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2)

輕吧?”又說,“我們這樣的老頭子,就得穿這樣的衣服才招人愛,整天烏七抹黑的讨人嫌啊。”

說完,眼睛一轉看向宛妤,繼續笑眯眯:“這個丫頭很面熟啊,你帶來的?”

這話問的是宛婷,但目光卻一直對着謝宛妤。

宛妤不知道他是誰,但他看人的時候目光挺和煦的,而且宛婷跟他講話的語氣也挺熟絡,就想這位應該是和她關系還不錯的一位,便笑着主動跟人自我介紹:“爺爺您好,我是謝宛妤。”

說完還不忘得意地朝宛婷抛了個眼風:怎麽樣,妹妹我也出息了吧?總算主動出擊了一回了吧?

宛婷心裏已經苦逼成了一條爛苦瓜,接收到自家妹妹那眼神時只想一巴掌把她拍飛出去,該表現的時候不表現,不該表現的時候,尼媽這麽積極是為了嘛啊為了嘛?!

樊老頭一聽她這名字臉兒就笑成了一朵大菊花,确認似地念着她的名字:“婉玉?溫婉娴雅,潔白如玉的婉玉?”

宛妤微囧,她最怕有人跟她掉書袋子了,搖頭:“不是,溫婉不要女字旁,妤嘛,就是女字旁加個給予的予。”

“哦,是那個宛妤啊,宛若美好,很好很好。”

宛婷&宛妤:……

都這樣了,宛婷不得不捏着鼻子善後:“老爺子……”

“去,邊去,年年看你這個丫頭看疲勞了,找你的老相好們聊你的天去,我更喜歡這個青蔥水嫩的小妹子。”

宛婷差點哭出來,抓着老頭的手喊冤說:“哎樊總你講這話要負責任的啊,什麽老相好,我家男的聽到這話會讓我跪床角的好伐。”

一句話說得老頭噴笑起來,一巴掌輕輕拍在她頭上,似笑非笑的:“還有人敢讓你跪床角?你這丫頭就算是爬了牆你家男的也只能捏了鼻子認了吧?”

宛婷大驚失色,揪着宛妤就要走:“這位老人家要害我,親愛的我們兩個快走!”

被老頭眼明手快地一把揪住:“就想跑?謝宛婷你做了不夠意思的事就要落跑好像有點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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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婷眨巴着眼睛跟人裝可愛:“啊,我有嗎?”手裏卻捏了捏宛妤的手,示意她瞅準機會趕緊閃人。

姐妹倆處得久了的好處是,這種時候,配合也很默契,宛婷抓着人老爺子胡說八道,宛妤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但姐姐的暗示還是懂了的,所以一邊作出看好戲的樣子,一邊不動聲色地拿起盤子往邊上站了站,手上裝作在撚桌上的東西,眼睛卻盯着老頭,在宛婷擋着他的當口,快速往前一滑,等老頭反應過來時,她人已經鑽進人潮裏消失不見了。

樊成榮也不急,只盯着謝宛婷似笑非笑地哼了聲:“要曉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宛婷嘻嘻笑:“就沒打算跑啊,只是我妹妹面皮薄,老爺子要說什麽,好歹先跟我通一下氣呗,她年紀小,膽子也小,吓得她不敢出門就不好了。”

樊成榮明顯不信:“她那還叫膽子小?”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老頭一臉譴責地看着她,“喂,我年年都給你發‘特別獎章’,你倒好了啊,明明曉得我找的人是哪個,還敢在我面前敷衍我啊?怎麽的,看不上我樊成榮還是怎麽的?”

