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喂投

“太高了，對吧？”淩荷善擡起小狗的爪爪，向遠處的雲朵招手。

太陽落山前，斜射的光線将天邊染得像油畫。晚霞下是海水，澄澈得能像一面水鏡倒映雲霞。海水下隐約有些亮光，那是發光的藻類與水母。

海燕撲騰着飛出去。它們在淺海盤旋捕獵，最早回巢的兩只已經用鳥嘴夾着青色的琵琶蝦。至于落在後頭的那只，直接在黃昏小黃魚上升時不斷來回，沒多久就将窗臺堆成了座魚山。

這只海燕比海鷗都神氣，昂首挺胸、不屑地拿鳥屁股對着他們。

“是小黃花魚。這是淡水海水之交常見的，附近有河流？說不定還有鳗魚呢。”

淩荷善打開游戲地圖，果然在附近找到了溪水。這幾條溪水與主城相連，在淡水不足的海島游戲中，甚至還有巡邏隊晝夜看護。接雨水的竹器、陶缸在這種環境下，居然是氪金道具。

最初只是自制外觀受限于材料、玩家手工水平，最多達到普通角色的精度。民族特色需開啓氪金包逐個解鎖，否則無論是NPC還是玩家，都只能使用基礎剪裁。就是那種愛好者零基礎入門，版型剪裁頁面只占一章、單品類不超過兩類種的服裝設計書。

現在她要是沒帶房子穿過來，可能連接雨水的盆都買不起。策劃，不愧是你。淩荷善這樣想着，處理好琵琶蝦，把蝦仁喂給幾只新寵物。

至于小狗……淩荷善和它眼對眼看了半天，還是決定自己吃魚，把加餐用的雞胸肉給它做了狗飯。家裏瓷碟正好多出幾個，羊奶也給這小家夥了。

淩荷善捂着臉，意識到這就是自己買電子寵物的原因。把所有蛋白質都留給寵物，自己省吃儉用，這事太高上了她做不來。

小狗嘴上的毛發沾着羊奶珠，有點可愛。淩荷善當場又給它倒了一碟。

躺在床上，她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回顧神來，鏟屎官才發現自己還什麽都沒吃呢。窮兇惡極這詞還真是有道理，千年後國外“暴躁的素食主義者”都成梗了。

淩荷善撬開椰青喝幹椰汁，把魚直接處理後撒鹽煎熟。煎魚時她也沒閑着，畢竟還需要同時喂海鳥吃魚內髒。

飽餐一頓之後，淩荷善取出小型縫紉機，打算自制一身更符合游戲中普通人衣着的便裝。

荒蕪之城的染料藍色居多，因為臨海有墨魚，灰黑色的布料也不少。本白色布料多是城民自制，比主城機器生産的略粗糙些。至于款式……

淩荷善看着書中的圖樣，痛苦地牙酸一樣直龇牙。蒸汽朋克架空偏中式，都這麽魔改了，為什麽還企圖在魔改中還原歷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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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式剪裁的工裝服、便服式洋裝，還有近代時裝特産旗袍。最有趣的還是主美。他們還給女角色加了幾套氪金漢服，成功得罪游戲圈裏外好幾批人。

她看過所有衣樣，決定還是做默認套裝裏最簡單的旗袍了。贈送的旗袍外觀審美極其迷醉，花紋是某寶那種“墨藍布料撒白色碎花棉麻，店家分不清适合做旗袍還是日式COSER服”索性堆上所有關鍵詞以便搜索。同色墨藍鎖邊，旗袍扣居然是磨砂銅紐扣，足見主美多麽放飛自我。

這款默認女裝被玩家辱罵得最慘。說起來也巧，材料淩荷善都有。把它們堆放在一起，她居然覺得還挺搭的，也許只是不适合用在游戲裏。

忙活幾個小時，荷善終于把這身寬松得像長衫的旗袍裁制好，穿上後真是既樸實又花裏胡哨。

鏡子裏的淩荷善恰好有頭卷發，穿上這身衣裳既視感極強。

她總結道：“像成本不足只好裝書館女學生的特務。”

淩荷善脫下這套新衣裳，把它搭在臨時裁縫臺旁。她在衣櫃裏翻騰半天，終于找着幾身衣褲混搭，看起來與工裝服、便裝一模一樣。

在燈下做手工太傷眼睛，淩荷善早就困得不行。抱着小狗，她回到被窩。海鷗撲棱着紮進布料堆，海燕則鑽進荷善家中的草編工藝儲物筐。

按理來說她該阻止這一切，可是實在是太累了。

第二天，陽光透過窗子照在淩荷善臉上。閉眼都能被照得受不住，也只能不睡懶覺起床。也許是在海邊，連被子都有些潮濕。有些潮濕？她鼓起勇氣掀開被子。

小狗尿床了。

淩荷善把它拎起來：“你不是電子狗嗎？！”

小狗看眼桌上的羊奶和水，又仰頭看她。

室內鴉雀無聲。海燕在草筐探出腦袋疊羅漢一樣偷看，海鷗則拿爪子扒拉開染血的布料，若無其事地看向窗外。

腦坑疼。淩荷善想起它們還是仿真寵物的時候。當時領養只寵物比仿真更便宜，為什麽她還是選擇假鳥假狗？因為它們需要吃喝拉撒，需要玩具，需要醫療。

淩荷善是個會因為清晨天冷縮在被窩，直到憋不住尿才去洗手間的人。讓她當鏟屎官，做夢去吧。

……做夢去吧。

被迫上任的鏟屎官把小狗抱下來，自己拖着床單床墊去清洗。

洗手間的鏡子像蒙着霧，連人影都照不太出來。淩荷善沒心情擦鏡面，将髒物的布料洗淨直接回去了。

房屋震顫了一下。她吓得回房查看，然而什麽意外都沒有發生。

這時恰好有人在樓下敲門。淩荷善能快速穿好、沒有違和感的衣物只有上次的家居服，就這麽披好衣裳去開門。

敲門的不再是之前的男孩。是位青年，他的手裏拿着傩神面具。

“之前的小孩子呢，”淩荷善有些好奇，“按理說該是他過來。今天用什麽交換？”她看着面具總覺得不太舒服，覺得自己可能只是被中式恐怖吓到了。

青年困惑歪頭：“他？我明白了。今天是我，孩童總會長大。”

淩荷善不覺得這話不對：“小孩興趣轉移得快，請別人替他也不奇怪。”

青年在口袋中取出盒水果。盒子看着不小，裏面卻只有四類。

他對淩荷善解釋道：“這是四果，當季島鮮果上只有這四種。”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總覺得文名如果不能出現騙氪……可能得改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