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歸來

“要和哥哥好好玩哦,今晚江伯伯有事,所以把行行哥哥拜托給你照顧了,小予能照顧好哥哥嗎?”

小沈予站在媽媽面前,像模像樣的在胸口拍了拍,說:“行行哥哥就交給我了!”

江亦行在衣櫃裏憋笑,透過衣櫃門縫望出去,正好看到小沈予胸有成竹的樣子,一個小男孩背對他,比小沈予高出了許多,他總覺得這小孩兒看着十分眼熟。

等沈予媽媽從房間裏出關上門,兩個小孩面面相觑站了會兒,小沈予本着待客之道,從書桌前拖着笨重的椅子,小臉漲得通紅,一邊拽一邊說:“行行哥哥...你坐這裏...嗷!”

他踩到地毯一時重心不穩眼看就要跌下去,江亦行猛地拉開衣櫃門從床上撲過去,長腿一邁,跨過背對他的小男孩,伸手迅速将小沈予抱起來,用腳将快要倒下去的椅子勾住,站穩了才松了一口氣。

小沈予一時慌張得不知道該去捂小男孩的眼睛還是江亦行的臉,權衡之下,他幹脆在江亦行懷裏直起身子把他整個腦袋都抱在了胸前,急切道:“你快轉過去!你不能看!”

開什麽玩笑,看到了自己的願望就要分一半給他了。小沈予心想。

江亦行的臉貼在小沈予軟乎乎的肚子上,悶悶地笑起來,說:“小予,哥哥沒辦法呼吸了。”

“那就算江哥哥看到你,你也不準把我的願望分給他一半!”小沈予稍稍松開他,低下頭去兩只手捂住江亦行的眼睛:“是真的不能分哦。”

江亦行笑着點頭,連聲答應:“真的真的,哥哥保證。”

于是小沈予慢慢松開手,江亦行把他穩穩當當的放在床上坐下。

而這一切,都被旁邊一臉冷漠的小男孩看在眼裏。

江亦行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一瞬間腦子裏就像被人灌進了一段陌生的記憶——那個穿着一身小西裝站在原地沒什麽表情裝酷的小男孩,不就是六歲的自己嗎?

他蹲下身,手指在小江亦行的臉上戳了戳:“你小子,剛剛看着弟弟差點摔倒,怎麽不扶一下?”

小江亦行不耐煩的揮開他的手,似乎對這個不速之客抱着莫大的敵意。

其實剛剛他背對江亦行,江亦行并沒能看到他伸出去的雙手。奈何他也年紀不大,一時不知道該去扶椅子還是去抱人,正思考着,身後衣櫃就傳來巨大的響聲,他還來不及回頭就感覺有人從自己頭上飛了過去,穩穩當當的把他即将到手的軟糯團子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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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生氣呢,怎麽這人還好意思怪他。

“你脾氣這麽大到底跟誰學的!”

江亦行一想到自己那時候在沈予面前臉這麽臭就生氣。心道怪不得沈予長大以後根本記不得自己,也記不得沈夫人跟他說的“兩家知根知底”的,他自己也是後來沒什麽印象了,要不是兩家交情在,當初定下這門婚事的時候也不能這麽順利——還算順利吧,除了沈予爸爸那句氣話。

小江亦行皺着眉頭看他:“你是誰啊,為什麽在他的房間?”

小沈予趕緊從床上爬下來,這次小江亦行沒有給江亦行機會,立刻反手就拖住了小沈予,讓他平穩的落地,神秘兮兮的湊到自己耳邊:“行行哥哥,這個是阿拉丁,他可以完成我的三個願望。”

“三個願望?”小江亦行把面前高個子的陌生人上下打量了好幾遍,遲疑到:“他真的是阿拉丁?”

在他的印象中,阿拉丁可是從燈裏出來的,不是從衣櫃出來。

“你懷疑我?”江亦行此時也顧不上和一個六歲的小孩計較,笑說:“今天哥哥高興,你們倆有什麽願望,說吧。”

小江亦行立刻道:“你有什麽陰謀,我告訴你,有我在這裏,我不會允許你把小予騙走的。”

“......”

