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小路子 路介明,求我啊,求我啊,求我……

許連琅信了他的話, 并沒有理會奶狗不情願的哼叫,她聲音侬軟,暑氣蒸騰的夜裏, 如飲盡一碗沾了糖的綠豆湯,“怕它驚擾到你, 他愛叫的很,影響你溫書。不過,你既然喜歡, 就帶過去養一養。”

“養煩了再給我。”

路介明甚少會跟她表達對于什麽東西的喜愛,他對待所有人物都是淡淡的,他的情緒、喜惡總是沉着、浸着, 一張精致的臉,很多時候都是沒有表情的, 他難得跟她說了“喜歡”,她怎麽能不滿足。

許連琅對路介明有一種近乎無腦的溺愛。

路介明拎着奶狗的後頸肉,狗子當即蹬直了腿, 黑眼睛不安的在眼眶中打轉, 間或“嘤”出個小聲,打着轉兒,調兒往上揚。

叫聲引得許連琅連連張望。

路介明轉而将狗抱進懷裏,大掌輕輕上下捏住狗嘴, 不準它再發聲,笑意還挂在嘴邊,“姐姐,好夢。”

許連琅瞧着這一人一狗,“介明,好夢。小狗子, 好夢。”

她剛要扭頭回屋,又聽少年變聲期嘎啞的嗓子拖出濃濃的鼻音,“姐姐記得要夢到我。”

他今天格外膩歪,許連琅驚詫,複又想起她回來時,已經見他在自己房門前蹲守,想來該是有什麽事。

她正欲詢問,卻發現,少年已經背過身去,步履匆匆,長腿交疊幾步間,很快便聽到了偏殿的關門聲。

月彎湛亮,挂在樹梢,搖搖欲墜。

她看着少年的背影,悠悠的想,路介明找她的事,興許沒那麽要緊,不然他怎麽會離去的那麽快。

她哪裏知道呢,少年離去的背影遮擋住了他所有的懼怕與愛慕,她若是能追上去,定然可以看到路介明緊抿的,甚至于咬出牙印的唇,又濕又熱的眼以及紅泣血的耳廓。

路介明這一夜睡的并不好,給狗上好藥之後,他才上床,他平躺着身子,看着灰白的床幔,身體大腦都是亢奮的。

狗子叫個不停,它有些黏人,還是來者不拒的黏,哪怕瞧出來了自己的新主人并不是很待見他,但他還是伸着四只小短腿晃晃悠悠的往路介明身上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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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了兩下,又悄咪咪看看新主人,見新主人并無大的反應,它膽子愈發打起來,肆意的在主人身上找新的窩。

路介明心緒不寧,他的心沒有什麽着落點,奶狗身上熱乎乎的,湊在他身上,讓他平白也出了一身的汗,汗順着脊線流下,心頭爬上了數不盡的蟻,密密麻麻的在他心上啃咬。

他猛然睜開眼,單手抄過那狗,将狗頭按在心口,他口中喃喃,似是自語,“我該怎麽辦。”

床頭挂着已經幹掉的帕子。他起了身,将那帕子拿了過來,卻只攥在手裏,沒了動靜。

帕子柔軟,磨蹭着他的手心,這是她貼身之物,這樣攥着,他不可避免的讓自己耽溺,他是個務實的人,但面對情愛的牢籠,也不由的為自己織就出幻境。

就這樣半夢半醒間,他長而疏的睫毛輕輕搭在了眼底。

奶狗終于找到了最佳位置,它将自己的小腦袋放在路介明微微起伏的胸膛,小身子挨着他的脖頸。

奶狗耳朵敏感的很,它剛閉上眼睛,就又豎起耳朵,因為它趴着的新主人,口吻潮濕,噴出的熱氣帶着濃得化不開的缱绻。

“姐姐……”

“阿琅……”

他這一夜睡睡醒醒,年輕的身子可以扛得過困意,但不可避免的,眼下還是有了烏青。

很淺一層,但他膚白,于是乎,許連琅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以為是狗的原因,和他打着商量,“我來管吧,你還在長身體呢。”

路介明搖搖頭,并不在意的摸了一把眼睛,“剛開始不習慣而已。”

不單單是不習慣這只狗,更是不再習慣姐姐變成心上人。

說及此,許連琅突然就想到他昨日的夢遺,她後知後覺的害羞,但還是多了一句嘴,“那個啊,只能說明我們殿下有能力有小殿下了,但個子還是要長的。”

她以為他不懂,看他突然低了頭,便追着問,“你不懂嗎?這個……太傅不教嗎?”