宛婷很想吐槽,可惜樊成榮和樊剛差距太大啊,估計能看得上你家樊大頭的還真沒幾個!面上卻作驚吓狀:“誰敢看不上樊總你?那不是找死嘛?!只是我實在是有口難言有苦說不出啊,當初聽你講你看中她做您老樊家的兒媳婦,你不知道我有多興奮多激動!但是老爺子你是不知道啊,我們這臭丫頭她早戀啊,尼媽八歲她就被他同桌纏上了啊,這都多少年的感情了,實在是想拆也拆不了啊!我回家還專門跟她做了思想工作來着的……”

宛婷一邊說一邊暗暗佩服自己,胡說八道胡攪蠻纏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越來越高竿了啊。

……

宛妤是沒那麽幸運目睹她姐姐這舌燦蓮花的本事,不然指不定要好好吐上兩口血。她雖不明白宛婷為什麽要讓自己避開那老頭,但能夠提前離開,對她來說,不啻于聽到了佛音!

她樂颠颠就往門口撲,可能是對門的期望太過熱烈,以至于忽略了周遭的人事,宛妤手才摸上門把,就被人從旁邊拽了過去。

宛妤想也不想,反手一個拳頭就迎了上去。

饒是做好了全部準備,蘇澤仍是避得有些狼狽,扯了扯她的手,笑着說:“你怎麽出手就那麽狠啊。”

宛妤這才看清是他,漂亮的杏眼睜得大大的,臉上很明顯地露出了一抹驚喜:“你也在這裏啊?”

“對啊。”蘇澤笑,“一進門就看到你在那邊拿東西吃。”親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目光往宛婷和樊成榮站的地方掃了掃,“這種地方能有什麽好吃的?等我一會,我帶你吃好的去。”

還要等啊,宛妤的臉垮了下來。

蘇澤見她這樣,不由得失笑,還未說話,剛剛一直注意自家兒子動靜的陳啓才跟一個中年男人帶着個年輕女孩兒一起走了過來,看着面前兩人相握的手,眼睛眯了眯:“開開,這位小姐是?”

宛妤一看這人說話的語氣就知道是蘇澤長輩,紅着臉掙了掙,哪想蘇澤的手勁奇大,牢牢地握住了她,回身跟陳啓才笑着介紹說:“謝宛妤,我女朋友。”又低頭溫和地看着宛妤,聲音輕柔地告訴她,“這個是我爸爸,先這麽認一認,等有機會,我再正式帶你回去見見我媽。”

宛妤臉一下紅透了,真想惡狠狠把這家夥揍一通,誰要見他爸啊,誰要那麽正式啊,他們的感情才開始,就一下湧進了雙方家人圍觀,這樣好嗎?真的好嗎?!

宛妤一邊在心內默默地咆哮,一邊乖巧地沖着陳啓才笑了笑:“伯父您好。”

她今日穿的這一身,襯得她很是嬌小溫婉,十足十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而且今日能來這裏的人,多半家裏也是非富即貴,陳啓才雖然意外,但也并沒失禮,溫和地說了一句:“你也好。今日這見面太匆忙了,回頭有機會,讓開開帶你,我們再好好吃個飯。”

說完,囑付蘇澤一句“等下過來找我”,就徑直跟那面色已經不太好看的男女走了開去。

宛妤當沒注意,嗔怪地瞪了蘇澤一眼。

門口還是太當眼了些,蘇澤笑嘻嘻地将她拉到前邊一個角落裏,那裏豎了一扇屏風,是表演的時候用來給演員進場的,只這會兒離演出還有段時間,屏風後倒是沒有人在。

蘇澤伸手就将她攬進了懷裏:“想我麽?”

宛妤不答。

蘇澤在她耳邊溫柔地說:“我想你得很了。”

宛妤臉就紅了,不過她可沒有當衆表演親熱的愛好——這屏風裏面是沒有人,但舞臺另一邊可沒少正在調試音響設備的工作人員,他們只需要往這邊一看,就能夠看到他們兩個——便推開了他,說:“我得走了,不然等下給我姐抓到,不曉得又要拉我去哪裏。”

“放心,她拉不走。”

宛妤疑惑地看着蘇澤。

蘇澤微笑,說:“今天是我跟她借的你。”

宛妤嘴巴張得大大的,那樣子,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傻缺:“啊,為什麽?”

