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半場煙雨,一陣風
靳黎退學,和傳奇一樣的少年徹底從學校消失,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也沒有人真正的關心他的走失。
關于他的故事,也漸漸的淡出了同學們的茶餘飯後,偶爾提及時,也是淡淡的一抹而過,像飄起的一陣輕風。
但是似乎他卻成了祁夢的一個噩夢,故事越傳越離譜。
今天放學,祁夢約了秦超令去書店,買本新小說書,祁夢先去宿舍拿錢,秦超令在操場等。一個人百無聊賴的在操場上打轉,嘴裏哼唧着廣播裏的韓語歌,在楓樹走道裏倒着走,緊閉着眼睛,歪着頭緩緩而行。
校園很安靜,只有廣播裏的歌,以及風吹過葉子打趣的聲音,陽光從天空灑下來,穿透樹葉,越過風聲,輕輕地落在秦超令的頭上,她都發卡,瞬間就像發了光,腳步慢慢挪動時,閃爍着眼睛。
她正準備走出楓樹道去接祁夢,這時,她聽到了一個自己無比熟悉的名字:藍祁夢,高一《1》班的藍祁夢。
她停下腳步,靜靜的站在公告欄背後,前面站着兩個女生,秦超令看到兩雙帆布鞋,有一雙踮起腳尖像是在勾什麽東西,有些東倒西歪。
你拿到了沒有。一個女生像是伸長脖子那樣,擡着頭看。
還沒,快了,誰讓你走路都要打羽毛球的。另一個聲音是在抱怨,說話掉着氣,跟着聲音一起顫抖的,還有她踮起的腳尖,以及被踩着的泥土。
誰讓你長那麽矮的。語氣中帶着點點的輕藐。
你才矮呢!說話之餘,腳尖放平,甩了甩發麻的右腳,片刻,繼續踮起腳尖,顫顫抖抖,但比剛才平穩了許多。
比你高一點。兩個人在置氣,卻沒有停下手中的活,咿咿呀呀的聲音不停的發出,有樹葉輕輕抖動的聲音,有公告欄發出碰撞的聲音,有女孩喘氣的聲音。
那你有高一《1》班的藍祁夢高嗎?踮起腳尖的女孩停下,談話停下片刻之後,又接着說:很高,還很騷那個。
噓,你小聲一點!說話的聲音忽遠忽近,她正在轉頭四處的眺望。
怕什麽呀,本來就很騷啊,聽說腳踏兩只船呢。橫行霸道的聲音中,充滿着嫉妒。
我還聽說跟好多人有染呢。另一個聲音則小心翼翼,帶着瞧不起的語氣中,仿佛是在炫耀自己清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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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不會吧。驚訝的語氣用手擋住了嘴,估計眼睛都快瞪得掉出來了吧。
秦超令緊緊握住拳頭,青筋凸現,剛才愉悅的表情變得沉重,大腦中失去了理智,一片空白。
真的,還說與靳黎那什麽?之後就把人家甩了,又釣上了新馬子。
哈哈,堕胎吧。笑聲太刺耳,已經擊暈了秦超令最後一絲理智的大腦,她捏着拳頭,氣沖沖的沖到那兩個女孩的面前。
她沒有說話,來不及要問什麽,便一拳揮上去,整個身體也跟着砸上去。
自然,她被削了一頓,一頓暴打中,她意識才清醒過來,眼淚汪汪的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兩人捂着臉惡狠狠的看着她。
“啪”的一聲巨響,秦超令眼眶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動手的是那個高一點的,樣子看上去不讨人喜歡的女孩,自以為是的将頭高高仰起。
打我們,你活膩了。女孩仰起的高高下巴,鼻孔不停的抽氣,惡狠狠的說道,趾高氣揚的樣子,像一只未被馴服的野狗,只要逮着下口的東西就絕不放過。
另一個女孩子輕輕的扯了扯女孩的衣袖,附在她的耳邊小聲的說:好像是高一《1》班的,每天跟藍祁夢在一起的那個。說着她的眼神瞟過秦超令,有些心虛。
那又怎樣,自己犯賤就不能讓別人說。她掙開女孩扯住她衣袖的手,飛揚跋扈,但眼神中還是閃過一絲恐慌。
你住嘴,祁夢沒有,沒有。秦超令捂着臉,眼淚大顆的滑落,歇斯底裏的吼着眼前的人,滿臉通紅。
你又不是她,你怎麽知道她沒有。女孩語氣變得輕松愉快,慢慢的轉到秦超令的身後,附在她的耳邊說:難道你同她一樣,賤,才想要極力的保護她。那個邪惡的笑容,扯着上挑的眼角,猙獰的面部發生着扭曲。
我沒有。秦超令語氣小了下來,眼淚一直流,從未停歇。
你沒有就沒有呗,搞得那麽激動,倒像是讓人覺得你想掩蓋什麽似的。
王橋,走了。另一個女孩緊張的左顧右看,确保四周無人,才上前拉那個叫王橋的女生。
走啦,藍祁夢來啦。聽到藍祁夢的名字,王橋的表情發生着變化,與拉着她的女孩一同走了,秦超令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風吹起地面遺落的葉子,樹葉之間發生着撕打的聲音,連卷起的塵埃也在空氣中相互撞擊。秦超令揉了揉眼睛,用手輕輕的捂住剛才被打的右臉,到目前,她的大腦依然沒能反應過來,一陣蒙圈,怎麽連記憶也變得恍恍惚惚起來。
不遠處,祁夢慢慢的從走梯下上來,風吹着她高高的馬尾辮,她像戰士一樣,挺拔的身軀,朝秦超令而來。
這一刻秦超令覺得她就是戰士,她能抵擋得住別人的流言蜚語而無動于衷。但這次,傳得太過分了些,秦超令擔心她是否依然能無動于衷,她希望她能。
超令。祁夢遠遠的就朝着她揮手,她的身影越走越近,臉越來越清晰。她的笑容能治愈秦超令剛才受到的委屈,所以秦超令也揮手,露出笑臉,可是臉頰上剛才在公告欄上蹭破了的一點皮,有點疼,被甩的那一個耳光,現在變得火辣辣的。
秦超令理了理衣服,雙手理了一下頭發,臉上露出笑容,站在原地,和以往一般,沒有任何破綻。
夢!
你的臉怎麽啦。
祁夢轉頭看着挽着她手臂的秦超令,盯着被蹭花的臉。
剛才摔了一跤,沒事兒,買書去吧。秦超令挽着祁夢的手向前拽,把受傷的臉轉到了另一邊。
你确定嗎?祁夢再次認真的看着她的臉,水汪汪的眼睛裏,明明剛剛才哭過,委屈巴巴的樣子,沒有完全被微笑覆蓋。
嗯,你看我都疼哭了。秦超令指着自己的眼睛,故意委屈巴巴的眨着。
你又不是小孩,走路還能摔成這樣。
都怪你,去那麽久,哼!
好啦,請你吃糖。祁夢笑着說。
我要阿爾卑斯。
沒問題。
還要巧克力雪糕。
你怎麽那麽饞,啥都想吃。祁夢皺起眉。
你買不買。
買。
聲音被拖得老長,長得接着她們的腳後跟被拖在長長的水泥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