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哭什麽

他的手熱熱的,輕輕覆在她眼睛上。

蔣煙眼前一片黑暗。

她臉紅了紅,撥開他的手,小聲說:“你就用吧,最好今天把次數都用光,以後就不用煩我了。”

餘燼的手并沒收回去,環在她身後,指尖輕輕蹭着她小小的耳垂,偏頭瞧她,“我煩嗎?”

蔣煙覺得癢癢,縮了一下肩膀,“煩。”

餘燼低低笑着,并沒說話。

電影很快進行到後半段。

一些小情侶開始按捺不住,腦袋悄悄湊到一起親來親去。

蔣煙最初還能保持鎮定,目視前方當沒看見,可後來漸漸就有些不自在。

太過分了,沒完沒了。

旁邊還坐着餘燼,她眼睛盯着前方大屏幕,悄悄舒了口氣。

餘燼忽然開口,“煙煙……”

蔣煙立刻說:“你別說話。”

餘燼:“……”

他只是想問問她還要不要可樂,這丫頭怎麽了。

電影散場後,兩人都不願意跟着人群擠,選擇最後走,餘燼拎着蔣煙的小包包,她走在前面穿羽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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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不知發生什麽事,一堆人擠在一起,聲音嘈雜,有女生喊着一個人的名字。

隐約聽到有人說,有個明星來了。

聽到那個名字,蔣煙突然激動起來,抓着餘燼的袖口,“是他哎!”

餘燼一頭霧水,“誰?”

蔣煙拉着他快步往前走,“坐我們前面那個人,我說怎麽覺得眼熟,是那個演員。”

她說了一個電視劇名字,餘燼沒聽過,但看樣子應該是個青春劇,甜甜蜜蜜談戀愛那種。

餘燼扯住她身體,“你幹什麽去。”

蔣煙注意力全在前面熱熱鬧鬧的人群中,“我想看看,他可帥了。”

餘燼皺着眉,一把給人撈回來,半抱着往側門走,“湊什麽熱鬧,回家了。”

他把人拉出去,站在路口等紅燈,車停在對面的停車場。

蔣煙一點都不配合,一直在亂動,“你幹什麽,我還沒看見呢。”

餘燼捏她下巴,“你忘了我第四條,不許看別的男人,救命恩人的話不聽?”

蔣煙完全被拿住,沒有辦法反駁,賭氣扭頭看向別處。

現在已經快晚上九點,一些來看晚場電影的人剛到,陸續走進商場,門口也逐漸安靜,那個藝人好像已經坐車走了。

有路過的小女生還在讨論,嘻嘻哈哈說好帥,比電視上還帥。

餘燼有些不太理解那些追星的小女生,看得見摸不着,有什麽好?

實實在在在眼前的不好嗎?

他偏頭注視蔣煙,“怎麽,還想呢。”

他壓低身子,對上她的眼睛,“我還不夠你看,還要看別人。”

蔣煙抿着唇,“誰要看你。”

“我帥還是他帥。”

蔣煙毫不猶豫,“他帥。”

餘燼扣住她後腦,把人拉近一些,“重說。”

蔣煙雙手抵着他胸口,“哎,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動手動腳。”

餘燼看了她一會,低頭笑了,他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很真實,她在他身邊叽叽喳喳,跟他拌嘴,鬧着小脾氣。

餘燼目光向下,落在她柔軟的唇瓣上。

他喉嚨滾了滾,壓低聲音,“我的那個要求,可以用來吻你嗎。”

蔣煙立刻捂住自己的嘴,講話聲音嗚嗚的不清楚,“不可以。”

餘燼笑意更濃,人行道綠燈了,他準備帶她過馬路,忽然從路左側沖過一輛私家車,那車速度很快,路線偏離正軌,剎車聲音刺耳,像是失去控制。

餘燼迅速摟過蔣煙的腰閃身躲開,那車驚險從他們剛剛站着的地方壓過去,沖上路旁的石階,撞到一個裝飾雕塑上。

響聲巨大,所有人都看過來。

街上頓時亂了,人們漸漸圍聚到車旁,有人打電話報警,叫救護車,裏面那個司機已經失去知覺,不知道有沒有生命危險。

餘燼抱着蔣煙摔在地上,他下意識用手掌護住她的頭,兩人連續在地上滾了兩三圈,直到被街邊的綠化花叢擋住。

餘燼的腳踝重重磕在花叢下的鐵架上,他悶哼一聲,把蔣煙的頭護進自己懷裏。

蔣煙緩了幾秒後,立刻從他身上爬起來,“餘燼,餘燼你沒事吧?”

她聲音裏帶着哭腔,好像吓壞了。

餘燼勉強支撐從地上坐起來,靠在花壇上,“我沒事,別怕。”

蔣煙扶着他手臂,想讓他站起來。

餘燼稍一動,腳踝便鑽心一般的疼,他摁住蔣煙的手,“煙煙,別動我。”

蔣煙慌忙蹲下,“怎麽了?”

餘燼伸手把褲腳拽上去,露出腳踝,那裏不知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劃破,有幾厘米長的傷口,鮮紅的血液順着皮膚流到襪子和鞋上。

餘燼在看到的那一刻便立刻把褲子扯下去,遮住傷口。

蔣煙慌了神,“你幹什麽,我看看。”

他摁住她的手,“沒事,不嚴重。”

“流血了!”

