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福爾摩斯本斯
賀子傑趾高氣揚地走進來，他看到眼前的情形，稍微愣了一下，不過很快鎮定下來，自己找地方坐好，冷冷地問：“江總，錢準備好了嗎？”
“什麽錢？”
“你抄襲了我的作品，我本着大事化小的原則，發慈悲放你一馬，沒把事情捅出去，可版權費你總應該給吧？”賀子傑惡狠狠地說，“你若想賴賬，我也不會再顧及你的面子，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到時候只怕你追悔莫及。”
“你所謂的證據，純屬子虛烏有。”江智仁淡定地說，“方才小趙已經講清楚了，所有的事都是段瑩安排的。”
“哪個段瑩？我根本不認識！”賀子傑毫不示弱，指着趙豔說，“這個人本來就是你們公司的員工，做僞證一點也不奇怪，其實我一早料到她會出賣良知，同你沆瀣一氣。”
賀子傑一邊罵一邊拿出筆記本電腦：“人會說謊，電腦不會說謊，幸好我圖稿完成的時間夠早，由不得你狡辯。”他怒氣沖沖地叫嚣，“我現在就開直播，讓網友們評評理，看看資本家的品行有多壞，良心有多黑！”
他打開相關頁面，然後開始對着手機攝像頭說：“各位請注意看，我的圖稿完成時間是今年 2 月份，而江氏制衣廠是在半個月前發布的新品。相信你們可以看出來，兩組服裝高度相似，這當然不是巧合，是赤裸裸抄襲，因為這間制衣廠曾經收過我的簡歷，而那份簡歷裏恰好就附有這組作品。”
賀子傑說得慷慨激昂，仿佛遭受了天大的迫害，姜曉麥聽不下去了，打斷他：“文檔的時間可以修改，你能不能讓我用軟件測試一下。”
“憑什麽，我怎麽知道你用的是什麽軟件？”賀子傑當即拒絕，“說不定你想把病毒植入我的電腦，來一招毀屍滅跡。”
“那我可以走近一點看清楚嗎？”
“看吧。”賀子傑考慮了片刻，才非常不情願地答應了，他還特意用半邊身體護住電腦，防止姜曉麥搞破壞。
姜曉麥彎腰仔細查看後，心平氣和地問：“你剛才說圖稿是今年 2 月份完成的？”
“沒錯。”賀子傑發現姜曉麥重新擡起頭來的時候，露出一絲胸有成竹的微笑，他有些慌，但此刻已沒有退路，除了延續之前的說辭別無他法。
“你自己一個人做的嗎？”
“當然，我為此熬了好幾個通宵。”
“也就是說，沒有其他人能夠做出證明？”
“設計本來就講究私密性，怎麽可能與人共享？”賀子傑針鋒相對，“這套圖紙已足夠指證江智仁抄襲，根本不需要多餘的人證。”
“你 2 月份或者說更早的時間裏，一直都是用這臺電腦在創作嗎？”
“是的，一個人，一臺電腦，一杯咖啡，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賀子傑趁機控訴，“我耗費大量心血完成的作品，卻不幸遇上無恥的剽竊者，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麽算了，我一定會抗争到底！”
“行行行，你別激動，沒有人會阻止你抗争的，我現在有個問題，想請你清清楚楚地再回答我一次。”姜曉麥一個字一個字地同他确認，“你一個人用這臺電腦在今年二月份完成了這套作品，是不是？”
賀子傑本能地感到有陷阱，可他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其中的破綻，只能硬着頭皮承認：“是。”
“哈哈哈。”姜曉麥大笑起來，“小夥子，你撒謊還能這麽理直氣壯，也算是個人才。”
賀子傑被姜曉麥笑得心裏發毛，表面上卻不退縮：“我沒有撒謊，你別想倒打一耙。”
“你沒有撒謊嗎？”姜曉麥反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款電腦是今年 4 月份才上市的，賀子傑同學，你方不方便告訴我，用 4 月份出廠銷售的電腦來完成 2 月份的作品，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賀子傑目瞪口呆，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超低級的錯誤，在想辦法補救前，他先手忙腳亂地關掉了手機直播。
“沒關系，我們還錄着呢。”姜曉麥把江智仁辦公室的針孔攝像頭指給他看，那是上次為了拍下段瑩盜圖的證據而專門安裝的，“放心吧，你的一言一行都已經被完整地記錄下來，可以留待以後做呈堂證供。”
“不要。”賀子傑拼命搖頭，他的心理防線正一點點瓦解，“不關我的事。”
江智仁同姜曉麥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果斷撥打了 110。
警察來的時候，賀子傑已經将事情全盤托出，警察本來想當場調解，江智仁卻堅持要去警局錄份口供。然而等他回來後，還是只能無奈地告訴姜曉麥和畢得男，由于對方沒有真正收到錢，整個犯罪事實并未完全達成，所以最終立案的可能性不大。