63

宛婷在她耳朵邊,可沒少講蘇澤的壞話,就是因為宛婷覺得,蘇澤身邊的環境太複雜了,而宛妤在宛婷眼裏,就是一只純白無害的小白兔,恨不得兩人沒有結果才好,怎麽今天會把自己“借”給他?

蘇澤不肯給宛妤答疑解惑,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眯眯地:“難得見面,你就要跟我講這些廢話麽?”

宛妤咕哝:“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以談嗎?”

蘇澤一本正經地點頭:“有啊,比如說‘我愛你’‘我想你’什麽的。”

宛妤聽得面上平靜無波,耳朵尖尖卻悄然紅了,看得蘇澤大覺可愛,忍不住想伸手去揉一揉,于是“啧”了一聲,假作奇怪地問:“你這裏有什麽東西?”

傾身過去,手伸上她的耳朵尖輕輕揉了揉,他離得她很近,熱熱的呼吸噴在她的發頂,暧昧而濃烈。宛妤不知道為什麽,只覺得耳朵給他越擦越癢,越擦越麻,好似有什麽她不熟悉的東西浸到了心裏,令她整個人都有種暈眩的感覺。

她不自在地躲了躲,擡頭看到蘇澤微微上揚的嘴角,這一點笑意,使得那張溫潤俊逸的面龐,像是被春雨浸潤過的草木一般,有種格外賞心悅目的明亮怡然。

盡管美色怡人,不過宛妤還是退後了一步,果然見到蘇澤眼裏滑過一絲遺憾,忍不住咳了咳,“蘇同學。”她微微笑着叫他,“麻煩你在做這種猥瑣的事情的時候,可不可以給點同樣猥瑣的表情?”

蘇澤一點也沒有被識破的尴尬,反而笑着說:“小乖,人家跟你的時候,你也應該配合着露出點享受的表情來嘛~~”

宛妤無語,自覺自己絕對不是這等厚臉皮人的對手,她移步走出屏風,嘴裏說着:“嗯,我要回家去了,外星人太危險了。”

蘇澤大笑,動作迅速地拉住了她的手:“不要嘛,陪我留在火星嘛~~”

兩人正笑鬧着,宛婷從樊成榮那脫身過來,似笑非笑地望着蘇澤哼了一聲,說:“蘇先生興致挺好的嘛,不是傳說樊老先生不來的麽?”

蘇澤眨巴眨巴眼,笑得十分無辜:“我這不是也想一勞永逸麽。”還很是坦蕩地表示,“我和小乖的青春有限,不能總是花時間去應付一些無聊的人吧?”

宛婷:……

她能爆粗話嗎?這句話說得好像她也是無聊的人之一一樣!

不能不說蘇澤這一招實在還是挺高明的,他這樣把宛妤帶出來溜一圈,誰都知道宛妤是誰的了。陳啓才那個人最好面子,這種場合下他也不會跟蘇澤為這麽個事鬧翻,盡管或許在陳啓才看來,宛妤年紀小家世低,看着也不精明能幹,完全無法成為自家長子的助力,可當着人,他是不會對被虧待的兒子有什麽過火的舉動的。

再加上旁邊虎視眈眈的樊成榮老爺子,他是很喜歡宛妤,也很迫切地想要讓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快些生個繼承人下來,但是,和陳家來搶兒媳婦,似乎也不是頂劃算的買賣。

所以一下就為自己的感情掃平了兩個方向,真的是挺一勞永逸的!

當然,宛婷相信,蘇澤還有一部分是用來對付自己的。

哼哼,宛婷輕輕哼了兩聲,盡管被當成是被對付的人感覺确實不爽,但是,他能如此做,也說明他對宛妤至少是真心的吧?