她不聽他的話,重新查看傷口,除了那道劃痕,四周還有青紫的淤血,一定很疼。

她眼睛漸漸濕了。

餘燼安靜看她,有些動容,擡手用拇指擦掉她的淚珠,“都說不疼了,哭什麽。”

救護車已經來了,蔣煙擡頭看過去,所有人都在忙那邊,說了可能也顧不上,而且只來了一輛車,大概坐不下,如果再派車,還不如自己去醫院比較快。

她扶住他手臂,“餘燼,你能站起來嗎?我們打車去醫院吧。”

餘燼現在已經緩過來一些,他手臂撐着花壇的臺階,只用那只沒受傷的腿使力,靠着蔣煙小小的身體,勉強支撐。

這會疼痛感已經不像剛剛那麽強烈,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覺,他心裏有數,應該外傷居多,看着吓人,實際沒有傷到骨頭和筋。

兩人緩慢移動到路旁,蔣煙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小心扶他進去,随後自己也上了車,“師傅,去最近的醫院。”

她一直很緊張,遇到紅燈就坐直身體看前面的路況,還好這個時間不是高峰,沒有堵車。

餘燼覺得自己有些因禍得福,他好久沒在她眼睛裏看到這樣緊張的神色了。

今晚不知哪裏出了事故,急診的病人特別多,蔣煙和餘燼在走廊裏等了很久,期間只有一個醫生過來簡單看了一眼,問了名字,随後回到診室,開出一張單子,讓他們先去拍片,說這樣比較省時間。

蔣煙拿着單子下樓繳費。

餘燼一個人在走廊裏坐着,沒有多久過來一個小護士,直接給他推過來一個輪椅。

餘燼:“……”

倒也不用這麽誇張。

他看了眼電梯那邊,“不用了,我女朋友看到會被吓到,我自己走過去。”

說完他就想撐着椅子站起來,被護士攔住,“不行,你現在左腳不能落地,最好還是用這個。”

正說着,蔣煙從電梯裏出來,看到輪椅也愣了一下,護士跟她解釋一番,蔣煙點頭,“行,我來推。”

餘燼只好挪上去。

負一樓拍片的地方人倒是不多,很快輪到餘燼,裏面有醫生和護士幫忙,蔣煙懷裏抱着他的羽絨衣,就等在門口。

她臉上的擔心太明顯,一直盯着餘燼看。

裏面的醫生是個五十幾歲的大叔,他有意找話題聊,想轉移餘燼的注意力,拍腳傷需要稍微挪動一下,尋找不同的角度,“你女朋友?”

餘燼看了門口一眼,“嗯。”

“小夥子挺有福氣。”

餘燼低笑一下,“我也這麽覺得。”

他又看了門口一眼,目光跟蔣煙碰上,蔣煙不知道他在笑什麽,口型問他怎麽了。

餘燼搖了搖頭,示意走廊,“去那邊坐着等。”

蔣煙沒動,她低頭拿出電話看了一眼,已經十點多了,一會還要等片子,還要送他回家,不知道要弄到幾點。

她擡起頭,搖了搖手裏的電話,“我上去打電話。”

負一層沒有信號。

醫生動了餘燼的腳一下,他下意識皺眉,嘶了一聲,但還是盡量控制自己臉上的表情,不想讓她擔心,他沖她笑了一下,“去吧。”

直到拍完片蔣煙還沒下來,餘燼坐在走廊裏等她。

他看了眼自己的輪椅,覺得有些無奈。

看個電影也能看到輪椅上去,果然愛情是個傷人的東西。

他拿出手機對着自己的腳踝和輪椅拍了一張照片給羅曜發過去,好一會沒有發送成功的消息,他才想起這裏沒有信號。

幾分鐘後蔣煙回來了,兩人回到樓上,先打了一個破傷風針,随後一起坐在走廊等片子。

蔣煙說:“我跟奶奶說了,今天晚一點回去。”

餘燼偏頭看她,“你要陪我回家嗎?”

“不然呢,你如果自己能走,我就不跟……”

“不能。”

餘燼那條信息終于顯示發送成功,沒有多久收到羅曜的回複。

羅曜:怎麽,向我看齊?

餘燼:咨詢一下,坐着這玩意,在女朋友那裏能享受到什麽特殊待遇。

餘燼:說仔細點,這決定我的腳傷三天好還是三個月好。

羅曜:誰告訴你我有女朋友?

過了會又發來一條:你有女朋友了?

餘燼:別啰嗦,時間緊迫。

隔了會羅曜說:倒也沒什麽,大概就是溫柔呵護,輕聲細語,吵架也舍不得跟你大聲,晚上還有人給你放洗澡水,按摩傷處。

對了,輪椅記得換個大一點,結實一點的,這樣抱她上來的時候不會很擠。

餘燼盯着那個電話屏幕看了好一會。

第一次覺得坐輪椅好像也沒有那麽讓人不能接受。

蔣煙扭頭看他,“怎麽了?”

餘燼回神,“沒事。”

他看了蔣煙一下,“煙煙。”

“嗯?”

“我這腳大概一時半會好不了,最近應該不能去車行了。”

蔣煙:“嗯。”

“大概也不能下樓,不能自己做飯,不能洗衣服。”

蔣煙轉頭看他,“所以呢?”

餘燼指尖點點輪椅扶手,“作為你的救命恩人,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得有點表示。”

蔣煙看着他。

餘燼說:“比如說,住到我家,二十四小時貼身照顧,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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