“唉，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不報警呢。”畢得男頗為後悔，“現在搞得這麽僵，我怕他們會懷恨在心，然後又想方設法陷害江總。”
“別太天真，心術不正的人是不會因為你仁慈就感激你的，段瑩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姜曉麥替江智仁不值，“當初江總就是不想把臉撕破，有意放她一馬，可是結果你也看到了，她從來沒想過要反省，甚至一直在暗中部署，只要有機會就像只瘋狗一樣咬上來。”
江智仁邊聽邊點頭，段瑩那件事确實是他不夠決斷。
“對待這種人就不能心慈手軟，該報警就報警。”姜曉麥堅定地說，“不用擔心他們會報複，我們需要做的是，遇到一次就痛擊一次，直到對方不敢再露頭為止。”
這番話才說完，姜曉麥便看到江智仁對她投來贊許的目光，畢得男也用崇拜的語氣說：“曉麥姐，說得太好了，你是我的偶像，我一定要好好向你學習。
姜曉麥被弄得不好意思，連忙顧左右而言其他：“這兩天大家辛苦了，不過總算是弄清了事情的真相，現在我正式宣布，‘純真’行動，成功！”
“耶，成功！”三人擊掌慶祝，姜曉麥和畢得男像孩子般歡呼雀躍起來，穩重的江智仁雖然動作幅度沒那麽大，卻也笑得合不攏嘴。
“江總，曉麥姐，這邊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氣氛正熱烈時，畢得男突然提出來要走，因為她發現江智仁的目光總是追随着姜曉麥，識相的她當然知道不應該再留下來做電燈泡。
畢得男出去後，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姜曉麥低着頭喝水，有意避開江智仁的眼光。
“你很渴嗎？”江智仁盯着她看了好久，終于忍不住發問。
“嗯。”姜曉麥還是沒擡頭。
“那個，你是什麽時候從趙豔電腦裏恢複聊天記錄的，我怎麽都不知道。”江智仁搜腸刮肚，找到了一個話題。
“我根本就沒動過她的電腦。”說起這個問題，姜曉麥很是得意，“我只是将諸多疑點結合起來，然後推理出一個較為合理的過程，沒想到這麽接近真相。”
“你真聰明，僅憑一點點信息就能堪破全貌，和你做朋友壓力好大，完全不能說謊。”江智仁話鋒一轉，“當然我是不怕的，在你面前我可以做到絕對的坦誠。”
姜曉麥尴尬地笑笑，不知該怎麽回應。
“謝謝你又幫我度過了一個難關。”江智仁含情脈脈地看着她，柔聲說，“不過這次我不會着急報恩，因為我想用一輩子來慢慢償還。”
姜曉麥越聽越冷，她懇求道：“江總，你這些土味情話我實在有些吃不消，拜托別再說了。”
“不說也行，但你以後不能再叫我江總，得叫老歐。”江智仁趁機提要求，“我也叫回你小楊，好不好？”
“好吧。”姜曉麥嘴上答應得很勉強，心裏卻早已樂開了花，情感能夠得到正面積極的雙向交流，那簡直是最美妙的事情。
江智仁又得寸進尺地問道：“你仍然還是我的專屬模特對不對？”
“哦。”姜曉麥含羞帶笑，不置可否。
江智仁正準備進一步明确關系時，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嘈雜的吵鬧聲，他撥打前臺的分機，想問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可電話一直無人接聽。畢得男不在嗎，她到哪裏去了？沉浸在濃情蜜意中的兩人面面相觑，不得不暫時将私事放下，出去查看情況。
大廳裏不但有人，而且人不少，他們把前臺團團圍住，交頭接耳地看着熱鬧。江智仁輕輕咳嗽一聲，這才引起圍觀群衆的注意，衆人紛紛退後一步，為他讓出了一條路。江智仁和姜曉麥終于得以看清，發生争執的是畢得男和一名老媪。
“你們在幹嘛？”江智仁揚聲喝問道，工作時間在辦公場所鬧成這樣，實在不成體統。
“江總。”畢得男轉過頭來，眼神中流露出驚慌和無助，她慌慌張張地道歉，“對不起，我很快就處理好。”
可老媪顯然不同意，仍舊叽叽哇哇大聲嚷嚷，由于說的是方言，江智仁一句也聽不懂。
有人小聲提醒她：“快別說啦，這位是老板呢。”
老媪卻不聽勸，非但聲音越喊越大，甚至還伸出手指用力猛戳畢得男的額頭。
“住手，這裏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江智仁非常生氣，他對身旁的員工說，“快去叫保安來把這人弄走。”
“不要，江總。”一直被欺負的畢得男連忙出聲制止，“請你不要叫保安，我現在馬上帶我媽媽離開。”
“你媽媽？”江智仁瞠目結舌，“她是你的媽媽？”
“是的。”畢得男頹然低下頭，她的自信和堅強在這一刻消失殆盡，“我媽專程從老家過來找我，她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大家面前，我感到十分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