蘇澤不知道宛婷這麽短的時候已經陰謀論了這麽多,聽到未來姐姐這麽兩聲哼,他立即很是識趣地奉上一個消息:“我知道那誰誰誰的新項目需要大批人才,姐姐若有需要,我可以幫推薦哦!”

紅果果的利益誘惑啊,宛妤嘆服。

宛婷矜持地擺了擺手,很是不屑:“你以為我會把我妹妹的幸福跟利益挂勾嗎?”

宛妤面無表情,蘇澤卻覺得尴尬,後者看了前者一眼,抱歉地:“呃,我只是覺得,都是一家人……”

宛妤嘴角微抽,很想說,蘇同學你想多了!

果然,宛婷立刻痛快地“勉為其難”地表示:“那好吧,看你如此心誠的份上,走吧,認識認識那誰誰誰。”

宛妤眨巴眨巴眼睛,擡頭卻看到蘇澤臉上似有若無的成足在胸的笑意,好吧,她不得不承認,在這兩人面前,除了一山只比一山高外,想多的人其實是她自己。

有了蘇澤,宛妤的監護人俨然已換了對象,他托着她的手滿場子裏溜達,厚顏無恥地表示:“這是我未婚妻。”

宛妤第一次聽到這詞時還有大驚失色的感覺,就是宛婷也忍不住狠狠剮了未經合法同意的“未來妹郎”一眼。

但是,在宛婷見過那誰誰誰,并在相談甚歡之後,宛婷默認了。

宛妤,好吧,似乎她的意見有和沒有沒什麽區別——男朋友迫不及待的标明她的身份,除了綁住她,未嘗也不是綁住了他自己?

彼此彼此吧,因此聽到最後,她也麻木了。

只是樊老爺子看她的目光,實在是熱切得令人汗顏,以至于宛婷不得不跟他開玩笑說:“老爺子,你再這樣看我妹妹,我會懷疑,你是想老牛吃嫩草哦。”

咳咳咳!

一大串猛咳,嗆住的人不但有宛妤蘇澤,還有樊成榮自己。

老頭很是哭笑不得地看了宛婷一眼:“也就你這丫頭喜歡口無遮攔。”“啧”了一聲,“我當初怎麽會覺得你穩重又能幹的?”

宛婷雙手前握,笑得矜持:“我本來就穩重又能幹。”

如此插科打诨,算是把這事兒當成玩笑抹平了,至于有沒有抹去,那就沒有人知道了。

反正整個宴會上,大家都還是言笑晏晏,十分得體的。

不過就算宛妤對自己花瓶的角色體認很深,但在吃的東西不堪入口之後,她也還是會覺得無聊的,所以最後被她發現的唯一一件趣事也就是,十分惡劣地有意無意地配合着蘇澤在陳啓才面前沒底線地秀恩愛。

至于為什麽,大概就是因為,陳啓才不喜歡她,而宛妤也不喜歡這個男人,從她聽來的關于他的“光輝”經歷看來,他已經渣到和她自己的生父同一個境界了,唯一的差別或許也就是,一個是僞君子,一個是真小人。

這樣說,真是作為女兒的大不孝,但是不能否認,宛妤真的是一看到陳啓才,就會想到宛南平。

讓人十分不愉快的聯想,她沒有辦法對宛南平怎麽樣,但是,對陳啓才,她還是可以小小的“忤逆”一下吧?

可想而知,最後陳啓才在這樣有意的撩撥下會有什麽樣的好心情。

蘇澤送她們姐妹離開的時候,都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小搗蛋。”

宛妤微笑,“你滿意就好。”看蘇澤的樣子,也不是很喜歡他那個生父,她也無意去追究他不喜歡還要順從的深意,只是看着他,輕聲說:“蘇澤,我願意幫你做任何事,擋去任何你不喜歡的人,但是不要利用我姐姐還有我其他的家人,不管是哪一方面,不管是以什麽名義,都不要。”

她的目光很平靜,臉上仍然帶着那種淺淡的溫和,但是蘇澤知道她很認真。這個時候,蘇澤突然感覺,宛妤就是個劃了地盤的小狼崽子,慵懶地躺在那兒,也許看上去無害,但其實也有她的危險。

他很是羨慕和嫉妒,先柔聲保證:“好,以後再不會了。”然後拖着她的手委屈地撒嬌,“什麽時候我也能被劃到你的地盤上去呢?”

