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倒計時·1
空氣有些涼，連地面都帶着內陸城市不該有的潮濕。
淩荷善醒來時想檢查窗戶，沒想到拉開窗簾卻看到了月亮。總覺得做過什麽噩夢，就像小時落水，肺部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機械表的時間。現在應該是下午兩點，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淩荷善走下樓，只看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打開燈後，她才發現大門被別的建築物堵死了大半。即使門不存在，也只能從縫隙中遞過些體積小的東西。
淩荷善十分冷靜，打開手機想緊急呼救。緊急呼救即使沒有手機卡也能使用，這回居然又沒撥通。
她摸不清狀況，只好去先吃包拌面冷靜冷靜。太陽能發電板就在屋頂，緊急供電能撐過應急。一盞節能燈再燒壺熱水，怎麽也不可能把電源耗盡。
淩荷善換好保暖的衣裳，聽到水開就去拌泡面。坐在桌旁，手機依舊沒網絡，最後能看到的社交界面是游戲好友欄。
只要不賣號我就不是韭菜：在嗎在嗎，隊長在嗎？能不能把那個不肝活動蹭分的踢出去。
想當海豹也是罪嗎：今天肝不動活動，我先去肝擺件，明天晚上來補分。你不說我都忘這玩意了。
抱抱我我肝得好累：荷善，我能進去摸摸你的家具嗎？分享氪金家具的任務就差一個，讓我摸摸，讓我摸摸。
這韭菜味簡直撲面而來。淩荷善這麽想着開始拌面，無意間看到包裝上“吃了這碗面，陪你走過這段艱難的日子”，瞬間怒火重臨。寫廣告的屬實有病，你不知自家的拌面是普通泡面的四倍價，有這錢買雞蛋柿子蓋飯不香嗎？！
她喝光汽水，打算看看外面究竟是什麽狀況。月光足以照亮街道，應該能透過玻璃門看到拐角處的雜貨店。如果老板娘還在看店，離得這麽近喊也能把她喊醒，過後再道歉也不遲。
淩荷善準備好應急用品，小心翼翼地推開門。一陣冷風直接吹在身上，風力至少能混個大風橙色預警。
有個小孩子被風吹得踉踉跄跄，淩荷善忍不住喊道：“你到我店門前的死角躲躲風！”
她下意識地覺得不對勁。這裏又不是海邊，怎麽會有這種夾着海腥味的強風？
小孩得到允許，也不知在忌憚些什麽，磨磨蹭蹭地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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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是個男孩子。他臉上帶着面具，木質上的浮雕簡單卻精致。用的像是白桦木，發白的木質上在腮上對稱地染上紅點……
淩荷善被吓得差點把手電扔出去：“你是在陪大人跳傩舞驅鬼嗎，這面具也太簡單些，吓人倒是吓人。”
男孩摘下面具，怎麽看都活潑開朗，眼睛也亮晶晶的。他長得應該不錯，可淩荷善許是用眼過度，今天也沒心思盯着看過路人瞧。
她問這男孩：“怎麽不說話？總該要些保暖防風的，還有熱飲。連這些都不用，第二天至少也得用凍瘡膏。”
男孩聽話地低下頭，開始翻找口袋：“那我該用什麽交換呢？給一些防水的布料就好……塗層可不便宜。”
淩荷善龐然大怒：“還能是什麽，當然是錢了！再少也得給！”防水布和塑料都便宜，她願意直接給是一回事，對方要又是另一回事。
男孩呆滞地望着她，掏出一小袋硬幣。他被凍得打着噴嚏，整個人都彎下腰來。
淩荷善只好先去找防水的材料。沒想到，足夠防寒的都不在附近，不知壓到哪個箱底去了。她索性取出做手工用的棉布頭，有幾塊大些的都是圖案一言難盡的滞銷款。
縫制加上噴塗層需要一些時間，淩荷善只好用先沏杯熱糖水、又拿上塑料質地的防曬外套給他将就着用。
天然纖維噴塗層防火、防水，這是近代時的新鮮玩意。現在早就不時興，遠沒有直接買成品省時省力。淩荷善最終失去耐心，直接抄起長得像訂書器的小縫紉機，把銀色的垃圾袋快速和布面紮在一起。
男孩接過這片拼接布，在口袋裏掏出幾根金屬支架，竟徒手搭造出個小帳篷。
淩荷善看呆了，緩過來才問他：“店門怎麽被磚牆堵上了？就算為了防風，也不用這麽直接。緊急疏散我又不是不走。”
男孩在帳篷裏探出頭，有些好奇地反問道：“這家店能買什麽？”
“現在雜貨店還能賣些什麽，”淩荷善被問得皺眉，“糖、稻米五谷、素食飲料，也就這些吧。我再不出去，自己都沒肉食和水果供給。”
一門之隔，外面的人遲遲沒搭話。
不知過了多久，男孩才對她說：“不能把牆拆掉哦。荒城在海上。每到刮風下雨，人在多數區域都不能生存。安全舒适的地方太昂貴了，你承擔不起。”
淩荷善聽完他的話，還以為自己在不存在的第二十五小時喝過酒，都醉得幻聽了。
她直接對這個小不點說：“不過是找官方的人，他們又不會把你吃了。”
男孩猶豫半天，終于肯點頭給予許諾。
淩荷善沒再理他，直接回樓上歇息。到白天街道總會有人，小菱也會來找她，總不會有別的岔子。
總覺得有些詭異的地方，但是淩荷善還是選擇相信第二天一切照舊。
海風在屋外吹了整夜。太陽再升起時，只照亮屋中角落。淩荷善睜開眼，發現窗子也被堵死大半。
在水泥百葉窗一樣的縫隙間，她終于看到外界的場景。
窗子正對着樓下的攤販。他們穿得普通，衣料染色也單調。淩荷善看不太清楚，只好去取望遠鏡觀察情況。
正在這時，攤販的吆喝聲穿進屋內。
“您這碎水晶太貴重，我手裏的劣幣也找不完。不如多買些？”
“你可算了，你不做這買賣我做。劣幣遇着些事就折價，怎麽會是能與水晶相比的？”
兩位攤販的話太熟悉了，淩荷善翻找雜物的動作徹底頓住。
男孩的聲音在樓下響起。
“都送到主城吧。”
碎水晶是游戲裏的保值氪金貨幣，雜幣卻是能免費獲取的代幣。
淩荷善終于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owo定時晚上九點，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