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梅子與波板糖(2) 做個人吧……
兩個小弟面面相觑, 誰他媽也沒想到,一個女生打架能那麽兇狠。
俗話說擒賊先擒王,此刻帶頭的都被打趴下了, 剩下兩只弱雞的戰鬥力甚至不如孟凡, 眼睜睜看着陳星渡擡腳踩在孟凡臉上, 孟凡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掙紮了兩下,陳星渡卻越踩越用力,幾近把孟凡腦袋踩進地下三尺。
兩個小弟相互對視一眼,察覺形勢不對,拔腿飛快溜了, 絲毫不管江湖道義。
也是,面對孟凡這種下三濫,需要講什麽道義。
打他兩拳,踩他一腳都算輕的。
陳星渡松了腳,牽過李音的手腕,把她帶到身後。她蹲低身, 看着地上不停哀嚎的人, 微眯起眼,威脅地說:“孟凡,再讓我看見你一次, 我保證把你打進ICU。”
“別以為我在唬你, 我陳星渡說得出做得到,一中的女生不是讓你欺負的。”
兩年前,孟凡也曾是市一中的一名學生,那時候陳星渡剛從初中部升學上來,成為高一新生的一份子。而孟凡已經是學校裏的一霸,欺淩弱小, 專挑無力反抗的女生下手。
陳星渡從來沒見過像孟凡這麽惡心的人,小時候學跆拳道,入學第一天的時候教練就教導過她,習武是為了保護自己、保護身邊重要的人,而不是作為一種耀武揚威,欺淩他人的手段。
孟凡向女生收取保護費,不給的就揍,不聽的就打。那段時間學校人心惶惶,女生放學必須結伴回家。
最讓陳星渡無法忍受的,是她撞見孟凡聯合其他幾個男生,把女生拖進男廁所裏,扒光了衣服,拍對方的照片。只因為對方給不起他要求的保護費。
那是陳星渡第一次發狂,不管不顧地沖進廁所,把面前的幾個男生揪開,其中就包括孟凡。
她一挑三,受了點輕傷,卻讓他們一個肋骨骨折,一個手骨和鼻梁骨折。
那件事之後,以孟凡為首的幾個人毫無意外被校方開除,陳星渡雖然也因為打架記了大過,但她從來沒有那麽舒坦過。
正義或許會來遲,但絕不會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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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凡捂着腹部,踉跄地從地上站起,被打得鼻青臉腫,眼睛也睜不開。他偏頭吐掉嘴巴裏的一口血,混合着幾顆被她活生生踩掉的牙。
瞪着她,惡狠狠地道:“陳星渡,你他媽給我等着!老子總有一天會收拾你!”
孟凡連滾帶爬地離開後,陳星渡彎腰,一張張拾起地上散落的零錢。
有幾張掉進水窪裏,被浸透了污水,散發出隐隐的惡臭。
李音想攔住她,“星渡,我自己來吧。”
“沒關系。”陳星渡淡淡地說。她雖然能打,但每次打完架後,心情都不會太好。她總是會懊悔,為什麽沒能來早一些,在這一切發生之前制止。
她把撿起來的錢一張張在掌心裏捋好,撫平,然後遞給李音,“下次再遇到這種事,第一時間告訴我。不要害怕,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們。”
李音眼睛紅了,剛才被孟凡那樣欺負,她都沒哭出聲。此刻卻再忍不住,她上前抱住陳星渡,“星渡,謝謝你。”
陳星渡輕拍她的後背,幫她把剛才被扯掉的校服外套扶好,安慰地說:“好了,沒事了。”
整理好情緒,李音随陳星渡一起往巷外走,事情發生得突然,今早李音晚了些出門,想抄近路回學校,誰知在巷子裏碰見孟凡,孟凡見她手上有錢,自然不肯放過。
可那是她整個月的夥食費,沒了這些錢,她恐怕要餓死街頭。
李音心裏委屈,一邊對陳星渡哭訴,一邊抽抽噎噎地往外走。陳星渡并不擅長安慰人,見女孩子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帶雨,她連安慰都笨嘴拙舌起來。
陳星渡匆忙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過去,無奈地說:“你別哭啦……”
李音平時膽子小,一大早受了驚吓,哭得停不下來,“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陳星渡:“……”
陳星渡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見她手裏攥着那疊髒兮兮的零錢,連拿紙巾擦眼淚的餘地都沒有。
她忙去接她手裏的東西,“我先幫你拿着……”
指尖剛碰上那疊錢,身後巷口,突然插過來一道清冷的男聲:“陳星渡,你在幹嗎?”