小沈予趕緊捂住小江亦行的嘴,說:“行行哥哥你別說了!小心阿拉丁生氣了他要走了!”

小江亦行抓着他的手拉下來牽在手裏:“你有什麽願望哥哥給你實現,不要理他,一看就不安好心。”

江亦行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小時候這麽欠揍?

他清咳兩聲,坐在床上把兩個小孩分開,一只手牽一個道:“哥哥不是騙子,你們先說有什麽願望,看看哥哥能不能實現。”

“真的?”小江亦行顯然還是不能相信他。

江亦行在小沈予腦後摸了摸,說:“當然是真的,小予先來,你說。”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真的像小江亦行說的一樣這個“阿拉丁”是個騙子,或者是一不留神就消失了,他忙道:“我想要一個大大的游樂園!”

建游樂園?

江亦行一愣。

這是沈予小時候許的願嗎?自己誤打誤撞的竟然真的給他實現了?

又或許是冥冥之中就注定好了。

“然後我希望很多小朋友都能免費的進去玩,爸爸媽媽告訴我要和小朋友分享自己喜歡的東西!”

江亦行在他鼻尖刮了一下,溫柔答應:“好的,我答應你,現在還剩最後一個願望了。”

小沈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身邊的小江亦行,小小的臉上竟然有了絲絲惆悵,他猶豫着說:“行行哥哥先說吧,最後一個願望我要想想清楚。”

“那好,你說吧——不過實現你的願望,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轉過去捏了捏小江亦行的臉頰,“因為你的願望是順帶實現的。”

小江亦行不屑地撇撇嘴,說:“我也是看在小予的面子上才許願的。”

“那我還得謝謝你?”江亦行笑。

“那倒不用,我的第一個願望就是希望小予的所有願望都能實現。”小江亦行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逗笑了江亦行,他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小時候原來是這種小孩兒。

“嗯,然後呢?”

“然後,我希望以後我有一大棟房子,嗯......你過來。”小江亦行勾勾手指,江亦行于是彎下身子聽他在耳邊說了句悄悄話。

小沈予湊過來想聽,兩個人“不計前嫌”非常默契的掌心抵在他腦門上,将人攔在了一手臂以外。

等小江亦行說完第二個願望,小臉漲得通紅,江亦行在他肩上拍了拍,大方承諾到:“不負重托。”

小沈予來不及說最後一個願望就聽見媽媽輕輕敲門說:“小予,我們要出發了哦,媽媽可以進來給你換衣服了嗎?”

江亦行一聽,趕緊把手上的戒指取下來放在小沈予手裏,說:“哥哥現在要回去了,這個給你,以後再見到哥哥的時候,拿出這個戒指哥哥就會實現你的最後一個願望。”

“好的媽媽,等我一下!”小沈予一邊答應門外的媽媽一邊把戒指小心謹慎地放進存錢罐,悄聲對江亦行說:“哥哥,你再等我們一下,行行哥哥的願望還沒說——”

江亦行實在是忍不住,在他肉乎乎的臉頰上親了一下,說:“行行哥哥的願望...要由你來實現啦。”

說完這話,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輕飄飄地,整個人已經感受不到重力的作用,雙腳離地浮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小沈予遺憾地咬着下嘴唇看着自己,然後小江亦行拉住了他的手,寬慰着說沒關系。

消失前他最後對六歲的自己說了一句話:“小予就交給你了,要好好保護他才能實現你的願望,不準欺負他!”

然後小江亦行又對他撇撇嘴,輕蔑到:“用得着你說。”

江亦行的意識随即重新變得模糊,感覺自己就要沉沉昏睡。而後恍惚中他感受到身體裏又有什麽東西被抽離,這次沒有痛感,反而随着那東西從指尖流出呼吸更加順暢了。

他最終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醒來。

剛睜開眼睛的時候他還不太适應光線的明暗變化,重新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兒,直到韓晨在外面敲門叫了他好幾聲,才揉着太陽穴坐起來,聲音沙啞到:“進來。”

韓晨抱着厚厚一疊藍白相間的硬紙走進來,額頭上還有汗,邊走邊說:“江總,時間到了,該出發去現場了。”

現場?去什麽現場?

