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
姜曉麥趕着要去給客戶送資料，走到一半突然內急難耐，幸好看到不遠處有一間公廁，她慌慌張張跑進去，坑位沒有門，想着将就一下算了，沒料到扣子還沒解開，居然走進來一個男人，二話不說就在她旁邊蹲下，吓得她拉好褲子就往外跑。
不過運氣還算好，走了兩步又有一個廁所，她在外面再三辨認，确定是女廁後走了進去，一進門就傻眼了，裏面的每個蹲坑間距都超過一米，她邁腳試了試，根本跨不過去，想來這個廁所僅供能劈叉的專業人士使用，姜曉麥自問沒有這個本領，只得再次灰溜溜地走了出來。
好在這個城市近兩年都在創文，公廁遍地開花，姜曉麥轉了個彎果然又發現一間，這間廁所應該是正常的，因為外面排着好幾個人，可站了好一會兒，卻不見隊伍移動。她實在有些憋不住了，打算擠上去一探究竟，誰知前面的女人竟像座小山一樣，攔得嚴嚴實實，推都推不動。
“讓一讓，讓一讓。”姜曉麥真的着了急，大喊着并使勁推攘。
“姜曉麥，你有病吧？幹嘛推我？還讓不讓人睡覺啦？”突然，一個聲音從天而降，同時手臂被人狠狠地擰了幾下，伴随着一陣劇痛，姜曉麥醒了過來。
一轉頭，便看到閨蜜周雲溪猙獰的面容，姜曉麥顧不上詢問及解釋，先跳下床直沖衛生間，等到終于解決了在夢中差點把她憋斷氣的大問題，才悠然地走出來，懵懂地問：“我怎麽會睡在你家？”
周雲溪沒好氣地說：“你還好意思來問我？我還想請教請教你，一個心智正常的女人怎麽能夠一點保護意識都沒有？在外面喝得爛醉如泥，還差點被人占了便宜！”
“啥？我喝醉啦，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哈哈哈，犯錯還不自知，好得很，姜曉麥，看來你的臉皮厚度又翻了數倍。”
“不是，你好好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姜曉麥越聽越糊塗。
“我怎麽知道什麽事？這不還在等着你為我答疑解惑呢。”周雲溪冷嘲熱諷，“你倒說說看，為什麽大半夜讓 KTV 的服務員打電話給我？你既然有本事獨自去買醉，就應該從始至終自力更生，幹嘛到了最後還是要來麻煩我？”
經過周雲溪這麽一念叨，姜曉麥終于想起來昨夜和同事一起聚餐的事情，不過想破腦袋也只能回憶起玩游戲之前的場景，她模模糊糊記得喝了一些酒，但是後面還發生了什麽事就基本沒有印象了。她心虛地辯解道：“我不是一個人去的，還有我們部門那幾個小夥子呢，你沒看到他們嗎？”
“呵呵，那就更悲催了，聚會結束後都沒有人肯送你回家，我看以後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去呢。”周雲溪冷笑，“你年紀也不小了，能不能長點心，不要再做一些與年齡不符的傻事，你知不知道老娘昨天晚上把你弄回來費了多大的勁兒嗎？”
姜曉麥心知理虧，也不敢同好友争辯，讪笑着顧左右而言其他：“那個，現在幾點了？”
周雲溪理都不理她，自顧自的閉上眼睛繼續睡覺，姜曉麥只好去翻找手機，待看清楚時間後怪叫起來：“天吶，竟然快 7 點啦，我必須抓緊時間回家去洗個澡換身衣服，10 點鐘還得趕到客戶公司介紹産品。”
“要走快走，別在這裏大呼小叫的。”周雲溪幹脆翻了個身，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那我走了，昨晚謝謝你，改天請你吃飯。”姜曉麥顧不上計較，慌慌張張地準備出門。
“請我吃飯就不必了，你有時間記得去那家 KTV 投訴昨天給我打電話的服務員，他非但态度欠佳，還直截了當地說你似一頭豬。”
已經走到門口的姜曉麥聽聞此言頓時火冒三丈，本想轉身問清楚細節，卻又念及時間緊迫，只得暫且置之不理，心裏盤算着等正事處理完後一定要過去讨個公道。
經過一番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操作，姜曉麥總算是帶着孫斌準時到達了約定地點。這是一間規模不算大的制衣廠，姜曉麥的團隊按照對方的要求制作了一款微信小程序，制衣廠可以利用這個小程序讓客戶完成在線看樣試裝、提出修改意見以及确認訂單的整個流程。
與兩人對接的是制衣廠的銷售經理段瑩，姜曉麥看到她的第一眼就預感今天的工作不會太順利。果然，在他們演示完一遍小程序後，段瑩緊鎖着眉頭，傲慢地說：“你們公司做事向來都是這麽不用心的嗎？這個小程序簡直糟糕透頂，你們不會指望用這樣的東西來糊弄我吧？”