宛妤想了一會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回了家,宛妤這回是很鄭重地跟宛婷說了:“以後這樣的場合都不要拉我去。”豎起雙手保證,“我會努力做好我的本份,但是姐,你應該知道,每個人都有她擅長的部分,不是每一個八面玲珑的人都能活得很好,也不是只有活得八面玲珑的人才能幸福。”

好吧,宛婷覺得自己該做的也差不多做完了,她無所謂地聳聳肩:“随便你。”還一本正經地告誡宛妤,“你應該早就學會該如何拒絕和說服別人。”

宛妤:……

跟着她赴那麽多自己不喜歡赴的約會純粹就是自虐?!敢情她之前的聽之任之.

64

之後的日子,宛婷和宛妤都消停了下來,宛婷依然會有事沒事往外面跑一跑,宛妤則十分幹脆地宅在了家裏,如非必要,絕不挪窩。

這天已是臘月二十九了,宋仁軒還要值班,無事的宛婷念起一個人住在民居的宛清,想着橫豎沒事,就去瞧他兩眼吧,反正不接手也接手過來了,總得關注關注。

她獨自開車過去,一見到她,房東就迎了上來,嘴裏不停地和她訴苦:“哎呀,謝小姐啊,你們那個學生真的已經成年了吧?是成年了吧?怎麽會什麽也不懂哦,都教了他用熱水啦,這大冬天裏他還用冷水洗澡……還有啊,他膽子是不是也太小了?上回哦,我家裏有事不在家,跟他說了要他去那邊店子裏自己買吃的,結果我回來聽說,他三天都沒出門诶,要不是我回來,他豈不是要餓死?……謝小姐呀,這孩子我真是照顧不起诶,我覺得,你們還是最好找到他家裏人吧……”

宛婷在這些人面前還是有點好脾氣的,再說她也知道一些宛清在學校裏有奇葩事,因此任房東說,就是不肯接幫着宛清找他家人的話——怎麽找哇?讓宛南平來照顧宛清?雖然面前這個房東也有推卸責任以及謀求更大利益的嫌疑,但在宛婷看來,還是要比宛南平更靠譜些的,畢竟人家還肯認錢。

因此,等到房東大嬸說得差不多了,她從兜裏掏出錢包給了她一些錢,笑眯眯地說:“這陣子就辛苦大嬸啦,等學校一開學就好了,所以後面還希望你能多顧着他一些。”

房東大嬸接了錢,啧啧贊了兩句:“你們還真是菩薩心腸,我聽說宋校長學校裏就收了好多這樣那樣的學生,都虧本收呢,真是大好人啊,這些孩子也不知道是哪裏攤上了好運遇到了你們……”

宛婷終于忍不住,把她給請走了,一個人提着東西進了宛清的屋裏。如她所料,不大的單間給宛清折騰得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因為他本來就瘦,所以宛婷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沒有再瘦一些,但瞧精神倒是還好。

屋裏冷冰冰的,沒有暖氣空調,只有一個煤爐子,傳遞着溫暖的同時,也散發出陣陣嗆人的味道。

宛婷被裏面的空氣熏得狠狠嗆了一下,宛清放下手頭的東西縮在那個角落裏拘束地看着她,有種手腳不知道該往哪裏放的惶恐和害怕。

宛婷沒那個細心去哄他,自然更是跟他無話可說,問十句他就本事只給你十個語氣助詞,以至于宛婷回到家盯着宛妤看了半晌,直盯得她渾身起毛了,才扭頭問了她媽謝悠然一句:“媽,難道和宛妤比起來,我就長成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嗎?”

