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瀑布歸來,我才趕上發出給艾萊斯泰爾伯爵的回信。在最終稿裏,對于尼克,我只字未提。

“我盡善盡美的朋友:我認為你過于謙虛了。你大概從不搞民意調查吧?請允許鄙人在此榮幸的向你轉述潭澤莊園的屬民對其領主的評價。沒錯,就是你,我的大人。艾萊斯泰爾伯爵先生是一位可敬的紳士,平易近人,從來不擺老爺架子。他的胸襟像天空一樣開闊,學識像海洋一樣淵博。他擁有華萊士的勇氣,曾在山洪中救下一匹馬。商業頭腦也可圈可點。自他接手潭澤莊園後,收入增加了三分之一。此外,他還是一位撲克高手。至于我的評價,你應該可以從中猜測一二。放心了嗎?什麽時候光顧倫敦,來我的沙龍吧,我讓你坐莊。可是我怕其他紳士的魅力蓋過我,奪走你原本屬于我的注意力,那可就得不償失了。說出來你相信嗎?其實這趟蘇格蘭之旅完全是個巧合。我只不過無意中搭上了一艘目的港是愛丁堡的商船。按照當時的情況,我完全也有可能前往安特衛普、加萊或者漢堡之類毫不相幹的地方。此前,我和一個朋友在埃及探險——跟風都算不上,純粹為了逃避工作。我得告訴你,開羅不合我的胃口,不管是引申義還是字面上的。我在那搞出了胃病。金字塔的确壯觀,但歸根結底仍然是人類的傑作。既然古人造得出來,沒理由我們不能複制。水晶宮你去了嗎?難道那不是建築史上的一個裏程碑嗎?說不定百年以後,世界上會出現玻璃造的金字塔。這話僅在咱倆之間啊,說出去掉底子。在我看來,真正叫人嘆服的還是自然的鬼斧神工。我造訪了你的秘密基地,過程不多贅述,四字以記之,驚險刺激。你的卡利當尼亞像個千面女郎,美得叫人捉摸不透。憂郁的湖泊,缱绻的流水,粗犷的山巒,豁達的原野,任性的天氣說變就變。晨昏之際獨自漫步,我時常感受到一股蕩氣回腸的神秘力量,劈開時空,聯結古今。破敗的垣牆邊,千百年前戰場的厮殺仿佛依稀可辨。夜裏枭鳥在墓地的枯枝上低吟,教堂詭谲的陰影令人異想天開,即使下一刻,鑽出一頭哥特小說裏的怪物也不稀奇。多麽新鮮的體驗啊,我想我是愛上這片人間淨土了。石楠花什麽時候綻放?希望在社交季之前,我一定抽空來一趟。哦,差點忘了說,我恐怕還得在府上打擾一陣子,原因一言難盡,你就當我是在等你吧,反正那也是事實。我很好,希望你在格拉斯哥一切順利。要是你能回來我就更開心了。你的,約翰·梅恩。”

經過幾天休整,尼克帶我去了海邊。聽說只能徒步,老酒鬼抱怨腳疼,臨陣脫逃,于是一路上只有我們倆。我已經懶得再去推敲尼克所言真假了,他人如其名,是個大魔王。

天空始終陰沉着臉,濃雲層層堆積,将世界裹得密不透風,像是要下暴雨,卻又舉棋不定。或許是受天氣影響,我心裏說不出的煩悶。

海岸邊苔原綿延無際。低矮的植物被海風吹得匍匐在地,艱難求生。尼克在前邊開路,不時回頭望我一眼。我們沉默的走着,距離不遠不近,誰也沒搭腔。一股張力維系着我們,好像要将我們彼此拉近。我感到只要任何一方開口,我們就會立即滾到一起去。

回想起來,獨處之時,我們似乎總在做’愛。

在莊園,尼克夜夜潛入我房裏。有的時候我已經睡了,他也色心不死的鑽進被子,用愛’撫把我叫醒,抱我,進入我。究竟是他太堅決,還是我太不堅決,他每每都能得償所願。我的拒絕漸漸變成了例行公事的半推半就。反正,我也不是清白之身了,一次和一百次又有什麽區別呢?就當是最後的放縱吧。艾菲的腿傷一好我就該走了,回倫敦修身養性繼承家業。再來高地,都不知是猴年馬月的事了。尼克将成為我人生中翻過的一頁。

我們來到一段低矮的懸崖邊上。閃電自雲層中滾過,伴随着隆隆雷聲,大雨瓢潑而至。冰涼的雨點毫不留情的砸在身上,頃刻間,我倆全身都濕透了。

尼克帶路,我們順着岩縫,手腳并用,下到海灘。遠處,天連着水,水連着天,灰蒙蒙的一片。雨幕像一條起伏的長龍,在海上扭動翻滾,興風作浪。波濤氣勢洶洶的拍打着峭壁,轟然爆炸,叫人心驚膽戰。