“……”
陳星渡一頓,回頭望過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傅司予出現在她們身後,冷眼望着面前這一幕。
李音哭得梨花帶雨的,臉都花了,身上校服也被扯得淩亂皺巴,一半校服外套還挂在肩上,顯而易見一副剛剛被欺負過的模樣。
手裏緊緊攥着一疊零錢,像是護着自己最為珍視的東西。
而零錢的另一頭,則被陳星渡捏在手裏。
任誰看見這一幕,都會不由想歪。何況陳星渡原本還是有“黑歷史”的人。
傅司予臉都黑了,看着她,扯了扯唇角,“陳星渡,你做個人吧。”
陳星渡:“……”
陳星渡:???
陳星渡萬萬沒想到,今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鋤強扶弱的英偉事跡還沒來及廣為流傳,就讓傅司予在小巷口撞了個正着。
原本撞見就撞見,偏偏見到她伸手去接李音手裏的錢的那一幕,讓人誤以為,是她要搶李音的錢。
有沒有搞錯。
她陳星渡雖然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常年穩坐年級倒數第一的寶座,每個月有二十幾天出沒于教導室和老師辦公室挨訓,從口頭警告到小過中過大過都被記了個遍,但她陳星渡可以拍着心口,理直氣壯,毫不掩飾地說,她是個好女孩。
回到學校,陳星渡黑着一張臉,把背包從肩上順下來,随手扔到座位上。傅司予和她一起進來的,連正眼都沒看她,自顧地在桌上寫試卷。
陳星渡拉開椅子,哐當一聲,反撞上後面的桌子,把後桌的同學活生生從夢中吓醒。
她抱手坐下,翹着二郎腿,面無表情地望着前方。
甚至吹起了口哨,故意幹擾旁邊的人做題。
傅司予把手中的筆放下,忍無可忍地看向她,“陳星渡,你能不能有點女生的樣子?”
“我連收保護費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我還有什麽不能做?”陳星渡笑笑,反問他。漫不經心地當着他的面,又吹了一聲嘹亮的口哨。
傅司予:“……”
傅司予閉了閉眼,仿佛忍耐已經到達極限,他用盡畢生的素養,重新拾起桌面上的筆,權當什麽都聽不見看不見,繼續寫試題。
陳星渡心情不爽,先是一大早上在巷子裏和孟凡幹了一架,之後又被傅司予誤會。她心裏委屈,但她不想說。
早讀鈴聲打響,第一節 是物理課,劉振風拎着課本從外面進來,見課代表領讀跟蚊子叫似的,瞬間怒吼:“讀那麽小聲,沒吃早飯是不是?要不要我把飯堂阿姨請過來親自做飯給你吃啊?”
課代表被噴了一臉口水,吓得立馬提高了兩個聲調。
傅司予把桌上試卷收好,低頭去找背包裏的物理書。
陳星渡看見,擡腳用腳尖一勾,把他放在地上的書包勾走,讓他拿了個空。
傅司予:“……”
傅司予面無表情地擡頭。
陳星渡得意洋洋,沖他咧了下嘴笑,“不好意思啊,我腿抽筋了。”
“抽筋就去醫務室。”傅司予冷冰冰地說。
“我走不動啊。”陳星渡裝模作樣地說,“早上收保護費收得太累了。”
傅司予:“……”
傅司予算是服了她。
劉振風在講臺上巡視,留意到他們這頭還沒開始早讀,頭發都豎起來了,邁幾大步來到他們桌前,嚴厲質問:“你們怎麽回事?怎麽還沒開始讀書?”
傅司予翕了翕唇,剛想解釋,陳星渡卻先他一步,插話道:“報告老師,傅同學覺得他鐵定能考上北大清華,所以早讀想歇歇,就不讀了。”
傅司予:“……”他幾時說過。
劉振風覺得這倆人就沒一天消停過。自打安排傅司予和陳星渡同桌,劉振風的本意是希望傅司予能夠幫助陳星渡學習,而陳星渡雖然學習成績差,但她身上有種難得的活力,說不定也可以幫助到他人。
然而事與願違,他們三天兩頭就掐起來,讓劉振風頭疼不已。
劉振風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掃射,很難分辨出到底誰對誰錯。他眉心緊擰,嚴肅地道:“你們身為同桌,非但不相親相愛,還要相互埋怨,這是你們作為同桌該有的态度嗎?”
陳星渡:“……”
傅司予:“……”
陳星渡翕了翕唇,想解釋:“老師,我們……”
“不用多說了,”劉振風大手一揮,沒了耐性,“你們現在就去外面罰站,下課前不許進來!”
陳星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