宛妤噴笑,謝悠然倒是很認真地看了大女兒一番,說出一句讓她差點吐血的話:“嗯,是有一點。”

宛妤哈哈大笑。

宛婷很郁悶:“我一直覺得我是溫良恭謙讓的代表,瞧我,多賢惠啊。”

這話說得連宋建輝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其實宛婷倒不是兇神惡煞,主要是那雙眼睛,有些過于淩厲了,同樣是杏眼,但宛婷更多地随了鐘君老太太,不怒而隐隐含威,而宛妤,則是遺傳了謝家父女兩個的柔和溫馴。

有時候捂着宛婷的下面半張臉,只看那眼睛的話,尤其是在宛婷嚴肅起來的時候,就連謝悠然都會有種被鐘老太太盯着的錯覺。

為了表明自己确實足夠賢惠,宛婷決定開車去接宋仁軒下班,她本來是想在她的仁軒哥哥身上求安慰的,結果他一上車,她就發現不對了,很聰明地咽下了撒嬌賣癡的話,問他:“是直接回家嗎?”

宋仁軒搖頭,反倒被她嚴肅的樣子給逗得笑了一下,伸手掐了掐她的臉:“怎麽這副表情,不會是在家裏惹什麽禍了吧?”

宛婷:……

她真的很想咬宋仁軒一口,盯着他目露兇光:“難道在你眼裏,你家親愛的我就只知道惹禍?”真的很不滿意自己給他留了這樣的印象啊,“我還以為我這樣子已經夠溫良賢惠善體人意了。”

宋仁軒笑,完全沒有體會到宛婷委婉求表揚的心思,說:“那好吧,體貼的老婆大人,陪我去道館玩一場?”

宛婷:……

她能不能收回剛剛說出去的那句話?她已經很久沒鍛煉了好嗎?這是打算折騰得她連年也過不好麽?

不過,宛婷仔細看了宋仁軒一眼,她确定他臉上的神情是緊張、憤怒還有難以言說的沉重,好吧,那她就犧牲犧牲一下小我吧。

只是讓宛婷沒有想到的是,這種偶爾偉大一下的代價居然會是這麽大!

宋仁軒向來是很憐香惜玉的……咳咳,好吧,雖然偶爾會沒輕沒重很不留情面地打她屁屁懲罰她一下,但是,那都是情趣是吧,是情趣吧?

結果這一日,宋仁軒将她操練得簡直是,謝悠然看到被宋仁軒抱回家的宛婷吃了一驚,還道是出車禍了:“怎麽了怎麽了?這大過年的怎麽就折騰成這樣了?”

宋仁軒還沒說話,宛婷已經淚水漣漣了,隔空跟她媽媽哭:“媽,是宋仁軒操的!”

宋仁軒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之後就是滿室俱靜。

謝悠然失語半晌,故作淡定地坐回去,很有幾分不忍直視的模樣朝那兩人揮手:“趕緊送上樓趕緊送上樓!”

丢臉啊。

宋仁軒情緒複雜地将宛婷抱上樓去,隐隐還聽到後面謝悠然跟宋建輝抱怨:“那是我生的女兒吧?是我生的吧?不是哪裏撿來的吧?怎麽就那麽不知道含蓄不曉得什麽是矜持呢?”

宋建輝相當淡定地回答:“年輕人,總是容易沖動的。”

很顯然,謝女士和宋校長是誤會了,以為他們兩個在外面胡天胡地了回來。

宋仁軒将宛婷放到床上,低頭看去,始作庸者一副“我錯了我悔改”的模樣,乖乖巧巧地縮在他身邊,水潤明亮的眼睛含情帶笑地瞅着他,讓他心下忍不住微微一動,俯身捂住了她的雙眸:“別這樣看我……”

