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伊奈帆取出有稀釋作用的中和劑,讓斯雷因保持靠在自己懷裏的姿勢,擡起他的胳膊從靜脈注射,這樣有助于稀釋他血液中自白劑的濃度。自白劑對斯雷因身體造成的傷害無法挽回,這也只能把傷害的程度盡量降低。
這場使用了精神藥物的拷問已經違反了軍事法庭,當然不會貼心地為接受拷問的犯人準備中和劑,這是伊奈帆私自帶來的。
遭受了殘忍的折磨後,斯雷因全身已經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北歐人的皮膚原本便白皙,此時更是白得如毫無瑕疵的霜雪,在審訊室冰冷的燈光下近乎透明,透出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有種了無生氣的凄美。
他的血管很細,伊奈帆緩慢地把中和劑注入斯雷因體內,耶賀賴醫生告訴過他這樣的手法能減輕藥水進入血管時帶來的痛楚,他在自己身上試驗過,給斯雷因注射自白劑時他同樣使用了這個方法。
可是,斯雷因不會知道這些。
伊奈帆抽出針頭,一粒血珠從針口滲出來,他俯下身讓嘴唇貼在那冰冷的皮膚上,舔去那滴血珠。鮮血腥甜的味道點燃了壓抑的欲望,伊奈帆的手指沿着斯雷因下颔到頸脖的線條一路滑下,微涼瑩潤的肌膚像玉石般令人愛不釋手。
斯雷因的狀态很糟糕,他的體溫非常低,精神完全處于恍惚中,但并未到最差的情況,這得歸功于斯雷因超乎常人的堅韌意志,可正因如此才會受到更殘酷的對待,因為只能用更暴力的方式擊潰他的防禦。
伊奈帆并不會感到愧疚,他輕撫斯雷因被汗水打濕的鎖骨,像撫摸戀人的嘴唇般輕柔,當他低頭想要親吻他的時候,通訊器再次響了起來。
他稍微有些粗暴地扯出通訊器,監獄長吞吞吐吐地彙報:“我已經根據界冢中尉您所交代的,轉告女王沒有提前申請的話探視不符合流程,所以她現在希望能與界冢中尉對話。”
伊奈帆沉思了一下,回複道:“請讓女王稍後,把她帶到‘那個房間’去。”
艾瑟依拉姆女王讓女仆在外等候,獨自來到了監獄內部的接見室。這裏布置得很舒适,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裏其實位于地底深處,她會以為是什麽酒店的高級套間。自從得知斯雷因生病的消息她就十分擔心,連未婚夫庫蘭卡恩都察覺到她的心神不寧,她沒有告訴庫蘭卡恩真正的原因,只說是最近工作有些忙碌。
庫蘭卡恩雖然體貼地表示理解,但她能從他細微的表情中感覺到他并沒有完全相信這個借口。即便未來的親王也知道斯雷因·特洛耶特還活着,但當年的事情有不少資料沒有對他公開,為了不讓他更擔心,女王沒有采取其他行動。
她得知自己所安排的人死于監獄暴動,雖然從伊奈帆處得知斯雷因沒有受傷,但艾瑟依拉姆女王還是無法繼續坐視不理。她瞞着庫蘭卡恩秘密趕赴監獄,想親自确認斯雷因的情況,卻被告知無法探訪,當她以女王的身份施加壓力後,終于得到了另一個見面機會。
接見室內的光學電子屏亮起,與她對話的人是她信賴的地球友人界冢伊奈帆,但是屏幕上顯示的卻只是音頻界面。
“您好,艾瑟依拉姆女王。”伊奈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監獄長轉告過您,按照當初雙方簽訂的秘密協議,沒有提前申請的探訪并不符合流程,所以我無法答應您的請求。”
“伊奈帆先生,你叫我瑟拉姆小姐就好。”女王寬容地說,對于她而言,界冢伊奈帆是很特別的人,“我知道提出這樣的要求很唐突,可暴動事件實在讓我感到很擔心。即使暫時不能見面,能讓斯雷因與我通話嗎?”
