那邊侍衛多啊……
眼看着又要一觸即發,忽地,我聽到了天空有鷹隼的鳴叫,擡頭望去,那一抹淡亮色的天際之下,三個黑點刺破長空而來,在我們上空盤旋而嘯,楚博的臉色一變,從身邊侍衛手裏接過一把長弓,取了三支箭來,手指連彈,那三支箭便連珠炮一般射向空中之鷹,那三只鷹卻有靈識一般,倏地往上騰空飛去,在半空中身子打了一個旋兒,那幾只箭便失了準頭。
楚博的臉色更差了,葉蕭臉上也變了顏色。
兩人皆将眼波朝我這邊望了過來,這種意思我很清楚:每當我見了好吃的糖塊,就想馬上搶了塞進嘴裏。
我便是那塊糖。
我被幾位夫人圍住,自是逃不了,也脫不了身,心想再來一批人,也好混水摸魚。
正想着,便聽見腳下的青磚開始震動,遠處傳來了急速的馬蹄之聲,仿佛這院子從四面八方都有萬馬奔騰而來,屋檐上撲撲地落下無數的灰塵,有耗子從屋角直竄了出來。
這些響動之中,有人鷹隼在半空之中鳴叫,刀鞘碰撞在了鏈子鎖甲之上嘩嘩的聲響。
院子裏那朱紅的大門門拴一下子被撞裂成了兩半,李澤毓身披黑衣大氅,肩上架了一頭爪利如錐的灰色雕鷹,一人一雕仿佛從地獄之中走來,帶來滿身的暗腥。
高大的沙佗人騎在馬上,圍着這院子盤旋奔跑,屋瓦震動,揭起了漫天細塵。
李澤毓略一揮手,奔跑的的馬便瞬息之間停了下來,細塵微揚之中,他走向院中,暗金色的眼眸在晨曦微光之中輕眯:“楚君侯,孤身深入,為的是誰?”
楚博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陰得臉可滴得出水來:“晉太子,別來無恙?”
與李澤毓帶來的人馬相比,楚博的侍衛和葉蕭的密宗流略顯得有些勢單力薄,望着牆頭那根被風吹着搖晃不定的草,我的心又開始活動了……三人相争,必有死傷,坐山觀虎鬥,而且是三只老虎……我該靠還是跑呢?
只是這幾位圍着的夫人比較麻煩,我偶一回頭,卻見到原本将我圍得水洩不通的那幾位夫人,不知道什麽時侯,一個個的全都軟倒在地,我的身後,只剩下一人……師姐尋芸。
我喜出望外,欲向她撲了過去,她臉色很是嫌惡:“小師妹,你嘴角這是塗的什麽?你又偷吃了?”
每當我感覺到人世間還有一絲溫暖的時侯,師姐總是晴空劈下一道閃電。
我抹了抹嘴,問道:“師姐,師兄也來了麽?”
師姐哼了一聲:“一個只知道制藥制毒的人,來了能除了能幫倒忙之外,還能幫什麽忙?”
我有些愁苦,盯着師姐半晌:“師姐,原本在李澤毓那裏,我打算吃上一兩餐好的,便拔腿就走的……我們如果此時趁亂走了,師兄能自己逃走吧?”
師姐用不敢置信的眼光望了我半晌,,痛心疾首:“小師妹,想不到你這麽冷血,竟是置親人于不顧,可憐我……”她捂着胸口咳了兩聲,“不好了,不好了,七日毒就要發作了,如果沒有解藥怎麽辦?我會死得七孔流血,五髒俱亂,六神無主,四分五裂……”
我忙道:“好了,好了,師姐,我不逃走還不成麽……”我扶住了她,“師姐,你學了不少數字成語啊,運用得也熟練。”
她把手從胸口放下:“是啊,是啊,下了山,才感覺到自己的粗鄙,女紅啊什麽的,我是不行了的,但多看些書,增添些文人氣質,還是好的。”
我道:“……”
正在我們說話的當口,忽聽到場上一陣刀劍相撞之聲急響,我們倆擡頭望去,卻見楚博與李澤毓已打到了一處,兩人身形如閃電一般,那頭鷹在兩人頭頂上直盤旋。
我心想只兩個人交手,多麽的寂寞啊,要群毆才好的嘛,我才有機會決定是逃還是靠啊。
我往葉蕭那裏一望,他似有所感,擡頭朝我望來,又拿纏綿的小眼将我望了又望,望着望着,朝我這裏走了過來,他一走過來,他那些密宗流黑衛也跟着冒了出來,師姐如臨大敵,輕聲道:“小師妹,這些人是什麽人,怎麽跟從地底裏冒出來的一般?哎,應該讓師兄來的,無論他們是什麽人,朝他們撒上些荀麻草,保管癢得他們連站都站不穩……”
我感覺那十幾個密宗流的眼神直盯在師姐身上,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師姐,你小聲點兒,咱們現在勢單力薄。”
正說着,葉蕭來到近旁,低聲道:“閣主,走麽?”
我道:“你不把水攪混了我們怎麽走?”
他還沒發命令,只見那十幾個密宗流的人便消失了,下一個瞬時,李澤毓圍在院子周圍的騎兵啊啊啊地直往下落,楚博的侍衛手裏的箭忽地亂飛了起來,緊接着,群毆開始了。
我有些發怔。
葉蕭道:“密宗流原本就是閣主的訓練出來的,有您在此,他們自是只聽命于您。”
我轉過頭來道:“那你呢?”
葉蕭理所當然:“自是閣主去哪裏,屬下便跟去哪裏。”
我看着躺滿了一地的夫人,再望了望葉蕭月餅一般寵大的臉,想着以後怎麽養活這麽些人,壓力有些山大。
師姐有些遲疑,還想再勸,我道:“師姐,你被人稱為神劍,要不要和密宗流的人比一比快慢?”
師姐收了手裏的劍,西子捧心,表情傷心:“小師妹,不帶這樣的,你剛剛才接手一股勢力,還不知道這股勢力是不是弄錯了效忠的對象,就開始拿親人試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