他有點頭痛,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後來到底出沒出夢回燈——或者現在還在夢回燈?

他立刻問韓晨:“今天幾號?”

韓晨遲疑片刻,皺眉道:“江總,明天就是您和沈少爺結婚的日子,今天晚上有個宴會,您...您忘了?”

江亦行腦子裏轟的一聲,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他猛地從沙發上起身去拿茶幾上的手機。點亮屏幕後,上面的日期赫然寫着2015年,那不是他和沈予結婚的那年嗎?自己這到底有沒有從夢回燈出去?

“韓晨?你看得到我嗎?”

江亦行指了指自己,又把手機拿起來指着手機問韓晨:“今天是2015年4月5號?明天我就要結婚了?”

韓晨把手中的東西放在茶幾上,江亦行瞥到一眼,全是請柬,上面落的日期是四月六號。

“江總,您沒事吧?”

我有事,我當然有事!

江亦行咬咬牙,站起身來在衣架上取了外套,穿上就要往外走。

韓晨見他精神狀态不好,上前一步攔住他,說:“江總!得出發了,再不出發就要遲到了!”

“你先去,我回家一趟,自己開車過去——在哪兒來着?”

“在...在林河大道子衿酒店...”

江亦行點點頭:“好,我知道了,你先去。”

臨江亦行出辦公室的時候,韓晨追着囑咐了一句:“江總,晚宴是七點,千萬不要遲到了!”

看他們江總這樣子,韓晨實在是不放心。

這場婚禮他們江總心心念念期盼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沈家答應下來,這時候可不能出什麽差錯。

于是他又把時間地點給他發了一遍在手機上,這才收拾好桌上的東西離開了辦公室和魏衣趕去酒店。

江亦行一路飙車回到了那棟小別墅。

小別墅是兩人婚前他就買好裝修好了的,在沈予媽媽那裏打聽了很多關于沈予的喜好,特別是沈予的房間,擺設什麽的幾乎是從他家照抄過來的。

他站在鐵門前,輸入密碼的手都在顫抖。

他真的改變現實了嗎?還是這一切都是他在夢回燈裏又回到了過去?可韓晨為什麽又能看到自己呢?

大門嗒的一聲打開,他手伸進門縫緩緩把大門推開,驚訝地發現院子裏的景致與之前的完全不一樣了。

空氣中有槐花的香味,腳下是一條石板路,路兩邊是還未盛開的栀子花,小院角落裏有三兩棵洋槐。

這場景既熟悉又陌生,讓江亦行不由得緊張起來。

熟悉是因為這個畫面明明應該出現在地下室,沒道理突然出現在這裏。夢回燈還原的一定是發生過的事實,那這樣的話他現在已經不在夢回燈裏面了,而是回到了現實。

而讓他感到陌生的是,除了面前這棟小別墅位置沒變,幾乎一切都變了,連它外牆的顏色都跟以前不一樣。

——所以是誰改變了現實?難道是那天晚上和小沈予以及六歲的自己做的約定?

他輸入密碼開客廳門的時候都是循着本能,此時記憶倒回在地府的時候,他根本無暇思考密碼是不是原來的,好在他還是順利的打開了門。

推開門撲鼻而來的就是香槟玫瑰的清香。

他站在玄關,看到家裏到處都是香槟玫瑰,客廳,餐廳,甚至樓梯上,一路都鋪着那淡黃的花朵。

他試着喊了一聲沈予的名字,回應他的只有窗簾被卷起來嗒嗒作響的聲音。斜陽昏黃的光線從落地窗透進來,把客廳裏的家具照出影子,拉得很長。

江亦行又看了眼手機,再次确認了現在這一刻就是三年前四月五號的傍晚,他看着客廳完全陌生的擺設,甚至不敢再踏進去,更不敢上樓看看樓上是不是也像這房子其他的地方一樣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他轉身坐在客廳門口,像三年後守着地下室冰冷的沈予那樣,眯起眼睛看西邊下沉的太陽。他想,這又是回到起點了嗎,要結婚的話,沈予應該回來了吧?