暫時?伊奈帆從這個用詞中得知女王并不打算輕易放棄。
“非常抱歉,也不可以。”伊奈帆回答,他也正看着女王,不同的是他并不是通過電子光學屏看着對方,而是透過單向的玻璃幕牆,他就在隔壁的房間注視着毫不知情的女王。
在女王等待的時候,伊奈帆帶着斯雷因轉移到這個房間,女王所在的房間并不是什麽接見室,準确來說是觀察室。
“唔……艾瑟……依……公主……”身後傳來微弱的呻吟聲,斯雷因對艾瑟依拉姆女王的聲音有所反應,他下意識稱呼她為“公主”。他努力想撐起身體,最後還是因為體力不支摔了回去,幸好底下是軟綿綿的床鋪,所以一點也不痛。
他全身都沒有力氣,只能側躺在床上看着一牆之隔的女王。他的腦袋暈暈沉沉,看所有的東西都好像帶着一層淡淡的光,和上次生病時不一樣,他清楚知道這是現實,不是做夢。
這裏不是囚房,是個讓人感到放松的房間,他很久沒睡過這麽舒适的床了,床邊的櫃子上還放着花瓶,插着香氣淡雅的百合。
柔軟的床單很舒服,織物細膩的觸感摩擦着全身的皮膚,斯雷因不禁迷戀上這種感覺,并察覺自己身上已是不着片縷。
可是這重要嗎?就算隐約知道有哪裏不對,可是既然感覺很舒服,那就好了吧?公主在說什麽?他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好幾次,他掙紮着想回應她,但總是因為使不上力氣而倒回床上。
“情況我了解,既然我現在不能與斯雷因聯絡,那伊奈帆先生能告訴我他現在情況如何嗎?”女王關切地問道。
伊奈帆以挂耳式通訊器與女王交談,但聲音是公放模式,他有意讓斯雷因聽到艾瑟依拉姆的聲音,并留意着他的反應。伊奈帆沒有看着女王而是注視着床上赤裸的斯雷因,被汗水濕透的囚衣早已脫下,深藍色的床單映襯着他雪白的皮膚,像放在藍絲絨上的漂亮珍珠。
穿着衣服時顯得單薄的身體赤裸時更顯瘦削,因為不安分的扭動背上露出精致的蝴蝶骨,目光順着肩背優美的線條往下,是細瘦的腰,緊窄的臀,毫無贅肉的修長雙腿……他的身體半陷在柔軟的床鋪裏,像一頭受了傷的小鹿。
“他很好,嗯,已經沒發燒了,也有好好吃飯,對,我都看着。”伊奈帆以冷靜的聲線回答,但是卻松開了領帶,扔在地上。
斯雷因還處于恍惚的精神狀态中,反應不知道比平時遲緩了多少倍。他看着伊奈帆一邊走近自己,一邊脫下那件筆挺的軍裝,接着一顆一顆地解開襯衫的扣子,襯衫也被脫下,露出精瘦但結實的上身。
解開皮帶時金屬扣輕脆的聲音讓斯雷因昏沉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一下,但是對方已經來到床邊,沒有一絲皺褶的長褲被扔在床下,連同內褲,然後他跨上床。
承受了兩個人體重的床鋪晃動了一下,又熱又硬的東西抵住他,斯雷因意識到有什麽事情即将發生,他以雙肘撐在床上,身體下意識往後縮。伊奈帆覆上來,他的手探到斯雷因夾緊的腿間,并伸入他腿縫間,來回撫摸,大腿內側的肌膚細膩敏感,這是斯雷因身體的敏感點之一,他難耐地縮了縮,小腹逐漸湧上一股熱潮。
接下來會發生讓他又痛又舒服的事情,奇怪的是他并不想反抗,反而期待起那種刺激的、疼痛中帶着歡愉的極致感覺。
伊奈帆知道這是因為自白劑的作用依然有效,在藥效影響下斯雷因會誠實地屈從于本能,追逐并享受快感。
“伊奈帆先生,我想再安排一位可靠的人進來,監獄的情況太讓我不安了,我想保護斯雷因,對方的情況我讓可信賴的人調查過,相當可靠……”女王認真地訴說着她的擔憂,并提出她覺得可行的方案。
她的聲音讓斯雷因瞬間清醒過來,他猛地扭頭,對上了艾瑟依拉姆的視線,雖然她看不見斯雷因,但他卻感覺自己正以羞恥的姿态與男人交纏,置身在他所敬愛的公主的目光中。
藥物作用下被本能操控的意識,與根深蒂固的忠誠和仰慕之心,激烈地碰撞。
下颔突然一痛,伊奈帆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臉轉回來,他以掠食者的姿态注視斯雷因,冰冷的無機質的赤紅眼瞳,含有冷酷意味的黑色皮革眼罩,帶來無形卻巨大的壓迫。
明明注視着斯雷因,伊奈帆卻還能若無其事地對女王說:“不需要其他人,正因為發生了那種事情,我建議還是由我來全權負責。”
“這……”女王陷入了沉思。
伊奈帆握住斯雷因的性器,忽輕忽重地上下滑動套弄。
“唔——”斯雷因腰肢酥軟,從唇間溢出呢喃般的呻吟。
伊奈帆豎起一根手指,做出“噤聲”的示意,他眼神很明顯地在告訴斯雷因:你想被女王聽到嗎?
