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察覺 這又有何用,陛下他又不肯碰我!……

人好熱鬧是本性, 哪怕是在這個一向以少看少說少聽保命的皇宮,乾清宮門口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依然有許多人駐足停留。

但這種圍觀聚集, 與在宮外也不盡相同。

他們大多不敢過分靠近,不敢交頭接耳, 以至于榮欣姑姑出現又消失,也并無過多的人發現。

榮欣姑姑腳步加快,姝妃娘娘剛從皇帝那方回來, 正在浸泡藥浴,婢子在伺候她擦洗身體,瞥見榮欣進來, 她姿态越發疏懶,“今個兒本宮見到了陛下了, 父親來京中了,本宮就知道,只有這種時候, 他才會喚本宮過去。”

她伸出手臂趴在木桶邊, 手臂上的水順着她的指尖往下瀝,“他日日去照顧那個小崽子,本宮不敢勸不敢說,就怕萬一他也染上那玩意兒, ”她嘆了口氣,從木桶中站了起來,水聲嘩啦,“這藥浴的确不錯,雖作不得解藥,但也可抵禦那麽一兩分。”

“本宮不怕他身上帶着病, 今日瞧見他,姑姑你敢信嗎,本宮想的竟然是他若這個時候抱我,我一定會毫不猶豫,撲過去。只可惜……”

她言語止于此,“本宮才可憐吧,可憐沒人愛,又偏偏只要他愛。”

她悶聲說了好一會兒,才想到父親今日帶來的話,榮欣侯在半步遠的位置,姝妃看了她一眼,“你放心,父親帶來消息,姑姑女兒一切都好,本宮那表弟雖愛玩,也不算潑皮,這幾年在父親的管控下更是安分守己,姑姑女兒受不了委屈的。”

榮欣彎下膝蓋,将頭磕在地面,“奴才多謝娘娘照拂。”

她本是伺候先皇後的,先皇後出事後,才被榮親王留在宮中的眼線找到,成了姝妃身邊的姑姑。

榮親王為保女兒身邊近身伺候的人忠心耿耿,年初找到了她的女兒,将她以妾室的身份嫁給了王府旁支一族的公子。

這本就是高攀了,但奈何那位公子是個混不吝的,女兒嫁過去脫了奴籍,卻也不近如人意,但這已經是她能給到女兒最好的生活了。

姝妃裹好了方巾,慢慢穿着裏衣,她膚白細腰無絲毫贅肉,凹凸有致,榮欣接過婢子的裏衣動手伺候她穿上,姝妃似是随意問,“你見過乾清宮那位了嗎?與她相較,本宮如何?”

榮欣想到那個随意倚靠在門框的姑娘,雪色蠶絲交領衣襟下依稀可見瑩潤肌膚,臉上因那持日蓄久的香料而透着蒼白,但依然不妨礙她光彩照人。

她像是一塊白玉,未經雕琢,棱角猶存,觸手卻又是那般溫良。

本也是沒什麽可比性的,那姑娘一眼瞧上去,便也知并不是以色侍人的主兒,但既然姝妃要比,她便也就說了,“娘娘身體滑如錦緞,前凸後翹,那位姑娘……不知是不是着了厚重衣服的緣故,遠遠瞧見并不如娘娘這般體态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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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下身,為姝妃綁好胸前的繩帶。

姝妃自然開懷,手撫摸上高聳的那塊軟肉,哼了一聲,“這是自然,放眼後宮,無一人比得過本宮。”

不過這興奮極為短暫,很快那情緒就消失了,“這又有何用,陛下他又不肯碰我!”

她狠狠的踹向木桶,木桶被踹翻,水流了滿地,“若不是他不肯碰我,父親何故要鬧出這些破事,如果我有孩子,一定會比正兒更乖巧。如果我能有孩子,他是不是就會多來看看我。”

阖宮的人跪了滿地,榮欣還是保持着蹲下的姿勢,姝妃這樣折騰不是一兩日了,她早就習以為常,快速吩咐着婢女處理這滿地的水。

進入到了內殿,姝妃倚在貴妃榻上,指尖捏了顆荔枝肉放入嘴中,“說一說,今日去乾清宮看到了什麽?那女人如何了?”

“本宮費了那麽大的力氣,若不是乾清宮看管的那麽嚴格,本宮真恨不得直接要了她的命。”

嫉妒毀了一個人的心智,父親大局在握,她橫插的這一腳,已經給榮親王惹了麻煩,今日路介明更是言語試探,父親險些露出馬腳。

她心下發虛,便讓榮欣姑姑去了乾清宮查看一番,好巧不巧,正好碰到賢嫔跑過去鬧事。

“賢嫔是傻子嗎?這樣興師動衆跑過去,只能讓陛下更為厭惡,”她頓了頓,眼睛忽的一亮,“賢嫔已經染病了,距離那麽近,她身體又因為那香料虛弱了下來,是不是會被傳染。”

她想到這兒,直接拍手叫好,“對對對,她要是染了這病,清遠大師再是神通廣大,也救不回來了。”

