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抽刀斷水(×)拔刀相助(√)

姜曉麥把與制衣廠相關的工作都移交給了孫斌,對于江智仁的電話和信息也都是用公事公辦的态度回複。起初江智仁還每天都同她保持聯系,過了一個多星期,漸漸沒了音訊。

雖然早已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可姜曉麥仍然忍不住對這炎涼的世态和淡漠的人情表示感嘆,她慶幸自己足夠清醒,沒弄出贻笑大方的事,可同時,她又有些許失落,小說裏的情節果然都是虛構出來的,現實生活中并沒有霸道總裁會愛上平凡的打工人。

看清現實的姜曉麥開始寄情于工作,畢竟用勞動換來的金錢才是生活中最穩妥的依靠。或許是上行下效的緣故,同一小組裏的成員這段時間也都特別敬業,每天她收工的時候總有那麽一兩個人還在埋頭苦幹,讓人既欣慰又心酸。

這個周末,姜曉麥照例一大早便來到公司,不過沒想到竟然有人比她更早,才踏進辦公區,就看到張明端着泡好的咖啡從茶水間裏走出來。

“早啊,曉麥姐。”張明的頭發亂糟糟的,他邊打哈欠邊說,“你要不要咖啡?不介意的話先喝我這一杯吧。”

“不用了,我自己會弄。”姜曉麥皺着眉頭,“今天是周日,你如果睡眠不夠可以晚點再過來,現在這個邋遢的樣子實在很不雅觀。”

“抱歉啊,曉麥姐,我昨天晚上沒回去。”

“搞通宵?”姜曉麥不解地問,“你手上有很着急的項目嗎?我怎麽不知道?”

“沒有,是我自己不願意回家,因為獨自待着只會胡思亂想,所以想用工作把時間填滿。”張明惆悵地說,“忙碌是療傷的最佳方式,經過這一個月的加班,我覺得我已經快痊愈了。”

“療傷?你受傷啦?傷在哪兒?”

“這,很痛。”張明用手指指胸口,沮喪地說,“因為拿不到彩禮,我女朋友的父母堅決不同意我倆繼續交往,所以,我失戀了。”

“這麽現實?那你女朋友自己是什麽意思呀?”

“她沒有主見的,一貫都是任由父母擺布,那邊已經重新找了媒婆幫她安排相親。”

“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會有人把婚姻交給父母包辦?”姜曉麥想不通,“我看她妹妹挺獨立的,兩姐妹的個性真是大相徑庭。”

“她要是有楠楠一半好勝要強我也不至于被傷成這樣。”張明怒其不争,搖頭嘆息。

每個人對畢得男都贊賞有加,姜曉麥心底又湧起一股酸意。

“對了曉麥姐,多謝你幫楠楠介紹了一份那麽好的工作。”張明當然看不出姜曉麥的內心活動,還把話題轉到了畢得男身上,“她說很喜歡這份工作,同事相處融洽,老板也沒有架子,好像還挺器重她。”

“沒錯,那邊的江總确實有意栽培她,不過不必謝我,那是她自己有本事。”

姜曉麥話裏含沙射影,可愚鈍的張明一句也聽不出來:“那就好,雖然我和她姐姐有緣無份,但知道她有好的發展,還是蠻高興的。”

“或許不只有好的發展,還會有好的歸宿呢。”姜曉麥理智全失,說着負氣話。

“但願吧,不過聽說她們公司最近遇到了些麻煩,如果不能很好的解決,前景堪憂。”

張明只是随口一說,姜曉麥卻大為震驚,抓住他問:“出事?出了什麽事?”

“聽楠楠說有一個大學生宣稱江總最新發布的秋冬系列抄襲了他的作品,要求江總公開道歉并且賠償相應的經濟損失。”張明撓頭想了半天,也只能說出個大概,姜曉麥再追問其中細節,他便全然不知了。

姜曉麥見問不出什麽實質的內容,只得憂心忡忡地回到辦公室,她把電腦打開,想投入到工作中去,可完全靜不下心來。腦子裏亂糟糟的,仿佛有兩個聲音在對話:一個說你這麽擔心幹嘛啊,又不關你的事,千萬不要自作多情去多管閑事;一個說好歹相識一場,即便作為普通朋友也應該關心一下,快打電話去問問吧。她矛盾極了,不确定該聽從哪個聲音的安排。

坐立不安地待了 10 多分鐘,身體裏的理性小人被感性小人打敗,姜曉麥拿出手機,找到江智仁的號碼。

“曉麥?”對方很快就接聽了電話,聲音裏流露出驚喜和懷疑。

“江總。”姜曉麥生硬地打着招呼,不知該從何說起。

“真的是你,太好了!”電話那頭的江智仁顯得很開心,“沒想到你還肯主動和我聯系。”

“江總,你們公司最近是不是遇到點小麻煩?”姜曉麥終于鼓起勇氣問出心中的挂牽,“我聽說有人誣蔑你抄襲他的作品。”

江智仁輕快地回答:“哦,那件事啊,沒什麽,是他搞錯了。”

姜曉麥松一口氣:“對方承認錯誤啦?那就好。”

豈料江智仁說:“沒有,他堅持要我賠償,還說一周內錢不到賬就要在網絡上曝光整件事。”

姜曉麥急得跳起來:“那你還說沒事了?”

