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訪客 …

這年的冬天似乎來得特別早,雖還未到十月,卿越和樂勝兩人的家鄉卻已下起了雪。在連續下了一周的雪之後,終于迎來了難得的好天氣。太陽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

是的,暖暖的。

卿越自夏季巡演之後就回到了小鎮,回到了他第一次上冰的地方,接受着那修的指導。

每天都在地板上練習無數次的跳躍,每天都在冰上摔倒,每天都作出全新的嘗試,每天都令自己的衣物被汗液浸濕一遍,每天都得到微毫的進步。

仿佛每天都一樣,卻又每天都不一樣。

溫暖的陽光透過場館的玻璃投射到了那塊巨大的冰塊上。

卿越擡起頭,微微眯起眼。脫掉了滿是冰渣的手套,撥起了被汗浸濕的額發。閉上了眼,享受着這份美好的溫暖。

遠處傳來雪橇在雪地上飛速疾馳的聲音。綁在雪橇上的鈴铛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也令得隐隐聽到這個聲音的卿越疑惑的向場館的門口看了過去。

“卿越,卿越?剛剛的那個跳躍感覺很好,很飄也很高,空中姿态也很不錯。你再照着剛剛那個滑入方式,在冰場的那個位置跳十遍給我看看。”

“是的!”

聽到那修的聲音,卿越即刻回神,朝那修鄭重的點了點頭,而後在心中給自己一個節奏,滑入,跳躍。

可才當他要進行到第三個跳躍的時候,冰場的大門被人敲響了。那修給了卿越一個“你繼續”的眼神後快步走去開門。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穿着紅白相間外套的年輕人。那正是匆匆趕來的樂勝。

“那修先生。很抱歉打擾了你們的訓練,我、我是來找阿越的。”

聽到樂勝的聲音,卿越不期然的擡起頭看向冰場的門口。

樂勝,和卿越一樣,都是這個小鎮年輕一輩裏最出類拔萃的男孩。四年前因為入選到單板滑雪的地區代表隊而離開了小鎮。可自他成為希蜀滑雪隊裏最核心的成員之後,他又回到了家鄉,每天都驅車一個半小時趕往就在附近的訓練基地參加訓練。

于是曾經的孩子王又回到了雪山下的小鎮,就像英雄一般的回歸。只是,他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每天都帶着大家一起去到陡坡上滑雪了。他的性子也變得更為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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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難得的假日裏,他還會約上曾經一起玩滑雪的小集團裏滑雪技術最好的幾個人一起去到最陡的雪坡滑雪,用上曾經的傳統滑雪板,和大家一起體會最初的樂趣。

只是,孩子王的樂勝回來了,曾經的二把手卿越卻是再沒和大家一起滑過雪,一起打過雪仗。或許外界對他的評價是……擁有幾十年難見的天賦,努力程度卻及不上其它世界級男單選手的人。

可小鎮內的其他孩子卻都知道,他有多麽的努力,他有多麽的刻苦,他有多麽的熱愛滑冰。每每都背着樂勝,想要去那個偏僻的冰場把卿越拖出來和他們一起去滑雪,連滑雪板都替他準備好了,卻會因為那透過玻璃所看到的場景而沉默着的打道回府。

原來,人稱跳躍天才的卿越,他也會摔倒。他也會因為一個失敗的四周跳而摔得好久都爬不起來。摔倒了,然後呢?閉上眼思考方才的每一個環節,思考自己為什麽會摔倒,而後繼續嘗試……

“抱歉,就這樣把你喊了出來。”

樂勝一個人急匆匆的架着雪橇趕到了這個位置偏僻的冰場,把卿越喊了出來。卿越雖十分驚訝,卻也知道自己的這名童年玩伴從不會毫無緣由的做出這樣的事,便在獲得了那修的許可之後穿上外套和樂勝一起走出了冰場。

在布滿厚實積雪的雪地裏等着他的,依舊是有着六條雪橇犬拖動的紅色雪橇。只是……拖動着雪橇的雪橇犬卻似乎與記憶中的不同了。

踩着厚實的積雪,卿越在坐上了雪橇之後,聽到樂勝如此對自己說着,于是轉身朝他搖了搖頭。卻意外的在樂勝的眼中找到了一抹疲憊,以及……隐藏着的悲傷。

“亞克……它在昨天夜裏死了。”

才想問及樂勝這是怎麽了,卻聽到了這個令他驚訝不已的消息。

“亞克……?你是說,那只好大的阿拉斯加犬?”

“啊,原來……你還記得它。”

“可、可我記得它……它應該是很強壯的?”

這個消息令得卿越感到不可思議,他急着在那兒比劃出自己上一次見到那只阿拉斯加犬時對方的精神樣。卿越還記得……上次見面的時候,它還把自己撲到雪地裏了?

“你最後一次見亞克,應該是在四年前吧?”

聽到樂勝的苦笑聲,卿越才恍然想起,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啊。那個時候,樂勝從外面學習了單板滑雪的技術,足足離開了大半年才回來。回來才沒幾天,雪山的禁令便解除了。于是大家便立刻召集人馬,一起去到陡坡滑雪……

“那個時候,亞克就已經八歲了。其實,狗的生命很短,一般情況下,它只能陪伴我們十年。十年,或者更長,或者更短。但因為亞克一直都很健康,所以我以為那天可以更晚些到來的。

可是……今年降溫之後,它的身體就開始變差。我還以為是因為它年紀大了的緣故,一下子還沒能适應突然的降溫。等它适應幾天就會好的。昨天的時候,天氣剛剛放晴,它就死死的抵着雪橇,想要拉着雪橇帶我去市集。我還以為……它就要好起來了……”

樂勝說着說着,便停了下來,努力的想要向卿越擠出一個笑。

聽到他所說的話,卿越愣住了。他努力的想着有關那只大個頭雪橇犬的回憶。出現在他腦中的,無不是亞克強健的樣子。

第一次見到那只雪橇犬的時候,卿越甚至還沒有僅靠兩條後腿站立起來的亞克高。從沒見過這麽大的狗,還以為那是狼。被吓得慌了神,拼了命的逃……

而如今,這只陪着樂勝一起長大的阿拉斯加犬,卻是已經……死了?

“陪我一起去把亞克埋了,好嗎?”

沉默許久之後,樂勝轉頭看向卿越,故作輕松的開口問道。而後,他得到了這位童年好友的點頭回答。說“好……”的聲音十分輕,仿佛再響一分便能被人聽到聲音中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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