榮欣年近四十,發中已有銀絲,宮中的大是大非看了半輩子,姝妃的伎倆并不常見,但也無非是那一套宮鬥手段。

榮欣并不認同,卻又不反對,她伺候姝妃日久,更知其中緣由,這六年,陛下竟是沒碰過姝妃絲毫。

這對于女人來說,是莫大的羞辱。

姝妃其人,可惡卻也可憐。

榮欣安靜的聽着,她并不搭腔于姝妃的臆想,待她臆想結束,她才接着說,“怕是香料的致幻藥物對那姑娘已經不管用了,她今日的反駁,句句清楚,顯然已經不再受困于那些噩夢了。”

“娘娘須得盡快将那香料銷毀,一旦陛下察覺,要出大亂子。”

榮欣眉心緊緊皺了起來,姝妃出身太好,父兄寵愛過了,讓她做事根本不顧後果,那可是乾清宮,那樣的香料本就瞞不住多久,若不是時疫突發,怎麽可能神不知鬼不覺這麽久。

本以為要等到時疫過去,陛下才有時間去察覺,卻不曾想,那位姑娘竟是那般聰慧,明明都已然深陷幻覺,時時皆有她狀态不好的消息傳出,但今日那一番話,榮欣就知道,姝妃不會是這位姑娘的對手。

她暗自竊喜時,恐怕已經葬身魚腹了。

……

許連琅在殿外與賢嫔對峙時,殿門打開,風勢越來越大,吹得她發絲飛舞,吹動她裙衫擺動,風太大了,那穿堂風也一并吹進了內殿,開啓的殿內突然就形成了進風口,風勢在這一處更是加大了好多倍,将那本就沒有放置妥當的香爐吹倒了。

香爐質地厚重,倒下時發出一聲悶響,與珠簾的搖晃聲交雜在一起,在空曠的大殿中尤為明顯。

香爐蓋子滾到幾案桌腳底下,還未燃盡的香料中明火仍然冒出猩紅的光亮,餘煙很快被怒卷進來的風吹散,但殿內仍然殘存着淺淡的味道。

一個梳着雙環鬓的宮女偷偷摸摸進入,試圖将殘餘的香料袋子拿走,正正好被李日公公抓了個正着兒。

殿內朱漆圓柱完全可以将人的身形隐住,那小宮女才不過剛剛抓住袋子口繩,就聽有人打了聲噴嚏,好大一聲。

後面探出個腦袋,長發形如枯草,不知道從哪裏找了個布料随意綁了起,李日吸吸鼻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可讓我逮到你了,等老半天了,你膽子忒大了吧,這可是乾清宮。”

宮女是乾清宮最不起眼的一個,李日在乾清宮呆了的這段時間,看了那麽多宮女姑姑,對這個實在是印象很少,他嘟嘟囔囊,看着這個已經跪地哭哭啼啼的小丫頭,慢慢明白過了。

膽兒小,又不起眼,遇上事就吓成這樣子,是最不會被懷疑的對象,也難怪得手了這麽久。

他不笑時,眉毛上的那顆大痣将他的面目顯的尤為瘆人,他輕笑了一聲,“你可知這香料了裏摻雜的藥物能治你什麽罪?怕是不刨開你祖宗八代的墳,都解不了咱皇帝的心頭之恨。”

那小宮女面露凄慘,扣着香料袋子的手在發着抖,她木讷搖頭,随着李日公公走近的動作一并後退,“呵,從哪兒找來的這麽一個人啊。”

他慢慢湊近看這張臉,這姑娘突然目光一轉,大力推開了她,将那香料一把塞進嘴裏,又生生壓下去,朝着那香爐一頭撞了上去。

整個過程發生的太快了,她動作也頗為利落,這宮女裝的那般楚楚可憐,卻是個練家子。

血很快從她腦袋上噴湧出來,李日掰開她的嘴看,除了些許渣子,已經全部不剩,香爐沾了血更是将那本就足夠清淺的味道完全掩蓋。

死無對證,除了李日手裏那些。

他聳聳肩,道:“乾清宮死了人,可真是不吉利,禦前不能見血,這進宮了,就轉沒好事。”

他揉着腦袋,叫人進來将屍體拖出去,可千萬別吓到許連琅。

……

乾清宮大亂,寧壽宮也好不到哪去。

每兩日按時在約好地點取香料的那個小宮女,今日一直到第二天日生,都沒有出現。

人無緣無故消失,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被察覺了。

此時永和宮伺候的下人皆被摒退到了廊庑之下,他們一個個垂着頭豎排着站着,聽着殿內不止息的摔打東西的聲音,無意識的聳起來了肩膀,在瓷器破碎的動靜中發出寒顫。

主子又動氣了……

榮欣姑姑跪在地上,間或有碎片蹦到她的腿邊,她垂着頭,一動不動,直到姝妃沒力氣了,再也摔不動後,才輕聲開口,“娘娘與其浪費時間在這上面,不如去一趟乾清宮,看看到底情況如何,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盡早出手,看看還有沒有轉圜餘地。”

“您不是也想親眼見見那位姑娘嗎?”

姝妃捧起青瓷器的手一緊,與她上次相見,早已是六年前了,那時,她也不過是個下人,只是這下人擠占了路介明滿眼,後來就再也放不下其他人了。

她攏了攏裙擺,“走,我們去看看。”

我被皇帝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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