不過,回來了就好,只要回來了,再等他三年又有什麽關系。

反正兩個人命運上的結已經解開,從這輩子開始就是生生世世好的緣分了,再不是相互折磨的孽緣。命運要這樣安排,可能是給兩個人一個适應的時間吧。

他無奈地垂頭笑了笑,起身拍拍褲子,決定出發去晚宴現場。

複活的沈予已經是個完整的人,一個聰明伶俐、愛憎分明的人。他無法确定現在沈予是恨他還是愛他,而且未知的未來三年,變數實在是太多了,為了減少從現在到三年後的變故,他還是得按照原有的軌跡走着,不過這次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沉默就是了。

想到這裏他又猛地一驚。

上一個結婚前夜,他喝了個爛醉去找林啓軒,自己也不記得跟他說了什麽,他說了什麽。而這個時候的沈予還懵懵懂懂的以為他自己是喜歡林啓軒的——

他覺得有必要在結婚之前解決掉這個定時炸彈。

之前是沈予不懂愛,所以他從地府回來後自己輕而易舉教會了他怎麽愛自己,現在沈予已經不是那個三魂少了一魂的沈予,他心中湧起莫大的危機感,轉身關了門就開車趕去找林啓軒。

而沈予,剛剛其實一直在樓上衣帽間換衣服,并沒有聽到江亦行叫他,等他換好衣服出來才聽到樓下砰的關門聲,拉開門追出去的時候江亦行正好開着車出去了。

他站在原地就想撥江亦行的電話,剛找到號碼就又把手機鎖了屏拿在手裏,轉身看着這棟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改造了的小別墅,彎起嘴角一笑,回到客廳拿了車鑰匙也開車出發了。

兩個月前他在卧室裏醒來,手腕上的還帶着束陽,褚安坐在窗臺上漫不經心地跟他說:“醒了?啧,沒想到閻王這麽雞賊,竟然把你的胎光藏在三歲時候的你身上,還好孟婆料事如神,不然等江亦行把你二十五年的人生穿越一遍,七天過去你就只能老老實實去死了。”

沈予坐起來靠在床頭,第一時間就想起了三歲時候發生的事。除了突然出現的二十八歲的江亦行,那時候六歲的江亦行是真的來過自己家,後來是因為再也沒見過,就徹底忘了原來有這麽個人,細細想來那時候還欠他一個願望沒有幫他實現。

他動了動手指,又摸了摸身上,褚安又說:“別看了,你現在是活人。”

“那我怎麽能看到你?”他反問。

褚安從窗臺上跳下來,道:“因為你戴着束陽,從此以後束陽就是你和地府連接的媒介,你要是想我們了還可以下去串門。”他說得極其認真,沈予卻本能的搖搖頭,說:

“束陽我留下,串門就不用了。”

他掀開被子下床,準備去找江亦行,褚安卻攔住了他:“現在是三年前的二月,剛過年,你們昨天才領證,然後——”

“三年前?現在是2015年?!”沈予趕緊從枕頭底下摸索出手機,果然,時間顯示現在是2015年的2月1號。

他皺眉:“這什麽意思?”

褚安拍拍自己的長袍:“意思就是現在你們一切重新開始,江亦行現在還沒醒,準确說是三年後的江亦行還沒回來,現在的江亦行還是三年前的江亦行,懂嗎?”

沈予誠實地搖搖頭:“沒懂,什麽亂七八糟的,還有幾個江亦行?”

“你怎麽三魂齊了能這麽笨呢?現在的江亦行是三年前的江亦行,三年後為了你勇闖夢回燈的江亦行還沒回來,這句話這麽難理解?”