路介明只覺得嗓子奇癢無比,他咳了好幾聲,也沒有把那股癢意驅散,“姐姐我懂的。”

聲音發的很緊,咬牙切齒。

“那就好,那就好”。許連琅吞咽口水,大早上聊這個,的确是不合适。

兩個人相對無言,飯桌上很安靜,許連琅找着話題,希望可以打破這種尴尬,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路介明間或應答。

見他有縷發絲傾落,她無比熟練的伸出手,想要将那縷發絲勾回他的耳後,手距離他還有些距離時,路介明卻一副被驚到的樣子,大幅度的向後仰起了身體。

這是個防備的姿勢。

許連琅的手愣在半空,瑩潤的手腕在盛暑的清晨的陽光下白的發光,路介明想要開口解釋,卻又見她收回了手,與此同時,口中嘟囔着,“啧,果然長大了就不能随便揉了,我可算是體驗到了兒子大,不中留的感覺了。”

路介明聽完她這一通絮絮叨叨,輕輕的舒出一口氣。

她沒生氣,真是萬幸。

許連琅若真的氣到了,反而會沉默下來,她是個極其容易生悶氣的性子,氣憋在心裏,只一味的傷害自己。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躲了,身體比腦子反應的快,突然就怕了她的碰觸。

他像是應激了,對于情愛的認知讓他生起自我保護機制,生怕許連琅親昵的動作引起自己不可補救的失誤。

誰知道呢,他可以憋多久。

路介明一頓早膳吃的如同嚼蠟,一大早就躲了出去,課業結束後,太傅趕都趕不回去。

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我不知道如何對待姐姐了。照樣的話,我做不到,不照常的話,又怕吓到她。”

太傅捋着全白的胡子,嫌棄的理直氣壯,“慫裏慫氣的,老等着,小心被人搶了去。”

路介明頭發一緊,“她會吓到的。”

“你什麽時候說她都會吓到,不如早說,但就一件事,”他上下打量着他,“你還是有點小,才十四歲,她多大了,你要她拿什麽信你,就你這年紀,也很難讓人把你當丈夫。”

路介明怎麽可能不知道呢,他郁悶心急,惴惴難安,手裏的毛筆停頓的太久,墨跡暈濕一大片,将他剛剛寫了一半的策論暈髒污。

太傅連聲稱奇,這小子做什麽都游刃有餘,還是頭一遭這般六神無主。

可惜這樣六神無主的模樣并沒有持續太久,路介明并沒有太多時間陷進去,剛剛溺水的人還未在水中舒展開四肢就被水下巨大的浮力強壓着往上頂,平白溺紅了眼,囫囵吞棗,卡在喉嚨不上不下。就這樣,難受着,難堪着,他必須全副武裝投身于下一個戰場。

時間催着人往前走,皇帝要來熱河行宮了。

時隔好幾年,禦駕終于是要來了熱河行宮。這幾日早有宮中陛下身邊的人來熱河行宮置辦一切。

行宮宮人謹小慎微,如履薄冰,生怕這次伺候不好,又惹的陛下冷落。

行宮各處喧鬧嘈雜,猶如除夕新年,還放起了鞭炮。

在這一波又一波的鞭炮聲中,皇帝帶着後宮衆人浩浩蕩蕩而來,那一日聲勢浩大,行人步履匆匆,恭肅的眉眼上滿是狂喜。

誰都在等着一場翻身的機會。

許連琅對此并不發表意見,她還是往常的樣子,在聳雲閣一畝三分的地界裏,籌備晚膳,逗逗狗子。

那只狗子到現在也沒有起名,許連琅撓撓它的下巴,看它舒服的眯着眼,“你說,叫你小路子怎麽樣呀。”

狗子示好般的舔她掌心,許連琅自顧自的當它并不排斥這個名字。

“小路子!小路子!”接連叫了好幾聲,一聲響過一聲,狗子也興奮起來,随着她的聲音“汪汪汪!”

許連琅笑的眼尾彎彎,“路介明現在還沒你乖呢。”

她純屬發牢騷,“手不讓牽了,衣服不讓洗了,連房間都不讓随便進了……可怕,孩子長大了都這樣嗎?”

她毫不講理,遷怒小路子,“你是不是長大也這樣呀,明明現在肚子也讓摸,腦袋也讓揉,屁股都讓拍呢,你可不能學路介明啊。”

“他這都還沒有娶媳婦呢,就這樣……唉”她接連嘆氣,憤恨的拍着小路子的屁股,小路子興奮的圍着她直打轉,恨不得撲到她懷裏。

許連琅被小路子取悅了,懶洋洋的伸了伸腰,指着小路子,指桑罵槐般,“路介明,求我啊,求我啊,求我抱你啊。”

此“路”非彼“路”,但她還是興沖沖的。

佯裝成無奈模樣,語氣說不出的臭屁,“真是拿你沒辦法,來了,姐姐這就抱抱你,看在你這麽可憐的份上吧。”

她大發慈悲的屈尊降貴,正要彎腰,才剛剛提起小路子的前腳時,小路子突然開始狂吠起來。

狗子的突然暴躁,讓許連琅心裏倏爾緊了起來,她站住腳,将小路子放開,就聽到後面一連串的腳步聲。

小路子瘋狂吠叫,犬牙畢露,朝着聳雲閣的門口狂跑而去。

許連琅追不上,氣喘籲籲到時,只看到同樣喘着粗氣的李日公公。

李日公公一把将帽子拿下來,上氣不接下氣,努力想要表述清楚,“七殿下……落水……在漫湖臺……”

許連琅努力拼湊,明白過來之後,拔腿就要往那邊跑。

李日攥緊他的手腕,提醒她,“漫湖臺今日聚的都是後宮諸位得寵的妃嫔,太後娘娘也在。”

我被皇帝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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