她伸手勾下他的脖子,溫熱柔軟的唇瓣覆蓋上他的,帶着屬于她的清新溫暖的香味。

那種不帶有情意的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撫慰,撩撥得他心頭一片火熱,他放下手,将她緊緊地抱在懷裏,一邊回吻着她一邊說:“臭寶……”

不說那句“我愛你”,是因為愛意太深,湧蕩在心中已不是一句話所能夠表達,只想和她纏綿,更深地纏綿,身體交纏,血脈相融。

“對不起。”他能感覺到她身體的痛,之前是他失态了,但她一句話也沒說,就這麽默默承受,他一直以為她是最嬌氣不過的一個人,但是在他需要的時候,她總是勇敢堅強得讓他吃驚。

這讓他怎能不愛她?

“不用對不起啊。”她嬌嬌懶懶地躺在他身下,手指輕輕劃過他的身體,一語雙關地說,“我還要可以為你做更多。”

“不……”

一個“不”字,結束在她親密的愛撫親吻中,她十分堅決地表達了她的“勾引”,不允許他拒絕,“嗯,既然已經說錯話了,那就将錯就錯吧。”

她的聲音隐隐還帶着笑意,告訴他她就是故意說那句話的,與其讓謝悠然和宋建輝心疼她被他打,還不如讓他們,誤會她被他疼。

或者也不是誤會,他緊密的擁吻,還有不顧一切的沖殺,說明了,他确實很疼很疼她……

不過讓宛婷沒想到的是,就算是被疼愛,看她那樣子進門,身為父母還是很有意見的。

晚上的時候,宋仁軒等到宛婷睡着了出來卧室,就被宋建輝堵住了,他站在書房外面,把他喊了過去。

“年輕人,精力再強,也要知道收斂。”宋建輝如此嚴肅地告誡着宋仁軒,說完了卻又忍不住加一句,“你媽媽很心疼臭寶的。”

宋建輝一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語氣,令得宋仁軒忍不住嘴角微抽,半晌才清咳一聲以同樣嚴肅正經的面孔回答說:“嗯,我知道了。”

……

這或許是他們父子兩個近幾年最“推心置腹”的談話了,因而話一說完,都有些許的不自在。宋建輝理由也不找就要準備離開,宋仁軒卻突然說了一句:“他出來了。”

沒頭沒尾的,宋建輝果然沒聽懂,回身皺眉看着自家兒子:“誰?”

他果然已經忘了,哪怕再深的仇恨和懊悔,這些年,也已經随着他外公外婆離世随着時間的過去而被慢慢遺忘。

也許,到現在還在介意的人,只有他了。

宋仁軒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嘲弄,沒有說出那個名字,只輕輕抿了抿嘴,無言轉身。

宋建輝得不到答案就走了,只留他一個人站在一室書香當中,謝岚山是個文學氣息很濃的人,哪怕是他這個不太愛看書的人,有事沒事,也喜歡待在這裏面感受感受墨紙的香味。

但是今天,他站在窗口,望着外面濃黑如墨的夜色,心裏沸騰得就像是一鍋燒開的滾水,他推開窗戶,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門卻在這時候又被推開。

他回頭情看着他說是宋建輝”這一次,這個兩鬓已隐現花白的男人,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憐惜的神,我會保護好她們的。"

65

宋家父子這場短暫的對話,并沒有漏到謝家三娘母的耳朵裏去,當然宛婷後來有委婉地問過宋仁軒為什麽會這麽反常,卻被他一句“隊裏機密”就給打發了。

只能說在這方面,宛婷從來就不是個很胡攪蠻纏的人。

唯一有不同的,大概就是宋建輝在三十晚上的年夜飯上面給宛婷提了兩個建議,一是,過年沒事就不要出去亂竄了,有空多陪陪他們三個“老人家”,還有就是,他學校有個教練想轉行,因為人比較優秀,他讓宛婷接收過去算了。

宛婷認得那個教練,是國家射擊隊下來的,功夫射擊等等都是一流,當初宋建輝能把這人挖過去她還小感慨了一把,不曾想,今日人家就要到她窩裏來了,而且宋建輝提的職位還是她的特別助理。

