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動的感覺

姜曉麥周一向公司請了假，然後與江智仁和畢得男彙合，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查證工作。她擔心畢得男年紀輕沉不住氣，特別交待道：“你不要緊張，就和平時一樣，只要對趙豔稍加留意即可，千萬別打草驚蛇。”

“你放心，我明白。”畢得男鄭重地點點頭，又調皮地說，“好刺激，感覺我們三人已化身為大偵探，馬上就要讓一群坑蒙拐騙的妖魔鬼怪現出原形。江總、曉麥姐，為了彰顯咱們的信心和能力，不如為這次行動取個代號吧。”

姜曉麥忍俊不禁：“你有想好的名字嗎？”

“我們這次行動的目的既然是為了降妖除魔，幹脆叫做‘照妖鏡’怎麽樣？”

“你是《西游記》看多了吧，還降妖除魔呢。”姜曉麥終于被她的孩子氣逗笑了，“其實我們今天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抽絲剝繭，去僞存真。”

“那就叫‘純真’吧。”江智仁把這兩個字寫在紙上，“一方面取存真的諧音，一方面也可以用這個行動來提醒我們，在今後的人生道路中，做人做事都應該不忘初心，保持純粹真實。”

“好啊。”姜曉麥和畢得男異口同聲附和。

“純真”行動就此展開，三人分工協作，各司其職。畢得男回到自己的崗位，見機行事；江智仁也像往常那般，埋頭搞設計；姜曉麥則待在江智仁的辦公室裏，表面上聲稱是來幫忙維護系統，實際在查看近一個月的監控錄像，希望找到蛛絲馬跡。

可惜事情進行得并不順利，姜曉麥盯着電腦看了大半天，絲毫沒有收獲，江智仁幾次勸她休息，她都搖頭拒絕，時間不多了，必須争分奪秒。

正當兩人一籌莫展的時候，趙豔拿着幾份文件進來請江智仁簽字，姜曉麥連忙朝後者使眼色，示意他多拖延一些時間，好讓她暗中觀察。等趙豔出去後，姜曉麥心裏有了想法，她向江智仁求證：“是否方便告訴我，你們制衣廠像她這樣的崗位，月薪大概是多少？”

江智仁說了一個數字。

“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穿的鞋子是限量版，用的手機是最新款，以她的收入根本不足以支撐這樣的消費。”姜曉麥說，“除非她家境不錯。”

“她的家庭情況我不太清楚，或者把人事部的叫進來問一問？”

“不用，太張揚了，叫小畢來吧，她們年齡相仿，也許曾經聊過相關話題。”

畢得男果然說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她告訴姜曉麥，趙豔曾在她面前抱怨過父母的能力和收入，怪他們不能為自己創造優越的生活條件，而且她很肯定趙豔之前的消費水平不是這樣的，前幾天不小心摔壞了電話，還難過地表示要等發工資後才有錢去維修，豈料第二天來上班卻拿着一個最新款的手機，實在令人迷惑。

姜曉麥追問：“你還記得趙豔的手機具體是哪天摔壞的嗎？”

畢得男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說：“大概是 10 天前的事。”

姜曉麥寫了幾個日期，然後交給畢得男：“你把這幾天她工位上那臺座機的通話記錄打印出來。”

通話清單很快拿到了，姜曉麥仔細查看後，發現有一個號碼通話時長接近 30 分鐘，而且是在下班後撥打出去的。

“這個號碼肯定有問題，我打過去試探一下。”江智仁拿出手機，可是才輸入了前幾位數字他便停住了。

“怎麽啦？”姜曉麥不解地問。

江智仁把手機屏幕轉過來給姜曉麥看，原來他的通訊錄裏竟然有一個聯系人的號碼與之完全吻合，而這個聯系人的名字叫做段瑩。

“是她？”姜曉麥大吃一驚，不過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緣由，“原來她從未反省過，一直在伺機報複。”

畢得男馬上說：“我去把趙豔叫進來對質。”

“不要，現在露出底牌只會壞了大事，不能留給他們串供的時間和機會。”姜曉麥連忙阻止，“而且僅憑這一通電話，并不足以證明江總的清白，我們必須沉住氣，找到更多的證據。”

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查到通話記錄後事情再無進展。不知不覺，華燈初上，江智仁眼見兩位女士疲憊不堪，便宣布今天到此為止，強令她們回去休息。

姜曉麥盯着電腦看了一整天，确實有些撐不住了，于是同意江智仁的安排：“只能暫時先這樣，明天和賀子傑談判的時候，如果還找不到新的線索，就來個緩兵之計，把他拖住，多争取一些時間，然後我們再慢慢想辦法。”

“行啦，我知道怎麽做。”江智仁過去拿起她的包，“走吧，我送你回家。”

姜曉麥馬上把包搶了回去：“不用了，你送小畢吧，我自己能開車。”

“你今天用腦用眼過度，我怎麽放心讓你一個人開車。”江智仁固執地堅持，“楠楠這邊，我已經幫她叫好了網約車。”

畢得男察言觀色，立刻站了起來：“我好像聽到外面有喇叭聲，應該是網約車到了，江總、曉麥姐，我先走一步，再見。”

房間裏轉眼只剩下他們兩個，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空氣中彌漫着暧昧的味道。短暫的沉默後，還是江智仁先開口：“我們也出發吧，早點回去休息。”

“嗯。”姜曉麥嘴裏答應着，卻又在電腦面前搗鼓起來。

“別弄啦。”江智仁走過去，一把握住她的手。

姜曉麥頓時心跳加速，頭暈腦脹，過了片刻才紅着臉把手抽出來，強作鎮定地說：“我想把賀子傑提供的電腦錄屏和截圖保存到手機裏，回家還可以再看看。”