其實艾瑟依拉姆是不會聽到的,因為這一聲太輕,而且挂耳式通訊器的收音也并不廣泛,但斯雷因不知道,他連忙捂住了嘴。
仿佛為了獎勵他的聽話,伊奈帆俯下身,用力地舔了一下他的耳朵,這也是他的敏感點,斯雷因被舔得身體猛地一顫,性器越發硬挺起來。
“那……我相信伊奈帆先生。”艾瑟依拉姆做了決定,她看着面前的光學電子屏,微微笑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這是我的榮幸,稍後會有人帶你出去,請稍等。”伊奈帆說完,按了下耳機上的某個按鍵,并加快了手上套弄的動作。
“哇——!”另一邊房間的艾瑟依拉姆女王發出驚喜的贊嘆,光學電子屏消失後,她面前的一整面牆亮了起來,連成了巨大的投影屏幕。一群鳥兒在她面前掠起,迎面朝她飛來,這當然只是錄像畫面,但由于十分逼真,還是讓觀看的人感覺身臨其境。
伊奈帆關閉了通訊器,扔到一旁,同時分開斯雷因的雙腿,張口含住了他的欲望,脆弱且瀕臨爆發的器官被溫熱的口腔包覆,捂住嘴巴的手滑落,絞緊床單,伊奈帆以舌頭抵住性器頂端的小孔,猛地一吸。
沖頂的快感瞬間迸發,斯雷因毫無防備,尖叫一聲,全部射在伊奈帆嘴裏。
他還猶在高潮的餘韻之中,伊奈帆直起身,彎腰把臉湊近。斯雷因知道這是要接吻了,被溫柔地親吻很舒服,他并不讨厭,所以沒有抵抗地張開嘴,雙唇相觸,剎那間鼻端盈滿精液特有的腥臊味,他醒悟到伊奈帆正把剛剛射到他嘴裏的精液全部渡回他嘴裏。
“嗚、嗚嗚!”他想推拒着對方壓下來的肩,卻被抓住手按在床上,黏糊糊的精液交纏在唇舌間。随着深吻,發情的氣息濃郁得沖暈神志,終于分開時他只能微張着嘴喘息。斯雷因嘴裏含着自己射出來的白濁液體,含不住的則順着嘴角溢出,沾染在被吮吸得發紅的唇上。
伊奈帆并起兩根手指伸入斯雷因口中,勾出不少混在一起的精液和唾液,混合的粘稠液體在斯雷因嘴唇和伊奈帆指尖間拉出一道細長的絲,直到這暧昧的絲線斷裂,伊奈帆把那堆東西在掌心搓開,然後直接抹在斯雷因後穴上。
手指以這粘稠濕滑的液體作為潤滑開拓着,咕啾咕啾的情色水聲回蕩在房間裏,響亮得讓人害羞不已,這聲音傳不到艾瑟依拉姆所在的房間,她聽不到也看不見這邊的房間,但從伊奈帆和斯雷因的房間,卻依舊能看見她、聽見她。
“啊!是鹦鹉,好漂亮!”女王欣賞着屏幕上各種色彩缤紛的鳥兒。
這對斯雷因而言又是另一種折磨,每當快要徹底淪陷于欲望時,又會被她的聲音喚回。
難堪、羞恥、快感、酥麻……種種情緒交織成錯綜複雜的感覺,雙腿被最大限度地打開,甬道已經充分濕潤,很适合被插入。被抵住并慢慢插入時,斯雷因沒有反抗,他深知那種直達骨髓的快感有多麽甜美,即使穴口被撐得酸脹他也只是摟緊了那個正在進入他的人。
“痛嗎?”全部進入後,伊奈帆問。
“有一點……”他老實地回答。
只要自白劑的藥效還在,他便會對一切問題如實回答。
然而這樣的擁抱也是一種悲哀,無論哪一次,他只能用這種方法擁抱他。
伊奈帆開始緩緩抽送,滾燙的性器摩擦過柔嫩的內壁,重重地頂進深處,腸道被塞滿的感覺很好,因為喜歡所以希望火熱的硬物能在體內多停留一會兒。斯雷因本能地收緊內壁,擡起腿主動夾緊伊奈帆的腰,希望他可以搗進更深的地方,帶給他更強烈的快樂。
“啊、嗯……啊哈……”仿佛想要蓋過女王的聲音,斯雷因非常誠實地叫出聲來,夾着鼻音的呻吟聲軟膩甜蜜。
抽插的節奏逐漸加快,每次抽出都會帶出不少透明濕滑的液體,斯雷因蒼白的皮膚因為激情染上了醉人的桃色,身體又熱又軟,還渴望着更多,他聽到有人問他:“舒服嗎?”