宋建輝是這樣說的:“就讓他跟着你什麽都接觸一下,什麽都學學,以後再看他到底要往哪方面發展,他是個很勤懇的人,所以我也不想委屈了他,再說了,我看你明年指不定也會有好消息了,有個可靠的人幫襯你一下也好。”

說完,宋建輝還有意無意地掃了她的肚子一眼,就差明說宋仁軒播種播得太勤快了。

饒是宛婷臉皮很厚了,還是忍不住微微羞澀了一下。

其實她很想拒絕宋建輝的提議,那個教練要真那麽好,幹什麽在學校裏教得好好的要跳槽啊?跳槽還跳到她這兒來,真是太沒天理了!但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覺,覺得宋建輝這樣的安排必然有他的用意在,所以她想了想,就痛快地同意了。

當是時,所有人都沒有往深裏想,除了宋仁軒之外的人,聽到這樣的提議也只是稍微有點奇怪罷了。

宛婷後來和宛妤說起這個,宛妤開玩笑地說:“爸爸這應該是委婉地催促你們,該生個下一代出來啦。”說着輕輕拍了拍宛婷的肚子,“小外甥,快出來吧,你爺爺奶奶可等不及啦!”

宛婷任宛妤把自己的肚子當皮球拍,末了才有些憂郁地問:“我不會是不孕不育吧?怎麽這麽久了一點動靜也沒有?”

宛妤啞然,有時候她真不知道該說宛婷是無知無畏還是口沒遮攔的好,大好的日子,年初一啊,兩人不過是無聊不想應付那些親戚就躲在一邊吃點瓜子說點閑談,她居然跟她提這種話題!

宛妤忍不住吐槽:“在一起一兩年才有孕的大把大把好不好?”語畢還是有些好奇地湊過去:“你們一直沒避孕?”

想想宋仁軒回來也有大半年了,雖說他經常性不在家,但是以他在家的頻率來看,咳咳,宛妤敢保證她完全沒有偷窺或者幫他們偷偷計算過,只是感覺哈感覺,感覺這兩人耕耘得挺勤快的。

宛婷說:“我們年紀也不小了嘛~~”

意思是當然不用避了,但是宛妤默了默,二十五歲,她确定二十五歲已經算年紀不小了?她不得不再次糾正一下謝宛婷姑娘的科學常識:“女性最佳的生育年齡在25歲到30歲,你現在才剛剛邁入最佳好不好?”真是流眼淚,對于一個一心只想要賺錢的人來說,這些東西的常識,宛婷是不是太粗淺了一點?

“好吧。”宛婷大方地表示自己受教了,“但是為什麽這些你都這麽清楚?”眼睛微微一眯,殺氣凜然掠過,“不會是蘇澤那個家夥給你灌輸的吧?”

看着就要拍案而起了,宛妤撫額:“大姐,麻煩你回家把媽媽給你的那本藍皮書好好看一看吧。”眼裏瞅到宋仁軒往這邊走過來,她趕緊站起來讓位,感激涕零地對他說,“嗚,哥你終于來了。”

然後速速遁開去也,作為j□j的謝宛婷現在是越來越彪悍了,宛妤覺得,她真有幾分應付不來。

看到宛妤落荒而逃的模樣,宋仁軒不由得有些好笑,接過宛婷遞來的點心,問:“你和小乖說什麽了?”

“唔,就是探讨了一下生孩子的問題。”粘過去問宋仁軒,“仁軒哥哥你說我要是不孕不育的話怎麽辦?”

……宋仁軒把手上的點心塞到宛婷嘴裏,眉眼清淡地說:“我會把這話理解成你是嫌我不夠努力的。”

宛婷:……

好吧,是她多心了。不過這或者是很多年輕太太的疑慮,當沒有懷上孩子的時候,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擔心,雖然宛婷覺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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