“反正我沒抄襲,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曝不曝光又有什麽關系呢?”江智仁輕描淡寫地說,“我很忙的,都沒空搭理他。”

“江總,你知不知道如今的網絡輿論有多可怕?”姜曉麥恨不能馬上沖到江智仁面前叫他清醒一點,“對方號稱是大學應屆畢業生,只要他把這件事放到網上大概率會獲得同情,網友才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麽,你資本家的身份即是原罪,到時候根本沒人聽你辯解,排山倒海的指責分分鐘将你的聲音全部淹沒,你只能被動地等待社會性死亡。”

江智仁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但還抱有僥幸心理:“不至于吧?”

姜曉麥卻不樂觀:“不管至不至于,我們必須防患于未然。”

“那,那我該怎麽辦?”

“這件事到底是怎麽發生的?你跟我詳細說說。”

“曉麥,我很慌,咱倆能面談嗎?”江智仁順勢提出要求,“事情有些複雜,電話裏也講不明白,我想當面跟你說。”

“我……”姜曉麥當然是願意同他碰面的,可又不想答應得太爽快。

“你心思缜密,只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一定能理出線索,就像 6 年前那樣。”江智仁小心翼翼地說,“曉麥,你在哪兒,我過來接你,你再幫我一次好不好?”

姜曉麥嘆了一口氣:“算了,不用接來接去的那麽麻煩,你在公司嗎?我現在過來。”

時隔半個多月,能夠再次促膝而談,兩人皆是百感交集。你過得怎麽樣?最近好不好?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卻只能先解決當務之急。

認真聽完江智仁的講述,姜曉麥對大概情況已了然于胸。挑事的是一個叫做賀子傑的年輕人,他聲稱一個月前到制衣廠應聘設計師一職,當天投送簡歷時曾把自己設計的圖稿當作附件裝訂在一起,後來沒有收到錄用通知,還以為是能力不夠,為此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未曾想最近在浏覽網頁時,偶然發現江智仁發布的秋冬新品和他的作品高度相似,經過反複對比驗證,确定是抄襲,所以找上門來,誓要讨回公道。

“他痛斥我是行業敗類,還說這次維權不僅僅為了他個人,還代表了那些長期被壓迫而又敢怒不敢言的年輕社畜,要給我們這些無良商人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江智仁既好氣又好笑,“超級大的一頂帽子,差點把我壓垮。”

姜曉麥嗔怪道:“電話裏你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完全是信口雌黃,我知道自己沒做過,所以本來不打算浪費時間與他交涉,尋思着這人訛詐不成就會自行消失。”

“那麽一個月前,你有沒有看過他的簡歷呢?”

“沒有。”江智仁瞄了瞄姜曉麥,小聲嘀咕,“雖然我記性不算好,但一個月前你正生病住院,我又負傷遮面,事情已經夠多夠煩了,我哪有心思去招設計師。”

姜曉麥沒理會他,狐疑地問:“那他憑什麽說投過簡歷?”

“因為公司裏有個行政專員說她确實把賀子傑的簡歷送進了我的辦公室。”江智仁苦笑着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姜曉麥,“而我後來也真的在桌上找到了這份簡歷。”

姜曉麥翻開簡歷,看到後面附着幾張圖紙:“簡歷也有可能是事後送過來的,這說明不了什麽,你辦公室不是有監控嗎?看看她進來的時間。”

“我看過了,可是這名專員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經常會往我辦公室送文件,簡歷可能是某次她夾在其他文件裏面一起送來的,從監控錄像裏根本看不出問題。”

“只有這一個證據嗎?”

“不,賀子傑還提供了一些電腦錄屏和截圖,證明他設計圖的電子文檔完成時間比我發布作品的時間要早得多。”

“電子文檔的時間可以修改,不過他肯定不會讓我們用技術手段去查驗。如果想在網絡上傳播影響,單憑這兩點,已算是鐵證。”姜曉麥深吸一口氣,“整個事件經過精心設計,這人顯然是有備而來。”

聽完姜曉麥的分析,江智仁才發現事情不簡單,他額頭上冒出細汗,緊張地問:“我豈不是百口莫辯?”

姜曉麥沒有回答,反問道:“賀子傑的訴求是什麽?”

“他要 100 萬。”

“呵呵,獅子大開口,像他這種人終有一天會被自己的貪婪反噬。”姜曉麥思索了一會兒,又問,“對方要求什麽時候給出答複?”

“他說以一周為限,我當時根本就沒當回事兒。”江智仁有些懊悔,“他來的那天是星期二,過了今晚就只剩 1 天了。”

“時間所剩無幾,我們必須馬上采取行動。”

江智仁焦急地問:“你想到破解的方法了嗎?”

“有一點點思路。”姜曉麥的沉着冷靜帶給江智仁極大的安撫,“你們公司的行政專員很有問題,她叫什麽名字?”

“趙豔。”

“我相信凡是做過的事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姜曉麥望着江智仁,鎮定地說,“我們就先從這個趙豔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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