“嗯……”他軟綿綿地回應。
“說出來。”
“舒服……啊……”他一邊回答,一邊伸出手臂圈住伊奈帆的脖子,迷亂地希望他可以給他同樣舒服的親吻。
好熱、好舒服……他簡直要受不了了,就在快要到達高潮時,伊奈帆毫無預兆地抽出,斯雷因驟然覺得體內空蕩蕩的,空虛和不滿吞噬了他。
“不……別這樣……還要……”他用濕潤的眼睛看着對方,因為快要攀至巅峰時被打斷而非常變得欲求不滿,濕滑的液體從體內流出,宛如被潤澤的感覺令他情不自禁地發顫。
伊奈帆将他抱起來,讓斯雷因背靠在自己懷裏,再次從下而上地進入,被頂入的瞬間他卻突然掙紮起來,因為這個姿勢讓他雙腿大張地對着艾瑟依拉姆女王。
“不!不要——”他驚慌地尖叫起來,想要扭開頭,乳尖就被用力擰一下,尖銳的痛卻糅合着激烈的快感,像鞭子一樣抽打他的神志,他猛地睜開眼,正好與艾瑟依拉姆四目相對,她不知道看到什麽,開心地笑着,眼睛閃閃發亮。
斯雷因呆呆地看着她,明明很近,卻又很遙遠。
毫無力氣的身體只能任人擺布,他覺得不甘,但是空虛感再次被填滿時,甬道欣喜地夾緊對方,他又不禁發出舒服的嘆息。因為撞擊的力度太猛烈,他四肢發軟地依在伊奈帆懷裏,每一次頂撞都狠狠擦過他體內最脆弱的地方。
他的眼神時而渙散,時而清明,如溺水之人徒勞地浮浮沉沉。斯雷因茫然地擡起手,伸向面前的公主,他努力想捉住什麽,可以拯救他的……
公主嗎?不,她什麽都做不了。
過去,他一切的行動都以她的願望為準則,但她從來不曾理解。他們之間一直有着巨大的距離,她是他只能仰視卻無法觸碰的女神,她高高在上地溫柔地俯視他,卻從來不對他伸出援手。
她是美麗高貴的公主,他是忠誠卻不被理解的騎士。
他把她當作信仰,然而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拯救他的卻不是她。
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五指滑進他指縫中與他交握,伊奈帆把他的手拉回來,從後方貼着他耳朵說:“她看不見的。”不管是你現在的姿态,還是你的全部,你注視着她,她卻從未對你報以同樣的目光。
“嗚……”他發出細微的、不知道是否哭泣的嗚咽聲。
伊奈帆扣緊他的腰大力挺動,湊過來與他接吻。斯雷因上下都與身後的敵人交纏得無比深入。公主還在面前,她還看着這邊,但是他已經不想在意了,他心裏有什麽東西一點一點地粉碎了。
舊的信仰瀕臨崩坍,可是,誰來給他新的信仰?