沈予這回明白了,但是他對褚安的态度表示非常不滿:“你怎麽這麽暴躁啊。”

“我懶得跟你啰嗦。”他手一揮,地府入口出現在他身後,他前腳跨進去之後回身補了句:“你這相當于重活一世,你結婚呢我是随不上份子錢了,送你個特殊情報吧,江亦行會在你們結婚前回來,他為了你做了這麽多事,你好好想想怎麽報答人家。”

“謝謝提醒,有空常來玩啊!——還有,幫我給孟婆帶個好,順道謝謝判官!”沈予朝他揮揮手,等他連同地府入口消失之後,趕緊跑到自己的衣櫃前面,拉開了衣櫃門。

從小到大他的東西都不多,有的東西都收得好好的,存錢罐應該是還在的。

果然,他伸手在衣櫃角落摸了摸,把那個小豬儲蓄罐拿了出來,毫不猶豫地就扔到地上砸開了,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後,硬幣在地上滾得到處都是。

他媽聽到動靜之後趕緊放下手裏正在織毛衣跑上來看。

他在上百個硬幣裏面找出了那枚戒指,那是兩個人結婚時候的婚戒,江亦行從夢回燈裏給了他作為“信物”。

沈夫人心急火燎地推開門就看他兒子跪在地上,不停的親吻那枚戒指,還沒等她說話,沈予就踮着腳尖避開存錢罐的碎片抱着她猛親了兩口,說:“謝謝偉大的沈夫人!謝謝媽!我愛死你了!”

沈夫人愣了楞還不忘轉身叫阿姨上來收拾,看着他兒子不禁有些擔憂——這孩子昨天領了證回來還悶悶不樂的,剛剛聽到這聲響還以為他真的想不通要自殺了,怎麽一晚上過去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沈予看着他原本已經因為車禍意外去世的媽媽就站在面前,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沒止住,複而又溫柔地抱住了她,在她耳邊溫柔地說:“媽,謝謝你,你和爸有事一定要跟我說,好麽?”

沈夫人在他後背輕拍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點點頭哽咽着答應:“兒子,你不要怪爸爸媽媽,我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

“媽,別這樣說。”沈予手搭在她的肩上,一字一句非常肯定地告訴她:“我愛江亦行,這是一樁好婚事,我沒有不開心,真的,你和爸爸放心吧。”

“小予...”

那天他抱着他媽在卧室安慰了好久好久,才止住她的眼淚。

然後沈予就去找了毫不知情的江亦行,“逼問”他要來了小別墅的鑰匙,并且把人趕回之前的套房住了兩個月,大刀闊斧的把小別墅改造了,就差拆了重建。

他把原先自己的房間改成了客房,只留了一個主卧,重金買了三棵長勢喜人的洋槐植在院子裏,又親自把從大門到客廳門的小路用石板鋪了一遍,連兩邊的栀子花都是他親手種的。

期間江亦行提出要來看看,可沈予害怕等三年後的他回來之後記憶重疊會想起來看過這一切,失去了自己為他準備這個驚喜的意義,人到了大門口他硬是撒了個嬌攔下了。

他到現在都記得江亦行當時的表情,一如當初自己把手伸給他要求“充電”的時候那樣嫌棄——他不得不思考,江亦行是不是真的不喜歡自己撒嬌啊。

車開下了高架,沈予離酒店只有五公裏了,他打了個電話問他媽江亦行到了沒有,他媽忙着招呼親朋,匆匆說了句還沒到就挂了。

他想,江亦行剛剛急急忙忙原來不是趕往會場,那他又會是去了哪裏呢?

他反複回憶着三年前的今天晚上他在哪裏,江亦行又在哪裏。要是沒記錯的話,自己三年前的這個晚上應該還以開發新軟件沒空為由待在沈家的實驗室裏不肯去晚宴,那按照他後來從地府回到人間那次吃飯的時候得知的事實,江亦行就應該是——去找林啓軒了?

去找林啓軒?!

那肯定不行啊!開什麽玩笑,喝個爛醉去找林啓鑽,萬一林啓軒又不老實說了些有的沒的,那江亦行豈不是又要傷心難過了。

于是沈予立刻就近找了個路口掉頭,抽空還是給江亦行打了個電話,響了很久那邊才接起來,深呼吸的聲音沈予都聽得一清二楚。

“喂?”那邊江亦行低聲說到。

沈予幹脆在路邊把車停下,拿着手機下了車,擡頭看着天上淺淺的一層夜幕,忍着笑意說:“你上哪兒去了,你是不是不想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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