江智仁不說話，站在一旁靜靜地等。

“好了，走吧。”姜曉麥低着頭收拾東西，不敢同江智仁對視。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上車時，姜曉麥想去後排坐，江智仁委屈地問：“你是要把我當做專職司機嗎？”

姜曉麥無奈，只得坐回副駕，不過為了避免與江智仁交流，她一上車便閉着眼睛裝睡，沒想到實在太累，竟然真的睡着了。等醒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小區外的路邊，而自己身上則披着江智仁的外衣。她轉過身，正好碰上江智仁灼灼的目光，對方含笑問道：“醒啦？”

姜曉麥胡亂點點頭，抱歉地說：“真是不好意思，我睡了多久，沒耽誤你太長時間吧？”

“一點都沒耽誤，其實我希望你能多睡一會兒。”江智仁凝視着她，笑容愈加明顯，“你睡着的樣子很可愛，而且，這次你沒有打呼。”

姜曉麥羞赧得不知所措，她推開車門，飛快地逃走了。

回到家後，姜曉麥徑直走進卧室，她躺在床上，面紅耳赤，手腳冰涼，心跳越來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從喉間蹦出來。江智仁方才的言行，不斷在她的腦海裏回放，因為捉摸不透，她一會兒感到歡喜，一會兒又覺得失落。突然，姜曉麥像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拉過被子蓋住自己，原來是身上有江智仁外衣殘留的氣味和溫度，又香又暖，她緊緊地裹住棉被，想讓這種感覺停留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第二到來到制衣廠，姜曉麥看到江智仁依然心如鹿撞，不過她知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們必須先集中精神戳穿賀子傑的謊言，揪出幕後黑手。

“你同賀子傑約的是 10 點對吧？”姜曉麥和江智仁确認着時間。

“是的。”江智仁一直看着她，眼神裏多了幾分柔情。

姜曉麥逃避着他的目光，轉身交待畢得男：“你讓趙豔到江總辦公室來，我們先聽聽她怎麽說。”

趙豔進來的時候，應該是多少有些預感，她刻意挺直了腰板，擺出随時準備戰鬥的架勢。

“小趙，我苦思了很久，都記不起曾經看過賀子傑的簡歷，所以想請你幫忙再回憶一下。”江智仁開門見山地問，“你究竟是什麽時候把他的簡歷放在我桌上的？”

趙豔不慌不忙地回答：“上個月 11 號。”

“你為什麽會記得如此清楚？”

“那天人事部的同事全都去參加校招活動，賀子傑投遞的簡歷只能由我代收，所以印象特別深刻。可是我對人事部的工作流程不太熟悉，收到簡歷後就徑直送了進來，并不知道其實所有的簡歷都要先交由人事部門查看篩選。”趙豔口齒伶俐，條理清晰，顯然是有備而來，這些話她和同夥應該已經排練過許多次。

“你能對自己說的話負責嗎？”江智仁再次與她确認，“你确定 11 號那天确實把賀子傑的簡歷送進了我的辦公室？”

“是的，我确定。”趙豔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江總，雖然你是我的老板，但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說話，送了就是送了，至于你有沒有看過，那不是我能判斷的事情。當然，如果你認為我的言行給公司帶來了麻煩，可以立刻開除我，反正我問心無愧。”

“如果昧着良心說話也能大喊一聲問心無愧，那麽昧着良心收錢呢？”姜曉麥猛然走到她面前，質問道，“一雙鞋子要多少錢？一部手機又價值幾何？為了這麽點物質就出賣自己的清譽，值得嗎？又或者，段瑩承諾事成後還有重酬？”

趙豔大為震驚，她退後一步，看看姜曉麥，又看看江智仁，最後選擇沉默。

“這份簡歷根本不是 11 號收到的，而是兩個星期前，你從自己電腦裏打印出來的。”姜曉麥逼近她，言之鑿鑿，“我已經用軟件恢複了你電腦裏的相關文檔，還有一部分你和段瑩的聊天記錄，要不要看一看？”

趙豔明顯慌了，但還本能的狡辯：“我沒有，你胡說，什麽聊天記錄？肯定是你們僞造的。”

“好啊，既然你這麽有信心，不如我們現在就報警。”姜曉麥正顏厲色，“讓警察來告訴你，用虛構事實或者隐瞞真相的方法，騙取款額較大公私財物的行為叫做詐騙；使用恐吓、威脅或要挾的方法，非法占用公私財物的行為則構成敲詐勒索。據我所知，敲詐勒索的金額超過 1000 元就可以立案，而你們團夥索要 100 萬，至少将面臨 10 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不不不，我和他們不是一夥的。”趙豔徹底崩潰了，吐露真言，“江總，我只是前些天把簡歷混在其他文件裏一起放到了你桌上，其餘的事一概沒有參與，你千萬不要找警察來抓我。”

江智仁沉着臉問：“你還知道些什麽？”

“我什麽都不知道。”趙豔聲淚俱下，“自從段經理被你開除後，她隔三岔五就和我聯系，多次要求我幫她，說想給你點教訓。我一直是拒絕的，可那天摔壞了手機，我實在想換新的，一時鬼迷心竅，就在下班後主動打了她的電話。”

姜曉麥看了看江智仁，這和之前的推測基本相符，說明他們查證的方向是對的，她遞給趙豔一張紙巾，鼓勵對方繼續說：“然後呢？”

“段經理接到電話很高興，她把簡歷和圖紙發給我，讓我打印出來後想辦法放進江總的辦公室。”趙豔急急忙忙撇清關系，“其他的事我一概沒有參與，只知道幾天後，那個賀子傑就找上門來……”

正在這時，畢得男告訴他們，賀子傑已經到了，姜曉麥點點頭，微笑着說：“時間剛剛好，讓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