伊奈帆從床上下來穿起衣服,正低頭扣着扣子,就聽到身後傳來哐的一聲,有什麽東西打碎了,他想可能是床邊櫃子上擺放的花瓶。
這個房間本來就是為了讓監察者可以長時間觀察另一個房間的對象而布置的,當然沒有考慮到易碎物品的危險性。
兇狠的殺意從身後襲來。花瓶的碎片擦着臉頰劃過時,伊奈帆不由得感慨是他大意了,他沒想到漫長的藥物拷問和激烈的性愛後,斯雷因還有反撲的力氣。
藥物影響下的斯雷因老實又可愛,一旦清醒他便是最危險的猛獸。
斯雷因光裸的身體上還留有情欲的痕跡,烙在雪白皮膚上的吻痕,猶如落櫻飄在雪地上般美麗。此刻的斯雷因更像一柄雪亮的利劍,方才沉淪于欲望時濕潤的眼眸現在充滿狠厲,這惡狼一樣的眼神是伊奈帆最為熟悉的他。
斯雷因不讓伊奈帆有反應的時機,第二擊緊随而至,他咬牙忍耐着腰間的酸麻,還有精液順着腿根蜿蜒流下的詭異感覺,他握着碎片刺向伊奈帆腹間,尖銳的碎片在他手裏與靈巧的小刀無異。
碎片插入伊奈帆身體,他神色不變,好像全然感覺不到痛,反倒趁機捉住斯雷因的手腕。然而在伊奈帆握住他手腕同時,斯雷因早有防備地一腳踢向伊奈帆膝蓋,趁着他重心不穩時抽出碎片并将他按翻在地。伊奈帆相當冷靜,就勢借力把他也一同拽倒,兩人在地上滾在一起,最後變成了伊奈帆扣緊他手腕将他制服在地上。
斯雷因急促地喘息着,略長的發尾散亂在肩頸間,細看之下眉眼間依舊餘韻未盡,一臉慵懶倦怠,他深吸口氣,曲起膝蓋頂在他腹間的傷口上,趁着他吃痛時掙脫。
伊奈帆眼前銳光一閃,他機敏地往後閃躲,卻被斯雷因趁機反過來将自己壓制,他跨坐在伊奈帆身上,舉起碎片。只要他願意現在就可以殺了伊奈帆,這個囚禁他、折磨他、不知道算不算背叛他,卻也對他溫柔的人。
可是,他下不了手。
剛才揮向伊奈帆的一擊割斷了眼罩的帶子,他看到了他左眼空洞的眼窩,被他擊傷的眼睛留下了如此可怕的傷疤,就好像一個标志,提醒他在戰争中犯下了多少的罪。
他仿佛聽到伊奈帆嘆息了一聲,生死攸關的搏擊中這樣的猶豫能讓局勢瞬間逆轉,當碎片被伊奈帆打掉,自己再次被壓制時,斯雷因知道這次自己又失敗了。
他的體力早已透支,剛才的爆發簡直是奇跡,現在就算不被綁着,他也動不了了。
伊奈帆扯下自己的領帶将斯雷因綁在床邊,然後找出醫藥箱對腹間的傷口進行緊急處理。刺得并不算深,但是出血量讓傷口看起來很可怕。他沒什麽表情地用鑷子挑出細小的碎片,直接把消毒水倒在傷口上,那應該是非常痛的,但伊奈帆只是皺了皺眉。
他給自己纏上繃帶,重新綁好眼罩,走向斯雷因,讓他擡起臉來看着自己,卻發現他終于暈過去了。他贊賞地說:“真可惜,只差一點。”
伊奈帆知道斯雷因下不了手,不管歷史和政府如何書寫他的罪行,他都不是那樣的罪人。
他還記得斯雷因曾經問過:你的眼睛,是我打傷的嗎?
那時他沮喪地低着頭,垂下的發絲和睫毛遮掩了他的目光,那樣的處境下還要關心敵人的傷勢嗎?明明在戰争裏是無比正常的事,他卻依舊為此感到愧疚。發動戰争也好,傷害任何人也好,欺騙也好、掠奪也好、殺戮也好,都不是他的本意。
所以利用了他的愧疚,利用了他的善良和溫柔。
很卑鄙吧?卑鄙也沒關系,僅僅是溫柔是無法得到這個人的。
他撥開斯雷因汗濕的額發,吻了吻他的額頭,像是給戀人的晚安吻。
“你生也好,死也好,都只能由我來決定。”