在以往與客戶的交流和溝通過程中，對方提出異議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說話如此不留情面的，姜曉麥還是第一次遇到。如若是在生活中遇到這樣的人，以她的急性子爆脾氣，早就針鋒相對地回應了，怎奈此刻面對的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唯有賠着笑臉說：“段經理，這個小程序或許還存在瑕疵，但它的功能完全是按照貴公司合同中列明的要求來設計和編排。當然，這只是第一版，肯定有一些需要改進完善的小細節，您盡管指出來，我們回去再調整修複。”說完又連忙示意孫斌打開筆記本電腦，做好聆聽及記錄的準備，态度十分畢恭畢敬。
哪知這個段瑩并不買賬，依舊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這麽垃圾的東西你讓我怎麽提意見？根本就無從下手，這同我們公司的設想簡直相差了十萬八千裏，你們公司非常不專業，繼續打交道不過是浪費彼此的時間，不如就到此為止吧。”
姜曉麥努力克制住情緒，保持着微笑：“段經理，如果您感到不滿意，絕對有資格提出否定意見，但是，在雙方沒有經過任何協商且初稿沒有進行任何修改的情況下，您就質疑我們公司的專業水準，實在有失公允。”
“甲方做事從來沒必要向乙方交待。”段瑩用輕蔑的目光望住姜曉麥，“我不知道當初為什麽會與你們簽訂合同，總之這個微信小程序對我們很重要，我必須及時糾正錯誤，終止沒有意義的合作，重新找一家有實力、有能力的公司來完成。”
聽到這裏姜曉麥算是明白了，眼前這位嚣張的段經理諸多挑剔，實際上根本是在存心找茬，她的目的是為了踢走姜曉麥的公司，另外找自己的關系戶來做，所以才會不斷地吹毛求疵，刻意刁難。
“段經理，我做為程序員，雖然并不是很清楚合同簽訂的程序，但您只和我們碰了一次面，就提出要終止合作，這有些說不過去。”
“難道明知食物發了黴，也要堅持吃下去嗎？”段瑩嗤笑道，“你們這家公司真的很搞笑，程序做得不怎麽樣，态度倒是蠻橫得很。”
“段經理，其實您有什麽要求不妨直接說，我可以回去請示領導，其他公司能夠給您的，我們公司大致也沒有問題。”個性耿直說話又通常不過腦子的姜曉麥自以為在推心置腹，殊不知已是弄巧成拙。
段瑩聽了這番話勃然大怒，站起來要趕姜曉麥走：“胡說八道！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請你們帶着你們的垃圾産品馬上離開，別逼我叫保安。”
“段經理，我沒別的意思，您別誤會……”姜曉麥還企圖解釋，段瑩卻厭惡地擺着手，示意他們立刻閉嘴出去，正在混亂之際，門被推開了。
“怎麽回事兒？這裏在吵什麽？”伴随着幾聲詢問，一名男子走了進來。
“江總。”一直盛氣淩人的段瑩看清楚來人後突然換了一副面孔，走上前彙報，“剛才正在讨論微信小程序的事，這兩位是彙銘公司派來的代表，他們做的小程序非常粗糙，完全不能用。”
“彙銘公司的？”
“沒錯。”段瑩趁機抱怨，“也不知道是誰找來這麽一家奇葩公司，做事不專業，員工素質也不行。”
“這家公司是我親自挑選的。”男子淡淡地看了段瑩一眼，轉身對着姜曉麥和孫斌說，“你們好，我是江智仁。”
老板的話使得段瑩大吃一驚，她暗中察言觀色，很快便裝作沒事一般，主動幫忙引薦：“你們倆愣着幹什麽，這是我們制衣廠的負責人，江總。”
姜曉麥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江智仁看，孫斌等了一會兒，發現姜曉麥始終不出聲，為了避免失禮，他不得不主動承擔起回應的責任：“江總，您好，我是彙銘公司的程序員孫斌，這位是我們主管，姜曉麥。”
江智仁點頭示意，又客氣地問：“這麽巧，也姓江？江水的江？”
孫斌幫忙回答：“不是，是美女姜。”
站在一旁的段瑩噗嗤一聲笑出來，毫不掩飾地嘲諷道：“呵呵，美女？”
孫斌不服氣，據理力争：“曉麥姐在我們公司本來就是美女。”
“哈！你們公司只有她一個女的吧？”
孫斌一本正經地說明：“我們公司一共有四個女的呢，除了曉麥姐以外，還有一個做飯的阿姨、一個管倉庫的大姐和一個快退休的會計。”
“那确實是她最美了。”段瑩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孫斌這才察覺到可能是說錯了話，他惶惶不安地看了姜曉麥一眼，暗感不妙。可是姜曉麥卻仿佛什麽都未曾聽到一般，眼光依然停留在江智仁身上，過了半晌，她才如夢方醒，冒冒失失地問道：“江總，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