尼克熟門熟路的找到了避雨的地方。那是一處天然回水灣,石灘上方,岩脊高聳,懸崖像巨人的腳步飛跨入海,形成一座天然拱頂,縱是如此,雨點還是順着刺骨的寒風從四面八方撲進來。

生火是不可能了,我們蜷縮在崖底,尼克用毛毯将我倆裹住。我欣然滑入他的懷抱,感覺他也和我一樣,瑟瑟發抖。

他凍得發烏的嘴唇親吻我,僵硬的手指在我身上摸索。我們急切的向彼此尋求溫暖。

情欲在體內升溫。我們衣服都沒脫,僅僅是把褲子拉下來。尼克堅’挺的陽具從後方進入了我。突如其來的酸脹飽滿令我一聲輕嘆。他停下來,深深埋在我體內,腦袋像歸巢的鳥兒,擱在我的頸窩裏。他的擁抱那麽用力,勒得我胸口疼,生怕我化作一縷青煙跑了那樣。

雨越下越烈,世界在我們周圍呈現出一幅傾天覆地的末日景象,仿佛有無數個看不見的妖魔鬼怪在狂歡。尼克的動作中也帶着一種不顧一切。快感熊熊燃燒,毯子很快就熱得蓋不住了。我們的下’體還緊緊鉚在一起,他把我翻過來,架起我的雙腿,狠命的戳刺、研磨,每一下都退至龜頭,又旋轉着直頂到底。

在這場性的角逐中,金錢、地位、榮譽……所有的所有都被我抛在了腦後。我放聲浪叫,讓他幹我,幹死我。

尼克俯視着我,英俊的臉龐因情欲而扭曲,渴望燒紅了眼。我們十指緊扣,他牽引我的手,握住我硬的不行的陰莖,瘋了似的套弄,酸麻的快感幾乎把我的下’體撕裂了。

一個巨浪在峭壁上撞得粉身碎骨。我感到尼克的怒漲的陽具在我體內猛地抽搐起來,他沒有停下,咬牙切齒的繼續聳動着,那又快又狠的幾下真是銷魂蝕骨,我再也把持不住,弓起身體,激射而出,精液噴得我們兩人滿身滿臉。

我在幸福的港灣裏随波逐流,什麽也不用管,什麽也不用想……

不知何時,雨停了,我睜開眼睛。

海面平靜下來,漫天的烏雲或是被風卷走了,抑或是化成了雨,消失得無影無蹤,慘白的天幕被一道彩虹點亮。我沉醉在眼前的美景之中,直到尼克的聲音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們就如此相似嗎?”

我躺在他的臂彎裏,側過頭。他都沒有看彩虹,只是盯着我,表情既生氣,又隐含着一絲難過。

“說什麽呢?”我懶洋洋的問。

尼克別開視線,過了一會,重新看向我,嘟哝道,“我,和你心裏的那個人。”

哎,他沒說錯,我剛才又在幻想他的主人。幾乎每晚,我都自我催眠,摟着我的是潭澤莊園的老爺,反正黑燈瞎火不是嗎?

我不能理解我對艾萊斯泰爾伯爵的迷戀。我們通過幾次信,我從畫像上知道他長什麽樣,聽到別人口中關于他的只言片語,僅此而已。可是愛情往往就是這樣蠻不講理。可能只是因為一個名字,一句漫不經心的臺詞,一場電光火石的邂逅,愛情就生根發芽駐紮在心裏了。我當然明白我們不可能開花結果,可是我無法抗拒這份甜蜜的期許。

見我沒回答,尼克收緊胳膊,嘴唇靠在我的耳邊,低聲道,“約翰,你什麽時候走,帶上我,天涯海角,只要和你在一起。”

他一反常态的深情款款吓了我一跳,“別傻了,你是艾萊斯泰爾伯爵的人。”就算不是,我也沒辦法收留他啊。倫敦可不像這兒,方圓百裏逮不到一個活人。我們這樣肆意偷情,沒幾天就傳得街頭巷尾滿城皆知了。就算僥幸逃脫了死刑,我的家族也将顏面掃地。

“哦,他不是障礙。”尼克說。

我從他滿不在乎的口吻裏聽出了一絲端倪,“你和他……”

尼克挑起眉頭,“如果是,你嫉妒嗎?”

我嫉妒。我嫉妒他!

我的表情一定駭人到了極點,尼克天不怕地不怕的都連忙說,“我是向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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